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林岳突兀醒来。
又是那个熟悉的梦，他站在一颗梧桐树下，无聊地踩着地上的方格砖，好半天抬起头看一下远方，然后再看一下手表。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等待着的人始终都没来，而他就在原地一直等着。
嘴里有些干干的，林岳下床走向门边，他想去厨房拿点酒喝。
一开门，一个人影就坐在他的门口，头垂着似乎睡着了。
林岳的脚步一顿。
然后他抬脚下楼，从柜子里翻出了几瓶啤酒。那是他让管家帮忙藏起来的，幸好没有被大木头找到。
就要进门时，那个人依旧坐在他的门边。
林岳毫不犹豫地进了门，把门重重地合上了。
左劲被那一声砰瞬间震醒。
林岳把酒放在房间里的地毯上，又一次开门，见左劲抬头朝他看过来，却还坐在地上，不由得伸脚狠狠踹了一下男人，“还坐着？”
门又一次关上了。
左劲有些发愣，好半晌突然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跟着进门。
林岳没有开灯，屋里很黑，但左劲能看到林岳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摸索着去找电视机的遥控器。他身边摆着几瓶啤酒，左劲看着那黑黑的轮廓就能辨认出来。
“别动啊，那是我最后的几瓶了。你要是敢扔了，以后就别让我再见到你。”林岳终于找到了遥控器，一边回身开电视，一边警告。
左劲没说话，只是从床上取了毯子，给林岳披上了。
身体被温暖包围着，林岳眼睛也不抬，手指在遥控器上按着。很多台已经没有节目了，但还有几个播放着晚间节目。有一个电影频道正在放电影，英文原声的，没有翻译。
不过这对林岳来说没有问题，他把遥控器扔到了一边，拿着啤酒瓶，却想起来自己没拿开瓶器。左劲看了一眼，接过来，大拇指在瓶盖下用力一顶，瓶盖就掉了下来。
“谁让你帮我了？”林岳瞪了他一眼，抢过来，对着瓶口就灌了一大口。
冰凉顺着喉咙一路下滑，林岳轻轻舒了一口气。
“喏，”他把一瓶啤酒踢给左劲，“陪我一起喝。”
左劲没有拒绝，顺从地在他身边坐下来，开了瓶也灌了一口。久违的啤酒味刺激着他的神经，左劲目光定定地落在林岳身上。
“看我干什么，看电影。”
“看不懂。”左劲道。
“呵呵，”林岳嗤笑一声，“骗鬼。老爷子培养你那么久，能不让你学英语？”
左劲闭嘴了，虽然他是真的看不懂那些圈圈钩钩叉叉的蝌蚪文。
林岳很快把一瓶啤酒灌完了，左劲在这中间一直看着他的脸。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家伙每次喝酒都是一副我很淡定我酒量很好的模样，实际上清醒地说话的时候，意识早就迷离到异世界了。
“你叫左劲对吧？”林岳突然转头看向左劲，一本正经地发问。
左劲无奈点头，林岳伸手指着自己，“你好，我叫林岳。”
果然是醉糊涂了。
林岳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一边倒去，左劲伸手揽住他，林岳就顺势拱进了他的怀里。左劲调整了一下他的姿势，让他更舒服地倚靠着自己。
“林岳？”左劲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脸。
在电视机的画面变换中，两个人身上忽明忽暗。左劲伸手按了遥控器上的静音，房间里一时间极其地安静，只能听到林岳略微粗重的呼吸声。
“嗯？”林岳迷糊着回应了一声，脸一抬，就磕在左劲的下巴上，痛的他立刻叫了一声，挥手就给了左劲的下巴一巴掌。
左劲莫名被撞了一下又挨了一下，满脸无奈地握住了林岳还要再打的手，把整个人都更紧地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一下一下安抚地摸着林岳的后背。
“左劲？”林岳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坐了起来，把左劲往旁边一推，“离我远点！”
可惜他酒劲上来，手上没什么力气，左劲只是微微后仰了一下，很快又俯下身把人困在了胸口，“为什么？”
“烦！”林岳皱了皱鼻子，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看着就烦！”
呵呵，自己耍起酒疯来，还敢说他烦？
左劲脸色有点黑，手掌一个用力，就把林岳两只不安分的手折到了他的身后，然后攥住了手腕，任由林岳怎么乱动都挣脱不了。左劲用另一只手按住了林岳的后背，把人一下子按到肩窝处。手掌顺着脊背一点点往上，终于按住了林岳的后脑勺，把人微微后拉，两人的额头就贴上了彼此的。
鼻尖互触，微暖的鼻息在两人的呼吸间交缠流动。
“林岳……”左劲轻轻叹息了一声，一低头就轻轻地吻住了林岳的嘴唇。
林岳似乎更加糊涂了，安静地任由左劲辗转深入，吮吸啃咬。
“林岳……”不知过了多久，左劲放开了他，却不舍得把人放开，只是捏着他的脖颈，温柔缱绻地一下一下轻触着林岳的嘴唇，然后是鼻尖、鼻梁、眼睛、额头。
那样的吻里满是珍惜和爱护。
林岳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脸，在电视光的明明灭灭间，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酒精促使他遵循了心里的冲动，身体向前，一口咬住了左劲的嘴唇。
这个吻不复刚才的温和渐进，而是一开始就充斥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感情。两个人互相啃咬着交换唾液，左劲控制不住身体里那股子压抑已久的思念和恐慌，把人狠狠压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双手捧着林岳的头，舌头在林岳的嘴里攻城掠地，毫不留情，只想把这人吃到肚子里，再也不分开。
“林岳，林岳……”左劲低低的呢喃着，嘴唇分毫不离。
林岳微微抬头，放任左劲顺着他的脸颊、耳垂，亲吻到他的脖颈。
“林岳，别离开我，”左劲反复地说着，声音轻且柔，“别离开我，林岳。”
林岳迷离的眼神落在灰色的天花板上，只能听到左劲一遍一遍地在他耳边低语。
“你这混蛋，别背叛我……”林岳的声音低不可闻，“我会杀了你……”
“我不会，”左劲的动作轻了下来，两手搂着林岳纤瘦的腰身把人抱着坐在他怀里，语气郑重而又虔诚，“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