听着一连串的咒骂声, 陈芳语再次叹气。
她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舒歆歆这个狗脾气，就是被林惜言惯出来的。要不是因为有林惜言这层关系在, 就程董那不近人情、冷漠疏离的个性, 早就把舒歆歆给封杀了。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就这么嘴贱呢？
陈芳语又叮嘱她：“你可不要到马新曼面前去说。毕竟她没有亲口承认过, 也从未纠缠过程董，你贸贸然说出去了, 反而会给程董和林小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舒歆歆皱着眉头：“知道。”
没有确凿的证据，她当然不会去跟马新曼对峙。她配吗？
就是，她真的很怀疑, 马新曼其实是想通过她来对付林惜言。
陈芳语也一直觉得不大对劲。马新曼哪来的底气跟舒歆歆叫板？她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就算有资本扶持，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得到多好的资源，至于票房——连人气都还没有, 哪来的票房？
不用想都能知道的结局, 她不信马新曼一意孤行，就是为了到时候跟粉丝哭, 因为她是个新人，所以票房输的很惨？
舒歆歆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 又问：“这事程狗知道吗？”
陈芳语：“……好歹也是林小姐的合法丈夫, 你就不能稍微尊重一下别人？”
舒歆歆：“嘁！”
陈芳语叹气，又说：“这就不清楚了, 程董眼里只有太太。结婚之前，程董从来不在任何公共场所露面，也从来不公开发表任何自己的私生活。但是刚结婚那会儿，程太太被人黑, 程董倒是义无反顾出来澄清了，还起诉了好几个职业黑子，都被判了刑。”
舒歆歆睁大了眼睛：“那怎么现在还有人黑言言？”
“哪有黑？虽然说话阴阳怪气地，但是你仔细一看，根本没有透露任何信息，这种的，只能眼不见为净。”
比如说什么“嫁个有钱人真好”、“长得漂亮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丑八怪连绿茶这两个字都配不上”……
这种的，还真是没辙儿。
不过这些似是而非的话，除了恶心，也确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理他就是最好的。
舒歆歆又想了一会儿，也没能明白马新曼到底想做什么，便也懒得继续浪费脑细胞了：“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她还能翻了天！”
“也是，好好准备一下，下午就得进剧组去了。”
陈芳语也只能叮嘱几个业内好友，一旦有什么消息，立刻给自己说一声。
不得不说，马新曼在圈内的人缘并不怎么好。
她购买网络小说版权这件事，不过才两天时间，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听说了。
董哥焦头烂额，听着电话里又来走关系塞烂剧本的同行，差点忍不住将手机给摔了。
马新曼人缘差，他心知肚明，但是差成这样，是不是有点惨？
董哥一瞬间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业务能力了，当初带毫无背景的新人时候，也没有这么辛苦啊？
刚应付完这个十八线粗制滥造的婆媳专业户小编剧，董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马新曼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那边已经开拍了，咱们的剧本还没有找到吗？”
“差不多了，找了四部，正打算下午拿过去给你看。”
马新曼应了一声，又说：“把联系好的编剧也一起喊来，让他们看看哪个更适合改编，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说完，直接就挂断了。
董哥暗骂一声“艹”，坐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缓过来之后，就继续去联系编剧了。
程亦琛上班之后，照旧先看了一下调查公司传递过来的文件，关于马新曼的所有动作。
上个月月底的时候，她去了林惜言的学校，这件事就让程亦琛很紧张，一直在思考着，马新曼到底会从哪里入手，会伤害到林惜言。为此，他甚至还去研究了一下电影拍摄的过程，以及不同工作人员的任务。
