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元旦的时候, 林惜言的新阻燃物终于申请到了专利，正式投产。
周五，程亦琛跟中标的代工厂, 签署了独家生产协议和技术保密协议, 然后安排公司人员去庆功晚宴，自己则抱着一堆小零食回家去了。
临走之前, 法务部部长和几个经理都在劝：“老板，您和太太也来多好, 本来这个庆功宴，就该是太太的啊。”
“她不想来，你们吃好喝好。”
主要是, 林惜言身体不舒服，来例假了，在学校呆了半天就回家了，阿姨说在床上躺了大半个下午, 很没精神。
要不是为了签合同, 程亦琛早就回去了。
网上查了一下，说是女孩子生理期都特别喜欢高糖高热量的垃圾食品, 他便让赵时宇去买了好些甜点，还有快餐, 想着总该有她喜欢的, 便迫不及待回家去了。
几位高管站在办公大厦门口，目送老板的车子驶离。
黄经理忍不住感慨：“我看老板是真的栽了……”
肖部长看着他：“怎么, 你还有想法？”
“哈哈哈哈，哪能呢？我又没有闺女。就是觉着，太太真是个神奇的人。”
“23岁的TOP博士，不是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吗？”
黄经理是在场所有人里面, 学历最低的，好歹嘴皮子厉害，能说会道，还算是有一技之长，这才勉强保住了饭碗，听到这话就犹如感受到了暴击：“……我一定得让我儿子考上A大！”
没文化连跟同事吵架的底气都没有！
肖部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加油，好好赚钱，多请几个家教。”
黄经理：“你怎么骂人呢？”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办公室，精神振奋地跟员工们宣布，可以去吃大餐了。
程亦琛急匆匆回了家，一进门就问道阿姨：“言言起来了吗？”
“在书房呢。”阿姨回道，“喝了止疼药，好像是好点了，去书房一个多小时了，我刚去送了杯奶茶，看着还好。”
程亦琛应了一声，连忙上楼去了：“言言？”
林惜言过来开门，看到他立刻笑了起来：“下班了？”
“嗯，买了小蛋糕，要尝尝吗？”
“哎嘿，老公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林惜言忙不迭接了过来，笑容灿烂，“我想了好一会儿了，正犹豫着要不要点个外卖呢。”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一起吃呀，晚饭前吃太多不好。”
程亦琛也坐了下来，两人一起吃了一个小蛋糕。
“明天去看看医生？”
林惜言很拒绝：“我不想喝中药，而且，用处不大。”
“先去看看，听听医生怎么说。”程亦琛就很坚持。
“行吧。”也是为了自己好，林惜言不想在这件事上面两人起争执，便立刻妥协了。
程亦琛看着她，伸出指腹蹭掉她脸颊上的奶油，又说：“代工厂的合同签署了，下周就能投产，第一批样品大约是在一周后，然后送去研究所做性能测试，全都合格的话，就正式开始生产了，春节之前大概能铺货上市。”
对这个进度，林惜言也非常满意，又问道：“需要提前跟用这个产品的加工商，打声招呼吗？”
“不用，这些事情市场部会做好策划，你就不要操心了。咱们家的电子元件，肯定要全都换成新的阻燃剂，工厂那边得先暂停半个月，然后打折去库存。下个月开始，就全都用新的阻燃剂。其他的，节后再看吧，也没两天了，你不是还要申报材料？”
“没有影响，专利那边已经备案了。”
“我怕有人居心不良。”尤其是经过方明曦和杨林生的事情之后，程亦琛总觉得不安。但也让他确定了一件事，没有相应的能力，是不可能凭空得到什么的，就算暂时得到了，也迟早会被戳破。
不属于自己的，始终都是梦幻泡影。尤其是，林惜言这些研究课题，一般人也根本看不懂，连生产车间设备和参数的调试，都要林惜言亲自到场才行。所以目前，也只让招标过来的这家工厂生产。
休息了一天之后，林惜言就又生龙活虎了，从医院出来，就盯上了冰淇淋，眼睛都挪不开了。
程亦琛目不斜视，拽着她往前走：“不要看了，徒增伤心，不会给你买的。医生说了，不能吃凉的，平时也不许吃。”
林惜言：“呜呜呜~”
“小狗狗也不爱吃冰淇淋。”
林惜言气的伸手去挠他，蹦跶蹦跶，连头发都跟着飞扬起来，熟悉的洗发水香气窜入鼻尖，让人格外安心。
程董仗着身高腿长力气大，一把将她薅住，失笑：“去吃火锅，好不好？”
林惜言勉强同意：“我想吃麻辣锅！”
“好的好的，太太想吃什么我都奉陪。”
程亦琛甚至都没发现，自己这段时间竟然说了这么多的垃圾话，从前听到这样毫无意义、没有半分营养的话，就算出于礼貌，他都懒得听下去，但是现在，这些毫无信息含量的话语，仿佛已经成为了生活的必须品。
