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逃荒种田后造了个反>第44章 混入流放队伍(三合一章节)

  就在安氏顺利摸|到砍刀, 决定殊死一搏,山羊胡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之时,纪兴泽带着大奎和瘦猴、隋大牛, 还有孙福武几个兄弟闯了进来。离着老远还站着孙福喜,她手中抱着小宝, 随时准备帮忙。

  刚刚有人欲闯孙家山洞, 是纪兴泽用石子儿打了那人。意识到又有外人过来,他赶忙出去查看。发现来了有十余人, 又连忙和孙福全召集别人过来。

  耽搁了一点时间, 就发生了安氏母女二人这样的事。

  “二哥!”看到山羊胡后瘦猴吃惊地问, “你怎么会在这儿?”又扬声质问,“为何要闯别人家的地盘?还欺负女人?”

  “老子还当是谁呢?”山羊胡冲着瘦猴不屑地笑了笑,“原来是瘦猴啊!”并未回答瘦猴的问题。

  “二哥, ”瘦猴却不死心, “难道你忘了大哥之前对我们说过的话了吗?即使咱们是山贼, 也绝不能滥杀无辜!绝不能欺辱女人和孩子!”

  山羊胡瞅了大奎一眼,又看向瘦猴, 冷笑:“莫非你记性不好?咱们都已经散伙了, 老子带着弟兄们做什么与你们何干?”

  大奎接过话头冷冷道:“是与我们无关, 但是我大奎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欺辱女人和孩童之辈, 你敢做, 我就敢管!”

  山羊胡眼珠子转了转,“好几年的兄弟,何必这样?”

  “你带着人立马从这里离开, 今天的事便算了, 我和瘦猴几人定不会为难你们。”顿了顿,大奎接着道, “你们不就是想要个山洞休息吗?我们几个住的山洞可以让给你们。”

  他这么说是念及了多年的兄弟情,可是这两天将山羊胡的野心给养大了,尤其是他又拉了十个人入伙后,自觉比大奎有能耐,再者这么多年一直屈居在大奎之下早就心生不满。于是山羊胡执意说道:“老子今天非但要住在这里,还要这两个娘们陪,老子看谁敢把老子怎样?”言罢,趁着陈秀芝不备,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将人拽到怀中。

  “放开我女儿!”安氏见此,拿起砍刀胡乱的劈,虽然未伤到围着她的贼人,却劈开了一条路。

  山羊胡先是慌乱地拽着陈秀芝躲开,随后用匕首抵住陈秀芝的脖子威胁:“如果不怕你女儿死,你就劈给老子看!”

  “你放了我女儿!”安氏举着砍刀与他对峙。

  “你放下刀!”

  “你放了我女儿!”

  “你不放是吧?”山羊胡双眼微眯,“那老子就拿你的女儿开刀!”说着话匕首朝陈秀芝的脖子逼近。

  纪兴泽觉得时机差不多,但还是怕伤到安氏母女,于是转回身朝孙福喜看了一眼。孙福喜了然,轻点下头。

  在安氏服软屈膝放砍刀的一瞬,也是山羊胡全程盯着她放松警惕之时,孙福喜叫小宝锁住山羊胡拿着匕首的右手。纪兴泽见机飞身而起,手起剑落直接砍断了山羊胡拿着匕首的右胳膊,血就像是喷泉一般从断端喷溅而出。

  “啊……”因为剧痛山羊胡倒地不起,余下几个挨着他的贼人还没搞清楚状况,纪兴泽手中的剑已经划过他们的咽喉。大奎和瘦猴还有隋大牛几人紧随其后将自己身边的几个贼人制住。

  余下几个想要抢粮的贼人吓得当场跪地求饶。

  这一切的变故来的之快,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差不多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贼人伤的伤,亡的亡,求饶的求饶。

  这是纪兴泽第一次杀人,但他却并不后悔。这几个贼人,敢打女人的主意就该死。留着他们,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女人会被毁掉。

  孙福喜也是第一次见到杀人的场景,还没待她做出反应,脑海中轰的一下像是炸开一般。

  “惊世!”

