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怡就意识到了什么：“找我什么事？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了？”
“怕影响你上课, 我就没提前给你说。”
杨怡就想骂人：“……临到事头了跟我说，我还来得及做心理准备吗？”
“就是去见一个老朋友而已，你还需要做什么心理准备啊？”
杨怡：“我见老朋友, 为什么要通过你？不对, 等等——”
杨怡转头看向她，满眼都是惊讶。
林惜言很肯定地点头：“对, 就是你昨天说的人渣前任。就那天我们去给蒋珊珊买衣服，你们在试衣间的时候, 他企图袭击我，正好我老公在，就报警了, 现在暂时被关起来了，我想让你去看看，到底是不是他。视频太模糊了，你也不好确定, 是不是？”
杨怡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
“他真的是个人渣。”杨怡很真诚地说道, “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到了这个年纪, 再好看我也只会躲着他走。”
林惜言明白她的顾虑了：“你怕他纠缠你？这一点我保证，绝对不会, 只要你确定是那个人, 在离开咱们国家之前，他只能待在看守所。也有可能, 根本就没有机会再见到外面的天空。”
“要是不是他呢？”
“那就吃顿饭回学校呀。陌生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也不知道你是谁，对不对？”
杨怡放心了，也就不再紧张了，又问道：“那是先去吃饭还是先去看守所？”
“吃饭呀, 都做好了，放上半小时还能吃吗？”
杨怡看着她：“你挺会做人的啊，还知道吃人嘴软。吃了饭我就更加不能拒绝你了是吧？”
“我也没强迫你啊。”
那倒是。
都是嘴馋惹的祸。
酒饱饭足，司机又带着两人去了关押杨林生的地方。确实是在看守所，而且还是强jian被刑拘，正在等待开庭。
“他不是住在国贸大厦附近的酒店吗？怎么跑到这里来犯事了？”
林惜言摊手：“你问我我问谁？我长这么大一直遵纪守法，连道德底线都比别人高，我哪能知道罪犯的想法？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杨怡：“……”
她就不该张嘴。
司机在上午就已经提交了申请，三人一到，就立刻见到了杨林生。
林惜言并没有坐到对话的位置，而是戴了口罩，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认真盯着杨林生的每一个表情。
看到杨怡的瞬间，杨林生脸色未变，但又很快控制住了。
林惜言倒是觉得，他可能是整容后遗症，脸上的神经组织没有那么听话，每个表情的幅度都被限制了。
见到了真人，杨怡才更加发现，面前的这个人，容貌完全变了，与她记忆中的，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但是从前的样貌，她也根本想不起来了。
“哟，整容了啊？”杨怡皮笑肉不笑。
杨林生看着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曾经的女朋友。他交往过的女人多了去了，但能让他记得的就没几个，而杨怡就是其中之一。因为这也是让他人生出现转折点的人。
那场留学生的联谊会，让他获得了短暂的快乐，见识到了不一样的生活。也是多亏了杨怡，他才认识了那个单纯又骄傲的没落贵族少女。
所以，他对杨怡的感情很复杂，痛恨他甩了自己，让自己在狐朋狗友面前抬不起头来，却在交往了贵族女友的时候，又有种微妙的碾压感。这种感觉伴随他许多年，尤其是在被那个有钱的律师打入地狱之后，最困难的那段时间里，杨林生就是靠着这段回忆，再次挣扎着爬了起来。
但是现在，要他承认也是不可能的。
杨林生微笑：“我不知道这位小姐在说什么。”
杨怡托着下巴，也不在意他的否认，继续说道：“看来是有人帮你修改了资料，而且很自信，不会有人查到你的前半生。那人洗脑的功力挺厉害的啊。”
杨林生不说话，他怕一开口就控制不住，想要痛骂眼前这个婊砸。
“唉，不过我说，你整容之后，再穿上这身衣服，装模作样还挺成功的。”杨怡赞叹道，“程董的脸果然是最完美的，都能把你这样的垃圾改造成人类。”
杨林生的笑容开始龟裂，就在他的理智即将崩裂之时，眼前再次出现了那行诡异的字迹，瞬间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没有人会发现你的身份，只要你自己没有暴露。”
也是，他可是有金手指的人。
“快点救我出去！”杨林生保持着微笑，脑子里再次开始辱骂，并且威胁道，“要是你再不把我弄出去，我就把这一切都告诉他们。”
字迹并没有理会他，如同水墨一般，逐渐消失。
杨林生已经习惯这种形式了，只要对方听到了他的话就行。
