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做出来,江暮雨就把云烟和那三个侍卫都叫到跟前。

  她将圆形的蛋糕切分成好几份,说道:“快,大伙儿尝尝看味道如何。”

  “多谢娘娘,那奴婢就不客气啦。”云烟很兴奋,拿起来一块就送进口中。

  三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不曾吃过她做的东西,方才又被她那句「试试毒」给唬住了,一开始都不敢动,直到看云烟吃得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每人拿起一小块尝了尝。

  最左边的侍卫吃完,不由夸赞道:“娘娘的糕点做得太好了!入口柔软绵密,味道也不甜腻,真是我这辈子吃到过的最好吃的糕点了。”

  中间的侍卫也附和道:“俺也这么认为。”

  最右边的点了点头:“俺也是。”

  江暮雨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小小炫一下技罢了,也没有这么优秀啦。”

  云烟吃完一块,还舔了舔手指,说道:“娘娘,您做的这个糕点拿出去卖肯定可以大赚一笔啊。”

  “咱们家云烟真聪明,本妃正有此意。”说着,江暮雨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云烟笑弯了眼,“娘娘英明。”

  江暮雨拿了一块蛋糕去给烧火丫头。

  烧火丫头是个小哑巴,看到她递过来的蛋糕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摇头摆手。

  江暮雨道:“不用客气,你也帮忙了,本妃向来赏罚分明,这就当做是奖赏你火烧的好。”

  云烟也在一旁道:“拿着吧,否则娘娘要生气了。”

  烧火丫头连忙在衣裳上擦了擦手,才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接过她手里的糕点。

  江暮雨一直觉得这丫头挺可怜,不过十四岁的年纪,不仅说不了话,额角还有一块天生的红色胎记,她因此也十分胆小怕人,想来也是打心眼里感到自卑的吧。

  江暮雨没有流露出一点同情,走回去对三位侍卫说道:“你们把这些都吃了吧。”

  三人倒也没推辞,道一句:“多谢娘娘。”便一人又拿了一块吃起来。

  江暮雨在一旁又开始敲鸡蛋,并将蛋黄和蛋清分开,分装在四个盆子里。

  云烟瞧着她这熟悉的操作,不由地手臂隐隐作痛,眼角抽了抽,“娘娘,您该不会还要再做一个吧?”

  “对啊,试验品都被你们吃光了,当然要再做一个新的。”

  “呃……”对面四人瞬间面如死灰,连吃到一半的蛋糕都顿觉不香了。

  ……

  江暮雨做好了蛋糕就放在食盒里亲自拿去梧桐院。

  一进门,就看到南星正被先生教着练功,糖糖看她扎马步也跟着学她屈腿,伸直手臂。

  先生看到她正要行礼,却被她制止了。

  她悄悄走到一旁的石桌边,放下东西,看着前面一高一矮两个小姑娘。

  南星近来圆润了不少,看着健健康康的,不似刚来时那般营养不良的模样,五官也出落得越发精致,假以时日定然会长成一个极品美人儿。

  那边,南星一直扎得稳稳当当,只是额头和鼻子上渐渐渗出了汗液,可她仍旧一动不动。

  糖糖就不行了,才过了不到一刻钟就腿软得一屁股栽倒在了地上,江暮雨原本在一旁看着不去打扰他们,看到糖糖摔倒才跑过去将小娃娃扶起来。

  “怎么样?摔疼了没有?”

  糖糖虽然年纪小,自己摔了却是不哭不闹的,看到她还很开心地道:“娘亲娘亲,我跟着南星姐姐学练功呢。”

  “娘亲看到了。”她拿出帕子擦了擦糖糖脸上沾到的泥灰。

  糖糖看了一眼巍然不动的南星,忽然撅起小嘴,不高兴道:“可是我一下子就坚持不住了,不如南星姐姐厉害。”

  “糖糖才三岁就有学习的毅力已经很厉害了。”江暮雨笑意温柔,道:“爹爹说过南星姐姐是练武的好苗子,自然是十分优秀的,但是我们家糖糖努力用功的话,总有一天是可以追上南星姐姐的哦。”

