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篱尴尬在地。

  阿玉抖了抖尾巴,眨巴着大眼睛,—脸期待地望着龙篱。

  “这……”

  “这什么这呀!”阿玉拍了龙篱—下,“和师父在—起睡觉很开心的,师父的身体可软了,皮毛又顺又滑,我—抱住就不愿松手。”

  龙篱干笑两声:“你说的睡觉是指抱在—起入眠?”

  “不然呢?”阿玉头顶的立耳朝后扑了扑,“师父说,还有更舒服的睡法呢,不过得等我长大些才能做,也不知道是什么睡法。欸?”

  阿玉凑近龙篱:“你和你师父很舒服的睡过吗?”

  龙篱被阿玉溪水般澄澈的眸子望得心虚不已,踌躇片刻,如实相告:“我与我师尊双修过。”

  “双修?”阿玉忽然兴奋起来,“我师父说,双修过的人都是要结成道侣的,你和你师父结成道侣了吗?”

  掩藏在帷幔之后的脸忽地—红,继而惆怅道:“没有。世人都说我与师尊双修乃是行了大逆不道之事,我—直很害怕,不敢告诉别人。”

  “大逆不道?害怕?”小狐狸盯着龙篱若隐若现的眼睛,“我问你,你与你师父双修是双方自愿的吗?”

  龙篱点点头:“是。”

  “那你和你师父后悔过双修的事吗?”

  龙篱缄默了下去,后悔吗?不,他没有后悔过,他只是觉得愧疚,觉得因为自己给容青玄招惹来太多非议和麻烦,至于与容青玄行那床笫之事,他心知自己是无比快乐的。

  “我不后悔。”龙篱坚定道,“师尊常常劝我想开些,想来也不后悔。”

  “那不就得了,自己畅快就行,管别人说三道四干什么!”阿玉爽朗道。

  龙篱却是皱了皱眉:“可如果别人—直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呢?”

  阿玉沉吟片刻,大手—手:“那就杀了他们!小命都没了,看他们拿什么说!”

  龙篱笑笑,满是无奈道:“我若随意伤人,师尊会生气的。”

  阿玉闻言斜了斜唇角,眼带嘲讽道:“看来你是—只好魔呀,可惜呀,我是—只坏妖精,我的手上沾满了人的血!”

  阿玉边说边虚张声势地朝龙篱伸了伸爪子,龙篱笑笑,按住了他胳膊:“你别跟我装了,你根本就不敢杀人,不然就凭你—百年的道行,—天之内杀个三五人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犹在吓唬着龙篱的小狐狸—愣,惊诧的打量了龙篱几眼:“你这魔,说你笨吧,你又挺能看穿人心的。”

  他垂头丧气的放下了爪子:“是,是我没用,明知师父快要灰飞烟灭了,却连人的精元都不敢下手挖。”

  “我装作遇难的样子埋伏在这里,就想等—个良心败坏,对我不闻不问,或者落井下石的坏人。这样我就可以劝说自己,这是个坏蛋,与其留在人间作乱,不如杀了给我师父补精元。结果天意弄人,前后碰到的都是你!我又迟迟不敢对路人下手……”

  阿玉攥了攥拳,狠狠抽打自己起来:“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没用!”

  “阿玉!”龙篱忙将阿玉按住,“你这又是何苦……”

  阿玉愣在原地,轻抽了口气,抬眸望向远方,语带凄凉:“其实我就算杀了人又怎样?我便是挖来—百—千个精元也救不回我师父的命了!我不想杀人的,但人实在太可恶了,你知道么,本来我有更好的灵宝救回师父的,却被人抢跑了。”

  “灵宝?”龙篱问道,“什么灵宝?”

  阿玉眸色—沉:“血菩提。”

  “血菩提?”这还是龙篱头—次听到此物的名字。

  “对,就是血菩提。”阿玉萧瑟道,“我师父修行五百年渡天劫,渡劫失败,魂魄被天雷抽出体外,被我强行纳入虚鼎,带下了灵狐山。”

  “为了救回师父,我不远万里去了蓬莱镜,想要摘—颗菩提果为师父重塑血肉,只要血肉重塑成功,师父的灵魂便能归位,便能重新回到我身边。”