结婚，似乎真的是人生中很美好的事情。
休息了一天之后，林惜言就又开始了每晚都要看书查论文的生活。
程亦琛也不觉得奇怪，她本身就是聪明又努力的人，对自己的人生规划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一步也都走的踏踏实实。
该努力的时候从来不懈怠，但是也会适当给予自己休息的时间。
要是停下来了，程亦琛才会觉得奇怪。
“新的课题是什么？太太准备好了吗？”
“还没有呢，刚刚提交上去，看哪个能最快审批，就做哪个。”林惜言给他解释，“其实这会儿是最容易过审的，下一年的预算刚刚开始，财政还宽松，我就提交了三份。”
“但是吧，我的情况又不太一样，我没有研究所，现在的编制挂靠在部委，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我落下，我让老师节后帮忙去问问。”
“要不，咱们就自己建个实验室吧？”程董对这件事依然还抱有执念，总是担心林惜言在外面给人打工会受委屈，“日化厂那边也用得着，不然咱们现在的产品，都是要送到研究所去做检测的。有了自己的实验室，可以招聘一些化验员来，既能够帮你打下手，还能做做日常的检验工作，一举两得，是不是？”
林惜言想了想，还是觉得太浪费了：“我还是要去研究所的，到时候就闲置了多可惜？等我合约到期吧，就只剩三个月了。”
学校这时间掐算的刚刚好，辛炀去参加了冬令营，如果成绩足够好，得以进入国家集训队的话，那么3月中旬就要统一去集训了，她离开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总得提前准备一下。”
林惜言拗不过他，只好答应：“行吧。刚好可以加一个新产品。”
“什么新产品？”
“明天就跟你说。”
程亦琛就说：“那咱们睡觉吧，一觉醒来就是明天了，我想要礼物。”
林惜言忍不住笑起来：“睡起来了了你也拿不到，得晚上。”
“这还限定时段呢？”
“那当然。”林惜言看他一眼，“我要不精心算计好了，怎么能凸显我的心意？”
“对了，明天上午去商场买点东西吧。”
程亦琛问道：“不能送过来吗？”
林惜言转头看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不要老是家里蹲。”
“嗯，我愿意陪太太一起逛街。”程亦琛立刻改口。
林惜言高兴地立刻就亲了他一下。
因为上次买首饰踩雷，程亦琛一直记着这件事，这次到了商场之后，就非要拉着林惜言再次去黄金专柜看看。
“你怎么突然喜欢上金银了？有钱人不是都买钻石翡翠吗？”
“你说了那是智商税。”程亦琛看着她，幽幽地反驳。
林惜言立刻捂住了嘴巴。
导购小姐显然对这个超级大帅哥记忆尤深，哪怕他今天带了口罩，换下了西装，而是穿了一件很低调的深灰色羊毛大衣，还围着同色系的围巾，但那个大长腿，就已经很与众不同了。
“先生，太太，欢迎光临，两位是来选首饰的吗？”
程亦琛没有回答，走到柜台边上，指了指里面几款规格尺寸都不一样的项链：“这些，来试试？”
林惜言：“……老公，你是不是完全没有艺术细胞？”
看出来了，程亦琛对于比例，根本没有任何概念。钻石是个头大的更值钱，换到其他的首饰上，应该也是这样，所以理所当然地，去选择大的那个。
“以后我就懂了。”程亦琛将最合适的那一条的尺寸记了下来，又帮她带上，“就当提前过节了。”
林惜言也想起来了：“是哦，就快元旦了呢，还好我提前准备了。”
“准备什么了？”
“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从黄金专柜店里走出来，两个人又按照写好的单子去买需要的东西，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人，已经盯着他们看了许久了。
“曼曼，好了，走吧，在看什么呢？”经纪人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高大英挺的男人，和纤细瘦小的女人，光是看背影，都觉得是一对璧人。
经纪人在脑子里转悠了一圈，恍然大悟：“是程董和他太太啊，要去打个招呼吗？我记得马董跟程董应该很熟的。”
马新曼摇了摇头：“不用了，人家估计也不想我们打扰呢。”
经纪人点头：“也是。”随即察觉到自家新人的心情低落，转瞬一想也就明白了，他见过的女人里面，就没有不对程董动心的，可惜，英年早婚。
