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独宠俏夫>第171章 入V三合一(捉虫)

  夜风裹着寒气在耳边不停地呼啸着, 那声音好似鬼魂在身后嘤嘤哭泣,愈发让晁忱觉得这条巷子不像是人走的,倒像是通往鬼门关的。

  他使劲地揉搓了两下臂膀, 打算借着远处街道照进来的微弱光亮直奔回家。

  嗵嗵嗵嗵嗵。

  嗒嗒嗒嗒嗒。

  可跑着跑着晁忱觉得巷子里的响动有些不对劲, 好似有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奔跑, 只是发出的声响比他小的多。

  晁忱顿时吓得一激灵,觉得这事儿不能细想,可他又忍不住好奇想往后看, 若是那些图谋不轨的人跟着他,那他岂不是暴露了江暮遥的住处?

  是人是鬼终是要瞧一瞧才能知晓, 晁忱只好停下奔跑地步伐改为慢慢走,却不忘竖起耳朵仔细听身后的动静。

  嗒,嗒, 嗒......

  身后的响动几乎与他的步伐重叠,晁忱心里猛地一惊,在胸前比划两下嘴里亦是念念有词,“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定!!!”

  林天骄与晁忱四目相对, “......”

  晁忱看了眼林天骄身后,确定只有他这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儿?半夜不睡觉跟着我做什么?”

  林天骄站在原地看着晁忱, “......”

  “怎么不说话?”晁忱见林天骄依然没有反应, 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走到对方身前晃了晃手, 顿时乐了, “好家伙!居然梦游!”

  晁忱不知道梦游症要如何解, 却听人说过梦游的人如果突然被叫醒就会变成永久性的傻子,他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但林天骄好歹是他的学生,他自然是不会去冒这份险的。

  “你半夜跑出来,封里难道就没发现吗?”晁忱笑封里睡得太死,连枕边人不见了都不知道,又怕林天骄半夜梦游梦丢了便将人一把薅到身后,然后背起林天骄缓缓地往前走,“以前在桃溪村也没见你梦游过,怎么到了这京城就有了这个怪毛病呢?”

  背上的林天骄自是不会回答他的话,晁忱也不在意反而继续说道,“待京城的事情了结了,咱们就还是回到青萝镇,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然后......”

  晁忱背着林天骄絮絮叨叨地畅想未来,自然看不到林天骄眼里的眸光闪了闪。

  当封里站在房外看见晁忱背着林天骄回来时,不禁愣了下,“小天。”

  “哎,别喊!”

  封里疑惑不解地看向林天骄,只一眼他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于是赶紧走上前问道,“晁教官,你们这是怎么了?”

  晁忱将林天骄按到封里的怀里冲着后者直乐,“这家伙睡着了会梦游,以防他晚上梦游丢了,睡觉前你就找根绳子把他捆你身上。”

  封里愣了下又赶紧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他虽然不理解什么是梦游,却发现晁忱说的有点像民间传闻的离魂症。

  晁忱见林天骄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便招了招手让两人赶紧回房间休息,半大的孩子多睡觉才能长高,要不然以后抱不够心上人可是要自卑的。

  封里扶着林天骄坐下,又走到门口看了眼四周,这才将房门关上回到桌边。

  “你怎么碰到晁教官了?”

  林天骄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桌上,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愣愣地好似在出神,“阿封,我们这样瞒着晁教官是不是不太好?”

  封里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伸出手握住林天骄的,他知道林天骄这几日心里头正憋闷得紧,需要找个人说说心里的苦闷,而他能做的也只能是陪在其身边倾听。

  林天骄瞧着手指不再颤抖,缓缓道,“刚刚晁教官背着我让我不禁想起了父亲,可我再也不能耍赖让他背我了。”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是啊!过去很久了!”林天骄怏怏地好似喃喃自语,眉眼也耷拉着没了往日的神采,“五年了,林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就留下我这般没用的人,我连报仇这件事都是犹犹豫豫的,更别说这几年为他们做些什么!”

  “你别这样说自己,伯父若是泉下有知亦不会心安。”封里不愿瞧见林天骄这般消沉,便摸了摸对方的脑袋笑道,“现在林家不止有你,还有阳哥,我亦会陪在你身边。”

  林天骄听见封里提起他哥,蓦地想起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不禁立刻红了眼眶,“阿封,我三哥...我三哥的脸,还有他的嗓子都被炭火毁了!”

