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当他终于学会放弃>第56章 056 限制令

  自上次分别后蔺宁三日没能见到简月,每天下午找过去对方都已经提前下班,不知是有意回避还是真的有事。猜测也许是自己过于咄咄逼人,给了对方不必要的压力,蔺宁选择了退让。不见面的日子很难熬,但不想惹人烦,便只能忍着。过完了这周,周一上午早会时,简月没有出现,而许秘书却将两份信在开会前转交给了他,说是林月的法务今早送来的。

  第一份是简月的辞职信。

  第二份是林月对金色大厦的退租申请。

  s城的人常说这里的天变得比女人的脸还快,尤其是夏末秋初的雨季,前一秒风和日丽,下一秒就能大雨瓢泼。今日便是如此,早上出门时天空还明丽清透,不过半小时的功夫,现在已经彤云压境,满面乌沉。

  蔺宁站在高大的玻璃窗边,脚下的影子黑得模糊。将退租申请放在一边,他打开了简月的辞职信。

  薄薄一页纸,从模版拓下三句话——

  “很抱歉我要辞去梦霖弑神online剧情策划总监职务,立即生效。”

  “有机会于过去半年内在该优秀公司内担任重要职务,我非常感激。”

  “衷心祝愿梦霖继续辉煌。”

  没有原因和解释,一纸宣告便施然离去。

  一旁噤声的许秘书微微抱紧了胸前的文件夹,信上不过短短几行字,自己的顶头上司却看了许久,一动不动,不知究竟想从中找出些什么。

  又过了半分钟,对方终是放下那张纸,问她道:“他去过人事了?”

  蔺宁的语气静得几乎没有情绪,许秘书低眉顺目答道:“是的,蔺总。简总跟我们签的劳务合同没有工期限制,自由权限等同于董事级别,可以随时辞职离开。”

  外面的天更黑了,墨云蠕蠕翻涌,像在无声酝酿着一场末世灾难。

  “林月情况如何?”

  “似乎是周末搬走的,现在只剩下法务了。”

  “新的办公地点在哪?”

  许秘书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递过去,“这是林月在工商局登记的注册地址。”

  蔺宁接过看了眼,地点在s城另一侧的新兴商圈,从金色大厦地处的位置开过去,不堵车也需要一小时。

  “今天会议取消,接下来的行程取消,我出去一趟。”

  -

  蔺宁转身朝外走,边走边拨通简月电话。从会议室门口到电梯口,他一共拨了三次,每次都是占线。

  心中有了猜测,蔺宁没有再拨,乘坐电梯下楼,来到距离电梯最近的车位。两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静静驶入了雨幕中,拐弯时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砸碎在路沿上,又归于无形。

  雨滴砸落在前挡风玻璃上,噼啪作响,刮雨器已经开到三挡,世界却仍是模糊。车内的水汽太重,超过了空调除湿的阈值,已经过了好一会,衬衣依然湿冷地压在身上,像一只巨掌攥住身体,压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

  s城是人口千万级的大都市,即便天气状况糟糕如斯,交通却仍是拥堵。整整过了两小时十六分钟,蔺宁才抵达林月新的办公地点。

  迈巴赫随手泊在街边,他没有带伞,一下车便被淋透了。走进大楼,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片水痕。清洁工走过来拖地,动作幅度不小,似乎想引起他的歉疚,但他并未留意,在前台拿到临时出入的身份卡便上了电梯。

  他的出现令电梯出现了一块中空区,职员们纷纷避着他站。抵达某一楼层,他让开位置,有人跨过他脚边聚集的水渍下了电梯。目光慢半拍地聚了焦,他像是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眼睫颤了下,很轻地道了声歉,站回水渍里收紧了肩膀。

  电梯抵达十六层,他走下去,将滴水的外套脱了,卷起放在了电梯间的垃圾箱上。原地等了会,确认过自己不再滴水,他将湿发耙去额后,安静地走进了林月。

  “你好,”他停在前台面前,“简总在吗,我有话跟他说。”

  前台抬眸看见他,静了一秒,接着露出客气的笑容,轻声细语道:“抱歉蔺总,简总出差了,现在不在s城。”

  “去哪出差了,什么时候回来?”

  前台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蔺总,我也不清楚。”

  蔺宁看了眼走廊深处,办公室一间连着一间,皆紧闭着门。“好,”他没有为难她,“那我在这坐会,等衣服干了再走,可以吗?”