退一万步说，就算程董没有早婚，也不是她们能够肖想的，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就算偶有交集，人家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所以，通常他也懒得劝，这么明显地差距要是都看不明白，那就真是“心比天高”了，他也带不动。
但是马新曼不一样。
经纪人董哥便说道：“程董太太是沾了天才少女的光环，跟程董倒也般配。但是这世界上多的还是普通人，能够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已经很厉害了。何况，曼曼出身好长相漂亮身材高挑，已经赢了别人很多了。”
“非要说输在哪里，可能就是名气不够吧？商人重利，你看最近的豪门联姻，除了门当户对，就是奥运冠军、选美冠军、国际名模……也算是互惠互利嘛。曼曼要是拿到了影后，还愁找不到合心意的男人？”
马新曼勉强一笑：“我知道了，咱们走吧，董哥。”
两人回到家，程亦琛才发现气氛有点不一样，而且还多了几个人。
“爷爷怎么来了？”程亦琛抬起手腕又看了两眼，还没到元旦啊，他没记错日子。
林惜言已经窜到厨房去了：“奶奶，不要你帮忙的，我们在这，只会给阿姨添乱。”
——林惜言口里的奶奶，是宋奶奶。
程亦琛就更惊讶了，还没来得及问，程老爷子就戳了戳他的脑门：“自己生日都忘记了？”
程亦琛一愣，确实是忘记了。应该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自从父亲去世后，生日对他来说，就没有了任何期待和喜悦。
程老爷子又说：“言言为了给你过生日，准备了很久，不许让她难过，知不知道？”
程亦琛回过神来：“就是，有点惊讶。”
正巧宋奶奶走了出来，看到程亦琛就很高兴：“知道你们什么也不缺，我买的东西你们年轻人也未必喜欢，就送个红包吧，图个吉利。”
程亦琛乖巧收下：“谢谢奶奶。”
可能是因为程亦琛之前不过生日，大家也知道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提，这次就格外热情，安伯、司机、阿姨、赵助理，以及家里的其他人，都挨个送了礼物，都是些小玩意儿，看着很精致很可爱，让人心情就很好。
林惜言送了一条驼色的围巾，刚好可以配他新定制的新装：“下面的流苏，是我编的，四舍五入也算是我的第一份手工作品了，而且我还准备了两份！”
程亦琛就越发好奇了：“什么时候我才能收到第二份？”
“晚上九点。”
“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所以你可以先把它忘记了，专注于眼前，拿到的时候才会倍加惊喜。”
“好吧。”
十来个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生日餐。
程亦琛奇妙地感觉到，他好似不是很排斥这种热闹了，看到大家的笑脸，也觉得心里暖暖的，面上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几分笑。
程老爷子就更加高兴了，甚至还喝了两小口红酒。眼看着淡漠冷静、仿佛没有人情味、宛若机器一样的孙子，终于恢复成了一个正常人的样子，他怎么会不激动？
在他想要喝第三口的时候，程亦琛伸手将杯子拿走了：“医生说只能两口，不能贪多。”
林惜言连忙端过来一碗肉粥：“爷爷尝尝这个，可好喝了。”
程老爷子看着她格外高兴：“言言说好喝，那一定好喝。”然后又给身边的送奶奶说道，“你也尝尝。”
程亦琛适时递过去自己手边那碗：“奶奶也尝尝看。”
林惜言转过头来看着他，眉眼温柔。
程亦琛问道：“怎么了？”
“没，就想让你多吃点。”
“好。”
一顿午餐，已经让老爷子很高兴了，酒饱饭足之后就准备离开，说道：“你们年轻人精力好，大周末的，出去逛逛，吃个烛光晚餐什么的，或者去海边走走也行。爷爷老了，就先回家睡觉了。”
宋奶奶没有着急走，林惜言留她住几天，正好宋奶奶也有些事情要交代，便留了下来，但也一直在劝他们出去玩：“咱们什么时候说话不行？不差这一天，快出去玩去。”
“可是上午逛街累了，我不想再走路了。”林惜言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打了个饱嗝。
宋奶奶笑道：“那快去陪着过生日的人，我去跟阿姨说说话，有几道菜我挺喜欢的，回去了试试看。”
程亦琛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果汁，好笑地看着她：“吃撑了？出去散散步？”
说着，伸出手将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林惜言也觉得吃太多了，脑子都转悠不动了，便跟着站了起来，喝了两口果汁后，又放在了桌子上：“走吧，是该消化消化。”