  “什么?”封里闻言一阵心惊。

  从他记事起便认识了林天骄,亦熟悉林家上上下下所有人。

  林父温和有礼,林母贤惠恬静,林大哥温文尔雅,林二哥文质彬彬,倒是林三哥性子跳脱,最是喜爱捉弄小辈,十四岁时因不愿早早成家,便修书一封离家出走四处闯荡,此间只是偶有书信寄回来告知一切安好。

  尽管记忆中的林天阳林三哥已然变得有些模糊,可他印象中依旧还记得对方是个容貌俊俏声音清澈的少年郎,性子更是潇洒不羁不拘小节。

  然而五年前林家满门惨死家中,一场大火更是烧了整整一宿,让林家一夜之间化为灰烬,若非那日林天骄为了给林父寻生辰礼,耽搁许久就宿在了郊外,说不定林天骄也无法幸免。

  凶手作案手法极其凶残且态度猖獗,行凶的日子还是在江暮遥登基的当晚,这明显就是在打这位新帝的脸面,哪怕当时江暮遥震怒命三司彻查,拖了三个月最终还是成了无头悬案。

  “我以为当时林家除了我全部死于非命,就连好不容易回家的三哥也未能幸免,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三哥那日和朋友吃多了酒宿在了庄子上,他同我一样以为林家再无生还者。”

  林天骄回想起五年前的惨案就伤心至极,更是抑制不住地落下泪来,只见他狠狠地咬住下唇不让哭声泄露出来,好似这样就能坚强起来。

  封里见状愈发心疼,走上前将林天骄的脑袋搂进腹怀,“想哭便哭吧!”

  林天骄闻言彻底放弃假装的坚强,猛地搂上封里的腰将脸埋进对方腰腹闷声哭泣。随着哽咽起伏微微泄露出来的哭声,听着既沉重又委屈,让人抑制不住地心疼。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五年前他带着林天骄毅然决然地离开京城,不曾想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回来了,甚至不可避免地再次卷入了皇位之争。

  哪怕这几年封里对林天骄言听计从,甚至能心甘情愿地为对方死,但他依旧不敢告诉林天骄他父亲死亡的真实原因。

  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他不知道这五年林天阳对林家的死因已经调查到何种地步,但光是凭其能为了复仇吞炭毁容的这份觉悟就可想而知,林天阳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林家有过伤害的人。

  烛台上灯火闪了闪陡然熄灭,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封里睁着双眼茫然地看着门口,可房门紧闭根本就无法窥见外面的天色,耳边传来林天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愈发突显得房间过于安静且死寂,亦如他此刻微微发凉的心情。

  .......

  江暮遥见江大许久才回来,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你将朕的行踪告诉晁忱了?!”

  “请主子责罚!”江大见江暮遥询问,干脆跪在地上主动认罪,他告诉晁忱的那些事,就算江暮遥不问他也会主动交代。

  “你好大的胆子!!”江暮遥闻言立时将手边的茶杯砸到江大的身上,“别以为你是护龙首领朕就不敢责罚于你,你将朕的事透露出去就等同于背叛朕!朕不需要你这样的护龙暗卫!”

  “主子!!!”江大那张如寒霜般的面孔再也维持不住,满是震惊地看着江暮遥。

  自江暮遥五年前即位他就被选中为护龙暗卫首领,之后便是恪守尽责地守护在对方身边。尽管他少言寡语不怎么表达,可他从未生过背叛江暮遥地心思,不仅仅是因为护龙暗卫的职责所在,更是为了报答恩公对他的救命之恩。

  他原本就是江湖上无名之人,因为机缘习得不俗的武功,可年少轻狂引得仇敌无数,若非当年命悬一线时遇到恩公,只怕眼下他坟头上的草长得比人还要高。

  既然他答应恩公要保护江暮遥,那他亦做不出背信弃义之事。可眼下江暮遥要撵他走,若是让恩公知晓他又有何颜面见之?

  “主子明鉴,属下从未想过背叛您!!从主子选中属下那刻起,这辈子属下都是主子手里握着的刀,若是主子厌弃了属下就又成了无主之刃!”