然后就发现，这跟林惜言，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啊？他太太又不会去拍戏。这十几天来，马新曼那边倒是一直风平浪静的，没有任何通告，也没有外出活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但是结合今天的信息看，程亦琛心里，就突然有了眉目。
“林执的新戏，女主角选定舒歆歆了？”
赵时宇点头：“是的，今天刚刚官宣。”
说着，将手机递了过去，屏幕上，是剧组今早八点半才发的一条动态。
程亦琛认真看了几眼，就是正常的新剧宣发，也没什么文字游戏，更没有透露出半点与林惜言有关的信息。
赵时宇有些忐忑：“老板，哪里不对吗？”
“没什么。”程亦琛将手机还了回去，又说，“如果马新曼买到了小说版权，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那，咱们要不要操作一下？”
“不用。”程亦琛回道，“买谁的都无所谓。你要是有亲戚朋友是网络作家的，有类似题材的，可以跟太太说一声，舒歆歆应该能找到关系，帮忙推销给那边。”
赵时宇：“这倒是没有。”
他就是有些搞不懂老板的想法。不过，马董最近又得罪了老板？
也不应该啊，老板一向公私分明，不可能搞这种父债女偿的事情。通常来说，老板连哪个老董有没有闺女儿子都不清楚。那就是因为，上次综艺那事儿了？
马新曼对太太的敌意，是个人都看的出来。就，仿佛有什么大病。
回到位子上，赵时宇也懒得深思，很快就将这事儿放过去了。老板觉得没必要那就没必要，他连老板究竟要做什么都没弄清楚，自作主张就很容易弄巧成拙，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从吩咐就行了。
程亦琛又思索了一会儿，问道系统：“马新曼的女主系统，能够置换两个人的身份？”
系统立刻回答：“不可以，没有这么大的权限，就算是觉醒了世界意志的男女主系统，都不能够随意更改别人的人生，更别说取代了。”
程亦琛又说：“那么，马新曼是想从舒歆歆身上，得到什么？”
他很确定，这一次，马新曼要直接针对的人，不是林惜言，而是舒歆歆。拍摄同样的小众题材的电影，本身就很不对劲，偏偏还是在同一个时间段，就像是，刻意要跟舒歆歆打擂台一样。
而且，不管怎么看，马新曼都充满了必胜的决心和信心。
他确实看不惯舒歆歆，也不在意她会不会成为马新曼的对立方。但是，这个信息也很明确地让他察觉到了，马新曼只是想要通过舒歆歆，来进一步迫害林惜言。她的最终目的，始终不曾改变。
系统再次回答：“宿主曾经见识过主脑的大数据库，那么，就应当明白，所有的系统都是世界程序运行之中的bug，允许窥探到的人，在某种程度上进行改变。但根据守恒定律，被改变的部分，也许，原本该属于另外的人呢？”
程亦琛一瞬间就想到了方明曦的系统，顿时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周处一直说这个系统的权限很高，因为它本来，就是伫立于绝大多数的系统之上的啊——表面上看来，它是用于修改某些数据和参数的，但实际上，它本身，也在说明某些问题。
——智商可以增幅，增幅的这部分，按照系统的说法，是世界意志赠与的。但如果，世界意志并没有赠与呢？是不是，可以通过掠夺身边人的智商，来达到同样的目的呢？
程亦琛依然很震惊，再次跟它确认：“这样的系统，是否允许存在？”
“是的，本质上，都是数据bug，与一般的系统相比，并没有区别。只要，遵循真实世界的法则，没有违法犯罪，主脑很难检测到，每个个体的多方面变动。”
程亦琛大概知道，马新曼要做什么了。
“你确定，这是个正经系统，而不是反派系统？”
系统：“……”
程亦琛继续质问：“你们系统界，都没有警察的吗？”
系统：“……”
男主他确实是个杠精，520一点儿都没说错。
程亦琛也不再嘲讽它，而是问道：“如果见到马新曼，你能确定，她的系统，是基于哪一方面做出的改变吗？”
“大致可以。与主脑对话的人，拥有绝对的优先级，请宿主保持耐心，无需焦虑，太太她，一定能够按照宿主所想，成为新的女主。”
程亦琛弯了弯唇角，满眼嘲讽。
现在看来，成为女主的必要条件，就像是专门为马新曼准备的一样——人气值，认可度。
看看两个词，哪一个跟科研工作者沾边？
要不是因为当初方明曦的嫉妒，利用系统在网络上对林惜言进行各种攻击，导致她未出名就已先黑红，到现在，恐怕林惜言这个名字都查无此人。
这大概也是方明曦唯一做过的一件好事了，让林惜言在绝地反击之后，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人气值和认可度，也算是小有积蓄。
但，以后呢？
常年窝在实验室，足不出户的林惜言，要怎么跟活跃在大众广庭之下的马新曼相比？
察觉到男主又开始蠢蠢欲动的黑化心思，主脑系统差点又要死机，大量的计算过后，理智告诉它，不宜多话，不然会更加刺激男主，还是赶紧汲取能量，再次进化吧。起码，要尽快压制住女主系统。
