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萝帮白梓佟上完了药,萧睿才重新进了屋。

  白梓佟拉着他在桌边坐下,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冬瓜,还有这个客栈,难道这里是修罗门的一个驻点?”

  萧睿摇摇头:“客栈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只有那个小孩。修罗门的人最擅长伪装,他们会伪装成别人然后隐秘在各个角落。”

  “伪装……那真正的冬瓜呢!”

  “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白梓佟想起方才冬瓜说的话,突然自责道:“都怪我,如果我不出现在这里,修罗门的人也不会跟过来。”

  萧睿握住她的手,“不,怪我。说到底,都是因为我硬要把你赶走。”

  两人刚说了这么几句话,外头有隐秘的脚步声传来,听声音,不止一人。

  萧睿突然警觉道:“他们来了。你们两个待在屋里哪里都不要去,我去把他们都解决了。”

  白梓佟有些担心,萧睿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道:“信我。”

  白梓佟点头,回了一个坚定的眼神,“嗯,我信你。”

  屋外传来隐隐约约的打斗声,但是不管外头的战况多么激烈,萧睿也没有让任何一个杀手靠近白梓佟的房间一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萧睿便回来了。

  进屋的时候带着一身血腥味。

  白梓佟想要上前去查看他有没有受伤,萧睿却退了一步道:“别靠近我,我身上都是别人的血。”

  因为穿了一身黑衣,屋内烛火又不是很明亮,乍一看并不能看出什么异样。

  不过白梓佟并没有理会萧睿说的话,兀自上前去将他翻来覆去摸了个便,就差扒衣服查看了。

  好在萧睿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那些血迹的的确确都是别人的。

  萧睿被她摸的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问道:“你都是这样检查别人有没有受伤的吗?”

  白梓佟被他这么一说,又想到自己刚刚确实有些过于豪迈的动作,便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我又没这样检查过别人,我怎么知道。”白梓佟小声嘟囔道。

  萧睿面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却觉得有一丝甜蜜。

  “离天亮还有些时间,你们睡吧,我在屋外守着。”

  白梓佟差点就脱口而出一起睡吧,想想还是算了,现在情况特殊,修罗门那些人不知什么时候还会找上门来。若是放松警惕被他们钻了空子可不好。

  “好,我先睡一会儿。等天一亮我守着,你睡。”

  萧睿的嘴角似乎勾了勾,他轻声应道:“好。”

  白梓佟不想这一睡竟睡到了日上三竿。看着比她早起的白萝,她郁闷道:“你怎么也不叫我啊。”

  白萝一边帮白梓佟洗漱,一边偷偷笑道:“是萧教主不让我叫你起来的。说是少宫主最近太辛苦了,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白梓佟看了看门外:“萧睿呢?”

  白萝:“他见少宫主起来了,大概是去买早饭了吧。”

  “说好的要守着他睡觉的……”白梓佟小声嘟囔了一句。

  刚洗漱好,萧睿便亲自端着早饭过来了。

  萧睿此时换了一身白衣,没有戴面具,褪去了一身血色,看着就像个优雅的翩翩佳公子。

  白梓佟喜欢这样打扮的萧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萧睿注意到她的视线,低头问道:“在看什么?”

  白梓佟笑意盈盈地答道:“在看你啊。”

  萧睿一愣,“我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全世界最好看!”

  萧睿:“……”

  为了以防修罗门的人找空子钻进来,萧睿带着白梓佟和白萝去了自己在京城购置的一个院子。和天都城里的院子一样,坐落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角落。但里面的院落错落有致,十分精致。

  “这院子里你们可以随便逛,但是千万不要出这院子。我找人看守在外面,修罗门的人轻易攻不进来。”

  白梓佟点头应道:“好。”

  *

  皇宫,宣政殿。

  当朝皇帝秦翊坐在殿堂上方的龙椅上,一身明黄色龙袍,威武又霸气。

  站在一旁的大内总管太监刘聪捏着嗓子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下方一年轻官员上前跪拜道:“下官户部侍郎方一宁,参二殿下勾结地方官员,欺压百姓,收受贿赂,包庇下属,贪污腐败!”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官员全都哗然了。

  二皇子秦启洲跳出来骂道:“好你个方一宁,你居然敢诬陷我!”

  “陛下!”方一宁行一大礼道,“下官有证据。”

  秦翊面不改色地看着下面的人,缓缓开口道:“既有证据,那就呈上来吧。”

  方一宁得了准许让早就在外头候着的人将足足两大箱证据抬了进来。

  “陛下,这些都是二殿下近些年来与各个地方的官员往来的书信和账目,请陛下过目。”

  秦启洲恨恨地瞪着方一宁,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了。如果不是太子护着他,他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好一个方一宁,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丝毫没有什么存在感,暗地里竟然一直在偷偷调查他的事。该不会从一开始这方一宁就被太子收买了,就为了专门来对付他的吧。

  “逆子!”秦翊看了一眼那些书信和账目后一把将手里的账本狠狠甩到了秦启洲的身上,震怒道,“还不给朕跪下!”

