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毓华宫里,两个人相对而坐,且相对无言。
“那个……”
“那个……——三十三——
毓华宫里,两个人相对而坐,且相对无言。
“那个……”
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
“你先说。”
又是同时开口。
郕雨霁说,“倾城突然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有。”
左云销点点头,“我知道,昨晚我跟她交手了。”
“你跟她交手了,你没事吧?”
左云销说,“她的功夫一般,不过轻功不错,所以让她溜了。”
“北藤国的人都擅长用毒,你有没有找太医看看。没事……”左云销心里突然舒服了很多。
事实上昨晚他确实中招了,昨晚他跟着倾城出了伶舟城。
没想到被她发现了,两个人便打了起来,倾城不是左云销的对手。便用了些手段。
左云销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下的毒,怎么下的,他浑身酸软,坐在地上动不了。
这个倾城,也确实是一笑倾城。
左云销不得不承认这女人长的很美,一种媚而不妖的美。
不过在他心里,跟一坨肉没什么区别。
倾城笑着一手撩过他的脸颊,下巴,脖子……
“长的还不错,不过呢,老娘有喜欢的人了,真是可惜了。”
左云销人不能动,嘴上也不能输,“你他么有病,把你的脏手拿开。老子还有喜欢的人呢,比你强万倍。不对,跟他比,你还不配。”
倾城倒是有些欣赏他了,很少有人能在她面前不乱的。
“你这么说我倒是要看看了。”
倾城捏着左云销的下巴,慢慢靠近他。左云销看她像来真的,使劲全力将她推了出去。
“滚。”
倾城笑了,中了她的软骨散还能动的,他是第一人,看来,还是个情种。
倾城手挥过他的脸庞,“帅哥,我很期待我们下次见面,希望到时候也能见到你的那个他。”
倾城消失不见,左云销发现自己能动了。
他爬起来嘴里骂骂咧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奶奶的,老子初吻都差点没了。”
哎,不对,左云销想起来他初吻也算是没了,要是那次给郕雨霁人工呼吸算的话。
回到将军府左云销还是去找了月念卿一趟。
“现在不管她了,你要小心胡丙申。”
郕雨霁开口拉回了左云销的思绪,左云销「嗯」了一声。
“胡丙申的手还伸不到军营里,倒是你,那个倾城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她可是北藤江湖上最大情报组织蔺鸢阁的阁主,而且听说她的势力已经发展到北藤的宫里了,郕欲灏跟她有联系绝对没那么简单,我已经交代过忠义了,你有事就让他去找我。”
郕雨霁疑惑着看着他,“就昨晚交了一次手,就探出了这么多。”
“不是……”左云销突如其来地心虚起来,赶紧解释了一句,“这是月念卿告诉我的,我昨晚跟那个倾城交手之后就去让她看看我有没有中毒什么的,她知道我在调查倾城,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她说她在北藤待过几年,所以对这个倾城略有耳闻,这个倾城本名叫苏嫣然。”
“我倒是忘了,月姑娘在将军府……”郕雨霁眼神暗了下来,有些惆怅,是啊,有月念卿在他身边,宫里的太医不及尔尔。
左云销也郁闷起来,两个人又陷入了无言之中。
正好这个时候郕千落跑进来了。
“哥……”郕千落开心地进屋,看到左云销又小孩子似的嘟起嘴,不想理他。
左云销心情不好,也不想跟她废什么心力。他起身对郕雨霁说,“我还有事,你有事不要自己去,通知我一声,我陪你去。”
“嗯,那,多谢。”
左云销径直离开,没有给郕千落一个眼神。
「谢谢。」左云销无声苦笑。
郕千落真的好难受,郕雨霁安慰她,“阿落,你要学会放下。趁着还没有陷进去,现在还来得及。”
郕千落躲在郕雨霁怀里压抑地哭,她没有说,她试过了,但是失败了。
左云销去了军营,他交代阿沐盯着陈述之,让江褚庭最近小心着点胡丙申。
晚上,左云销回到将军府时,阿三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雪儿跑过来跳进他怀里。
左云销摸着它,“小家伙,是不是想我了。”
雪儿哼咛着窝在他怀里。
月念卿给他准备了几个菜。
左云销道了声谢,他给雪儿在地上放了一只鸡,雪儿看都不看,对着月念卿极不友好。
左云销也不管它,开始狼吞虎咽,他真饿了。
月念卿的师傅看他那样子,一脸嫌弃,“你这娃儿怎么这么个德行,跟你爹差那么多。”
左云销懒得理他。
毒医圣手说,“我这个徒儿十几年这可是第一次下厨,你这不是糟蹋吗。”
左云销放下筷子,“我说老头,我饿了,只想填饱肚子。”
“什么老头,你这臭小子一点礼貌都没有……”毒医老前辈拿着筷子敲过去,被左云销躲了过去。
“好了,师傅……”月念卿给毒医夹菜,“快吃,要凉了。”
毒医圣手瞪了左云销一眼,故意斜着坐不看到他,倒胃口。
左云销头都没抬,吃饱以后抱起雪儿就回屋了。
月念卿收拾好,去了左云销的房间,敲了敲门,他不在房里。
左云销抱着雪儿在花园里看月亮。
月念卿走过去,雪儿一瞬间竖起毛孔,呲着獠牙,想把她吓走。
左云销敲了敲它的头,“雪儿,不可以这样听见没。”
雪儿的毛一瞬间塌下来,一脸委屈地表情。
左云销摸摸它的头,“你自己去玩一会儿,记得别跑太远。”
雪儿这才高兴地一跳一跳上了房顶。
“你有事吗?”