  纪兴泽所持那把剑的名字。

  好家伙,竟然是在这个契机之下,她才知道自己在修仙界仙门发的这把剑竟然有名字,而历来只有名剑才会有名字。

  这么看来,这把剑将与她彻底无缘,完全是为了纪兴泽量身打造。而她和小宝充其量担当了快递员的职责,硬是将这把剑从修仙界带到这里,送到纪兴泽手中。

  与此同时,纪兴泽也收到了这把剑的信息,非但如此,他的丹田处还自动开辟出一个小空间,专门用来收纳这把剑。也就是说,从今往后,他无需再用孙福喜帮忙收藏这把剑,只需将它孕养玉丹田空间内,随时都可以取用。

  这让他欣喜莫名的同时,感觉有些对不住孙福喜。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朝着地上求饶的几人道:“我可以饶你们不死,但是你们保证今后不管什么时候,都决不能欺辱女人和孩童!”

  “我们能保证!”

  “我们能保证!”

  那几人连连表态。其中一人还道:“我们同他们本就不是一伙,是他们抢走了我们的粮食,又在山洪爆发之后逼我们入伙,我们才不得不跟了他们。”

  “山洪?”纪兴泽眉头微挑。

  “是啊!这几天南面天天下暴雨,原本我们以为待在土地庙能躲到雨停,谁成想山洪爆发淹了土地庙。当时只有一处高台能躲避洪水却被他们几人占据,我们要想上到高台就只能答应入伙。”那人间接将山羊胡为何在短短几天就能有十几个手下的事解释清楚。

  “原来是这样!”纪兴泽点了点头,虽然早已经推出南面会有暴雨,却没有想到会这样严重。暗暗庆幸当初催促孙家提早离开,也庆幸当初没有留在土地庙。

  “那……”那人继续道,“少侠,能否饶过我们?我们也真没打她们母女二人的主意。”

  “你们应该庆幸没打她们的主意,否则躺在地上的不差你们几个。”这也是纪兴泽手下留情没有杀他们的原因。

  “那我们投靠你,今后任由你差遣可好?”那人继续打着商量。

  “大可不必!”纪兴泽可没有兴趣收留这种没什么骨气之人。

  “那少侠怎么才肯饶过我们?”

  “你们将这里收拾干净,再将那几人找地方埋了,就可自行离去。”

  “这样就行?”那人没想到纪兴泽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

  “那你们还想留下来什么不成?”

  “不不不,”那人连连摆手,“我们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好留的了。”再留恐怕就真地将自己留在这里了。

  “那还不赶快动手?”

  “是是是,我们这就动手。”可是他们几个在处理山羊胡的时候却犯了难。

  “少侠,这人要怎么处理?”那人问。在他的意识里,山羊胡是罪魁祸首,最应该杀的人是他才对。

  纪兴泽却没有回答他,转头看向大奎,很给面子说道:“你们弟兄一场,他怎么处理就交给你了。”

  他之所以没有要山羊胡的命,是觉得断了胳膊的山羊胡,如果得不得及时医治已经相当于断了他的生路,没必要当着众人的面再血腥一回。他看到孙福喜此刻正别过头蹲在地上呕吐,浑身染着血的安氏母女二人抖如筛糠,想必更是吓得不轻。

  就连他自己的手现在也是抖的,腿脚也发软,他刚刚一直将手放在背后不过是在硬撑。

  他将这件事留给大奎处理后,转身朝孙福喜走去。临走之前,还不忘交代孙福武几人,“将陈大婶和陈家姐姐送到表婶那里。”又瞥向角落中的粮食,“粮食也别忘一同带过去。”想来发生这样的事,她们母女二人不会再留在这里,才会做此安排。