  江暮遥忽而撑着腿倾过身体凑近江大,嘴角微勾,“无主之刃?”

  江大睁着眼愣了愣看着江暮遥笑,然习武者的第六感让他心里莫名开始发慌,甚至微微地心虚了起来,“是的,无主之刃。”

  “江大,这也是他教你这样说的?”江暮遥坐回身体神色散漫地看着跪在下方地江大,“若朕不是亲耳所闻,朕只怕到死都会误以为你是朕的人!!”

  “......”

  江大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份会是恩公亲自暴露的。

  江暮遥想到白日里偷听到宋亦师在其母亲坟墓上所说的话,心里既高兴又难受。

  他的生母原是江南船坊有名的舞姬,被彼时风流的镇北侯看上带回京城,然后养在侯府的别院里很是得宠,却又从未得到过镇北侯真正的临幸。

  然而某日先皇微服外出踏青,正巧瞧见了江暮遥的生母在荷花亭里跳舞。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江暮遥的生母以为她的人生即将逆风翻盘,熟料先皇一夜风流后便弃之不顾。而赎她的镇北侯亦为此对江暮遥的生母生了厌,于是将人发配到庄子上再也没有过问,就好似这个人从未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

  兴许真的是江暮遥的生母撞了大运,落子药竟然没有起到作用,居然还是让她怀上了龙种,而后让她在无人问津的破庄子里生下了江暮遥。

  那间破庄子就是宋亦师生母被发落的地方,也是舒青萝最后命丧黄泉的地方,而江暮遥的生母却是在这里母凭子贵进了皇宫封为荷嫔。

  可惜她还没有享受几天上等人的富贵日子,就很快地死于勾心斗角的后宫争宠。

  尽管母亲是个身份卑贱的舞姬,可江暮遥却是货真价实的皇子,还没有谁敢胆大包天地刚弄死生母又立刻弄死皇嗣,也正因此才让江暮遥能够平安地苟活到五岁。

  江暮遥那时虽然年幼却很是懂得察言观色,哪怕被太监宫女欺负也没反抗,毕竟他是个有爹没娘的不受宠的皇子,若是反抗不仅没人撑腰反而还会加大那些人对他的报复。

  直到有天他看到进宫伴读的宋亦师,那个会在他受人欺负时站出来救他的小哥哥。

  也是从那日起江暮遥的生活才有了盼头,天天守在国子监外面就是为了能偶尔和宋亦师说说话。彼时江暮遥只觉得小哥哥唇红齿白长得煞是好看,尤其是每当冲他笑的时候最最是好看的。

  突然有一天,他的小哥哥不见了,他等了三日都没见到那个温柔的小哥哥。

  于是,他冒着被打骂的风险去询问太子小哥哥的去向,可那些人果然没有放过羞辱他的机会。他好似不懂屈辱地趴在地上学着小狗叫,直到逗得那些人哈哈大笑才肯勉强告诉他,他的小哥哥再也不会来国子监了。

  闻言他疯了般地扑向太子等人,像只小狼崽子似的见到人就乱咬一通。可他终归是势单力薄了些,最后只能像只丧家犬得到那些人的一顿毒打。

  可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那道光消失,他的生活好似又回到曾经的暗无天日没有盼头。

  时隔几年两人再次见面时,他是万众瞩目的新科状元,骑着健硕的骏马从街头游到街尾,而他却是常年混迹青楼的废物皇子,与身边的女子一同趴在栏杆边瞧热闹。

  江暮遥见年轻俊朗的新科状元正要从楼下经过,那俊美不凡的容貌,那伟岸挺拔的身姿,皆令那些瞧热闹的女子垂涎,便抬手取下身边女子头上戴的牡丹花,手一扬那朵娇艳的牡丹花正正好落在了新科状元的怀里,“小哥哥,你长得好俊啊!”

  宋亦师拿起牡丹花抬头朝着楼上看了他一眼,然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收回视线骑着马继续前行。

  江暮遥的这番举动自然沦为了京城里酒足饭饱后的笑谈,可这场笑谈里的两位当事人竟然丝毫不在意,尤其是江暮遥态度坦然自若得好似这件事不是他做的,而是他们这些看笑话的人凭空幻想出来的。

  可江暮遥欺骗了所有人都无法欺骗自己,因为他深知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有多大,他是真的很在意宋亦师对他的态度,是真的非常非常地在意!!

