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还挺敢说的。
赵时宇差点被气笑：“你还挺懂？”
辛炀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我只是个普通高中生。”
而且贫穷，哪里有时间精力去谈恋爱？
顿了顿，辛炀又说：“有一回我听到林老师在打电话, 说了一句, ‘看你这一天到晚操心的, 差点都要以为你是我老公了, 即将结婚的是我们俩’。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到赵叔叔, 我就觉得，那天跟林老师通话的人, 就是您。”
赵时宇：“？？？”
别的先不说，“赵——叔叔？”
辛炀瑟瑟发抖：“不、不对吗？我还没满18岁……”
赵时宇表情狰狞：“我才29, 还不到30周岁。”
辛炀：“赵哥哥！”
赵时宇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艹。”
辛炀委委屈屈，跟在他后面上楼：“那, 那，那，爸爸？”
赵时宇面无表情，捏了一下少年胶原蛋白满满的脸颊：“闭嘴，少说话。”
辛炀立刻捂住了自己嘴巴。
赵时宇头疼地摁了摁眉心，突然又有些庆幸，还好他没去婚礼现场。老板的岳父岳母也都在呢, 避一避或许更好。
——谁能想到，他，一个全能助理，在不用自己谈恋爱的情况下，也能体会到爱情的酸甜苦辣。
这事说来话长。
程董前25年的时间，一心求学, 积极工作，从来都是洁身自好，对婚恋提不起半点兴趣，所以认识林惜言之后，他作为全能助理，也天天陪着找攻略、总结经验、反馈成败。为了不被扣奖金，有时候比老板还积极。
在北城项目招标期间，程董忙的昏天暗地，每天有12个小时都在开会，然后还要看好几个小时的招标书，还要抽出时间去现场实地考察，忙的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但偏偏那会儿，钱二这个死绿茶跳的又欢腾，老板筋疲力尽，作为助理，赵时宇当然要主动为老板排忧解难。
于是，他按照小说里那些霸总的做法，为太太购置当季的奢侈品衣物、搜罗各地的名贵宝石、将新开盘小区的复式格局整理好发送过去……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他都代劳了。顺便还每天帮忙打一通电话，告知一些老板的行程，让林惜言知道，老板是真的很忙，不是故意不去找她。
哪天，赵时宇如同往常一样，拨打了林惜言的电话，提醒她按时吃午饭：“太太，首饰您收到了吗？”
林惜言回答：“收到了，挺好看的，硬度很高。”
赵时宇：“……您喜欢吗？”
“喜欢啊，几百万呢，能换三台离子色谱仪了。”
赵时宇：“我刚刚发给你一份当季新品清单，喜欢什么您标记一下。”
林惜言再次点头应下：“好，我记得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赵时宇突然就察觉到了不好的预感：“太太……”
林惜言就说了：“看你这一天到晚操心的，差点都要以为你是我老公了，即将订婚的是我们俩。”
赵时宇菊花一紧：“不不不，没有的事儿！程董他的会议还没结束，但是一直惦记着太太，所以让我在这个时间点记得给太太打电话，绝没有别的意思！”
林惜言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太太？”没有得到回应，赵助理，他开始慌了……
林惜言“呵”了一声，声音很轻，然后说：“我知道了。”
赵时宇看着被挂掉的通话，陷入了巨大恐慌：知道了？知道什么了？他要被投诉了吗？他从业以来连续5年的优秀助理要被终结了吗？不不不，林惜言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作为一个耿直的理工科GIRL，林惜言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向老师打小报告的人。
那，太太的意思，其实是在表达对老板的不满？希望程董亲自跟她解释这些事情？赵助理想了半天，豁然开朗，原来太太是想念老板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所以通过这种方式来让他提醒老板啊！一定是这样的！
自以为得到真理的钮钴禄?赵时宇，顿时又安心下来，安安静静坐在办公室里，一边整理文件一边等待会议散场，将太太的心意传达给自家老板。
这就直接导致，当天晚上老板给林惜言打电话的时候，出了意外。
林惜言接起电话的第一句就是：“又怎么了？赵助理。”
那边沉默了两秒左右，才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是我。”
林惜言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霸总？！”
程亦琛眉毛跳了跳：“霸总？这是，你对我的专属称呼？”