林惜言在连续加班大半个月之后，终于得到了护肤品的试样，打电话通知舒歆歆来拿小样。
“我准备了十来份，其中一半已经分给学校的老师们了，剩下这些，你让助理拿回去，你跟身边的人都试用一下，大约是一个月的量，效果好不好，到时候就知道了。”
舒歆歆很高兴：“我亲自去拿！在学校吗？”
“嗯，五点半能到我就在学校，要不然我就带回家去。今天我不想加班了，这段时间站的时间太久，这两天老觉得腰疼，我想早点回家休息。”
舒歆歆就很担心：“我现在过去，一个小时候到。要不，一会儿去店里按摩一下？”
“再说吧，你先过来。”
林惜言挂了电话，又打起了哈欠。
周晴填完最后一张表，看着她：“要不你先回去？”
这段时间确实很累。
她倒是觉得还好，大部分时间都是听指挥，脑子根本转不过来，这几个成分相互之间要怎么融合在一起，还不影响彼此的功效，到现在她都没搞明白，背原料表都快要背疯了。
“没事儿，我先休息会儿。”
话是这么说，林惜言坐下来，还是不忘去看统计出来的色谱图，总想着能够分析出什么来。大概就是研究员的通病了。
舒歆歆来拿走了试用小样之后，程亦琛的车也到了。
两个人一起走到了校门口，林惜言跟闺蜜告别：“有什么问题及时反馈给我。”
舒歆歆抱着她不撒手：“真的不一起去按摩吗？那家店的手法特别好哦，轻柔舒服，做完整个人就能舒缓好多。”
林惜言拒绝：“我现在只想回家躺着去。”
看她一脸疲惫的样子，舒歆歆也没有继续纠缠，嘟着嘴：“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有空了再来找你。”
林惜言点头：“好。”
上车之后，程亦琛就揽着她，说道：“睡会儿？到家了我喊你。”
林惜言毫不矜持地就扑进了他怀里，忍不住撒娇：“好累呀，脑袋感觉都要炸了，以前加班怎么就没觉得这么累呢？”
关键是，她也没有通宵，最晚也就忙到十一点，然后就回家睡觉。至于说站的时间太长，以前的课题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呀，就很奇怪。
程亦琛心头一紧，问道：“等休息好了，先去做个体检？”
林惜言点头应下，她也不想因为生病耽误自己的课题。而且，要是年纪轻轻就熬不住，等再过几年可怎么办？
两人聊了没几句，林惜言就歪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程亦琛小心翼翼给她换了个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又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到熟悉的温热，心头的愤懑，才稍微散去一点点。
一直到晚饭前，林惜言都在睡觉。
程亦琛坐在书房里，将从主脑那里得到的所谓“剧情”，再次默写了出来，边回忆边写在纸上，脑子里同时也在快速思索着，是否忘记了什么设定。
林惜言发烧了，回来的路上他就察觉到了。天气冷，室内外温差大，她体质本来也不是很好，很是畏寒，所以不小心染了风寒也是正常的事情。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程亦琛无法说服自己，她只是正常情况下的生病。
最重要的是，原文剧情里面，关于林惜言的意外去世，也只有一句话，甚至连什么样的意外都没说。程亦琛一瞬间就意识到，这样的话，留给马新曼操作的空间可太大了，他怎么会不警惕？
系统察觉他心情的变化，缩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要是再这么下去，男主黑化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只要能保住林惜言，别再重启，这个世界也就算是稳定了。
所以说，轻易不要去搞什么前任现任，谁特么知道主角的真爱是哪个啊？而且，人心易变，这会儿喜欢这个，谁能保证他一辈子都喜欢呢？
还没等程亦琛默写完剧情，安伯就来敲门了：“章医生来了。”
程亦琛立刻将本子合上，塞进了抽屉里面，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章医生已经跟着阿姨进入到卧室去了。
林惜言还在睡，除了脸色过于红润，倒是没太大异常，呼吸声也很均匀清浅，跟平日里睡着了一样。
但是程亦琛一眼看去，就知道她不舒服。
平时心情好，林惜言的睡姿都格外奔放，能睡下五个人的床，她一个人都得占去三分之二，能给他留个小角落就不错了。但是这会儿，她规规矩矩缩在被子里面，像是被惊吓到的小猫咪一样，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做了简单的测试之后，章医生才说道：“应该是病毒性感冒，体温不是很高，太太不喜欢喝药，那就先贴个散热贴，要是温度再升高的话，最好去医院做个检查。”