吃过晚饭，程亦琛就开始心不在焉。
一直有事做的时候还好，他也不是那么惦记太太说的“精心准备了好久”的礼物，但是这会儿闲下来了，就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了。
眼看着还差半小时就九点了，程亦琛也懒得看文件了，拿了睡衣进去浴室洗漱了，还差五分钟的时候，刚好搞定，就至今进卧室去了。
林惜言正在等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挺精致的，但是一看上面的丝带，就知道是她自己动手系的。
——林惜言不擅长做这个事儿，每次那个蝴蝶结都会向某一个方向偏过去一点。
光是想到这是她亲手制作的，程亦琛就已经很高兴了。
“到底是什么？我都惦记一整天了。”
“给，你打开看看。”
林惜言递了过去，又说道：“生日快乐，老公！”然后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拆礼物。
看到瓶子的瞬间，程亦琛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拨动了一下，“扑通”、“扑通”跳跃了起来。
喜欢香水这个爱好，他从来没有跟人说过，他平时也几乎不怎么用。而且，家里的香水，都是品牌送季度新品的时候赠送的，专门放在一个柜子里，有时候阿姨会喷洒一些在房间里。
他一直以为，这个特殊的喜好，是不会有人发现的，在此之前，他也不喜欢被人发现。
对他来说，味道是个极其私密的东西，不可能与人分享。而且，香水的味道，对于程亦琛来说，偶尔也是一种调节剂，在他莫名其妙压力大，或是头疼头晕的时候，喜欢的味道，会让他睡得安稳一些。
“这个味道，应该还行吧？”林惜言其实也有些忐忑，害怕他会不喜欢这类型的味道。
其实她有悄悄观察过，柜子里的男士香水，程亦琛用的最多的，就那两种，闻起来很淡，很低调，就像他的人一样，但却都带着一种，执着地等待。
这是她每次回想起香水的味道时，脑子里闪现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于是，林惜言就按照这个想法，对程亦琛喜欢的味道进行了重新调配，既符合他本人的气质，又能让他尽快适应。
“我很喜欢，谢谢太太。”
林惜言就笑了起来：“喜欢就好，不枉我试了十几个配方，又调整了将近十次，才选定了这个味道。”
程亦琛蹭过去，抵住她的额头：“辛苦太太。”
林惜言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嘿嘿。”
过了一小会儿，程亦琛的心情渐渐平复了，这才问道：“你打算给日化厂的新产品，就是香水？”
“对啊，我认真核对过了，消防和环保条件都能达到，要求最高的是高纯水，那边也正好有，其他的都很简单了……”
“最重要的是，国内目前还没有正经的香水厂商，更没有自己的品牌，咱们可以自己出一个呀。就是价格和定位方面，我不太懂，你需要找专业的公关公司，帮忙把关。不过我不建议做廉价品。”
程亦琛了然：“嗯，香水不是必需品，不需要人人都能买得起。而且，这又是很私人的东西，每个人对味道的敏感性和接受程度不一样。一般来说，就算同系列，也有浓淡之分。”
这些，都无形之中增加了成本。
“而且，这个瓶子，最好去定制，我买了好多样品，到时候一起发给你，你让品牌设计师看看，哪个合适……”
程亦琛含笑看着她，不置一词。
林惜言说着说着，就没了底气，差点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看着他笑意盈盈的眸子，忍不住就红了脸颊：“不说了就不说了嘛……”
程亦琛：“太太想说，我就听着。”
“哼，我偏不说了。”
大写的“欲盖弥彰”。
程亦琛笑出了声：“好吧，那就说点别的。——元旦要不要出去玩？年轻人不要老是家里蹲。”
林惜言：“……不要学我说话。”
“没有，这是太太的金玉良言，我得时刻牢记。”看着她鼓起的脸颊，像只小松鼠一样，软软嫩嫩也很好摸，程亦琛的心情，几乎都快要飞起来了。
无论什么样子的太太，都好可爱呀。
作者有话要说： 程董：每天都发现，太太比昨天更可爱了。
赵助：那老板你更得好好保养了。
程董：？？？扣奖金。
赵助：……怎么就堵不住我这张嘴？
感谢在2021-09-25 20:18:35~2021-09-26 10:4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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