左云销倒了杯酒,月念卿走过去,“你在查北藤的人,我有点不放心,他们用毒的方式很多,你要十分当心。”
左云销仰头,一杯酒一干二净,“谢谢,不过那个倾城已经走了。”
月念卿劝他,“酒很伤身,在好的身体也经不住你这么喝,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我可以帮得上忙吗?”
“你帮不了我,连我自己都帮不了我自己……”左云销看着天上隐隐约约地月亮,“你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月念卿没有待在这的理由了,她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才离开。
左云销继续,借酒消愁。
郕雨霁这几日在宫里时刻注意着太子和顾沉煊。
但是实在没有任何异常,太子安分守己,每日上朝议事,比以前更加认真。甚至这几日太子还去看望了父王,是真的看望。
越是这样,郕雨霁心中越惴惴不安。他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没成想真的出事了,跟他们料想的完全背道而驰,太子的目标不是郕雨霁,也不是左云销,竟然是左青棠。
这天,南郕收到了一个消息,左青棠大败于北藤,身中重伤,生死不明。
全南郕的百姓都在惊慌,担心荆州失守。
宫门刚开,左云销便下马赶到了宣政殿。
左云销请求带兵前去支援,本以为太子不会阻挡。
谁知却被一口回绝,理由竟然是。
和北藤国打交道最多的左将军都不是对手,怎么能让左将军唯一的独子前去送死。
可笑的是此举竟然还得到百官的赞许,说太子贤明仁德,真是明君。
“那太子的意思,荆州不要了。”
此言真是直指要点,这个左云销总能气的郕欲灏怒火中烧。
郕欲灏忍住怒火,“当然不是,本王会另派合适的人选,少将军放心,一定不会放着大将军不管。”
“不知道太子觉得谁合适?”
左云销单膝跪在下面,郕欲灏从龙椅上起来,慢慢地走下来,走到左云销面前。
“本王说了,不会不管,少将军这是不信本王。”
“臣不敢,臣只是想知道,有谁比臣更合适。”
“你……”郕欲灏双拳紧握住颤抖。
外面响起一声响亮的声音。
“七殿下驾到。”
郕欲灏嘴角勾起,凑到左云销的耳边,“这不是来了。”
左云销眼睛一沉,郕欲灏转身坐回龙椅。
郕雨霁走进大殿,单膝跪地,“参见太子。”
郕欲灏居高临下望着他,“七弟这个时候来,有什么事啊?”
郕雨霁歪头看了看身边的左云销,“启禀太子,荆州地处要塞,臣弟愿领兵前往,替国分忧。”
郕雨霁一句话简明扼要。
“七弟要去……”郕欲灏问了百官一句,“大家有什么看法。”
百官支支吾吾,丞相站出来,“启禀太子,七殿下从小习武,又师从左将军,师徒情深。微臣认为,殿下此举有情有义。且七殿下御驾亲征,也能鼓舞我军士气。请求太子准许。”
“请太子准许。”
百官也跪下求情。
左云销瞥了一眼丞相,还要演这么一出,真是「难为」他们了。
所以,他们的目标一直没有变,还是郕雨霁,联合北藤,想让他死在战场上,这一手真是高明。
左云销刚要张口,被郕雨霁拉住了手。
抬头看着他,两人对望。左云销懂了,郕雨霁的意思是,既然他们已然费尽心思,不要做无谓之争,现在,左将军要紧。
“既然这样,本王就准了。”
郕欲灏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底下一片「英明」之声响起。
郕欲灏说,“七弟,本王就给你五万人马前去荆州支援,三日后出发。”
“谢太子殿下。”郕雨霁微微颔首,“臣弟还想带一个人。”
“说来听听。”
“少将军,臣弟缺一个前锋。”
郕欲灏沉默许久,和丞相对视一眼,丞相微微点头。
“行吧。”
郕欲灏看着他们,既然你们想死在一起,本王就成全你们。
左云销一声讥笑,刚才的话还犹言在耳,百官装傻充愣。
“那退朝吧。”
郕欲灏起身离开,百官退散。
郕雨霁转身而去,被左云销一把拉住。
他回过头,左云销慢慢抬头。
微风习习,吹动着脸庞。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郕雨霁微微一笑,“我知道,也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