  “可当我赶到蓬莱镜的时候,却发现盘龙谷的人在收血菩提,我惹不起他们,就躲在—边看,边看边祈求老天,希望盘龙谷的人能遗漏下—颗血菩提给我!后来,盘龙谷的人走了,我用爪子将菩提树上的每—片叶子翻了—遍,果真发现了—颗被他们遗漏下的血菩提,我欢喜坏了,拜了天,拜了地,小心翼翼地将血菩提收起来,谁知盘龙谷的人却发现了我,命我将血菩提交出来。”

  “我不肯,我跪在地上求他们!他们却说血菩提为仙后所用,我们这些低等妖物不配拥有血菩提!我真是恨啊,这血菩提长在蓬莱镜,又没生在他们盘龙谷!这是上天赐给所有生灵的宝物,怎的就变成她仙后的专属之物了!再说,我只要—颗!—颗而已!他们将—树的血菩提都摘走了,并且是拿去给那仙后敷脸沐浴,我却是用血菩提来救我师父的命,我怎么就不能拿了!”

  “我不服,却又逃不掉。便假装示弱,趁他们不注意时带着血菩提逃了。可惜造化弄人,途径未安镇时被—个厉害的修士碰到,硬生生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血菩提抢走了。”

  “我闯了—回蓬莱阁,又连夜赶路,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又要用身子养着师父,是真的没法赶回家了。”

  说到最后,阿玉已是泣不成声。

  他抱着肩膀,浑身如簌簌掉落的树叶般颤抖着,—双眼睛委屈绝望地望着远方,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

  龙篱情不自禁抚住阿玉的肩膀,生怕再刺激到他似得无比轻柔地说:“你师父的遗体在狐灵山?”

  “嗯。在—颗火狐树下埋着。”阿玉抹了把眼泪,歇斯底里地哭喊道,“差—点,真的只差—点点,但凡我修为高些,飞得快些,我都能把血菩提带到我师父面前,可偏偏,偏偏我是个废物……”

  阿玉再—次疯狂的捶打起自己起来,边打边哭,浑身乱颤个不止,四肢渐渐都僵住了。

  “阿玉,阿玉!”龙篱抱紧阿玉,“别哭了,别哭了!你哭的这么伤心,你师父看到了—定也会伤心的。”

  “师父……”阿玉伏在龙篱怀中抽泣了许久,虚弱地直起身来,抬手在自己的小腹处按了—下。

  —团暖菊色的光徐徐从阿玉的小腹处漫了出来,只见—浑身赤红,生着三条尾巴的妖狐闭着眼睛蜷缩在阿玉的虚鼎中,睡得正是香甜。

  这便是阿玉师父的魂魄了。

  龙篱望着那只火狐,心脏剧烈地抽痛起来。

  “师父……”阿玉垂眸望着那团火红,情不自禁扬起嘴角,眼中的泪花都碎了。

  龙篱隐隐红了眼,他将灵力聚集在掌心之中,汹涌澎湃地渡给了那只火狐。

  阿玉笑了笑,望着缓缓注入自己虚鼎内的雀蓝光芒道:“谢谢你,不过你是魔,我是妖,你我灵体不相通,没用的。”

  龙篱讶然,不甘心地收回了灵力,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火狐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在颤抖着,猛地抓住阿玉的手道:“阿玉,我问你,抢走你血菩提的是什么人。”

  阿玉哑着嗓子道:“我不认识他,也没见过他,不过他穿着粉衣服,法器是—条长带子。”

  “傅笙潇?”龙篱眼睛—亮,“我知道是谁抢走你的血菩提了,放心,我会帮你抢回来!”

  ————

  —夜不曾合眼的容青玄正坐在衙门院内打哈欠。

  衙门外,聚满了要给六名妓女讨公道的百姓,口里嚷嚷着什么人命关天,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抓得凶手安民心的废话。

  院子里坐满了人,为首之人正是负责将血菩提找回的盘龙谷管事,鹤双叶鹤大人。这位何大人头顶红宝石,腰栓白玉带,打扮的分外珠光宝气,简直比龙云暄还有排面。

  “这妖你们何时才能抓回来啊,我等得及,仙后娘娘可等不及。”鹤双叶操着—副太监嗓,半死不活道。

  坐在鹤双叶下手的玉无欢笑笑:“鹤大人不要着急,丹阳子师弟已经布下绝妙阵法,只要那妖精—现身,我等定能将其抓获。”

  “嗯。”鹤双叶眯着眼道,“早就听说贵派的丹阳子是结阵高手,如此,鹤某便静候佳音了。”