  “好,我们这就办。”孙福武平生第一次见到杀人,也有点懵。经纪兴泽提醒,赶忙招呼同样吓傻了的孙福双和孙福全上前去搀扶安氏。

  安氏承情,没有客套,拉着陈秀芝一起朝外走去。孙福武随后和隋大牛收拾粮食和余下的东西往孙家山洞送。

  “你没事儿吧?”见孙福喜吐得眼泪汪汪,纪兴泽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

  “我没事儿。”孙福喜摆了摆手,可闻到惊世剑上面的血腥气味再次扭头干呕。

  “这还叫没事儿。”纪兴泽随小心翼翼问,“你不会怪我杀人而害怕我吧?”

  “不,”孙福喜态度倒是坚决,“那些人该死!”她是真没想到人心能如此险恶,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欺辱女人,如果不是她年纪太小,又没什么能力,遇到这样的事,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纪兴泽没想到孙福喜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善恶分明,他怔愣了一下,随即释然。这小丫头本来就有太多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不说别的,就是眼前乱蹦哒的小宝,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认主的家伙。既然它能认下孙福喜,足见她有多么特别。

  直到孙福喜渐渐平复下来不再呕吐后,纪兴泽才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那把剑名叫惊世,它好像认我为主了。”

  “我知道。”不提这个还好,提起来孙福喜就有些郁闷。嘴上却不以为意道:“当初本来还想送给我二哥的,倒是便宜了你。”意思是她对这把剑本就没有什么想法。

  纪兴泽眉眼弯弯,“意思是给我了?”

  “不给你还能怎么办?不是已经认你为主了吗?”

  “你真舍得?”

  “不舍得的话,这两天也不会一直给你用。”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过你将来得给我二哥买一把好一点的剑补偿他才行。”

  “绝对没问题。”纪兴泽心情愉悦地接受了这个要求。同时也暗下决心,将来不管是什么,只要孙福喜喜欢,他都会满足她。

  大奎并没有要山羊胡的性命,也没有收留之前倒戈到山羊胡那里的一个兄弟,最后让那个兄弟带着山羊胡一同离开。

  大奎觉得对不住纪兴泽,在这之后对纪兴泽更加恭敬,办事也更加上心,当然这是后话。

  陈猎户同孙万贵还有孙福文回来后听说这件事,想要追上去扒了山羊胡的皮,喝了他的血的心都有。还是恢复理智的安氏拦下他,告诉他今后这样的事可能还会遇上,不能只想着报仇,要想着如何安全到达恒山郡才对。

  毕竟她同陈秀芝只是受到了些惊吓,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陈猎户这才气呼呼作罢,不过暗暗发誓,将来如果再见到山羊胡,定将他碎尸万段!如果将来有人敢欺负妻女,也绝不手下留情。还不忘感谢纪兴泽和孙家等人,也暗自庆幸与孙家结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通过这件事,让纪兴泽再次意识到帮手的重要。

  在晚上有灾民陆续抵达这里,随后又有一队官差带着一群流放犯到这里休整,在官差之后还有更多的灾民陆陆续续到达,纪兴泽有了一个新的想法,那就是借力。

  如果抢山洞的只是灾民,孙家和陈家以及隋家母子,还有大奎和瘦猴等人肯定不会随便让出。可是来的那群官差人家一眼就相中孙家的两个山洞,不但可以省却打扫的麻烦,还不用重新生火,最后他们连住进新人的陈家原来那个山洞,以及隋家母子二人的山洞都没有放过。

  几家人不得不窝在偏远一些大奎和瘦猴他们的山洞凑合过夜。

  既然大家聚在了一起,纪兴泽就将自己打算借官差之力的想法告诉给众人。

  孙万贵听后开口问:“你想让咱们同官差和流放犯一起走?”