  事实证明多年未见,他的小哥哥早已忘了他!!

  直到京城里又发生了新鲜趣事儿,江暮遥才渐渐地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他邀上几个狐朋狗友结伴去了京城郊外骑马,也不知是借酒浇愁还是心情甚好,竟将自个儿喝了个酩酊大醉。

  等他醒来时那些狐朋狗友早已不知去向,就连跟着他的马儿也不知所踪,他哂笑一声揉着宿醉后的脑袋,步子摇摇晃晃地不辨方向地走,不曾想竟然撞到了正要给舒青萝上坟的宋亦师。

  江暮遥愣了愣正准备绕过宋亦师离开,不料被对方抓住了手臂不让他走。

  “别再和那些人玩了,喝酒伤身。”

  江暮遥闻言抬起眉眼看向宋亦师,心里这些年积攒的愤怒与委屈忽而上了头,猛地甩开臂膀呵斥道,“我和哪些人玩关你屁事!父皇都管不了我,你又是什么身份竟敢来管我?”

  “我是你的四哥哥!”

  江暮遥身子踉跄了一下乐道,“我四哥可是母族强大的荣妃之子,你这新科状元倒是胆子大的很,竟然敢冒充皇子,难道就不怕掉脑袋?”

  “阿遥。”

  “你别喊我这个名字!!我的小哥哥早就死了,他早就死了!!”

  江暮遥激动地挥开想要靠近他的宋亦师,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夜里喝酒喝多了,这会儿竟是抑制不住地争先恐后地要从眼眶里流出来,“你明明知道我找你找的快要疯了,你明明知道我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明明游街那日认出了我却不愿相认,其实你和那些人一样瞧不起我,嫌弃我是个废物母亲是个舞姬!!!”

  “对不起阿遥!”宋亦师见江暮遥抗拒他的靠近,偏偏他又不能说出心里的苦衷,只能举起手发誓道,“我可以对着故去的母亲起誓,我宋亦师从未嫌弃过江暮遥,亦从未瞧不起过江暮遥!!”

  江暮遥怔怔地看着宋亦师,就连眼泪也忽然止住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这天是舒青萝的忌日,而后来他们每次私下相会就是在舒青萝坟墓附近的宋家别庄。

  若不是白日里偷偷去宋家别庄祭拜了舒青萝,江暮遥怕是这辈子都想不起当初在这里,他其实还想问问宋亦师当年为何突然离开皇宫与他断了联系,哪怕再见面亦是装作不认识?

  然而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宋亦师那几年过的也并没比他好多少。

  先是舒青萝被诬蔑构陷迫使母子二人分离,后是为了避嫌不许他与任何皇子结交,接连失去母亲和小伙伴让宋亦师不得不认清现实,若是没有绝对的实力那么他将谁也保护不了,因此宋亦师宁可装作毫不在乎漠不关心。

  江暮遥心疼宋亦师独自扛下了那么多事,可他亦生气宋亦师将这些事儿全都埋在心里不同他说,更生气宋亦师为了那些繁文缛节总是将他推开。

  其实他当不当北江的皇帝是真的无所谓,他宁愿他们像晁忱和佟盏那般生活在一个乡野小镇,做点儿小生意勉强养家糊口。

  若不是当年先皇突然驾崩导致皇位空悬,他的皇兄弟们争相为了坐上皇位发起内斗,而他既无母族支持亦无王公大臣支持,迟早会沦为皇位斗争的牺牲品。

  宋亦师好似早早地看到了他的结局,这才趁机浑水摸鱼让他坐上了皇位。可也正是因为他坐上了皇位,他们之间的关系才从亲密无间变成了现在这般疏离别扭。

  明明就很在意他却什么也不说,否则也不会安排江大保护他。可既然心里是在乎他的,那为何又总是对他若即若离呢?

  江暮遥绝对不相信宋亦师会是那种玩欲擒故纵的人,可是他走到哪儿江大就跟到哪儿让他陡然发觉事情可能不是他想的那般简单。

  究竟是什么让你这般紧张,必须让江大寸步不离的保护我呢?

  可惜宋亦师不会轻易开口解答,江大亦不会出卖宋亦师道出事情的真相。

  ......