  秦启洲不甘心地下跪,却仍旧狡辩道:“父皇,儿臣冤枉,是这方一宁诬陷儿臣!”

  “哼,是不是诬陷的让大理寺一查便知。来人,将二皇子收押进大理寺地牢,由大理寺主审此案。”秦翊顿了一下,又道,“太子和方侍郎一同协理此案。退朝吧。”

  下朝的时候,太子显得很是意气风发,不少大臣都跑去他跟前套近乎。

  原先还觉得这太子的位置坐的似乎不是很稳定,皇帝对二殿下总是青睐有加,又是赐府邸,又是授兵权。现在二殿下一落马,太子之位岂不就稳妥了。将来有朝一日太子继承大统,趁这个时候可不得赶紧到他跟前拍马屁去!

  秦临风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很是不屑地哼笑了一声。

  “三弟!”太子秦南知突然叫住了秦临风,“三弟急着去哪啊。走,陪皇兄去好好喝一杯。今天高兴!”

  秦临风推脱道:“皇兄,实在对不住,臣弟那门里还有事呢,实在走不开。”

  “啧,你还在搞你那个什么江湖的东西啊。行吧,皇兄不打扰你了。记得改天陪皇兄喝酒啊。”

  “臣弟记下了。”

  秦临风看着秦南知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把玩着手上的扳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府邸,秦临风问易平:“修罗门的地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主子,我们真的要替萧睿打听修罗门的地址吗。我们现在跟修罗门作对恐怕没什么好处吧。”

  秦临风轻笑道:“现在可不是我们与修罗门作对了。你去想办法给大理寺那边透透风,将二哥与修罗门交易的事给抖出来,务必要让父皇也知道。”

  “属下明白!”

  *

  白梓佟在萧睿的府邸住下后才想起来先前与方一宁的约定,也不知道自己离开有家客栈后,方一宁是不是还会去那里找她。

  “萧睿,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帮忙。”白梓佟到书房找萧睿,萧睿似乎又在看账本。

  “什么事?”萧睿放下手里的账本,看着白梓佟道。

  “我先前在京城城外结识了一位公子,我和白萝偶然间救了他一命。那有家客栈就是他介绍我去住的。本来我就觉得没什么,行走江湖,见人有难顺手帮个忙不是挺正常么。但是那位公子却坚持说要请我和白萝吃饭。我怕他回头去有家客栈找不到我会着急,所以我想让你托人去有家客栈递个话。就说我暂时有事见不了他,若以后有缘能碰上,再请我吃饭也不迟。”

  萧睿听完却没有说话,低垂着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睿?你听到我的话了吗?”白梓佟朝他招了招手道,“我就是想传个话给他,你若是觉得这样做有危险那就算了。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的一个陌生人,我除了他的名字其余便一无所知了。不传话也罢。”

  听到这萧睿立马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白梓佟看他这般紧张,自己也跟着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他说他叫方一宁。怎,怎么了,你觉得这人有问题?”

  “方一宁……”难道是新科状元,户部侍郎方一宁。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还是警惕些的好。这个方一宁我会让人去查他的底细的。至于传话就还是免了吧。这种时候惹人注意就糟糕了。”

  “嗯。”白梓佟点点头,但总觉得萧睿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吃过午饭,白梓佟在自己的屋里休息,白萝十分殷勤地在她旁边打扇。已经入夏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白梓佟躺在榻上,脑子里全是方才与萧睿对话时的情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既然自己一个人想不明白,白梓佟便干脆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和白萝说了一遍。

  “白萝,你说说看,萧睿到底哪里不对劲。我总觉得他刚刚的表情好像哪里怪怪的。”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萝一听就啊呀一声道:“少宫主,这还不简单么!萧教主这是吃醋了啊!”

  “吃醋?”萧睿和吃醋这两个字也能车上关系?

  见白梓佟一脸的不信,白萝替她分析道:“少宫主你看,你在萧教主面前又是提起了别的男人,那男人还是你以命相救回来的。关键是你明明已经拒绝了,那男人却坚持要请你吃饭。你说,萧教主听了能不吃醋嘛!”

  白梓佟暗暗翻了个白眼,一条条驳回道:“首先,我没有以命救人,若是没有把握救下我肯定是先选择自保的。其次,那男人是要请我,和你,两个人吃饭,不是只请我吃饭,这其中的意思差别是很大的好吗。还有,我在萧睿面前提起别的男人,不过是出于对那个男人的礼貌,毕竟对方说好要去有家客栈找我们,我们现在这样算不辞而别,就稍稍有些不礼貌了。懂?”

  白萝摇摇头,嘿嘿笑道:“不懂。不如萧教主来说说,你方才到底是不是吃醋了吧。”

  白梓佟一惊,顺着白萝的视线看过去,萧睿手上端着两位冰镇绿豆汤,正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都听到了?”

  “嗯。”萧睿轻声应道。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白梓佟问完之后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起来,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变得十分紧张起来。

  萧睿垂眸看着脚下的地面,他沉默了半晌,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白梓佟,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有如星星点缀,眼神炙热又明亮。

  只听他淡淡地开口却无比肯定道:“是,我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