  前台愣了下,很快又陪上笑脸,“我带您去会议室等吧,您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我就在这等。”

  “哦,好,我去给您倒杯茶。”

  蔺宁在林月门前的休息区坐下时,前台将这一消息通报给了行政主管小丽,小丽又将其转达给了正在办公室中翻看应聘人简历的简月。

  简月蹙了眉,沉默了会问道:“法院的限制令申请得怎么样了?”

  “永久限制令需要举行听证会,但临时的已经通过了,”小丽说,“今天之内应该就会传达给蔺总。”

  “通过了就生效了,”简月沉吟片刻,吩咐道,“报警吧。”

  -

  这是一份紧急限制令,黑色加粗的字体,以一种平铺直述的冷漠、无法撼动的口吻,在正中写道:“您作为被告方,在此被通知:任何这项命令的有意违反将被视为刑事犯罪,会导致您被立刻逮捕,或者被颁布逮捕令。除非法律规定对构成违反命令的行为处以更严厉的处罚,否则违反限制令进行跟踪、加重跟踪或骚扰将被视为严重的不良行为,将被判处有期徒刑不超过一(1)年,或罚款不超过5000元,或两者并处。”

  第二页是细则,“在限制令有效期间内——”

  “您不得与原告共同生活。”

  “你与原告的距离必须不得小于20米。”

  “您不得以任何方式与原告联络。禁止的联络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打电话、发短信、发电子邮件、送卡片和送礼物。另外,不得通过朋友、亲戚(包括子女)、邻居或任何其他人与原告接触,也不得通过在微博、小红书、抖音、快手、 Facebook、Twitter、SnapChat、LinkedIn或任何其他社交网站上发送或发布讯息的方式与原告联络。”

  “如果原告在某个地方,而您也来到同一个地方,您必须尽快离开,即使您是先到这个地方,也是如此。“

  “您不得接近原告的工作场所。即使原告当时不在该工作场所内,您也不得接近。”

  “您不得接近原告住宅及其整栋公寓楼。即使原告当时不在该住宅内,您也不得接近。”

  “您不得以任何方式损坏该住宅。”

  “您不得切断原告的任何公用事业服务或信件投递服务。即使租约和(或)公用事业服务使用手续是以您的名义办理,这些命令依然有效。”

  “……”

  一条条具体的描述像一道道从天而降的泛着银光的锋利闸刀,斩断了他能接触简月的可能途径,也斩断了他所期许的未来。

  林月的办公区许多道目光集中在片不大的门厅处,人们从头到脚打量他:他看起来光鲜亮丽,内里却不知道有多可怕,一定是做了难以饶恕的事情,才会被他喜欢的人弃之如敝履。暴力、人身监禁、强奸?不知还有什么……真恶心!

  空气中浮动着唏嘘和耳语,身旁警戒着随时准备制服他的警察说:“限制令已经传达给你,在你知道的情况下,再不立刻离开原告的办公地点,就是有意违法。限制令是民事令,但违法是刑事法,你是开公司的,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随着警察的话,他再度看见那些平铺直叙的、不为所动的冷酷文字,每个字写得清楚,警告着他:他必须远离简月,躲着他走,不许看,不许靠近,不许联络,必须将他从自己的人生中连血带肉地刨出去,一点也不可以剩下。

  大脑中一片茫茫,他一遍遍地看这些字,反复咀嚼,却不得其真。直到被警察强制性扣住手臂的那刻,痛感袭来,他终于明白它的意思——

  他爱简月的权利,在这一刻,被简月剥夺了。

  仿佛经历了一场极刑,全身的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哀鸣。它们喊得这么惨,但除了他,没有人能听到。

  他无法用言语形容这种痛苦,诞生于身体,却根植于灵魂。这种痛苦,超越了人类能有的情绪,超越了血肉能支撑的重量,不顾个人意志地降下,像面对死亡一般无力。

  视野模糊了,他没有挣扎。

  “这份命令……”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很久没说过话一样哑,“有效期是几天?”

  “十天,”身前的警察回答了他的问题,“最下面有开庭日期,如果你不去,限制令自动延长至一年。”

  负责限制行为的警察放开了他拿着限制令的左手,他向下看去,纸面上一排小字写明了刚才被告知的内容,开庭日在十天后,紧接写着:“庭审时,法官会听取双方提交的证据,并判决限制令应维持现状、修改限制令或撤销(终止)限制令。”

  十天……

  这就是他能拥有的,最后改变未来的时间。

  “明白了,”泪水在脸上留下两道未干的痕迹,他撑着迈动了脚步,“我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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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限制令的具体条款改自美国加州法庭颁布的单方面紧急限制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