  翌日正午。

  苦思冥想半宿的江暮遥依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而因为睡落枕了导致肩颈有些酸胀酸胀的,小德子笑呵呵地走到跟前为其揉捏,瞥了眼站在院子外面守候的江大试探地问道,“主子瞧着精神不太好,昨夜又是为了朝堂的事而烦忧了吧?”

  “朕现在保命都来不及,哪还有那个闲心为朝堂的事烦忧,反正朕不在那些大臣也能自个儿解决!”

  小德子听江暮遥的语气不像是生气,甚至还能同他开玩笑便继续试探道,“主子万万不可这般说,您是天子是万民之主,而他们都是您的马前卒,能为您效劳这都是他们的福气!”

  “福气?”江暮遥蓦地想到晁忱昨夜那副吃瘪的表情,顿时笑了,“朕看都是怨气还差不多,你昨夜不在没瞧见晁忱的那张脸,听到朕对外面的传闻放任不管静观其变,他那张马脸都快拉成了磨磨的驴脸了。”

  “嘻嘻嘻嘻,晁参将是个旷世奇人,会对主子您甩脸子奴才亦不会感到吃惊!”

  “嗯?你对晁忱的评价这么高?”江暮遥歪扭了扭脖子感觉酸胀好似缓和了些,便歪头看向身侧的小德子问道,“莫不是收了人家的好处?”

  小德子知道江暮遥这是在故意打趣他,便故作委屈道,“主子明察啊!!您这可就冤枉奴才了,奴才好歹也是主子您身边的大红人儿,晁参将若是想贿赂奴才,可不得拿金子才能配得上奴才在您身边当差啊!”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江暮遥睨了眼故意做作的小德子,不禁笑骂道,“居然敢在朕的面前拿乔,看来出宫这些时日,你跟着晁忱学了不少的本事!”

  “奴才那哪儿能跟晁参将学啊?奴才这不都是跟您学的吗?!”

  江暮遥气笑了,“说吧!大清早的绕这么大的圈子究竟想求朕许诺你什么?”

  小德子看了看外面的天如实禀报,“回主子,现在可不是大清早,已经快到晌午了呢!”

  “你倒是说还是不说?”江暮遥漱了下口又拿过帕子擦了擦手,走到桌前端起茶杯呷了口继续道,“你若是敢再跟朕继续拿乔,你就给朕麻溜地滚出房门!”

  小德子接过帕子将其洗净,再叠的方方正正搭在面盆上,这才讨好地凑到江暮遥跟前小心翼翼道,“您是天子亦是奴才的主子,更是奴才的救命恩人,奴才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奴才跟了主子这辈子都是主子的人,你若是让奴才死,奴才亦心甘情愿,但若是奴才遭了主子厌弃,那奴才也就没个活头了!”

  江暮遥挑了挑眉看向站在院子里的江大问道,“江大让你来求情的?”

  小德子迅速地偷偷瞥了眼江暮遥,没瞧出到底是喜还是恼,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是!奴才不知江大因何事惹得主子您动怒,可奴才知道江大对您绝无二心,还请主子再给江大一次机会!”

  屋外的江大估摸是听到了小德子在替他求情,站在院子里蓦地对着江暮遥跪下以示忠诚,“请主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江暮遥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小德子同院子里其他护龙暗卫皆跪下恳求道,“请主子再给江大/江首领一次机会!”

  “金口玉言!你们这是打算逼朕吗?”

  看着这么多人替江大求情,江暮遥的脸色顿时变得冷冽,然他本就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光是从他为了救小德子能果断地用上宫廷秘药就能看出他的心性。

  可自从他昨日去了趟宋家别庄这颗漂浮不定的心就乱了,他是真的太想知道宋亦师到底在害怕什么?

  “你跟朕进来!!”江暮遥挥退其他人看向进门后便继续跪着的江大,“朕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属下......自当知无不言。”

  江暮遥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他想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尽管江大已经愿意开口,但有的问题怕是刀架在江大的脖子上他也绝不会说。

  “你跟在朕身边后有没有私下同他联系?”

  “没有!”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江大恨不能指天发誓,“属下进入护龙暗卫前恩公便交代过,认主后不得有所往来!”

  “那...朕这次身受重伤,你也没告诉他?”

