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炮灰他总是崩人设[快穿]>第44章 贫僧戒色(8)

  “俗语有云:爱之深,责之切。施主的这位长辈真是用心良苦啊……”迟悼叹了口气,脸上露出释然和赞叹的表情。

  他当即满脸歉意道:“此事是贫僧狭隘了,未料其中有这样的隐情,之前对令堂多有误会,实在失礼!”

  云来见迟悼如此通情达理,顿时心头一松,赶紧宽慰道:“大师言重了!大师慈悲为怀,并未有失礼之处,若母亲知晓此事,她定不会怪你!”

  迟悼这才收了尴尬表情。

  云来回想起云素月多年的教诲,不由满脸感慨:“母亲向来对我爱护有加,她罚我的同时何尝不是在惩罚自己?每次我犯错受罚,她心中想必比我要痛苦千倍万倍!”

  系统气得在一旁吱哇乱叫:“哇呀呀呀…气死我了,这个世界的主角也太蠢了吧!到现在还看不清云素月的真面目!主人你怎么还替那个女人说话?你也被主角传染了吗!”

  迟悼不理它,脸上露出不忍之色,迟疑道:“令堂每每亲自动刑提醒你勿忘复仇,内心必是万分煎熬的。施主身为人子,怎可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

  “这……”被迟悼这么一说,云来顿时不安起来,他自然不希望母亲承受痛苦,可是这事又如何解决呢?

  迟悼趁机提议道:“不若将这差事交由外人,你母亲看不到你受伤,心里想必就好受许多了。施主若是信得过贫僧,不如由贫僧代劳如何?”

  云来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对呀,既然母亲不忍下手,找别人来不就行了?而且这样他来找大师就不是为了快乐,而是受罪了,母亲也不会禁止他见大师。

  云来瞬间觉得事情柳暗花明起来,他强忍激动地对迟悼说:“多谢大师指点!我这就回去请示母亲。过几日再来拜会大师!”

  目送云来的背影远去,迟悼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不就是道德绑架吗,当谁不会呢?

  【绿茶守则第六条:道德绑架是个好物,要善用。】

  系统这会才回过味来:“主人,你吹捧云素月是为了让她没法再虐待主角吗?”

  迟悼微微一笑:“不只是这样。被公然夺走对云来的掌控权,那个女人肯定忍不了。我等着她对我出手!”

  不把云素月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她怎么会露出马脚给他抓?又怎么让云来看清她的为人?

  迟悼可不希望把云素月灭了,结果云来却天天怀念那个恶毒的绿茶女,悔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那样也太恶心了!

  云府。

  云来一进门就去找云素月请罪,他噗通跪下,诚心忏悔道:“母亲,儿子这次出门,才知道母亲背地里为我承受了多少,之前我还顶撞母亲,实在是太不孝了!”

  云素月原本还为云来去见无念生气,一听这话顿时心花怒放,和颜悦色道:“好孩子,知道错了就好!俗话说得好,伤在儿身,痛在娘心。为娘把你当亲生骨肉,又怎么会不疼你?”

  云来听了这话,顿时心里更有底了,信心满满地将无念的提议说了。云素月听着听着,脸上的喜色渐渐褪去,露出一个吃shi的表情。

  云来最后总结道:“母亲对我一片拳拳爱心,儿子又怎能不为母亲着想?那无念大师德行兼备,母亲也亲口夸赞过的,由他代劳,想必母亲也是放心的!”

  云素月:“……”

  她能说不行吗?她能说自己折磨云来不仅不难过,甚至还很爽,到现在都已经上.瘾了,一天不折腾他就浑身难受吗?

  云素月只能从迟悼的身份上下文章:“无念大师毕竟是方外之人,怎好太过麻烦人家——况且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让他行此酷烈之事,娘只怕会坏了大师的修行啊!”

  为了和无念见面的机会,云来也是豁出去了:“母亲多虑了!无念大师曾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让大师代行家法等于也是助他修行。大师菩萨心肠,若能替世人承受苦难,他只会高兴,又怎会见怪?”

  云素月心里憋屈得不行,硬着头皮道:“此事交由外人,母亲到底不放心,不若交给王妈妈……”

  不等王妈妈附和,云来立刻孺慕地看向她:“王妈妈也是看着儿子长大的,她对儿子的感情同样深厚,想必心里也是不忍的!况且以仆凌主毕竟有违天道,母亲还是不要为难她了!”

  王妈妈:“……”

  看着云来温和中隐隐透着威胁的目光,王妈妈打了个激灵,连忙讨好地笑道:“是是是!老奴哪敢对少爷不敬,夫人便是将这差事交派下来,老奴也不忍心重罚啊!”

  云素月狠狠地瞪了王妈妈一眼,眼珠一转,抹着眼泪灰心道:“罢罢罢!你要去找那个无念就去吧,我是管不了你了!”