林惜言也听不出程董究竟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便也不再纠结，反正她也看不到，想那么多也没用，很快便恢复如常，熟练地转移话题：“你开完会了？”
程亦琛应道：“嗯，今天的会议结束了。”
“要去吃晚饭了吗？”林惜言抬头看了一眼书桌上的小时钟。
“不急，晚上有个宴会，大概在19点左右开始。”
“那你先稍微吃一点，垫垫肚子。”
程亦琛笑了一下，应道：“好。——礼物喜欢吗？”
林惜言很给面子：“一看就值很多钱。”
程亦琛：“嗯？”
林惜言：“看到这些钻石就像看到你的脸一样，让我十分有食欲，能多吃两碗饭！”
程董：“……”
虽然程董他的确貌美如花，但他也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虚心接受未婚妻的吹捧，他觉得心脏承受不来，便主动转移了话题：“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什么东西？我让助理找找看。”
“你送的我都喜欢。”林惜言笑嘻嘻回了一句。
刚好这时候，就听到那边有人说话的声音，貌似是要跟程总谈什么事情，林惜言隐隐约约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说的是法语，好像是什么“史密斯先生”、“单独会谈”、“签约计划”……
林惜言就主动说道：“你先忙工作，回头闲了咱们再说。”
程亦琛应了一句：“好，家里的事情就劳烦你多操些心。”
林惜言笑：“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程董也跟着轻笑了一声，两人也没再腻歪，很快挂断了电话，随即，笑容也冷了笑容。
然后，赵时宇他就被罚了三个月的奖金……
这场沉浸式的恋爱体验也就此终结，但却给赵时宇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在他心里，谈恋爱=扣奖金，这么不合算的买卖，他才不会干！
本来好不容易都快要忘了，毕竟老板也顺利领证结婚了，被这小子一提，赵时宇又不禁感受到了恐慌。
“先去睡会儿，两个小时后我喊你。”赵时宇递给辛炀一套自己的睡衣，示意他先去洗个澡。
天色才将将亮，婚礼大约是在十点开始，他得休息会儿，不然肯定熬不住。
九点半的时候，赵时宇准时起床，打开了电脑，观看程氏官方直播的婚礼现场。
就算不在现场，后勤工作依然要保障，他还是得盯着点儿，万一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也好能够及时应对。
辛炀也起来了，这孩子比他还要自律，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盯着屏幕看得目不转睛。
赵时宇拿了点吃的给他：“这也快十点半了，凑合吃点儿，中午点外卖，再吃好点。”
辛炀接了过来，很有礼貌：“谢谢，我不挑食。”一边说着，目光也没有离开屏幕半分。
赵时宇也看了过去，画面依然是俯视的航拍，庄园的全景以不同角度展示出来，宾客满座，却是一张脸都看不清，也认不出来，参加婚礼的都是哪些权贵。不过，声音却是十分清晰。
此刻，在台上说话的，是林惜言的一位老师。三两句说完对新人的祝福以后，老先生就开始着重表扬新娘子。
从林惜言进入少年班开始，一直讲到她博士毕业，这就免不了要说起她的专业，然后理所应当地，就变成了专业知识大讲堂。
赵时宇丝毫不意外，程董他应该也早就已经料到，就是不知道宾客们什么心情。
转过头看到辛炀也十分认真在听，赵时宇就很意外：“你对化学感兴趣？”
“嗯，我想要读林老师的专业。”辛炀依旧目不转睛，“周老是本专业的权威人物，他说的这些，是未来十年内研究发展的主要方向，很有用。周老的演讲，要是换到大学校园的话，人也不会比现在少。”
赵时宇：“……”
画面渐渐有了变化，俯视的角度格外清晰地录制下每一位来宾的动作，有好几张桌子上的人，已经在奋笔疾书了。
直播网站的弹幕，也开始出现不一样的画风。
今天的婚礼，官方网站在直播的时候也让工作人员刻意控评了，程序员也在后台盯着，让所有弹幕延迟20s左右，凡是不好的词汇语句，即刻拦截，一个字也不允许出现在屏幕上。大喜的日子，总有煞笔看不懂气氛。
在接连封了20多个账号和IP之后，世界一下子清净了，弹幕也变得眉目清秀起来。
随着周老上台发言，画风一下子又变了。
“虽然婚礼很盛大，两位新人肯定也是龙凤之姿，但我现在只想问一句，周老的演讲，可以发文字版吗？我有部分内容没听清。”
“同求！大三了，正在迷茫考研专业，周老的讲话稿让我醍醐灌顶！”
“高三，化学竞赛保送A大了，也想多了解一下相关的专业方向。”
“虽然听不懂讲话稿里面蕴含的玄机，但有一件事我很明确——院士给新娘子背书了！”
“对对对，我也刚想说这个！”
“这位学姐肯定十分优秀！”
“A大学校官网就有学姐的简历，虽然是从大学开始的，也差不了多少。看看那些论文和奖项，就知道是我们追之不及的。”