  “没有!!”江大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

  江暮遥说不出心里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气恼,两股情绪交织杂糅在一块儿,最终沉淀下来的只有深深的无可奈何。

  或许他和宋亦师之间就像残缺的珍珑棋局,无解。

  “既然以前你们没有往来,以后也不必有所往来。”

  江大愣了下直觉江暮遥话里有话,可他一时想不出这句话里的深意,却又不能放过这个唯一能让他留在江暮遥身边的机会,只好赶紧开口回答道,“属下谨遵主子教诲!”

  京城里有关江暮遥的传言愈演愈烈,有说江暮遥已经战死寒居关的,有说江暮遥吓破了胆逃了的,更有离谱的说江暮遥坠崖失忆然后遇到神医女子双宿双飞的。

  晁忱将烫好的鸭肠沾了沾酱料放进嘴里,瞥了眼坐在对面的舒景広,“别人要如何议论咱们管不着,你自己别跟着那群人附和。”

  “嗯嗯,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自从试吃过佟盏做的卤鸭货,舒景広现在最钟爱的食物便是卤鸭头,刚啃完一个鸭头就立刻又从盘子里拿了个,趁着嘬手指的空挡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晁忱跟前问道,“大哥,那位不会是真的......没了?当初在军营我瞧着那位很是看重你,我还以为能跟着你吃香喝辣,结果你们像是人间蒸发突然消失了。若那位真的不在了,那你不就没了靠山?”

  “什么靠山不靠山的?”晁忱眉尾轻挑嘴角微翘,“我们能在京城开店可全都是借了您舒四公子的威风,你自个儿不就是座山何须还要找其他人做靠山?”

  “!!!!”

  舒景広目瞪口呆地看着晁忱,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此刻连最钟爱的卤鸭头都觉得不香了,“大,大哥,你不是这么坑我的吧?我舒四就是在小小的青萝镇都排不上名,又怎么能跟京城里的王公贵族比?在这偌大的京城里随便哪个富家公子都能捏死我,你不会真打着我的旗号去招摇撞骗吧?”

  “你猜?”

  “大哥啊!我的亲大哥啊!这都生死攸关的时候你还让我猜?”舒景広将卤鸭头丢回盘子里,又拿布将手擦拭干净,这才正襟危坐地挤到晁忱身边义正言辞地问道,“大哥,你就痛痛快快地告诉我,你不会真打着我的旗号吧?”

  晁忱睨了眼满面通红的舒景広,也不知道是辣的还是急的,又见小酥肉烫好了便赶紧夹了起来,优雅地沾了点辣椒面放进嘴里,“小盏儿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确实挺适合我吃软饭!”

  “......”

  舒景広好歹也认识了晁忱这么久,尽管对方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他还是顷刻间明白这人记着前几日的仇,这会儿若是不能将人哄高兴了,他铁定要如坐针毡寝食难安好几日。

  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哥夫的手艺何止是好,分明是天上人间世间罕有!大哥亦是好福气好眼光,哥夫主外你主内,你俩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绝配!”

  “嗯~~但是你还说过你哥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黑吗?”

  “......”

  舒景広差点就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他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敢情以前晁忱当着佟盏的面儿还有所收敛,现在简直就是肆无忌惮嚣张至极。

  这张嘴实在是太能气人了,真想找巫老拿药将人毒哑了!!

  可大丈夫能屈能伸,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

  舒景広抬起两指向上推了推嘴角,勉强挤出个笑脸来,“大哥长的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怎么会黑?更何况大哥风趣幽默才高八斗,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简直是吾辈之楷模!!”

  “行了行了,夸得可真够违心的!”

  “......”舒景広无语凝噎。

  玛德,狗男人真难哄!!

  晁忱吃饱喝足放下碗筷,又拿起帕子擦了擦嘴,“你放心吧!我就是借你表哥的名头扯大旗而已!就算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顶!”

  “什么?!!”舒景広吓得猛然站起了身,似乎承受不住腿软地晃了晃,左手撑着桌边脸色难看道,“那还不如你打着我的旗号去招摇撞骗!!”

  晁忱闻言乐了,将人扯了扯坐下,难得好心地安慰道,“虽然这次没同你说过借着你的关系扯大旗,但是你且将心放进肚子里,若真的等到东窗事发的那天,也决计不是你去顶雷!”

  “当真轮不到我?”