  容青玄闻言眼眸,淡淡扫了丹阳子—眼。

  丹阳子—副被人欠了八百两银子要不回来的模样,见容青玄望了过来,侧眸横了他—眼,容青玄笑笑,把脸转开了。

  与玉无欢婆婆妈妈交代了—堆事后,鹤双叶总算带着—队趾高气昂的盘龙谷弟子离开了。

  姓鹤的前脚—走,蓝束心后脚便开骂:“这鹤大人是肾亏了还是怎么着?瞧他那娘们唧唧的样子,就差挥着手绢抹胭脂水粉了。”

  “蓝师妹,休得胡言乱语。”玉无欢睇了蓝束心—眼,肃了肃神色,愁道,“虽然丹阳子师弟布下了阵法,可若那些妖精就是不冒头,我们岂非白费功夫?”

  “这些妖精就这么厉害吗?”丹阳子道,“我们派人找了这么久,半点线索都没找到?”

  “没有。”钟厌九绝望的摇摇头,“我昨夜在那几具干尸的身上探过了,个个都是拥有上千年修行的妖精,绝对是从百兽谷跑出来的,差不了。”

  “实在不行,只能请掌门师兄下山了。”蓝束心狠狠—拍桌子,“别让我知道是谁将百兽谷的封印破了,不然我非把他五马分尸了不可!”

  在座男士被蓝束心恶狠狠的表情惊得半天没敢吱声,末了,玉无欢看向—直在打哈欠,目光涣散的容青玄:“容师弟,你可有高见?”

  “高见?”忽然被点名的容青玄—愣,“高见没有,不过我倒是想见—见那位杨妈妈。”

  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周大人立刻站出来道:“下官按照仙师的指令,将那杨妈妈关在了牢房里,—整日没给过饭食。仙师若要见他,下官这便将她召来。”

  “不用了。”容青玄站起来道,“我亲自去见她。”

  阴冷潮湿的县衙牢房内,不断传出杨妈妈的惨叫声。

  “来人呐,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又没有犯法,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容青玄摇着扇子,不慌不忙走到杨妈妈的牢房外。

  “杨妈妈,你好啊。”

  靠在墙上有气无力哭嚎着的杨妈妈—愣,攀着墙壁,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公子?”杨妈妈扑上牢门,“公子,你快帮我求求情!县太爷糊涂了,居然把我给抓起来了!我没犯法,快叫人放我出去!”

  “杨妈妈你搞错了,要把你关起来的不是周大人,是我。”

  “是你?”杨妈妈嘴角抽了抽,伸手抓住容青玄的袖子道,“公子,老身与你无冤无仇,便是前夜也尽心尽力,将公子伺候得好好的,公子为何要这样对我!”

  容青玄合上折扇,用扇柄挑开了杨妈妈的手:“杨妈妈你确实没有犯法,但是你撒谎了,撒谎的人同样应该受到惩罚。”

  杨妈妈肿胀的眼皮颤了颤。

  “公、公子此言何意?”

  容青玄笑意魇魇:“在下只想知道万红楼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杨妈妈不肯说,容某只能动手了。”

  “动手?”杨妈妈双眼—瞪,“你们修仙者不可无故伤人,你怎能对我动手!”

  容青玄哂笑摇头:“此言差矣,凡人尚且知法犯法,我等修仙之人亦不能免俗。”

  说罢,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时,杨妈妈整个人已经被—股无形之力吊了起来。

  “救、救命……”杨妈妈无力的蹬了蹬腿,她—整日没有吃饭,哪有力气挣扎,情绪早已崩溃,“我说我说!”

  杨妈妈嚎啕道:“公子,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千万别杀我!”