  “没错。”纪兴泽点头,“我已经打听过了,他们这次的目的地也是恒山郡。”

  陈猎户却道:“据我所知,官差押解犯人可不管什么刮风下雨,每天必须要行进几十里,如果当日没有完成,过后的几日还必须地补齐。”那就意味着同他们一起赶路会非常辛苦,也绝对没有现在这般自由。

  纪兴泽:“可是灾民越来越多,危险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现如今已经不光是他们这些原有灾民,最近因暴雨和山洪爆发导致一些村民无家可归他们有的也加入其中,另外前路干旱了许久,还会有更多的灾民加入进来。

  他的话让一众沉默不语。半天过后,孙万贵提议:“咱们不妨听兴泽的先坠在后面跟着官差们走,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像现在这般一边赚钱,一边赶路。”等到了恒山郡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两手空空就去那,拿什么安家?

  陈猎户点了点头,“亲家这话倒是不错。”他虽然心疼妻女,但是也怕还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这次碰到的是不入流的山贼,万一遇到强悍的土匪即使有他们几个在,可又能如何?最后下定了决心,“那咱们就这么定了,先跟着官差们走一段。”

  打定了主意,大家早早睡下。怕安氏母女做噩梦,孙万贵将在集市闲下来那会儿做好的安神木珠子给了二人一人一颗。

  几伙人住在一个山洞虽然十分拥挤,睡觉都伸不开腿,但是也不是没有好处,那就是值守不再需要那么多人,每个人值守的时间也大大缩短。这一宿大奎把这个任务接了过去,由他和瘦猴几人一人看一个多时辰。

  第二天天还没亮,最后一个值守的瘦猴就将众人叫了起来。

  “大家赶快收拾,官差要出发了!”他嚷嚷道。

  “怎么这么早?”第一个醒过来的纪兴泽瞅了一眼洞外的天,眉头微皱。

  瘦猴苦笑,“咱也不知道啊!”

  “嗯,知道了。”也庆幸最后一个守夜的是瘦猴,他还机灵地知道查看官差动向。

  随后被叫醒的众人就开始忙碌起来。好在知道今早要早起赶路,各家将东西都已经提前收拾好,也就是将睡觉用的草席和铺盖一卷就可以上路。

  等他们出去时,官差正拿着鞭子驱赶流放犯上路。有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哭哭啼啼恳求官差再给一点时间。

  “官爷,孩子病了,孩子他爹去请郎中还未回来,能不能等等再出发?”

  “等?”其中一个差役道,“这几天下暴雨已经耽搁不少行程,下个月二十之前到不了恒山郡你们能替老子挨罚不成?”若不是这妇人夫君给了钱,他们才不会让他夫君偷偷去寻郎中。之所以不用派人跟着,是因为一家老小都在这,他若是跑了,一家老小全都要罪加一等。

  “可若是夫君带着郎中赶过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妇人哭得更加伤心。

  “那也没办法,谁让他不早点赶回来。”差役说完,挥舞着鞭子骂骂咧咧赶众人尽快上路。

  “丽娘,”就在这时,另外一个妇人上前开口询问,“川儿是睡了吗?怎么许久没听见他的哭闹声了?”叫川儿的孩子才一岁多一点,自打前天开始时不时捂着肚子哭闹不止。为此,川儿的爹娘没少挨人骂,还有人催促让他们夫妻想办法让孩子闭嘴。

  “应该是睡了吧?”丽娘有些不确定。

  “你打开襁褓看看不就知道了?”妇人总觉得不对劲儿,才会催促。

  “啊?我这就看。”

  丽娘本以为孩子不哭不闹是好事,兴许就是病好了。可当她打开襁褓,一张灰暗的小|脸映出眼帘。那是她的川儿,可为何像是了无生息?她颤抖着手朝孩子鼻前探去,半天过后却未见有温暖的气息流出。她又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不会的!”丽娘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喊叫,“川儿!你可别吓娘!你若是肚子痛就哭出来,喊出来!娘不会再捂你的嘴,你哭啊!你喊啊!”

