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我也就明白了一句话,你这一生,万不得怕什么,怕什么便来什么,你也千万不要厌恶什么,你所厌恶的一定早晚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我呆在沈墨房间里,半拄着脑袋,闷头冥想。
公主呢,暂且被我打发去做饭了。
她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玉手要为我亲自下厨,我只盼着她能绕我一命,以后我也好感谢感谢她不杀之恩。
我着实不太喜欢公主,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喜欢沈墨,旁人无法替代的。
想着,罪魁祸首却是那白慕颜,他着实可恨。
若不是他野心勃勃想占领人家风芷土地,拉开乱世的序幕,我爹也不会这般三天两头地往宫里跑,要么就是宰相大伯天天往我这将军府里跑。
他们这阵势,一文一武,很是拉风。
大荣有他们,国家想不安康和平都难。
我虽敬佩他们的忠肝义胆,铁血丹心,可是我爹他这般为朝廷奔波的路上,也不忘把公主带回家来给我,着实是亲爹啊!
大伯来将府看见公主后,却笑着问身旁的我:“思儿,你可喜欢这公主殿下啊?”
“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我怎敢高攀?”我这般回了大伯。
大伯却撸着胡子道:“你这般想着很是好啊,公主殿下不该进将府。”
大伯自小疼我的,每次挨爹骂,他总会跳出来组织。
前些日子,国事繁忙,我身为宰相,自然也顾不得我,却也不忘在我受伤时候看上一眼,给我送些稀罕玩意儿。
看来果然还是大伯懂我。
可是,不是你和爹要我娶公主的吗?
我一头雾水。
历来巩固势力的方法,联姻最是简单粗暴,不管你喜欢不喜欢,硬是塞给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这大伯想必也是觉得公主虽然身份好,可到底不贤淑,任性的性子他不喜欢,也不想我取个这样的媳妇儿。
他匆忙问完了我,便扬长而去,徒留我一人在原地各种苦恼,我却只得顺其自然。
我看向沈墨,风流如他,聪慧如他。
他轻轻拨弄面前的琴,琴音清脆爽朗,没有半丝忧郁之气,倒不像他平日里的风格。
我暗自猜想,这白慕颜指不定哪天就冲进来把你救走,换作我,我也开心得很。
我苦恼着公主的事情,问道:“沈公子以为公主如何?”
他端坐在垫子上,身子很是轻缓,随着琴音微微晃动着,柔柔的阳光照进屋里,暗风吹花,花瓣飘来他的身旁,那个阳光下的男子啊,那双清澈的眼眸,那个此生不见他便会叫我悔断肠的男子。
他启齿优雅,看似随意却深思熟虑后与我道:“公主是个极为好的人呢,你可以把终生托付与她。”
.....
好人我也就认了?我还把终生托付给她?
“沈公子竟也是个爱开玩笑的人...”我摇着手中那把夏倾羽给我的破扇子,故作镇定。
我见他不做声,只是继续弹着琴,便道:“公主她几次三番害你,你却这般为她说情,你倒是个好人。”
圣母白莲花,正人君子,只晓得以德报怨。
“她怎么对我也是对我,对你,她却是个极好的人。你可要好生珍惜着,日后成婚,不要忘了给我吃一杯喜酒。”他依然不动声色,毫无波澜的拨弄琴弦。
我是女的,女的,女的!我不要和她在一起!
唉,怎么偏就穿越成了个男子,喜欢的人告诉不得,不喜欢的人送上门来却要不得。
我想着,干脆告诉沈墨我是个女子算了,可是这种事情我若说给他,他只怕也不信。
反倒可能会觉得我天马行空想象力丰富,为了和他断袖连这荒唐理由都能编篡出来。
我心中百感交集,不可说,不能说,不敢说。
我沉默。
鲁迅曾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我的爱情苗子还没长出来,便是个畸形儿,万不可灭亡了,更是可悲。
我走到他身前坐下,合起手中的扇子,却不敢正眼瞧他,我道:“沈公子你不懂我对你的心意的吗?我知你不是世俗红尘之人,想必不在意我是个男子。可是,你喜欢白慕颜我晓得,我喜欢你你却不晓得了么?却还这般调说我与那公主的婚姻之事,着实令我心寒。”
我话音未落,却听得门口一阵哐当声,一托盘子的饭食打碎了一地。
公主站在门口,这次把她惊吓到连跑也不会跑了,只是呆呆站在门口,失了魂一样。
“柳哥哥,你这是说的实在话吗?你原来不肯喜欢我,竟因你真是个断袖?太子哥哥与我说我却不信,竟原来...”
她目光呆滞,身体一动不动,单单嘴巴一张一合地道。
我失了言,事已至此,却也没得什么好说,只盼沈墨给我个好答复,我也好收拾残局。
他起身,拍打衣裳,整理了衣衫,拉着呆若木鸡公主坐下,又去收拾大块大块的盘子碗筷的瓷碎片,每一个动作我看在眼里,却急在心里。
大哥,现在不是收拾的时候好吗?
先让我安心可否?
他在屋外边收拾碎片边不急不缓地朝着我道:“柳公子既已眷念牡丹芍药,缘何惹本不该恋的明月?花前月下,只是一场大梦,谁又能鱼和熊掌兼得之。”
他是觉得我不该爱他?
我爱错了人?
冥冥之中,老天让我喜欢的人,竟是个心似流水不眷花的人儿吗?
他把话说完,碎片残渣也收拾的差不多。
他微微笑着,还是春日般的笑颜,看在我眼中却多了几分萧索。
他提起笔,在纸上挥舞起来。
写完后,他将还在一旁呆着的公主拉了出去,与我道别:“柳公子,你且三思而后行。”
两人出门转了弯,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走近一看,那纸上赫然两行大字:“他朝自有芳菲开,两两花蕊情相对。”
果真,如此吗?
笑见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情恼。
苏老人家说的深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