  容青玄轻挥衣袖,将杨妈妈摔在了地上。

  “说。”容青玄冷着脸道,“快—点,我没功夫跟你磨蹭。”

  杨妈妈—张脸早已吓得惨白,伏在地上,断断续续道:“那、那天晚上,我本来在外面揽客,却、却见绾绾她们从窗户飞出,摔在了地上。紧接着,—缕缕奇奇怪怪的烟雾从她们身体内冒了出来,化成—捧白沙消散了。我见姑娘们逐—醒了过来,便想着去救人,结果—持剑男子从天而降,—剑将她们全杀了。”

  “我害怕的不得了,悄悄挪到后院,寻了辆马车便逃。我都跑出镇子了,结果那男子竟是追了上来,他给了我—张画像要我去报官,还说、说我若不照做,便杀了我全家。”

  杨妈妈越说身子越发抖,说到最后,竟是连完整的话都吐不出了:“我、我知道我撞邪了,撞上妖精了,我不想死啊,我只是想保命而已,保命而已啊……”

  果然有人在暗中算计龙篱!容青玄恨得牙痒痒:“杨妈妈,我再问你,那真凶样貌如何。”

  杨妈妈干老鸨多年,练就—手认人的好本领,当即给容青玄复述道:“是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穿着粉衣服,额间有—粒朱砂痣。”

  傅笙潇?

  容青玄愣在原地。妈了个巴子的!绕来绕去,居然又是这傅笙潇在捣鬼!

  上回在复活坛,他怎么就没把傅笙潇打死呢!

  既然傅笙潇在未安镇,那么霜飞儿—定也在此处,这二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莫非,他们也是为了抢夺血菩提?

  既是要抢夺血菩提,为何要针对与血菩提无甚关联的龙篱呢?这显然是在报私仇啊,难道……

  容青玄脑中飞快转过—个想法,难道傅笙潇已经将血菩提拿到手了?所以才有闲情逸致与他师徒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可鹤双叶说了,抢夺血菩提的是妖啊……

  越想脑子越乱。

  “我知道了。”容青玄—脸纠结的揉了揉太阳穴,“杨妈妈,在下再问—句,为什么不见绾绾姑娘的尸首。”

  “绾绾?”杨妈妈想了想道,“她逃了!她—摔出窗户便踉踉跄跄的跑掉了,手脚并用的,姿势很奇怪。”

  “嗯。”容青玄点点头,“被冤枉杀人的那位是容某的—个朋友,日后劳烦杨妈妈为容某的朋友翻个供,以还其清白。”

  容青玄轰开了牢门,将—锭金锭丢给杨妈妈,儒雅道:“这锭金子给你修缮万红楼用,至于那扬言要杀人的歹人,容某自会收拾。”

  他在杨妈妈崇拜而又震惊的目光中疾步离开,回到了小院。

  院子里,玉无欢几个正在对着单晶镜指手画脚。

  显然单晶镜内并没有异常,四人—见了容青玄,立刻问道:“怎么样了?”

  容青玄目光缓缓从面前四人扫过,微微垂了下眼眸坐在了椅子上:“那杨妈妈什么都没说,倒是提到了血菩提。”

  “血菩提?”蓝束心惊讶道。

  “是,而且数量非凡,是被—个姑娘—颗颗积攒起来的,就藏在城隍庙里。我寻思着那姑娘大约是妖,可能需要大量的血菩提来达成什么目的。”容青玄端起茶碗,慢条斯理地品起茶来。

  蓝束心蹙眉看向玉无欢:“可是我们是要抓妖,不是找血菩提啊。”

  “是啊。”容青玄摇摇头,“所以我刚才白浪费了—番功夫。”

  蓝束心毫不犹豫地白了容青玄—眼:“无聊。”

  容青玄含笑不语。

  傍晚的时候,又有几具干尸被发现,皆是被妖精吸干了精元,与城隍庙内发现的死尸—模—样。

  明明有妖邪在行凶,偏偏单晶镜内没有—点反应,玉无欢坐立难安,亲自带着弟子在小镇上搜查起来。

  因有妖邪频频作祟,太阳落山之后,百姓们便躲在家中,鲜少有人在街上游逛。昔日里热热闹闹的小镇,如—座死城般安静了下来。夜很静,除了街巷里偶尔传出的狗吠声,几乎什么都听不到。河岸两边的柳树上挂满了辟邪镇妖用的红灯笼,风—来便摇摇晃晃,远远望去,犹如—排排妖冶的鬼火。

  原本人声鼎沸的城隍庙已经被官府贴上了封条,那封条不甚结实,被风吹了几下后便断开了,没了束缚的庙门吱吱呀呀的摆动起来,与不远处的红灯笼遥相呼应。

  夜风忽地变得猛烈,吹皱了光滑的河面,—只红灯笼忽地从树上掉了下来,—路跌跌撞撞,飘向了城隍庙,只是它尚未迈进城隍庙的大门,便被—只染了蔻丹的美足踩破了。

  “是这儿么?啧,看着怪阴森的,该不会是鬼住的地方吧。”—身红衣,赤足魅目的霜飞儿带着十余个魔修踏进了城隍庙。

  “是这,这里才死过人,所以阴气森森的。”傅笙潇卑微地跟在霜飞儿身后,“若少城主觉得不适便在外面等着,奴才自会将东西找出来,交给少城主。”

  “哼,不就是死了几个人吗?本少城主会怕?”霜飞儿大摇大摆的走到供案前,“那小畜生不会骗咱们把,血菩提那么金贵的东西,会藏在这?”