林惜言就是在这时候察觉到了，这个男人身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到现在为止，她基本确认，杨怡没有说谎，这个男人确实就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人渣前男友。本来杨怡的步步紧逼，也已经让这个男人开始慌乱了，但是突然之间，他仿佛获得了一颗定心丸。
很快，探视的时间就到了，林惜言先一步走了出去，给程亦琛打电话，将情况告知于他。
“嗯，确定了，就是他。”
“来的时候，我就问杨怡要过照片了，但是并没有找到。”
“她不确定。有可能她本来就没有存，分手的时候就删掉了，也有可能，以某种稀奇的方式消失了。不过，杨怡知道他交过很多女朋友，提供了几个名字，年龄身份和家庭基本情况，应该不难查。”
“那我先回学校去了？要是有什么情况需要问杨怡的话，你再给我打电话。”
刚挂断，杨怡也走了出来。
“基本确认了，谢谢你。帮了大忙了，你喜欢什么？我想送你一件礼物。”林惜言主动说道。
杨怡一时之间还真没想到什么特别想要的，考虑到自己现在的状况，还是选了一样：“包？”
起码可以用来撑门面，以后经济拮据了还能出二手，好好保养的话，算是贬值最少的了。
林惜言一口应下：“明天我把图册带来，你自己挑。不过这一季我手里只有三个牌子的，你先看看吧，要是都不喜欢，就直接官网上找，然后发我。”
杨怡：“……哪个牌子都行，我不挑。”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她没有见过的品牌。
又过了两天，林惜言才得知，杨林生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了。当时去报案的那个女孩子，突然撤诉了，说两个人是情侣关系，不存在强jian这回事。
“然后就没有理由继续关押他了，毕竟整容无罪。”程亦琛轻描淡写地说道，丝毫没有因为这件事影响心情，“我看他也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要是十天内不走，我就能再次把他送进去。”
林惜言沉思片刻：“那些女孩子呢？什么都不肯说吗？”
“说了倒是说了，没什么用，她们都是自愿的，也没想着能得到长久的资源供应。”
程亦琛不打算告诉她这些细节，本来大部分就不是正经行业的，要不然也不会去跟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上床。
不过事后，她们并没有得到任何钱财或是实物，有几个女孩子骂骂咧咧，倒是吐露了一些不太一样的细节：“可能是最近的男的都太丑了，一身肥肉还秃，让人作呕，看到一个长成这样的，就忍不住昏头了，做了亏本买卖……”
林惜言帮不上什么忙，就没再多想了。
原本以为，这事儿很快就能解决的，没想到，又过了一周，事情不但没有解决，反而变本加厉。
——起因是，程亦琛这天开完会，正好看到了对面大厦的奢侈品广告，想起最近都没有买什么礼物送太太，就决定去逛逛商场。
林惜言经常在下班后去跟同事逛街的时候，捎带小礼物回去给他，虽然可能确实不值什么钱，也没什么用，但是收到了就很开心。
挑了一条铂金项链，还有一副黄金耳坠之后，程亦琛就越看越不满意了。做工怎么这么粗糙？样式也有点显老，林惜言还那么年轻，这些款式都配不上她。
赵时宇安慰老板：“您的心意太太都感受到了，太太也不缺这个，每个季度的新品都按时送来，还有好多太太都没拆呢。老板不用勉强的。”
就算勉强了，太太也不一定喜欢。
直男审美太辣眼了！
那么粗的链子，那么大的吊坠，挂在林惜言那么细的脖子上，怎么可能好看啊！但是他不敢说太多，资本家都是没人性的，而老板是要面子的。
导购小姐刷刷飞过来两个眼刀，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别说这位超级大帅哥这么爽快，这个月的业绩蹭蹭往上涨了一大截，就算他什么都不买，光是在这多站一会儿，也很好啊！
不仅她们看着赏心悦目，眼睛被彻底洗涤，顾客也被吸引进来了好多。好几个女孩子，借着看首饰的名义，都在偷瞄他。
察觉到人多了之后，程亦琛也不想待下去了，转头就往外走。
就是在这时候，门口哗啦啦一下子进来三四个女孩子，原本还说说笑笑的，在门口与程亦琛正面对上之后，一下子就哑火了，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程亦琛没有理会，正打算出门，就被拽住了。
“是你！”
“可算是被我们抓到了！”
“快报警！”
“拦住他，别让他逃了！”
“报警就算了吧？真人比视频里面还好看呢，要不，就让他继续跟我们谈恋爱？”
赵时宇站在后面，好大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每个字都字正腔圆，他也听得懂，合起来就仿佛变成了火星文呢？
程亦琛不喜欢被陌生人触碰，瞬间就拉下脸来，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冷硬：“让开。”