  “丽娘,川儿不会已经……”没气了吧?

  妇人低头朝襁褓看去,待确定自己猜测没错后,重重叹了口气!心情也变得十分复杂。也许孩子在这个节骨眼没了反而是种解脱,无论是对孩子,还是对大人。

  不多时,这个消息就传到了整个流放队伍,就连孙家众人跟在流放队伍后面的灾民中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孙福喜听说后愈加庆幸自己穿越到的是孙家,也庆幸自己上一世与小宝结契,才使得她在前几天那般危险的情况下还能活过来。当然,她也不否认这其中有纪兴泽的功劳。

  死个把人,还只是一岁多的孩子,在流放的路上早已经司空见惯,即使流放队伍中的众人知道这个消息,也多波澜不惊。

  可是作为孩子的母亲,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且更多的是自责。责怪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好孩子,责怪自己在孩子生病的时候不仅没有及时给孩子请郎中,还在别人嫌弃孩子哭闹时捂住孩子的嘴不让他哭。

  就这样,带着无尽的悔意,丽娘在川儿爹还没有回来之前,抱着孩子撞了树,且一命呜呼。

  之前同丽娘说话的那个差役确定她已经死了之后,只说了句“等她夫君回来后自行处置”,便催促犯人继续赶路。

  这原本只是流放途中一件不算大的事,但是却足以改变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家族、一个朝代的命运。

  川儿的爹薛国栋,上一科状元,翰林院编修。只因为得到太子的赏识,时常被叫到太子跟前问话,就被打入太子一派。在前不久太子卷入巫蛊案被废后,不仅跟着丢了官职,全家还被发配到恒山郡。

  好在他出身贫寒,父母早亡,妻子蒋氏也并非出身名门,所以这次跟着他流放的只有妻儿。

  可是大人都很难熬过的流放之刑,断了奶的孩子又如何能受得了?

  就这样,不光孩子的命没了,就连妻子的命也没了。薛国栋好不容易带着一个郎中租了辆牛车赶过来,看到的却是满脸是血的妻子抱着儿子横躺在树下的惨状。

  他很不想哭,但是眼泪却止不住地淌。他缓缓走上前,探了探妻子的鼻息,又探了探儿子的鼻息,很不想承认,最终却只能抱着妻儿的尸体无声的呐喊,无声的痛哭。

  毕竟人家花了银子,老郎中还很敬业的上前查看了一番。待确定两人早已经没了生命迹象后,叹息着摇了摇头,坐上牛车往县城赶。

  路过的人看到薛国栋抱着妻儿痛哭的场景无不感到心酸,但也有一些人是麻木的,只因他们也在不久前遭遇过这样的事,同情自己还来不及,哪有那工夫同情别人。

  纪兴泽在看到薛国栋的面容后,心里一惊。只因这人面相极好,乃大富大贵之命。这表明这人目前所处的状况只是暂时的,这人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在看他用双手刨土,想要给妻儿挖一个墓穴安葬时,纪兴泽朝孙福喜要了铲子,还朝孙万贵要了一个草席,带着大奎和瘦猴几人前去帮忙。

  薛国栋看了几人一眼,并未言语。就连纪兴泽他们帮他安葬好妻儿,他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

  直到他想要在旁边的树上刻字,好方便以后寻找,才冲着纪兴泽哑着嗓子问:“有匕首吗?”

  纪兴泽来时没有带匕首,只有“惊世”剑。不过那可是他的宝贝,才舍不得借给薛国栋刻字。

  大奎和瘦猴几人常年靠匕首做“生意”,自然少不了。在纪兴泽伸出手后,大奎将自己的匕首递了过去。

  “多谢!”拿到匕首,薛国栋礼貌性朝纪兴泽道了声谢。也是直到这时纪兴泽才了然,原来刚刚这人不说“谢谢”是因为“大恩不言谢”。

  薛国栋并没有在丽娘撞死的那棵树上刻上丽娘和儿子的名字,而是刻下了两个字“等我”,再有就是今天的日子,一个他对朝廷彻底失望,也是同纪兴泽相遇的日子。

  “恩公叫什么?”在他恭恭敬敬还匕首时,朝纪兴泽问。

  “在下纪兴泽,安林镇人士。”纪兴泽并没有做好事不留名。

  “纪?皇族?”