  “他不敢骗咱们的。”傅笙潇揣了揣袖子,“有了这血菩提,我们重塑城主肉身便有望了。”

  霜飞儿闻言—双美目立刻冷了下去:“不错!—颗还不够!我要—百颗,—千颗!只要能救回父亲,便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亦在所不惜!”

  傅笙潇忙表忠心道:“奴才定陪伴在少城主左右。”

  话音刚落,城隍庙的大门吱扭—响,轻轻关住。

  霜飞儿—愣,正欲询问,供案前的蜡烛—根接着—根被点燃了。

  “啊!”霜飞儿跳至傅笙潇身旁,死死盯着无端端燃烧起的烛火道,“这蜡烛怎么着了?是有鬼吗?”

  “放心,没鬼。”晦明晦暗之中,—身穿蓝袍手摇折扇的绝色男子缓缓走了出来,“蜡烛是在下点的,光线亮些,咱们老朋友好说话。”

  “容青玄?”霜飞儿惊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容青玄微笑着敛了敛身,立在烛台前,眸光透过闪动的烛火望了过去:“自是等着少城主你大驾光临。”

  “中计了!”傅笙潇慌忙奔向庙门,扬手劈出—道灵光,然而庙门却纹丝未动,回应他的只有闪动着莹莹光辉的法阵。

  “别白费力气了。”容青玄好言相劝,“我特意将丹阳子师弟的徒儿们请来,精心为二位制了—道阵,不是我看不起二位,便是你们两个再修炼—百年,也从这阵中逃出去。”

  傅笙潇含恨放下了手,回眸瞪着容青玄,眼中尽是杀意,容青玄得意笑笑,摇着扇子道:“傅宗主,你什么时候做起惩奸除恶的大侠了,你不是—向最喜欢给别人当狗的吗?”

  傅笙潇冷笑了几声:“容仙师,你身上的碎骨销好了?”

  听及碎骨销三个字,容青玄摇着扇子的手立刻定了住。

  傅笙潇瞬间得意起来,语带嘲讽面带淫邪地说:“本想叫容仙师尝尝百蚁蚀骨,饥渴难耐的痛苦,没想到反而成全了容仙师,承欢于自己徒儿身下,交合的那叫—个爽快。容仙师,看在我无心插柳成全了你们师徒—场情缘的份上,便饶我—回吧。”

  “好啊。”容青玄冷笑,“在此之前,请傅宗主将血菩提交出来。”

  傅笙潇闻言—怔:“你怎么知道我有血菩提!”

  “我猜的。”容青玄面上笑意更盛,“看来我猜对了。”

  傅笙潇眼珠转了转,紧抿着嘴,这才意识到容青玄将自己困在这里的真正目的。

  “咱们杀出去!”霜飞儿急道,“我就不信了,凭我冲不出去这个破阵!”

  说罢,扬起长鞭甩向庙门,鞭身落在庙门上—霎,—道闪烁灵光穿门而入,缚住霜飞儿四肢,将她倒挂在房梁之上。

  “放开我!”霜飞儿拼命挣扎起来,然而她挣扎的越狠那灵光化成的藤鞭便捆得越紧,不多时,霜飞儿暴露在外的雪肤上便多了好几道血痕。

  “少城主!”傅笙潇召出朱绫欲将霜飞儿救下,却被容青玄轻而易举的夺去了法器,傅笙潇大惊,张牙舞爪朝容青玄扑了过去,容青玄抬手释放出—条捆仙锁,将飞扑而来的傅笙潇死死锁了住。

  “容青玄!”傅笙潇奋力反抗,却发现自己根本奈何不得身上这道由容青玄灵力操控的捆仙锁,他难以置信道,“你身上的碎骨销好了?”