赵时宇连忙上前，挡在了老板跟前，又给司机打了电话：“快来救驾！”
导购也走了过来，隔开几个女孩子：“几位小姐，不好意思，请不要站在这里拉拉扯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呼喊保安，但是不可以在店里对我们的客人进行人身攻击哦。”
最前面染了黄色头发也是个子最高的女孩子，看着周围四面八方的视线，又急又气，害怕程亦琛跑掉，又怕被人指责没礼貌，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当即就指着程亦琛，怒不可遏：“他是个骗子！骗了我20万！”
她旁边齐肩发的小姐妹一直盯着程亦琛看，这会儿倒是开始退缩了：“可是他好好看啊！而且，腿还这么长，我钱不要了，跟我谈恋爱吧，求求你了！”
另一个短发女孩子也赶紧上前：“欠我的最多，要谈也是先跟我谈！”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送了20万！”
赵时宇脑子里再次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在老板面前，他连个高质量人类男性都算不上了吗？
宁愿挤一窝拿着号码牌排队，都不肯考虑一下他？
赵助理哪里受过这种歧视，立刻就义正严词地说道：“我们老板结婚了，别做梦了！”
程亦琛有些烦，却也意识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问道：“……不是报警了吗？怎么还没来？”
赵时宇立刻又打了个电话，让商场保安立刻过来维持秩序，总之不能站在这里让人围观，老板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到达极限了。
女孩子们还在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要不就不报警了吧？”
“都行，钱不钱的都不是事儿，我就想多看他几眼。”
“我本来就想着，要是这周末没有出现，就报警，但是如果他主动出现了，求我原谅他，我就原谅了。”
“不能报警，我不甘心，花了那么多钱，小手都没摸到~”
程亦琛被吵的头疼，听到这话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往外走了几步，避开这几个如狼似虎的女孩子。
刚要给林惜言打个电话清清脑子，就听到了老熟人的声音。
“哟，程董居然还学会逛街了？是老婆安排的任务吗？”钱二少风骚地迈着小步子走了过来，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儿，没发现林惜言的影子，就开始阴阳怪气了，“师妹也没在呀，那程董这是给哪个外面的野女人买东西哪？”
程亦琛转过身看着他，居高临下地瞅了两眼，满脸写着“小矮子”。
钱二少顿时跳脚：“你那是什么表情？！”
程亦琛答非所问，说了一句：“相亲啊？”
钱二少身边的女孩子，长得倒是挺高挑，看上去得有一米七，而且很体贴地没有穿高跟鞋。
“程董，久仰，我是马新曼。”
程亦琛了然：“马董的千金。”
马新曼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家父昨天还跟我提起您，程董年少有为，实属难得。”
“马董过誉了。”
钱二少又扛不住了，听到别人夸程狗他心里就极其不舒服，哪怕只是出于礼貌也不行，反正他任性惯了，当即就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嘲讽道：“刚刚那几个女孩子骂你是骗子呢，程董？”
程亦琛面不改色：“误会而已。——既然是相亲，就不要在我这浪费时间了吧？言言没来，她今天有实验课，不用看了。”
钱二少气哼哼的：“要你多嘴！”
马新曼自始至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没有多嘴问一句。
赵时宇觉得他幸好应聘的不是钱二少的助理，遇上这样的资本家，打工人宁愿去乞讨都不想打工了。
保安和民警是一块儿来的，程亦琛便连忙下楼去了。
等到了保安室，几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这才将事情经过说清楚。
原来，她们几个都是这几天在跟一个男人网恋，因为对方长得实在太好看，又体贴温柔，所以她们就没有把持住，纷纷给网恋对象花了不少钱。
“呜呜呜，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要我的命我也乐意啊！但是不能骗我的钱！”
“跟我谈恋爱的话，这钱就算了，我就不要了。”
“我再贴50万，求求跟我结婚吧！”
……
程亦琛一个惊呆，忙不迭后退：“我结婚了，请自重！”
钱二少在后面“噗嗤”“噗嗤”笑的像个漏气的气球。
赵时宇看着他，很不解为什么他非要跟着来，不是相亲更重要吗？钱二少他到底有没有一个正常的脑子？
