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时凶神恶煞的秦春雨抱着秦安一叠声的喊长生,像个在外受了欺负的孩子终于见到了家人。
秦安刚醒来时还算灵便,可时间一长就越发显得痴痴呆呆的,眼神空洞不说,就连话都说不太利索了,行为举止全靠本能,倒是和一开始的秦姑有些像。
这个过程快得不像话,只短短几息,秦安的身影就快看不清了。
他们在一边看着,都慢慢地觉出点不对来——秦安的魂魄原本就是被生生抽出来的,留下的魂魄不全,本来就是靠着阵法强留在世上的,阵法一散,生魂也不能长久存在这世上。
其实这时候他对外界的反应已经很迟钝了,但每次他听到秦春雨的声音都会拍拍她的背,说一句放心。
子路是最先撇过脸去的,容不念也不忍再多看,想给这对有情人留点空间出来,只有殷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一屋的静默里注意到有人在偷偷搞小动作。
“你做什么。”殷辞大步越过碎石,站在了秦诺面前。
“我我我——”
“我我我,我什么我,你又不是公鸡,打什么鸣!嗯?”容不念没好气地跟着走过去,眼尖的看见他手里握了一截香,“这是什么?”
地上还有一小摊香灰,那香应该点了有一会儿,现在秦诺手里只剩下巴掌大一截。想来燃起来无色无味,这才没被他们发现。
秦诺眼睛四处乱转,心虚道:“没什么,我这是……”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话,反倒被一脸愤懑去扒香灰的子路先截了胡:“这是难香,你在找同伙?!”
“没有没有!仙长明鉴啊!嘶—仙长!啊啊啊——”
“你在叫谁来帮你?”殷辞两指捏着他藏香的手蹲下身与他直视,神色淡漠。
秦诺疼的冷汗都冒了满头,“没有没,啊——”
他没理会秦诺的惨叫,甚至还随手拨弄了下香灰才道:“我问,你想叫谁过来帮你?”
“没—啊!”
“我问,你想叫谁过来帮你。”殷辞声音猛地冷下来,显然是没了耐心。
秦诺不知道是疼坏了还是被殷辞的神色吓住了,最后哆哆嗦嗦的吐出一个名字来。
“嗯。”出人意料的是殷辞没有再追究下去,听到了答案就站了起来。
“等一等——”殷辞一起身,子路却拽着容不念往后退了一步,他刚刚看着秦诺的眼神与一个死物无异,被吓到的不只是秦诺,还有子路。
容不念一个没留神,差点被拉了个狗吃屎。
殷辞皱了下眉,似乎是不明白子路的意思,他站在原地没过去扭头看向容不念,有点孤零零的。
不止是殷辞,容不念也被子路弄得有点晕,小声抱怨:“子路你干嘛呢?”
“小师叔,我……”当着殷辞的面,子路也怂,他瞥了眼殷辞,挠了半天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其实他刚刚的动作就是下意识做出来的,现在被两个人看着,就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啧,”容不念嫌弃的砸了下嘴,从他身后走过去拉住殷辞,“你说说你,一惊一乍的,都把我们殷辞吓坏了——”
子路:“……”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小师叔身后眼神冷冷的殷辞,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了。
但是很明显容不念不准备放过他,他拉着殷辞靠近,目光审视,“子路,你不对劲——”
子路不自在地避开容不念的视线,“哪有?”
“没有嘛?”他眯眯眼睛,把殷辞拉到身前,“我可发现了,刚刚你俩就眉来眼去交头接耳的,瞒着我干嘛呢?”
子路不太会说谎,遇事只会摆手:“没有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没有个屁!”容不念照着他脑门儿狠狠来了一下,“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什么?”子路不愧是老实人,听到他发问居然还主动请教。
容不念扬眉道:“做贼心虚——”
子路委屈巴巴的捂着额头:“小师叔,我……”
“刚才城主来了一趟,这位师兄也是顾及你不喜城主,这才没有说,哥哥……是生气了么?”
混到现在还是“这位师兄”的子路顿时不说话了。
子路拿不准殷辞的意思,但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殷辞和小师叔面前抢话,只好祈祷小师叔说话别像往常一样不着调,要不然他们还能不能活着回千机山都是二话。
“我?”容不念一愣,回想起之前闻到的血腥味,“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再说了我也没有不喜欢城主啊哈哈哈……”
殷辞眼睛一亮:“那你——”
“子路你也是,见了城主有什么可瞒的,”容不念打了个哈哈就去招呼子路,下意识不想在有关城主的话题上多聊,“搞得我还以为你见鬼了。”
子路:“……”城主是殷辞变脸变出来的,这事算见鬼了吗?
看子路一副为难的样子,容不念不由更疑惑了:“嘶——子路,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老实交代?”
“哥哥,许是你看错了,我们并没有什么事情要瞒着哥哥。”子路正在抓耳挠腮时,殷辞替他把话接了过去。
容不念舔了下嘴唇,有点疑惑,“可是我怎么觉得……”
“我怎么会瞒哥哥?”殷辞看着他笑了下,登时满室灯火都显得更亮堂些。
“我……”容不念心下一跳,顿时说话都有点结巴。
“怎么了哥哥?”
“我……咳,” 容不念看向别处,顺势转移话题,“那个谁,别装死了!刚才还有话没交代清楚吧?”
“仙长明鉴啊,我全都说了,没有半分隐瞒啊!”
“没有?不见得吧……”他把玩着刚刚“缴获”的小半截香,哼笑了一声,“秦老爷要是没什么可说的,那听我说说?”
秦诺虚虚的伏在地上,不敢回答的模样。
“那我就说了?就一句话,是不是的,您点个头就成,可以吗?” 容不念本来也没指望他会说话,于是自顾自说道,“秦老爷不只是被迫害了自己的孩子这么简单吧,哦,应该说是你是在和他合作才对吧?”
刚刚还趴在地上的秦诺诈尸似的抬起头:“你你你!”
“别急,还没说完呢,”容不念微微一笑,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你出钱养大秦安,他负责做阵法,事成之后各取所需,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父子情深,被迫害人,这本来就是桩好、买、卖——至于为什么拖了这么久呢?是因为秦安一个人的魂魄不太够吧,所以那些冲喜的说法本来就是假的,你们看中的就是秦春雨的魂魄,无论怎么样,秦安都会娶她为妻,因为只有他们在一起了,有了夫妻之实,你们才能动手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都看冬奥开幕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