程亦琛应下：“好。”
安伯又说：“小章你也先留下吧，待会儿睡觉前再给太太看看。”
“那就打扰了。”
程亦琛坐在床沿，给林惜言贴了降温贴。
突如其来的冰凉，让林惜言微微回神，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他，又闭上了。
程亦琛苦笑不得，手掌覆到她的小脸上，说道：“要不，先吃个饭？”
林惜言懒懒地应了一声，没动弹。
程亦琛耐心等着。她醒来之后，脸颊上的温度就没那么灼热了，又恢复了正常人的体温，程亦琛也稍微放了心。
大约五分钟之后，林惜言终于又蠕动了两下，恋恋不舍地掀开了被子，然后睁开眼对着程亦琛笑了起来。
程亦琛也忍不住跟着她笑，又问道：“难受吗？”
林惜言摇了摇头：“好多了，就是头还有点晕。”
“发烧了，明天先休息一天吧？”
林惜言后知后觉：“我说呢，怎么突然那么累。那明早我给教务处请个假，刚好这阵子也没什么要紧的工作。”
“嗯，多休息两天，好起来了才有力气继续思考。来，先去吃饭。”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林惜言不仅没有好转，反而烧的更厉害了。吃了早饭，程亦琛就带着她匆匆忙忙去医院了。
检查结果依然还是感冒，医生宽慰他：“这个季节的病毒性感冒就是这样，反反复复，有的人拖拖拉拉一个月都不能好转，也不必太担忧。”
程亦琛应下：“我知道了，麻烦医生。”
回家的时候，程亦琛手里拿着一袋子的药，说道：“好好喝药，不许耍赖。”
林惜言皱着眉，小脸苦巴巴的，忍不住叹气：“我太难了……”
程亦琛捏了捏她的鼻子，忍不住笑：“想想你伟大的科研梦想，可不能被区区一个感冒绊住脚了。”
林惜言一想也是，但仍然一副“我跟中药西药都不共戴天”的表情，央求道：“那你帮我把药剂放进奶茶里面，好不好？”
“不可以。”程亦琛断然拒绝，“很多药不能跟牛奶一起服用。”
林惜言：“QAQ……”
程亦琛自始至终郎心似铁，任凭太太撒娇的样子再可爱，也绝不妥协。
就如同医生所言，林惜言的感冒，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月。
舒歆歆打电话来给她反馈产品的时候，林惜言还在苦哈哈地喝着药。
“言言，我跟你说，效果真的绝了！”不等林惜言询问，舒歆歆就叽叽喳喳将几个人的使用效果一股脑儿反馈给她，“我是变化最小的那个，但是你见了我，肯定也会大吃一惊！”
“我那个小助理，刚毕业没什么钱，之前都用大宝，皮肤不说差，但也绝对不是先天条件好的那一种，用完这一个月，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以前我老觉得她又土又丑，但是现在皮肤白到反光，五官也显得清晰了，有点清秀小美女的样子了……陈姐的效果也特别好——”
小助理捂着心口，每次听舒歆歆讲话，她都有一种被人心口刺刀的感觉。
虽然，自己这个长相，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确实可以称之为“丑”，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别说舒歆歆这种超级大美女了，就是跑龙套的十八线，也比她好看，但，当这句话从舒歆歆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有点心痛。
陈芳语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跟歆歆比，我也是丑八怪，别想那么多。而且，在她眼里，就只有程太太是大美女，马新曼都尖酸刻薄。”
以业内人士的眼光来看，马新曼的条件还是蛮不错的。身材高挑，腿长腰细，虽然骨架大了一点，但又不是模特，演员的要求也没那么苛刻。而且她的脸也是那种很立体的高级脸，五官稍显粗糙，但化妆足以弥补。
而且，她家境优渥，从小的见识素养，也让她自带一种“很贵”的气质。
这样的硬件，哪怕是娱乐圈，也并不多见。
然而这话，她也只敢私下里说说，要是被舒歆歆听到了，肯定得跟她大闹一场。自从那天不小心说漏了嘴，让舒歆歆知道马新曼在觊觎程董之后，她看到马新曼，就格外阴阳怪气。
要不是她找了几家大媒体压制住了，这会儿指不定都在怎么骂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 程董：但凡这个世界没有法律……
系统：林惜言一个光明正直的女孩子，不会喜欢黑化反派预备役。
程董：要什么系统，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