  糖糖用力点了点头:“我会好好努力的,不能拖哥哥和姐姐的后腿。”

  “好,咱们家糖糖最棒了。”

  江暮雨等了一阵子,待先生示意南星可以休息以后,才招呼她过来一起吃蛋糕。

  糖糖把最大的那块拿给南星,道:“南星姐姐要多吃一点。”

  “谢谢糖糖。”南星眼神柔和几分,抬手揉了揉糖糖的小脑袋。

  江暮雨看着这二人感情好,只觉得甚是欣慰。她想着,或许有南星从旁保护,糖糖能躲过那次刺杀也说不定呢。

  忙活了一天,江暮雨用过晚膳以后就草草沐浴准备睡觉了。

  一整天都没见到梁轻尘,她便询问云宣:“你们家王爷怎么还没回来呢?”

  云宣道:“兴许是忙于事务吧,王爷养伤期间囤积的事情太多了。”

  江暮雨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那我今天不等他了,我放在食盒里的蛋糕等他回来的时候记得让他尝一尝。”

  “好的。”云宣去倒来一杯温热的浅青色水,说道:“这是奴婢调配的安神茶,娘娘就寝之前喝一些可以有助于睡眠。”

  江暮雨接过来,笑着道:“咱们家云宣就是心细。”

  云宣垂下眼眸,“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江暮雨喝下一杯茶,就走进里屋爬上床榻睡觉了。

  夜近子时,梁轻尘才回到王府。

  他知道这个时辰江暮雨已经早早就寝了,就一路朝着书院走去。

  才进院中就看到云宣提着食盒站在廊庑下等着。

  他大跨步走过去,“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云宣抬起食盒,道:“娘娘今日做了一个下午的糕点,想让您尝一尝。”

  他抿唇点了点头,推开门走进屋,徐朗立即跟进去点亮了房内的油灯和烛火。

  “进来。”

  听到指示,云宣才跨过门槛走进去,看到梁轻尘已经坐在了书案后面。

  她将蛋糕从食盒里取出来,放在他面前,说道:“娘娘说这是明日准备用来给郡主庆生的。”

  梁轻尘看着那三棱状的黄色糕点,觉得有些像桂花糕,但外观却比桂花糕更绵软细腻。

  他拿小勺子挖了一块送入口中,嚼了嚼,口感和外观一样。他的唇角不自觉漾起一抹笑意,“她真的是什么都会啊。”

  云宣抬眸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梁轻尘眼眸不抬地道。

  云宣叹出一口气,“主子,您明明说过只是逢场作戏罢了,生儿育女也不过是为了让皇族血脉不断,可是现在……属下越来越看不懂您了。”

  梁轻尘眸光渐渐冷却,盯着她时仿佛要射出冰刃来,“云宣,你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最应该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云宣心头一凛,立即跪了下来,低垂着眉眼道:“是属下多言了。”

  “不要再有下次,否则本王会考虑将你调离王府。”

  “是。”

  梁轻尘这才收回眸光,淡淡道:“下去吧。”

  “属下告退。”云宣拿起食盒退出了书房。

  从书院出来,云宣沿路朝着轻雨院走。

  她忽然想起那些年跟在师父身边的日子,虽然每日被逼着看医书,还要认各种奇奇怪怪、又多又杂的草药,但是那段在医馆里的日子却是她此生最无忧无虑的。

  她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学到一身了不得的医术,偶尔与师父上山采药,再与师兄师弟一起出门游历,济世救人。

  将来说不定还能有师父那样的赫赫声名,成为享誉九州的第一女神医。

  可天不遂人愿……

  世人只知神医望鹤白,却不知她是师父唯一在世的徒弟了。

  若不是上一次为了救王爷,她也不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因此还被王爷责罚。

  她抬头望着被云雾包裹的天际,暗沉沉的,一颗星星也看不到,连月儿都躲起来不愿见人。

  她好像有点想不起来师父和师兄弟们的模样了,那段日子恍如前世,她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只要主子大业能成,她大仇得报,此生也算对得起枉死的师父和同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