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轻尘入了夜才回来,一进门便听说江暮雨生病了,立即快步走进寝屋内。

  看到江暮雨躺在床榻上睡着,额头上盖着一张沾湿的帕子,脸颊和身子都透着一股红色,眉头皱得死紧,模样好像不大舒服。

  他蹙眉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云宣答道:“娘娘不慎染了风寒,此时身子正在发热,奴婢拿了湿帕子放在娘娘额上降温。”

  “严重吗?”

  “每日按时服药,休养一阵子便会好的。”

  “嗯。”梁轻尘走过去,坐在床榻边,轻轻握住江暮雨的手。

  她的手又白又小,手指根根纤细,此时她浑身都是烫的,手心都沁出了薄汗。

  他又问:“她这样真的不会有事?”

  云宣把她额头上的帕子拿掉,换了一张新的沾了水的帕子,说道:“王爷不必担心,风寒就是这样,待发完汗就好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梁轻尘这才放心许多。

  云宣看到他衣衫上沾着血迹,便问:“主子的事情……解决了吗?”

  梁轻尘点了点头,“段冥兮的消息很准确,事情自然就办得很漂亮。”

  她犹豫片刻,问道:“段冥兮此人可信吗?”

  “他坐镇梵殿多年,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他既然这么说,云宣也就没再询问。

  梁轻尘坐了一会儿,就去沐浴更衣了,回来以后遣退了屋内的人,熄了灯,将自己脱了个精光钻进被窝里,抱住浑身轻微颤抖的江暮雨。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起初觉得有些冷,后来感觉身边仿佛放了一个大火炉,源源不断的热量卷席而来,热得她浑身冒汗,想推又推不开,想躲又躲不掉。

  江暮雨直熬到后半夜才退了热,翌日一早,梁轻尘便安排了马车回王府。

  庄子上的事宜安排得差不多了,江暮雨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就这么在府中养了将近半个月才好全。

  经此一事,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古代人大多命短,并不仅仅是贫穷和战乱,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也实在令人堪忧,一个风寒治不好都可能要了人的小命。

  这样一来,她越发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这日,她正在书房里研制养颜膏,忽闻敲门声,便道:“进来。”

  云杉推门而入,说道:“娘娘,外面传来消息,孙稠被皇上处置了。”

  这倒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她挑了挑眉,“有没有说是什么罪?”

  “贩卖私盐。”

  “那可是大罪啊,他身为大理寺卿,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皇上不会轻饶的。”

  “娘娘说的对,皇上下令将孙稠处以死刑,孙家其余男丁皆流放。”

  江暮雨抬眸看她一眼,笑道:“我们家云杉不仅武功高强,在查消息这方面也是一把好手。”

  云杉愣了一瞬,垂下眼不敢去看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解释:“奴婢……奴婢……”

  江暮雨又问道:“庆贵人那边呢?”

  “这……奴婢不……”

  江暮雨打断她的话,“不要说你不知道。”

  云杉又怔了怔,只好答道:“庆贵人被皇上打入了冷宫。”

  江暮雨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云杉看了看她,瞧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并不打算深究,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拿出来一张红色帖子呈过去,道:“这是宣平侯府送来的喜帖。”

  “宣平侯府?”江暮雨放下手中的活,拿帕子擦了擦手,才把那写着烫金大囍字的红帖子拿起来。

  她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道:“韦敬康何时与容安郡主搅在一处了?”

  云杉连忙摇头摆手,说道:“这事儿奴婢是真的不知道。”

  江暮雨看她一眼,笑了笑,道:“你不必紧张,我又不会怪你什么,你先退下吧。”

  “是。”云杉便立马退出去了。

  江暮雨自顾坐在工作台前,沉思许久。

  关于容安郡主遭遇的事情的确没有外传,或许是太后看梁轻尘这边行不通,这才另辟蹊径,将其塞进了宣平侯府。

  可是这俩人的婚事并非皇上下旨,先前也并无征兆,原著里更是八竿子打不着,这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

  江暮雨无奈扶额,“我这小小生个病是错过了多少事情呀。”

  梁轻尘这阵子都是早出晚归,前段时间他受伤休养,积压的事务太多,这会儿处理起来可就有得忙了。

  江暮雨在房中的贵妃榻上侧躺着看书,等了许久,直到过了亥时,梁轻尘才风尘仆仆的回来。

  她听到院中守卫行礼参见的声音,便起身迎了出去,“回来啦?”

  梁轻尘看到站在门边的女子,她一身素色裘衣外面披了一件大氅,云雾般又长又密的头发披散下来,面上带着盈盈笑意,旁边上方一盏四角宫灯将暖光照在她身上,令她整个人都像笼罩在了光亮里。

  他忽然感觉心底有暖流划过,大跨步走了过去,拢了拢她身上的大氅,说道:“怎么不在里面等,穿得这么少,万一再受凉了怎么办?”

  “放心,我又不是傻子,并没有一直在这里等着,我是听到动静才出来的。”

  “嗯……如此就好。”

  二人往屋里走,江暮雨拿出宣平侯府送来的喜帖,道:“你看看这个。”

  梁轻尘的目光扫过上面烫金的囍字,没接,说道:“宣平侯府送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问完这话江暮雨就逐渐反应过来了,狐疑道:“莫非……这其中也有你的手笔?”

  他点了点头。

  “宣平侯那边……知道容安郡主的事吗?”

  “自然不知。”

  江暮雨蹙了蹙眉,“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

  她虽然不太喜欢韦敬康此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善人,就是平日里喜欢打抱不平、多管闲事,还有些恋爱脑罢了。

  梁轻尘坐下来,自顾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道:“先前宣平侯夫人是打算让韦敬康把江暮雪娶进门的,彩礼都准备到一半了,可谁知道突然闹出来那种事,这一桩婚事就此作罢,我不过是进宫婉拒太后纳妾之事时提了一嘴,她便对此上了心。”

  “给你纳妾之事解决了?”江暮雨问道。

  “嗯。”

  “太后竟然肯罢休?也没有纠缠?她不是嫌王府人丁不够兴旺吗?”

  “本王亲自出马,自然是水到渠成。”梁轻尘抬眸看了她一眼,忽然漾起一抹笑,道:“不过……母后说的对,我的王府确实人丁不够兴旺。”

  江暮雨杏眸微眯,眸中迸射出几分危险的光芒,看着他,“怎么?现在轮到你想纳妾了?”

  “呃……”他连忙摆手摇头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说着,目光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离。

  江暮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随即,她转身边揉着太阳穴边朝着床榻走去,“哎哟-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寒还没好全,我这头突然疼得紧。”

  梁轻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