  她随即又伤心欲绝道:“我原本以为你是真心悔过,哪知你原来是厌烦了我的管教,甚至不惜勾结外人花言巧语哄骗我,好出去逍遥快活!”

  云素月看着云来怔然的模样,突然气极了似的,冷嘲热讽道:“是!我不过是个妾室,不是你的正经母亲,我没有权利管教你!你肯喊我一声‘母亲’,我就该烧香拜佛了!怎么能奢求你对我恭恭敬敬?”

  王妈妈连忙劝解道:“夫人,可不能说这气话!少爷是您一手抚养大的,他怎么会不敬您?定是外面的下流坯子把少爷带坏了!”

  王妈妈不说这话,云来还有些愧疚,一听王妈妈居然用“下流坯子”来形容无念,云来的火气顿时上来了。

  不管这件事是非对错如何,无念是完全没有任何过错的。大师的一片好心,怎可让人如此作践?

  他刚要为无念辩解,云素月却似乎很认同她的话,气愤道:“你就会替他找借口,我看有些人根子上就歪了,你就是再怎么教也教不好。外面那么多德才兼备的孝子不去结交,偏偏跟个和尚……”

  “母亲!”

  云来突然大声打断道。云素月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却见云来气得胸膛不停起伏,脸上满是悲愤和哀伤。

  云素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云来,顿时有些莫名的不安。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这才发现一时激动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不由暗自后悔。

  往常这个时候,云来早就羞愧得无地自容,跪地苦苦哀求自己息怒了,今天的云来却不仅没有请罪,反而还自己站了起来。云素月看着高大的养子,想像往常一样呵斥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云素月眼睛一眨,两行泪顿时流了下来,此时的哭泣终于有了几分真情实意:“呜呜呜……我可怜的徽儿啊!若是你还在世,定不会让母亲如此伤心难过……”

  此时的云来心情前所未有的疲惫。

  又来了,每次云素月有丝毫的不满意,她都会骂自己不孝,骂自己狼心狗肺,怀念那个死去的亲生孩子,把自己的所有付出视若无睹。

  云来实在不知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每日晨昏定省、伺候起居细心周到,刻苦练武,学习无一日懈怠,云素月想打想骂,云来哪次不是认打认罚?她说父母之仇未报,不能享乐,自己吃糠咽菜、卧薪尝胆一做就是二十年!

  正是由于对云素月的愧疚,对云素月的信任和敬畏,他放任她总揽阖府大权,他对她的奢侈生活不闻不问,他在她面前唯唯诺诺,对她的吩咐从不敢打丝毫的折扣。

  小杖则受,大杖则走。对于生身父母的管教,尚且有所受有所不受,云来却将云素月所施与的一切照单全收,这难道都不能赢得她的一二信任吗?

  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云来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可是云素月总是不满意,总是斥责他、辱骂他、怀疑他,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一有不顺便将他弃如敝履。

  她到底要怎样才能甘休?难道一定要自己卑微到极点,低到尘埃里,变成任人摆布的牛马,她才会满意吗?

  云素月还在哭,云来看着她悲凄的样子,心里却奇怪的没有多少触动。往日的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让云来的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此时的他突然对云素月有了深切的怀疑:这个女人真的爱她的孩子吗?她所谓的爱,就是痛失爱子后每日穿金戴银、锦衣玉食;她所谓的爱,就是挥霍侯府的财富,却不将它们用在组建复仇力量上;她所谓的爱,就是每日督促云来报仇,自己却无动于衷,只等着坐享其成……

  夭折的孩子不入祠堂,连云来都记得每逢祭日给这位代他身死的弟弟烧香祭奠,云素月除了会在那天住进祠堂,为建平侯及夫人焚香祭拜,还会暗地里为他祷告祈福吗?

  以云来贴身伺候云素月的次数来看,至少他从未见过云素月为那个孩子伤心难过,除了斥责自己不孝的时候。

  想到这里,云来深深叹了口气,慢慢脱.下上衣,露出身上狰狞的伤疤,满面感伤道:“母亲,儿子若果真不孝,这些伤如何会出现在儿子身上?”

  云素月的哭声立刻一顿,她看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密集伤痕,一时间哽住。

  云来双眼紧盯着她,平静地继续道:“若儿子果真不孝,为何要一次次老实承受母亲的责罚和虐打,从不逃离反抗?”

  见云素月呐呐不语,他突然自嘲一笑:“母亲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突破成一流高手的吗?”

  云素月被他问住,顿时有些尴尬。对于云来的事,她实在是很不上心。云来似乎也预料到了,自己答道:“是十五岁!”

  云来又问:“母亲还记得,你有多少次罚我受刑后不准上药,不许喝水吃饭,只能待在柴房里苦捱吗?”

  这个问题云素月更是答不上来,云来却对此记忆犹新,叹息道:“一百七十九次!”