“果然，优秀的人都跟优秀的人在一起了。”
“卧槽卧槽，不止周老，还有耆老！”
“我突然有点恍惚，这真的是婚礼直播，而不是行业发展十年规划吗？”
“我也。”
“这大概是我见过的阵容最豪华的婚礼了。——不是说花费的金钱，而是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
“突然懂了，确实只能航拍。”
……
相比起官网直播的温和，某些平台就显得格外激烈。
程氏集团并没有开放转播的权限，这就方便了某些人，利用某几个片段或是截图，断章取义。为了赚取流量，搞噱头，不择手段。
方明曦自然也不会干看着，就算事到如今她做什么也已经无用，改变不了林惜言的世纪婚礼，但她还没有输，就不能放弃，于是将今天的修改机会，放大到了网络上。
她也认真想过了，公司的公关部就20来人，必定都在维持官网直播秩序，其他平台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官网上面不能说的话，那就换个地方说呗。
程亦琛家世显赫，程氏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集团，有人曾经估算过程家的资产，不比某首富少，只不过人家低调，几乎从未在公共平台上出现过。
今天官方网站放出的婚纱照，是程亦琛头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虽然只是一个侧颜，但也足够让人疯狂了。
“啊啊啊，这睫毛这鼻子，真的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吗？”
“卧槽这身高这身材，不当总裁了去当个模特，也分分钟上热搜啊！”
“恭喜林惜言成为全网最羡慕嫉妒的女人。”
“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出身显赫，外形优越，聪明自律，名校毕业，年少有为，洁身自好……具备其中之一就已经是人类高质量男性了，偏偏人家一样不落……”
“所以说林惜言何德何能？”
“婚礼当天，确实不应该说新人的任何坏话，但是看到LXY这个绿茶要去祸害这么好的男人，我实在忍不住了！”
“哦豁，有瓜！”
“小板凳已备好，瓜子可乐也拿过来了，WiFi已开，请这位知情人士展开说说？”
“好甜的瓜！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一句话脑补全篇，果然是好瓜！”
“我有个A大的同学，也曾说过，LXY很会作秀，跟好几位老师教授关系匪浅。”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仔细一想倒是很合逻辑。虽然说林某确实很聪明，从少年班进入到A大，8年本硕博连读也没问题，但能提前一个月毕业就离谱。我还没见到过这么容易毕业的博士学校。”
“赞同。连读的压力非一般人可以想象，我一个师兄，延毕两次了，说好的8年连读，如今已经11年了。今年再无法毕业，可能连硕士学位证都拿不到。普通985院校。”
“可不是。当初看到的时候，我也愣了一下，还以为人家就是聪明呢。”
“这世上不乏天才，但投机倒把的就算了吧？说她是天才都侮辱这个词了。”
“我记得一开始，就有人说她学历是买的？就算不是用程氏的钱买的，彼此认识的话，家境应该也不差？”
“对头，有钱人的朋友也都是有钱人，利益交换嘛，这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隔壁开贴了，快来吃瓜！”
“RWKK！”
方明曦看着恶意的评论开始转向林惜言，忍不住稍稍松了一口气，也不再画蛇添足，免得被服务器追踪到。
看到那些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方明曦别提心里多畅快了。结婚了又能怎么样？十几年恩爱夫妻都有可能背叛，何况本来就是将就的两个人？
林惜言对此一无所知，婚礼实在太累了，站了三个多小时，她的腿脚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偏偏这才上午场刚结束，下午还有一波客人，甚至还有个晚宴。
林惜言瘫在床上，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程亦琛自然也就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她，安排了公司的人员紧急处理。
赵时宇也正忙的焦头烂额，不停地打电话：“……将这些人的IP地址都追踪下去，截图保存记录，不要掐头去尾，一定要能作为证据才行。还有这两个发帖人，着重盯着，趁着还没发什么内容，先看看能不能把帖子锁了……”
事后弥补总不如事先预防。
