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雨啧啧道:“原来流言蜚语就是这么来的,上唇碰下唇,一个二个不知晓内情就能信口开河。”
云杉道:“可不是嘛,甚至有人说八姑娘已经暗结珠胎了。”
“宣平侯府那边怎么说?”
云杉道:“宣平侯府还没上门提亲,靖安侯夫人已经去过一次了,似乎没有谈拢。”
“呵呵,倒是在我预料之内。”
江暮雪一心想要嫁进高门,却忽略了自己的庶出的身份,以为拿捏了男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殊不知宣平侯夫人才是一道难以跨越的槛。
宣平侯夫人阮氏出身清贵世家,最注重规矩礼教,而且阮氏是京城内出了名的御夫有道,宣平侯府之所以家门清净便是府中没有一个姬妾,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她是个极有手段的女子,又怎么会瞧得上江暮雪?
就是原著里没有详细描写,也提到过江暮雪嫁入宣平侯府是费了一番周折的。
她来到堂屋,便看到江晨砚坐在里面喝着茶,看到她,起身作揖,道:“见过四姐姐。”
江暮雨笑着上前,“六弟怎么来了?”
“娘派我来,是有一事相求。”
“可是为着八妹妹的事情?”
江晨砚讪讪地笑了笑,“四姐姐已经知道了。”
“嗯。”江暮雨在上首的位置上落了座,吩咐云宣斟茶,才继续道,“娘去过宣平侯府,怎么没有谈拢?”
江晨砚道:“宣平侯夫人看不上雪儿,说她一个庶出的姑娘这般是有辱门楣,若搁在别人家早就被乱棍打死了……”
后面的话实在太难听,他有些说不出口。
不过他不说江暮雨大抵也是能够猜得到了,不过是说他们靖安侯府家风不严,居然还能为这样的人出来说亲。
古代女子最看中的就是名声,江暮雪到底是年纪尚小又常居内宅,还不知天高地厚。
“此事你不说我也会替她出面,终归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点我还是明白的。”
“那有劳四姐姐了。”
……
送走江晨砚,江暮雨便回了轻雨院。
梁轻尘一整天都躺在床榻上,实在闷得慌,就吩咐徐朗把兵书、典籍都搬了过来,堆在床边高高的一摞。
江暮雨一进屋就看到他平躺在床上,旁边徐朗正捧着兵书在读给他听。
“你倒是挺会享受。”江暮雨倚坐在贵妃榻上,抱怨道:“我进一趟宫不知受了多少窝囊气。”
梁轻尘撑着想起来,却被她制止,“你别动!扯着伤口怎么办?”
他只好又乖乖躺了回去,“母后又给你气受了?”
“气倒不算……”她眸光一转,忽然问:“梁轻尘,你想不想纳侧妃?”
“不想。”他毫不犹豫地答道。
“为何?”
“麻烦。”
江暮雨怔了怔,“只是嫌麻烦而已?”
梁轻尘看着她,“你想让我纳侧妃?”
江暮雨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想。”
他笑笑,“你吃醋?”
“不是。”江暮雨道:“我也嫌麻烦。”
多年来看剧看小说的经验告诉她,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慷慨地和别的女人共享自己的夫君,多少年来后宫争端不断还不是因为女人太多,而男人只有一个?
今日经历这一遭,她是有些怕了,若是王府多两个女人,她怕是没安生日子过了。
梁轻尘道:“母后叫你给本王纳侧妃吗?”
“是,而且纳个侧妃还附赠一个孺人。”
“容安郡主?”
江暮雨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
梁轻尘叹了口气,道:“这么些年母后都没提过让本王纳侧妃,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以后才突然提出来,很难不让人将这二者联想到一处去。”
“可你是她的亲生儿子啊,就这么把郡主塞给你,她不考虑一下你的感受吗?”
梁轻尘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江暮雨抿了抿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或许,太后就是不太在乎这个儿子吧……
过了一会儿,梁轻尘道:“此事我会回绝母后的,你不必担心。”
“嗯。”江暮雨岔开话题,道:“我后来还遇到了德妃,真是冤家路窄。”
“哦?她又故意为难你了?”
“为难也还好,只不过……”
她看了一眼徐朗,徐朗便识趣地放下兵书出去了,并带上了房门,她便将今日在长春宫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梁轻尘挑了挑眉,“想不到燕贵妃之死其中还有她的手笔。”
“此事你可知道内情?”
“知道。”梁轻尘缓缓道来:“当初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燕贵妃便是太子良娣,曾是个惊才绝艳的女子,皇上对她宠爱有加,二皇子便是燕贵妃所生。”
“只不过皇上登基以后,燕贵妃的身子每况愈下,堪堪熬了几年就消香玉陨了,当初御医诊治的时候没查出什么病症来,直到她逝世前一日才在她体内发现了蛊毒,却也是为时已晚,无力回天了。”
江暮雨问:“皇上没有追查此事吗?”
“查了,我就是负责追查此案的人。”
“可查到了些什么?”
“此案牵连甚广,当年查到中途就被皇上叫停了,就只处置了带蛊虫入宫的明妃,而且是以行巫蛊之罪论处。”
“显然这个明妃是个背锅的,幕后真凶还逍遥法外。”
梁轻尘笑了笑,“昭昭果然聪慧。”
“那当然。”江暮雨傲娇地扬了扬眉,顿了顿,又问:“王爷可有查到真凶?”
“查到了几个参与者。”
几个?我去!那燕贵妃生前是得罪了多少人?
梁轻尘一看她的神态就明白她心中所想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有时候,并不是不得罪人就能够置身事外的。”
“什么意思?”
“燕贵妃生前是个温婉良善之人,皇上待她是存了真心的,只是……她挡了别人的道儿。”
江暮雨算是明白了,燕贵妃不过是后宫争斗里的牺牲品,她身处深宫,就算什么也不做,光凭着皇上对她的宠爱就足够让她被人当靶子一样针对了。
也是个可怜人呐。
江暮雨叹了口气,“难怪皇上要雨露均沾。”
梁轻尘挑了挑眉,“这一点,本王做得最完美。”
江暮雨:“确实,没毛病。”
……
用过晚膳,江暮雨把南星叫进屋内给梁轻尘看,毕竟王府里多出来一个人,总要让他知道的。
梁轻尘看着站在几步开外神情冷酷的小姑娘,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十分清冷,“你不是天乾国的人。”
他说的是肯定句。
南星也没有否认,“是。”
“你一个人是怎么来到天乾的?”
“步行。”
“走了多久到梨花庄?”
“十八日。”
梁轻尘算了算,从东旭国与天乾国的交界处到京城附近,一个成年人步行可能都需要走二十日,她一个孩子是怎么做到的?
南星知道他有所顾忌,便说道:“我途中曾偷偷躲进过商队的马车里,到田庄附近时已经三天三夜没进食才会晕倒。”
原来如此,这便说得通了。
梁轻尘又问:“你家人呢?”
“死了。”说到这,她眸光暗了暗。
“因何而死?”
“仇杀。”她面色依旧没什么波澜。
江暮雨也看着她,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没错,灭国确实也算得上是比较大的仇杀了。
梁轻尘道:“你如今住在本王的府上,若是将来仇人找上门来,怕是会牵连到本王。”
南星不声不响地跪下来,“我只想有一个容身之所,若王爷觉得为难,我不会强留。”
梁轻尘看着她那倔强的模样,勾唇笑了笑,“小姑娘,有时候服软才是明智之举,你要知道,本王身边不养闲人。”
“我……我可以帮你杀人。”
“哦?”这倒令他生出了几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