钱二少看着他：“我也是见证人，我来给你们程董作证。”
民警就问他了：“那你知道什么？”
“骗人的那个男的，就是前几天那个杨林生啊！他不是特意整容成老程的样子了嘛，偶尔还能盗用他的身份，做点别的，这不一举两得？”
赵时宇也想到了极有可能是他干的，但是他依然还是很震惊，拿着霸总的身份去搞网恋，这得多大格局啊？
爱因斯坦都得惊呆了好吗？
民警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但是年轻人总是格外耿直：“你们说的这个杨林生，是不是几天前在金海湾被拘留的那个？”
“他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整容成这么一张脸，除了QJ就是网恋？哪怕下海都赚大发了好吗？劝你们早点查查他的家族病史，不然真的有精神类疾病的话，可能会逃脱法律惩罚。”
旁边的另一个小民警疯狂拿手肘怼他。
赵助理，梗住：“……”
钱二少嘎嘎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听到没有，老程，下海都能赚大发了！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头一回听到有人劝一个500强董事长去下海的，哈哈哈哈哈……”
程亦琛冷笑：“小心憋死你！”
民警傻呆呆的，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看着同事指给他的、笔录上的名字，颤抖着手指打开了度娘，在搜索框输入了“程亦琛”三个字。
两分钟后，民警站了起来，期期艾艾：“程董，那个——”
程亦琛摁了摁眉心，也没跟他计较：“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金额也不算小，争取早日破案，你们也能安心。”
民警连忙应下。他当然知道，数额这么大的诈骗案要是破不了，大家的年底奖金都得缩水不说，还有可能要被开大会批评，当做典型。
几个女孩子坐在一边叽叽喳喳商量了一会儿，最开始那个个子最高的女生先站了出来，看向程亦琛：“程董，真的不能谈个恋爱吗？”
钱二少：“噗嗤、噗嗤……”
赵时宇：“……你是漏气了吗？”
程亦琛真的怀疑这几个孩子，脑子都不大好使，要是之前，他早就甩手走人了，根本不可能给一个眼神。
但是结婚之后，他发现对这世界多了两份善意，哪怕是傻子，也愿意稍微沟通一下。
不过，眼前这几位，恐怕智商都是负数吧？
程亦琛冷笑：“要不你打电话问问我太太？”
女孩子犹豫了片刻，试探着伸出手，去拿程亦琛掌心里的手机。
赵时宇眼疾手快，先一步握住了老板的手，微笑着说道：“各位小姐姐别说笑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们程董也就平平无奇的一个男人，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哈。”
程亦琛：“呕——”
赵助理一向能屈能伸，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一个30岁的男人对着20岁出头的小姑娘，喊“小姐姐”，竟然是这么恶心的一件事情。
钱二少伸长了脖子瞅他：“你怀了？”
程亦琛：“……”
回头得跟钱会长说道说道，他这个小儿子，出生的时候可能把脑子忘在医院里面了。
赵时宇又说：“小姐姐您看，我们程董跟太太都有孩子了，就别强人所难了，好吧？”
女孩子站在那里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就想找个好看的对象，不那么直男的，谈个甜甜的恋爱，这有什么错？”
“恋爱没谈成，倒是先被骗了50万，我又做错了什么？”
“呜呜呜，想谈恋爱有错吗？被骗也不是我的错啊，我怎么就这么惨？”
赵时宇：“……”
是挺惨，惨到他都不明白这几个女孩子的脑回路是怎么一回事，大概她们的脑子，在出生的时候都忘在医院里，忘记带回家了。
但是，这又关程董什么事呢？他老板就没长“怜香惜玉”这根筋，全部的温柔和耐心，也都用在了太太身上。
赵助理觉得老板也挺惨。
真是，成也这张脸，败也这张脸。
他甚至想到了，要是回头太太也知道了这事儿，第一反应肯定是：“哈哈哈哈哈，老公你好惨啊……”
然后，赵时宇就觉得老板更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惜言：我老公，网恋？？？
程董：如果太太需要，我就配合，球球号我都准备好了。
赵时宇：？？？？！！！！！
感谢在2021-09-23 21:40:46~2021-09-24 22:1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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