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眠眼里的怀疑立时被敬佩取代,殷勤地帮他提死沉死沉的药箱,领他去邵殷的住所。

  诊断邵殷的病情时,温季之神情愈发严肃,把眉头皱得死紧。

  要不是殿下拐着弯要他来看病,床上这位怕是熬不过明晚。

  他探手伸入衫内拿出一个针包,长短不一的银针在日光下闪着寒光。

  “啊啊?神医是要施针?”澜眠放下药箱,抬头就见郎中已将针刺入邵殷穴位。

  “烧得太厉害,为今之计只能逼出寒毒。”

  邵殷偎在澜眠怀里,随着银针的刺.入虚汗淋漓,除了喘.气没有其他的动静,整个人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大半时辰过去,终于见温季之收了手。

  “今晚他就会醒了。”温季之抬袖擦去额间的汗,又开了一张药方,命澜眠必须小心火候。

  等他回去复命,果见偏厅已有一人等候多时。

  萧正卿长身而立,望着庭外的芭蕉出神。

  他还在想昨晚的梦。梦中他一脸怒容,“那日你的混账话让我很不高兴。”

  “我只是假意这样问……”一贯嬉皮笑脸的人居然露出惶然的神色,“阿尘,我总觉得你会丢下我一走了之……”

  “不会的,”他立马柔声道:“以后不准那样了。”

  “好,我再不找别人。”保证完,邵殷立刻委屈上了,“你也不能好几天不见我。”

  萧正卿醒时下意识垂下眼睑,然而臂弯里什么都没有。

  邵殷啊邵殷,你对我……有情意的是不是?

  温季之故意加重脚步声,见李正卿仍没有注意到他,又重重咳了一声,“殿下,我回来了。”

  萧正卿回神,侧过头,状似不经意地问:“如何?”

  “好的很!再晚一步就见阎罗王了!”

  萧正卿先是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冷淡地说:“我是问合欢,那人与我无关。”

  温季之见他死鸭子嘴硬,哼笑了一声,“内奸捉拿了、文大人来了、病也瞧好了……那位你若是不舍,就把人敲晕带走,若是别无他念那就赶紧动身离开。”

  萧正卿欲动口说些什么,一道温润的男音突然插进来,“温季之说得对,不能再拖了。”只见一位青衫飘飘的俊逸男子步至偏厅。

  “文大人!”温季之见了他就如同狗见了肉骨头,开心得就差摇尾巴了。

  萧正卿朝来人微微颔首,“文康。”

  文康略过大狗直接走向萧正卿,拍了拍他的肩,叹息道:“我们已经耽搁了一年,现下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殿下还在犹豫什么?”

  萧正卿摇摇头,“这批天苍骑军匆忙撤离北上,事情恐怕不简单。”

  “不管是不是诈,我们都得冒死一搏。”

  “你知我向来谨慎,如今还未到万无一失之时。”

  “谨慎?”文康笑意淡了几许,冲动之下将一方玉印扔给他,“殿下究竟是谨慎,还是私心?”

  玉印的底部有两个苍劲小字:正卿。

  萧正卿接过玉印时脸色陡然一变,那是他赠与邵殷的定情之物。

  当时邵殷将娘亲唯一留给他的耳环送他,他心头发热,便也解下了自小佩戴的玉印。

  大宋的皇嗣生来就有一块有象征身份的信物:镂刻神龙的玉印。而萧正卿是遗落民间的皇室血脉,虽无皇子的身份,却是有这标识的。

  “这尊玉印若是落入歹人手中会惹出多大的麻烦!”文康痛心疾首道:“殿下是唯一的储君,如果你出了事,退守淮南翘首以待的子民们该怎么办?十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啊!大宋的百年基业又该……”

  文康不忍再说下去,长长叹了一口气,

  萧正卿听得一震,“此事是我思虑不周。”

  文康望着他,意味深长道:“请殿下收好,别再丢了。”

  萧正卿望着手中的玉印眉头微皱,文康见他这样,也猜到了他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