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不见江言来找我,许是宫中事务繁忙,再加上前几日我知晓的沈侯谋反一事,想必他忙的不可开交吧。我难得清闲,找来笔墨,做起画来。
自从太子与我说了要将沈墨交于我,我这心里痒痒得很,沈墨沈公子来了我家府上,这府上就热闹了,有我这春风拂面的花铭,还有冷冷冰冰的夏倾羽,若是顾盼神飞,秋意戚戚的沈墨来了这里,齐聚一堂,该是一番怎样的风景。
我只望着皇上他老人家能从宽处置沈墨,也算卖给我柳家一个薄面,娘亲自幼疼我,我提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老爹那里有娘应付着,不必担心。
我瞧瞧书房,环境不错,以后我在这里休息,将自己的房间让给沈公子,总也是个客人,不能怠慢了。
想着想着,竟发现自己早已经描摹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席白衣,清清冷冷,深邃如墨的那个男子啊。你可愿来我身旁?
“你这画中人可是沈墨沈公子?”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来总能吓我一跳,我连连打了三个哆嗦,门口半倚着的夏倾羽。
他一袭玄色衣衫,负手而立,背后背着的是那把熠熠生辉的清风凌云剑。如往日面无表情,如往日眉目如画,眉心一点朱砂。束发束得极为严谨规正,面庞干净,别样衬着他完美不可挑剔的双眸,春风下的他眼眉微收,浅浅的眸子甚是好看。
微风轻扫而过,吹来淡淡檀香。他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檀香,闻着极为舒服。
我打趣他:“你个浪蹄子,竟还知道回来看我。”
我自觉失言,他听了我这哀怨凄婉的恍若怨妇的话,估计是要在心里笑上几声的。我想改口,却无言。
他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我的画中人,莫不是也瞧上沈公子了?
作为资深腐女的我在想什么?
我尴尬的收起画卷,缓步走向那块春日里的冰。
“你竟也识得沈墨?”
明知故问。
没话找话。
“自然识得的。”我此番出行,去了天泽国,那天泽国君的人,我怎么不识?”他挑了挑眉,有几分得意。
天泽国君的人?我连忙拉着冰山来到了书房不远处的亭子下,想着,舒缓舒缓这莫名其妙的气氛,来个风景秀丽的地方,也算将我们许久不见突如其来生疏之气散一散。
我们边说边聊,没几步便来了亭上。
乍见亭周正是春风十里,开遍桃花,我却甚是欢喜。
清风徐来,神清气爽。
我眼中的夏倾羽愈发好看了,他的眼中有片花海,倒映着春日的天空。
“可是太子派你去的?”我瞧着那夏倾羽倒也晓得我不问他,他是说不出啥来的。夏倾羽大约已经找到了沈侯谋反证据,只怕离沈家抄家的日子不远了。
“我随便去去而已。也算为了你的事情。”他后背上的剑微微颤抖着,可是,他却站得沉稳。
我竟一时有种老泪纵横的冲动。
万年冰脸说出这么感人的话来,为了我潜入敌国,搜罗证据,委实感人。虽然我觉得他一定在认真地胡说八,这给太子办事怎么就干系到我了。
对于冰脸的颜我是服气的,就是沈墨也需让他三分。只是他性情,太疏远了人。
众所周知,他受师命而来,特地辅佐太子,夏倾羽年少有成,却不贪恋荣华富贵,只求有朝一日助太子夺得天下,所以太子倒也敬他三分。
自小,夏倾羽在皇宫和将军府中打转。旁人看在眼里,竟觉得他对我比对太子更是诚意些。他因着我和太子鬼混,再加上这逆天的容貌,也就渐渐有了名气。
只是这风月里的话说得好,三分靠容貌,七分靠风情。如他这般不解风情的人,能成为四大公子之一,没点容貌,谁买账?
我嘿嘿一笑,“夏兄,好说歹说咱俩多年称兄道弟了,如今,你为太子立了这么大的功,我此番有个不情之请.....”
我还未说完,冰山好似在春风下化了些许,泛起一抹时有时无的意,“你的事就是我的,尽管说便是。”
我捡了便宜,接着卖乖。
“可否替我给沈墨求个请,我不忍看他年纪轻轻,白白丢了性命,何况,沈墨一手好琴是京都出了名的,我这拙劣的琴技总要向他讨教一番。”我想着多个功臣替我给沈墨求情,没准皇帝真就应了。
只要我替沈墨担保好,说不定,也就饶了他死罪,他也就顺理成章来我将府。
冰山今日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盯着他看。突然想到,没准真就为了我去敌国偷情报,如今有他的情报,沈墨家被抄,无家可归,我趁机收留他。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个坏蛋,专门欺负人家这种无家可归的人。
他并不推辞,柔柔道了句,“好”。
“夏倾羽?”
“嗯?”
“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要救沈墨?”
“我只想你开心,你开心我就开心。”
你就差说你开心就好了,我暗自骂道。
“你怎了?可是外出遇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我很好。”冰山嗤之一笑,倒也倾城,我隐隐在他的笑中嗅到了宠溺的味道。
不会把我当女的了吧。
我自小行为习惯像女子。没办法,穿越来的,想做男子确实不易。如此,身边的朋友们,比如太子殿下经常开我玩笑,拿我做小白鼠。
将军爹则是恨铁不成钢,嫌弃我这女孩子家家的性子,说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他堂堂将军的儿子居然丝毫看不见,真是可笑。我也就看兵法,读书画画还有一手。
最后老爹只得叹气,说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由着我去罢。
如今,太子征用了我家冰山,不会也这么训导冰山,拿我做实验?
我干咳了声。
“我怎么感觉你怎么和你以前”,我顿了顿,“不大一样?”
“是,更加风流倜傥了。”他额间的一点朱砂着实浓艳得多,长在如玉的面庞上着实更为风流。
他这般自恋并没有什么不对,毕竟是事实。
“对哦”,我注意到了那颗妖冶的朱砂。一直絮叨沈墨之事没跟他提起,他自来额间就生的一颗朱砂,甚为夺人眼目。
“你好好的便好,着实愈加英俊洒脱了呢”,我笑笑,吹捧人的话我真的是说连自己都觉得的可笑。
可能我说话着实是有些阴阳怪气了罢。
“我胡说八道你也信?”夏兄笑着看我一眼,道:“我此番出去,着实历练悟道不少,可以继续好好保护你,任由你胡作非为!”他轻轻拍拍我的脑袋。
我挑挑眉,心道:“也是!”
说着,他便要告辞,刚回京都顺路来看我,还没来得及去皇宫复命。
此番夏倾羽回来确实怪怪的,不知道哪里来的怪,说他性情冷淡,倒也不合适。最多是和别的人说不上什么话。就好似别人配不上和他说话一般。他向来做事风格,说好听了就是放浪不羁,行为风流。说难听了就是我行我素,不管不顾。
说他冰山的,只是外人的一个称呼罢了。我听多了,也就跟着叫了起来。其实,他是实打实大暖男一枚。
就如这漫天的、灼灼却含羞的桃花。在风中起舞,直到芳菲落地,感染惜春之人。
他的往事,我和太子都不大晓得,只知他师父是已飞升的得道真人。
如今想要知道他的往事,不请教他本人,怕是无从知晓。
我却并不急知道,也无趣知道,反正认识真么多年,我对他毫无理由的信任。
而且,当务之急,是先把沈墨救下。
谁叫我自从花楼一见沈公子,这眼里心里总惦念着,他如今又有了这样的坎,我总该表现表现,救济救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