  “正是。”纪兴泽点头,“先祖乃太|祖皇帝。”可以说,他将角色融入的很彻底,完全沉浸在其中。也唯有这样,才更加令人信服。

  薛国栋朝他拱手,“原来是皇族后裔!”

  “先生客气!”纪兴泽回了一礼。

  “那不知恩公欲往何处?此行的目的又是为何?”

  纪兴泽回道:“在下想要去恒山郡谋份差事。”

  “恩公乃是皇族后裔,为何不入京反而要去恒山郡?”

  “在下原本确实想要入京,只因突遇灾情,又遇失散多年的亲人,所以打算先同亲人前往恒山郡。”

  “那我劝恩公不要着急入京,先在恒山郡待上一阵儿比较好。”怕纪兴泽不懂,他低声解释,“太子被废,京城势必要更乱。”

  “多谢先生提醒!”

  “不必!”

  薛国栋说完,朝妻儿的新坟看了一眼,又掩藏住浓浓的悲哀朝纪兴泽道了声“已经耽搁了许久,我得先走一步”后,快速离开。

  纪兴泽也带着几人前去与孙家人汇合。

  路上,大奎憋了半天问:“公子竟然是皇族后裔?”在视纪兴泽为主后,他们几人便以“公子”称呼他。眼下知道他是皇族后裔,几人别提有多吃惊。

  “怎么?”纪兴泽挑眉,“不像吗?”

  “像!像!”大奎猛点头,“当然像!一看公子就浑身充满贵气,难怪您能成为我们主人?”

  “这两者有关系吗?”纪兴泽感到好笑。

  “当然有!”瘦猴跟着道,“就是因为主人气势逼人才令小的几人折服。”

  “我怎么记得是因为我给金彪和大海治疗脚伤,你们才认我为主的?”

  瘦猴谄媚地笑了笑,“那不是后来的事吗?您难道忘了,我们在那之前就想要跟着您。”

  纪兴泽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纠缠,于是道:“好吧,你们说什么都行。”

  大奎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公子,您说您想要去恒山郡谋份差事,“那公子将来岂不是官老爷?我们以后就是官老爷的手下?”想想都觉得美啊。他随后又想起一件事,“那我们几个之前做过山贼,会不会影响到公子?”

  “影响我倒是在其次,主要怕你们暴露身份后被抓。”纪兴泽完全可以说是在逃荒路上好心收留这几人,对他们过往并不知情,所以对他个人影响真不会太。尤其他是皇族,除非谋逆等大罪否则不会被治罪。

  “那我们可真得早点换掉身份。”大奎着急起来。

  “不光如此,”纪兴泽提醒,“你们还要防止被别人认出过往身份。一旦被认出,也绝不能承认。”

  “那我之前放过的李大力……”就是和山羊胡一同离去那个人。

  “暂时不足为虑,除非他不怕供出你们自己也被抓。”不过随着他身份提高,还真得考虑有人会在这上面做文章。转念一想,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说明他已经有了地位,有了实力,到时候将这几人由明转暗,或者安排他们做别的远离是非不就得了。也实在是因为他需要人,而目前来看,大奎几人用着也挺顺手。

  为了等纪兴泽,孙陈隋三家走的很慢,吊在整个流放大队的队尾。纪兴泽很快便带着大奎四人赶上。他习惯性地走到孙福喜旁边,不等孙福喜追问,便将刚刚发生的事说给她听。

  孙福喜听后笑笑,“我还奇怪表哥为何会忽然好心了呢?”逃荒途中最怕的就是好心,到时候害得恐怕会是自己。

  “不瞒表妹,我现在这个身份需要人,需要很多有用的人,更需要贤能之人。”以前他不懂师父为何会教他这些,这一路反而让他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人你确定会是个贤能之辈?”