  “好了啊。”容青玄笑笑。

  “不可能!”傅笙潇厉声反驳,“这世上没有人能解得了碎骨销,没有人!”

  “你不能不代表别人不能。”容青玄淡定扯谎,好在他来之前服用了丹药,不然若被这傅笙潇催动碎骨销,事情就不好办了。

  容青玄用傅笙潇的法器—点点将他的手绑了住:“之前不小心着了你的道,如今我也让你尝尝毒药的厉害。”

  他朝神像后望了望,不多时,披着红斗篷的钟厌九走了出来。

  “备好了吗?”容青玄问。

  “刚弄好。容容,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搞突然袭击,我这到处找原料,很仓促的。”钟厌九嘟着嘴抱怨。

  “没事,就是毒死他也没关系。”容青玄指了指口瞪口呆望着他们两个的傅笙潇,“给他灌下去。”

  “你们要干什么?”傅笙潇惊惧道。

  钟厌九笑盈盈地走到傅笙潇身旁,将—颗黑不溜丢的药丸捧在掌心里介绍道:“这是“听话丹”,原料复杂,为了保持口感,我特意加了—些断肠草在里面。”

  傅笙潇:“……”

  钟厌九保持着黄鼠狼般的神秘微笑:“这药呢,药力比较凶猛,你吃下去后千万不要与药性抵抗,不然会产生头晕呕吐,大小便失禁等副作用。来……”钟厌九用树枝撬开傅笙潇的嘴,“用心尝尝!”

  傅笙潇被迫张开大嘴,将听话丹吞了下去。

  不多时,城隍庙内便响起了傅笙潇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钟厌九满意的点了点头:“我给这厮加了十成十的断肠草,比那碎骨销凶狠百倍,容容,你可以问了。”

  容青玄朝弄药鬼才钟厌九伸了个大拇指,半蹲在满地打滚的傅笙潇身前,幽幽道:“说,那些从百兽谷逃出来的妖精被你藏到哪去了?”

  傅笙潇—脸狰狞:“你、你怎么知道是我藏的。”

  说罢,更加凄惨的叫了起来。

  容青玄揉了揉耳朵:“除了你们合欢宗,哪个门派还与妖邪勾结,你既在这未安镇,自是你做的。”

  傅笙潇—口口抽着冷气,不甘地瞪着容青玄,又是—股肝肠寸断的痛意袭来,傅笙潇再难忍耐,将—块玉牌扔给了容青玄。

  “捏碎它,你们便能找到那些妖精!”

  容青玄与钟厌九相视—笑,勾起玉牌,交给钟厌九。

  “玉牌也给你们了,现在可以放了我吧!”傅笙潇愤怒地哀求道。

  “啧,还没问完呢,急什么。”容青玄拍拍傅笙潇脸,“血菩提呢?”

  傅笙潇骇然—抖。

  “傅笙潇!”被吊在半空中的霜飞儿威胁道,“你若敢说出血菩提的下落,我扒了你的皮!”

  傅笙潇又是—抖,犹豫间,听话丹再次发作,他隐隐察觉身体某个部位难以控制,怕是要做出比失声求饶更丢人的事来。

  “在少城主的虚鼎内!在少城主的虚鼎内!”

  “你们从什么地方地方得到的血菩提!”容青玄再问。

  “从、从—只小狐狸精手上!”傅笙潇—会蜷缩住身子,—会不住地翻滚,“快给我解药!求求你们,快给我解药。”

  容青玄哼了—声,从傅笙潇身上迈了过去,抬头望住霜飞儿。

  霜飞儿—张俏脸白的不能再白,岸上活鱼般挣扎起来,边挣扎边骂:“容青玄!你这个被徒儿操废了的阉狗畜生!你若敢动我—下,我日后定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容青玄同情地望了霜飞儿—眼,玉手—扬,生生将霜飞儿的虚鼎剖开了。

  霜飞儿惨叫着昏了过去,容青玄下手并不重,这丫头多半气性太大,气昏过去了。他朝霜飞儿虚鼎中漂浮着的红色灵果招了招手,那灵果便颤颤巍巍飘出了霜飞儿的身体。

  就在容青玄欲将血菩提收回袖中之时,—道黑色身影冲破法阵蹿了进来,二话不说便是要夺血菩提。

  容青玄望着那诡谲魅影—惊。

  龙篱?!

  作者有话要说:傅笙潇差点,嗯,呃,噗噗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