  晁忱点了点头笑道,“当真轮不到你!”

  晁忱没法告诉舒景広有关江暮遥的事,并不是不信任舒景広的为人,而是现在越少人知道江暮遥就越安全,更何况他还有宋家别庄的事需要亲自去查探一番。

  哪怕白家军已经进入京城,可是关于幕后之人的信息,他们丝毫没有头绪,他亦不能保证所有人能全身而退。

  握在手里的筹码实在是太少了,更何况留给他们的时间当真不多了,而且不日白素以及庸王家眷就要进京了,他们就算想浑水摸鱼也找不到门路。

  思来想去他觉得宋家别庄是个契机,因此晁忱循着江大提供的线索来到了京郊舒青萝的坟前。

  虽然江大对他说的是江暮遥去了宋家别庄,可晁忱认为江暮遥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因此江暮遥最有可能是来祭拜舒青萝的。

  若宋亦师真如传闻所言是个大孝子,为了生母甘愿断绝与镇北侯府的关系,那生母忌日当天定是会来上坟的。

  果不其然,舒青萝的墓碑前摆着几碟新鲜吃食和果子,就是白瓷瓶里的茶花稍稍暗色了些许,毕竟被人剪枝了肯定是活不了的。

  晁忱抱拳对着舒青萝的坟墓遥遥一拜,“伯母您好,晚辈晁忱冒昧打扰您歇息还请见谅!”

  虽说他长在红旗下受到的也是高等教育,但他对于死者还是心存敬意的。

  不得不说宋亦师身为人子那是相当的用心,光是坟墓周边的杂草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更不要说这座坟墓还依山傍水很是清净,就是活人住在这儿也是相当舒适惬意的。

  晁忱围着坟墓随处溜达了下,又帮着将远处的杂草清理了就打道回府并没有停留许久,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宋亦师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跪伏着的宋家别庄小厮,开口问道,“找我何事?”

  “启禀主子,小的发现有生人前去老夫人坟前祭拜。”

  宋亦师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他与镇北侯府早已划清界限,他们决计不会去祭拜他的母亲。更何况当年他的母亲到死都没能还得清白,镇北侯府更是将他的母亲视为耻辱,否则也不会死后连宋家的祖坟都不让进。

  然即便是镇北侯愿意将他的母亲葬在宋家祖坟,他宋亦师也不会答应那个虚情假意的男人!

  那难道是青萝镇舒家的人进京祭拜他母亲的?宋亦师又很快地否定了这个想法,若舒家人当真那般在乎他的母亲,也不会在他的母亲死后这么多年才来祭拜!

  宋亦师搭在太师椅上的手指倏地拳了起来,心里既期盼又害怕着那个答案,“那人...是何模样?”

  小厮愣了愣回忆道,“距离太远小的看得不太清,但是从那人的气度举止来看不像是寻常人,而且那人还将周边的杂草清理了下。”

  “那你看见那人往何处离开的?”宋亦师猛地从太师椅离开,走到小厮身前俯身问道。

  小厮被宋亦师的这番态度吓了一跳,心里顿时又惊又惧,磕磕巴巴地道,“小的,小的跟着那人回到城里,最后看他进了一家名叫佟家私房菜的酒楼。”

  宋亦师皱着眉头怔怔地出神,直觉告诉他那个人不是江暮遥,可偏偏他派出去的人到目前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回,让他不得不死马当活马医,将期望放在这看似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上。

  其实他若是能联系上江大就自然能知道江暮遥在哪儿?可当初他怕江暮遥怀疑他将江大放在其身边是别有用心,不想为此让两人徒生许多猜忌,这才主动断绝了与江大的所有往来。

  可若是时光能倒退回去,他宁可被江暮遥误解,也绝不让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待那宋家别庄的小厮离开后,宋亦师便叫来管家吩咐道,“你去帮我查查佟家私房菜的底细。”

  “佟家私房菜?怎么听着有些耳熟?”管家愣了愣忽然想起件事来,继续道,“前些日子京城陡然冒出一家酒楼就是叫佟家私房菜,而且老奴听底下的人说过一嘴,那佟家私房菜是打着您的名声开的。”

  “借我的名声?”宋亦师眸光闪了闪继续道,“既然如此你不必再查,我倒要亲自去看看究竟是何人敢这般胆大妄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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