  纪兴泽点头,“从面相上看是。”又道,“流放犯中可不一定全是恶人,他们之中有很多是犯了错被发配的官员和他们的亲眷。能当上官员的,又有几人是无能之辈?只要不是大奸大恶,十恶不赦之辈,对于我来说都是极有用之人,哪怕是和他们交好,从他们身上也能学到很多。”

  他以前一直窝在道观之中,接触的人少,更是从未接触过官场。既然他选择了这个身份,早晚都会踏入到官场这个漩涡之中,为了少走弯路,他就必须要学习,不断地学习。

  昨天他特意叫瘦猴打听过,这次流放的人中绝大部分是废太子一派。其中文官中官职最大是太子太傅,还有武英侯这样的武将世家也卷入其中。

  可即使人家已经跌落至泥潭,成为流放犯,但是久居高位之人又岂能随随便便瞧上某个人?所以与太傅搭上关系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另外,官职做的越高的人,也越打眼,哪怕是被发配,被流放,依然会有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目前所图并不多,就是希望利用这个身份安稳下来,且让自己和孙家日子过得更好,无需给自己找麻烦。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喜欢对孙福喜敞开心扉,哪怕他说的话她未必全懂,但是就喜欢讲给她听。其中不乏好为人师的缘故,他想要把自己所学、所知都传授给她,这样她才能与他一起成长,共同进步。

  他们一行人出发时天还未亮,太阳越升越高,天也变得越来越热,众人行进的步伐也越来越慢。

  后面跟着的灾民还能好些,累了就歇歇,渴了还能喝口水。

  前面的流放犯,只要谁稍微走慢一点,就会有鞭子落到他们的身边甚至是身上。追赶上队伍,重新带上枷锁的薛国栋如行尸走肉一般行进在人群之中。

  之前关心过丽娘和川儿的那个妇人见他如此,让自家夫君上前安慰两句。

  谢云凡轻点了下头,将背着的小儿子交给杨氏,又叮嘱大女儿要跟紧杨氏,如果她祖父和祖母叫她去干活,也要等他回来后再说。

  等走到薛国栋身边,谢云凡张了好几次口,才道:“节哀顺变。也许,对于川儿还有蒋氏这反而是种解脱。”又道,“这一路实在是太难熬了!”

  “我知道。”薛国栋点头,“我只恨自己当初没有选择外放。如果是那样的话,丽娘和川儿也就不会跟着我受苦了。”又道,“还恨我明知道川儿的命保不住了,为何不一直守在他们母子身边?那样至少丽娘现在还会活着。”

  “你要恨,就恨这个世道吧。只要有人不想让你好,不管是你做京官,还是外放,都只会是这一种结果。”相比较而言,谢云凡比薛国栋看得更加透彻。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你呢?”暂时不想聊自己的事,薛国栋便转移了话题,“你各个方面都要比嫡出的两个兄长优秀,为何埋没自己,心甘情愿为他们做事?都已经流放,还任由他们差遣?”

  谢云凡苦笑,“我父亲身为太子太傅,最注重礼法。我身为其子,又是庶子还能怎么着?当然是乖乖听话。”

  “可是你不为自己,也得为妻儿考虑啊!可别像我,连补偿妻儿连机会都没有了。”

  “你说的话我都懂,可是眼下这种情况,我总不能看着父亲受苦而置之不理吧?”谢云凡自认自己也有苦衷。

  “那就看着自己的妻儿像是下人一般,不仅要伺候太傅两夫妻,还要伺候你那两个兄长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架第一天,感谢大家的支持!感恩!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