  “母亲觉得,儿子若果真不孝,那个小小的柴房,关得住我吗?”

  云来眼神深邃,似乎想要看到云素月心里去。面对前所未有强硬起来的云来,云素月下意识地回避他的视线,之前的嚣张气焰顿时湮没无形。

  她似乎此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云来的庶母。父亲的妾室在嫡出的少爷面前,不过是地位高一点的奴仆罢了。

  见云素月有些怯怯的,云来叹了口气,温声道:“母亲好好想想吧,我知您此时定不愿看见我,儿子就不多打扰了!”

  他说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退出正房,临走前还贴心地掩上门。

  脚步声渐渐远去。

  云素月呆愣了好一会,见云来走了,这才一把抓住王妈妈的手,焦急地低声道:“王妈妈,怎么办?云来是不是要脱离我的掌控了?他会不会把我赶出云府?”

  王妈妈跟她一荣俱荣,此时赶紧安抚自己的主子:“夫人,放宽心!您毕竟养了他二十年,他要是敢对您不敬,那就是大不孝!他不敢的,您千万别自乱阵脚!”

  听了王妈妈的话,想起云来临走时礼数周到的告退,云素月这才安心,愤愤地骂道:“我看他就是心野了!听了外人几句挑唆就敢这样对我!老娘就是养条狗,几十年也该养熟了!”

  王妈妈积极出主意道:“夫人,云来向来耳根子软、又被您调.教得孝顺听话,倒是不难对付——关键就在这个无念,咱可不能让他再坏事了!”

  “该死的和尚!”云素月用力捏着帕子,眼里凶光毕露。她还未想出对付无念的办法,一旁的王妈妈突然狡猾一笑,凑近了她悄声道:

  “夫人,老身倒是有个主意……”

  一墙之隔的地方,云来猫一般轻巧地从房梁上落下,动作轻得不惊起一丝灰尘。他迅速地从原地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偷听这种事,云来向来是不屑为之的,然而方才走出门后,原本打算径直离开的云来却鬼使神差地留下听壁角。

  听到的内容既出乎他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他有些意兴阑珊,没想到云素月背着他的时候是这样的。主仆俩谈论起他来,不像是在聊自己的儿子和小主人,而是在讨论什么不值一提的、需要警惕敌对的外人,这让他很是心冷。

  等听到两人商量的对付无念的办法,云来更是觉得荒唐:一个处处表现得正直无比的母亲,会用这样毁人清白的下作手段吗?

  朝夕相处的母亲突然被证实有两副面孔,这让云来有种榜样崩塌的茫然感,他开始怀疑一直以来相信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值得他去坚持。

  云来正出神地想着事情,一抬头才发现不知不觉走到了祠堂边上。

  云素月从来不准他进祠堂,说是他大仇未报无颜去见父母,等他手刃仇敌的那一天,她才会选良辰吉日让他正式地拜见双亲,告慰在天之灵。

  对于云素月的说辞,云来一直都很认同,也愿意遵从她立下的规矩,但是今天,云来有一种冲动:他想去见一见父母。

  儿子想见父母,这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还用得着挑日子吗?

  想到这,云来径直走到门口。祠堂的大门被一把锁锁住,他想了想,没去动它,运起轻功从窗户翻了进去。

  走到暗红的宽大供桌前,云来深深看了一眼父母的牌位,面露怀念。

  子女对父母的依恋是刻在血脉里的,遥想建平侯夫妇生前的音容,云来眼含热泪,一掀衣摆跪了下来。

  “爹,娘!孩儿来看你们了!”

  云来重重地磕下头去,额头抵着地面,低低地呜咽,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许久之后,云来站起身来,想为父母上柱香,找了半天却没找到立香和蜡烛。云来翻找一阵,这才从供桌底下找到一摞有些发潮的香烛。

  云来皱起眉头,扔了香,决定去买些质量好的香烛。他正要离开,回头看看供桌,突然心里一动,伸手摸了一把。

  看着指尖沾着的薄薄一层灰尘,云来脸色很难看。他又四处观察了一阵,越看越是心头冒火。

  除了最重要的供桌和牌位,祠堂的其他地方都很干净,干净得甚至没有多少祭拜的痕迹:烧纸钱的铜盆里只有少量陈旧的灰烬,供桌上没有烧香留下的烟火熏烤的痕迹,祠堂里也没有燃香的气味……

  想到云素月日日到祠堂参拜供奉,云来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心里对于那个称呼“母亲”的人算是有了新的认识。

  那个女人如果只是为了装模作样,那她必然在祠堂里呆不住。

  想到这,云来在祠堂里四处游走,两只眼睛鹰隼般扫视四周。他突然注意到一块地砖有异样,立刻蹲下身掀开地砖,一个地道口露了出来。

  云来却没怎么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看着幽幽的地道口,眼里闪过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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