得益于程氏集团最近半个世纪的发展和壮大，它在祖孙五代人的手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国民企业。尤其程氏是以实业发展起来的，市面上一大半的家电，都出自他们的工厂。
今天是婚礼直播，好多原先并不知道新娘子的人，也在到处搜索度娘了，大家都有好奇心，都想知道这个幸运的女孩子是谁，免不了就会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容。
而很多人并不会特意关注后续处理结果，就算告赢了，也需要大量的时间人力，不停去澄清，甚至可能过去好几年，依然还会有人利用这些谣言去攻击当事人。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一点儿都没错。
“盯好方明曦，今天一律不准请假。”
看到BOSS发来的新消息，赵时宇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叹气。这段时间他一直盯着呢，丝毫不敢松懈，可硬是没能查出来更多消息。甚至，之前查到的那些事情，也在悄无声息地消失。前几天他有一次去找方父的小学同学，对方一口咬定，从不认识此人。
之前的邻居也说：“这里没有开过小卖部，一直都是物业。”
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觉。
现在，就指望特殊办事处那里，能够取得决定性进展了。
辛炀看着他打完了电话，主动问道：“需要帮忙吗？”
赵时宇扶了扶眼镜：“你能做什么？”
“追踪IP我可以试试，或者，找出这些造谣者所在的具体地址，我也可以。”辛炀丝毫不避讳他探究的目光，主动解释，“我小学开始就在网吧打工了，维修电脑和网络是最基本的生活技能。”
赵时宇倒也没有怀疑，他就去查了辛炀的个人资料，不得不说，确实是个人才。
辛炀是明德的特招生，中考的时候以接近满分的成绩被录取。他父亲早逝，母亲身体不好，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活计，勉强赚取母子俩的生活费。
入学以来，辛炀每次考试都保持着神迹一般的全市高中年级第一，依靠明德的全额奖学金和参加各种比赛的奖金，如今也只是勉强称得上衣食无忧。
赵时宇从书房拿出来一台新的笔记本，递给了他：“来吧，有工资。”
“这个人，要查吗？”
赵时宇凑过去一看，熟悉的头像，熟悉的茶香。不过这一次，钱二少正在跟人对骂。
“绿茶你妈个头！知道个名词就到处嚷嚷，显得自己很有文化是吧？”
“小学没毕业？词汇量这么贫乏！”
“被其他学院老师拉黑？你怎么不去问问，被拉黑的到底是谁？没想到吧，是我们化工学院院长，哈哈！”
“跟其他学院的教授关系匪浅？那可不是，法学院院长至今还没放弃让学妹改行呢。”
“周老一直把学妹当亲孙女，就等着学妹继承他的盆钵呢。怎么，羡慕？”
“你们这些蛆加起来，智商也没有师妹的十分之一。”
“都怪老程那狗币狡猾阴险又不要脸，要不然师妹能看上他？”
“我就乐意当言言的舔狗。我舔的伤心欲绝也不会多看你这种煞笔一眼，略略略。”
“别跟我提程狗，烦着呢。”
……
辛炀：“……”
好勇哦。
赵时宇揉了揉眉心，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用管他。”
看在他为太太大战三百回合的份儿上，相信老板也会网开一面。至于会不会秋后算账，那就不是他区区一个助理能够操心的了。
婚礼过后的第二天，午饭过后，赵时宇才带着辛炀去了老板家里。
程亦琛正在帮林惜言换药。
手背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痂了，痒得厉害，为了防止不小心抓破，只好又再次缠上了绷带。
“用昨天那种贴不行吗？绷带好厚啊，做什么都不方便。”
“不行，透气性太差，伤口恢复会变得很慢。”
林惜言叹气：“好吧。”
程亦琛正好将绷带打结，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新婚第二天，叹什么气？”
林惜言立刻捂住自己嘴巴。
赵时宇顿时感觉自己好多余……
好在老板并没有忘记他的存在，转头说道：“一起来书房吧。”
林惜言正想问问，辛炀是怎么发现有人偷走自己数据的，对方就先主动开口了。
“林老师，对不起，昨天我说谎了，实验数据是我偷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赵时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跟着老板谈了一场沉浸式体验恋爱。
吴新涵：那你一定很有经验！
赵助理，沉痛：嗯，千万不要帮老板谈恋爱，会被扣奖金。
吴新涵：……正常人大概也干不出来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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