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雨叹了口气,自顾起身穿鞋,更衣。

  她刚打开门出去,云烟便走了过来,“娘娘需要用膳吗?”

  她点了点头。

  “娘娘稍等,晚膳一直温在火上,奴婢即刻吩咐厨房送来。”

  “好。”

  江暮雨便在院中站了一会儿,等到丫鬟们将菜摆上桌,她才进屋坐下。

  她看了看,问道:“怎么没瞧见云杉?”

  说到这个,云烟的眼眶立即就红了,声音带着点哽咽,“娘娘,以后……云杉姐姐怕是再也不能回来了。”

  她眉毛一跳,不解道:“发生了什么?”

  云烟将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道:“徐朗说,是云杉姐姐在您的茶水里放了虫卵。”

  “竟然是云杉?她为何要这么做?”江暮雨皱了皱眉头,想到下午云宣的异常,问道:“那云宣为何要承认事情是她做的呢?”

  “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那子母虫是云宣姐姐养的,事情败露,她心中有愧,才主动承担了罪责。”

  “如此……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她们?”

  云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说道:“云宣姐姐被王爷送去了如意坊,云杉姐姐现在还关在水牢里呢。”

  “水牢?在何处?”

  她下午倒是听见梁轻尘下令将云宣关进水牢,却不知这地方在哪里。

  云烟却不愿意回答,摇了摇头。

  江暮雨便知道这个水牢也是个机密,既然他们不想让她知道,她也就不打算多问了。

  “如意坊……是王爷的产业吗?”

  云烟彻底止住了哭,擦了擦眼泪,道:“这……奴婢不知道能不能说。”

  “行叭,我不问了。”

  江暮雨自顾吃起饭来,心想:反正你们都防着我,我也不好奇,爱咋咋地吧。

  吃完饭,她又想起还有事情没处理呢。

  便道:“那三个人关押在何处?”

  云烟知道她问的是乌氏几人,便道:“娘娘现在要审问他们吗?”

  “嗯,他们现在情况如何?”

  “乌氏病得很严重,欢欢一直在求着请大夫给她娘看一看,王爷便让人将乌氏送出府去诊治了,如今只有欢欢和阿龙被关在柴房里,王爷吩咐了,这几人听凭娘娘处置。”

  “咦?之前不是说通知了官府吗?”

  “没有,王爷当日封锁了王府以后就无暇顾及那三个人了。”

  “哦。”江暮雨抿了抿唇,问:“你在他们房中搜到的东西都放在何处?”

  “娘娘稍等。”云烟便退出去,没一会儿抱回来一个箱子,说道:“这里面有一个钱袋,是阿龙的,还有几封信笺,以及小半瓶没用完的夹竹桃汁。”

  江暮雨打开来,先拿出钱袋掂了掂,再打开来看,里面竟有二十五两白银以及一些零碎的铜板。

  “那个阿龙不是说他很穷吗?江暮雪才出十两银子就将他给收买了,但是这里可不止有十两银子啊。”

  云烟道:“娘娘看看那几封信笺就明白了。”

  江暮雨拿起那些信笺,其实严格说起来都算不得信笺,就是用一张布里面包着一堆不规则形状的纸。

  云烟解释道:“据奴婢了解到的情况,阿龙的确没什么身家,平日里过得很节俭,这些纸是他捡了王爷用剩下的碎纸。”

  江暮雨了然地点了点头,打开那些纸张瞧了瞧,映入眼帘的便是开篇的三个字:寄雪儿。

  这些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是些酸溜溜的诉说内心的情爱,而诉说的对象正是江暮雪。

  阿龙暗恋江暮雪。

  根据纸上的内容来看,他第一次见到江暮雪的时候便是那日她把江暮雪接来王府之时,他初见便惊为天人,从此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难怪江暮雪才给他十两银子他就愿意帮她卖命,只怕就算是她一毛不拔,阿龙都甘愿为她赴汤蹈火。

  “想不到这个阿龙一介马夫居然还挺有才情,你看这一句「情长兮梦牵,吾求兮卿同」,真有水平,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云烟被她逗笑了,也附和一句:“他的字写得也不错。”

  江暮雨认可地点了点头。

  她欣赏着阿龙写的肉麻情书,忽然计上心头,她放下那些纸张,朝云烟狡黠一笑。

  “云烟,你说,江暮雪竟然都敢给本妃投毒了,本妃若是不做点什么,是不是显得很包子?”

  “呃……什么包子?”云烟一脸不解。

  “啧啧,包子就是窝囊,任人拿捏,忍气吞声,被欺负还不还手。”

  云烟立即义正辞严道:“娘娘您可是堂堂瑞王妃,怎么能够当包子呢,自然是要欺负回去。”

  江暮雨笑了笑,问:“你会不会模仿别人的字迹?”

  “模仿谁的字迹?”

  “自然是模仿阿龙的字迹,多写几封。”

  云烟摇了摇头。

  江暮雨有些苦恼,“那我的计划岂不是还没开始实施就要落空了。”

  云烟想了一会儿,突然惊喜道:“娘娘,奴婢想起来有一个人会模仿他人字迹,几乎可以达到完全一致,就是亲爹亲娘来了都认不出的那种。”

  江暮雨眼睛一亮,“谁?”

  “王爷。”

  “呃……”她顿时泄气,“他啊……”

  “怎么了?娘娘您去求王爷,他一定会帮忙的呀。”

  江暮雨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我跟他下午才吵过架,冷战期都没过呢,我哪里有脸去找他帮忙?”

  “啊?”云烟挠了挠头,“这……奴婢也没办法了。”

  “罢了。”江暮雨摆了摆手,“咱们先去看一看欢欢和她哥吧。”

  “是。”

  江暮雨让云烟拿上那个箱子,二人便朝着柴房去了。

  今日夜色有些沉,柴房没有窗户,更是连一盏油灯都没有,四周一片黑漆漆的,只能依稀听到老鼠吱吱叫的声音。

  阿龙和欢欢兄妹二人倚靠在一处,只有听着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们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活人。

  已经被关了好几天了,他们只有每日小厮来送饭的时候能够通过门上打开的小孔看到外面透进来的亮光,俩人早已有些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