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景剑飞回手中,似乎很不高兴,然而白劲没空安慰它,左手手腕被紧紧抓住,挣脱不能,梵修的脸凑近他的,缩成一个极其暧昧的距离,但是梵修脸上全是冷意的笑,是气极时的扭曲。

“你竟敢踹我?”

白劲明白了,这是找他报仇来的,他不动,道:“不然你踹回来?”

随后梵修当真给了他一脚,力度有些大,受伤的右脚一软,跪在地,承景剑被用来做支撑。

眸子眯了眯,对着他的狼狈模样,梵修冷声道:“活该。”

白劲内心卧槽一声,左腿发力,直起身,心说你仇也报了,抢怪的事情我也懒得跟你计较,快走快走。

梵修站着不动,就盯着他渗着血的脚踝,看他一步一步往村外挪。

“对付一个这样级别的妖物你都能伤了,看来尚峰主是在清竹峰待太久了,修为可谓是一退千里。”

白劲心说就你厉害就你进步大,“不及你。”

“呵你就这样走了?那……这枚魔核我可就收下了。”

“随你。”

没有丝毫犹豫,白劲神色冷凝,继续往外走了一会儿,这时前方传来楚念一行人的声音。

“师尊!”

楚念扶住他,白劲把人往外带,道:“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有弟子想要往里走,被白劲喝止,妈的现在梵修还在那里面呢!这会儿倒是没怎么发疯,谁知道他万一哪根神经又搭错,像揍原主一样揍你们可咋整?

“回师尊,弟子、弟子掉了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是弟子娘亲给的玉佩。”那名弟子面有急色。

白劲顿了顿,道:“你们继续往外走,找个地方休息。楚念,你跟为师进去。”

“弟子请求同去!”

白劲一口拒绝,“里面瘴气未散,不宜吸入太多,楚念修为略高一筹,有他陪为师便可。”

眼神闪烁两秒,带着一丝别的情绪,楚念与白劲一道入了村口。

废墟中已不见梵修的身影,白劲莫名松口气。

“师尊……东西找到了。”

“嗯,走。”

暗处,梵修沉了眼,晦暗的视线左右扫视,最后落在与他的长相有八分相似的楚念身上,心中各种情绪流转。

楚念似有所觉,回头看去,除了一片狼藉,什么也没有。

清竹峰——

白劲如死狗般地躺在床上,在脑海呼叫系统:“系统爸爸我脚疼。”

系统:“哦。”

白劲:“……苍岚派的伤药效果不行啊,我需要一瓶商城卖的那药,……叫啥来着?”

系统:“你连它名字都记不住你还想买人家?”

白劲:“……啊。”

“没了,缺货。”

“……哦豁,那我只有痛着了。”小心地翻了个身,白劲继续死狗状。

这时,门外敲门声响起,有人道:“师尊,是我。”

白劲一听见这声音,瞬间从死狗模式切换成战斗机模式,理好衣摆,摆个姿势坐好,模样表情丝毫看不出是个伤者。

“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楚念端着药跨步走进,十七岁的少年身形挺拔,面目俊秀,找不回往日干枯瘦弱的影子。他从外屋绕进内屋,正好正对着坐在床头的白劲。

换药的过程中,楚念一言不发,一心扮演着贴心师尊的白劲瞅见徒弟心事重重的模样,出声道:“你有话想说?”

楚念神色犹疑,顿了一下,轻声道:“师尊,魔……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白劲心说你这个问题问得真高深,叫我怎么回答你。随后反应过来,卧槽!他这弟子是在问魔,魔!千万不要是对魔感兴趣了!

“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楚念脑海里浮现村子的惨象,注视着被布包裹的脚腕,“弟子对这方面所知甚少,有些好奇。”

……果然是感兴趣了!

那为师就跟你科普科普,迅速在心里组织好语言,白劲道:“魔分为两类,魔物与魔修。前者是天生的魔体,后者是后期修炼成魔的修士。就比如说残害村里百姓的蜈蚣,是大恶之物,遇见了就坚决不能姑息。而修魔是一种快速提升修为的方法,因此有许多人甘愿修魔,但是修魔一法一向为正道人士所不耻……毕竟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楚念转眼凝视他,“弟子听人说过……有修士堕落成魔。”

白劲额头一跳,维持着声音的冷静:“心性不稳,才回被心魔趁虚而入,继而入魔,对于这类人大可不必同情。”

周围气氛陷入静寂,站直身,楚念道:“师尊早些休息。”

白劲一阵莫名,心说这话题结束得也太快了吧,我对魔的厌恶表达还清晰吗,徒弟你感受到了吗?先给你打一剂预防针。

被打了预防针的楚念躺在床上,思绪渐渐飘远……那年,他七岁,天空连绵不断地下着大雨,外面闪着雷电,连空气都染上了一丝危险的因子。熟睡中的他猛然被父亲抱起来藏到地窖里,他的母亲抱着他,拉住丈夫不要其出去,然而他的父亲还是满面决然地出去守着。

整个房屋都在猛烈震动,好像随时随地都能跨下来。

……当外界重新归于平静,只有雨势还未退去,房子也坚强地存活着,而他的父亲躺在一片血泊之中,毫无生息,周围七零八落地躺了五六个长着犄角的男人。他不懂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伤心欲绝的母亲将他送到小姨家中,之后也随父亲而去。

都以为这个秘密会一直被埋藏,不会被人知晓,然而没人知道他在那一夜早就看到了一切……看到了他的同样现出犄角的父亲。

母亲是人类,父亲是魔族,所以……既然如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它,那他也不会主动告诉谁,更不会……让师尊知道。

……尚天成名前,与师兄弟一道下山历练,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一路斩妖除魔,顺顺利利,攒了些名声,于是人就傲起来了。这人一嘚瑟就得遭一块铁板子踢脚上,梵修就是这块铁板。

而尚天听闻有个年轻魔修在到处转悠,凭借其出色的外貌勾引了一大波小姑娘。魔修嘛,在众人的印象里无非就是靠采人精气来修炼的败类,跟山间精怪一个档次,是祸害人间的存在。

然后原主坐不住了,不听师兄弟阻拦,单枪匹马地闯进了梵修的落脚点,又正好撞见后者在与一个姑娘调情,压人姑娘身上,那架势完全就像是要害人了呀!

承景剑立刻出鞘!气势汹汹地朝梵修招呼而去,可是铁板终究太硬了,尚天几乎落尽下风。

梵修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修士是一点也不留情,招招狠手,毕竟对方可是一开始就想取他的性命,他怎可能留情?

撑到最后援手到来,尚天有幸保住一命,可根基有损,虽然后天修复了,但还是对修炼留下了一定的影响。

昔日绝顶的修炼天赋退步到一般弟子的水平,以尚天的傲气,简直恨死了梵修,然而他却不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梵修无所谓自己又树立了一个敌人,依旧天天浪得自在,尚天每隔几年就会去怼他,然而从未成功过。

又五年过去,梵修却没有等来那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修士……莫非是放弃了?他这样猜想。

无聊闲散的人生里突然少了些许乐趣,所以……他要为自己重新找回它。

苍岚派里的烛光很给力,照得整个房间十分光亮,宛如白昼,所以白劲一眼就瞧清了那个不速之客的样子。

一个魔修突然出现在他一个正统修士的房里,二者又有仇,理应得大打出手哇!但是梵修就站在他床边,表情阴郁,如果穿的还是一身白衣的话,简直跟个幽灵没什么区别。

闭眼休憩的白劲感觉身侧传来一阵寒气,他睁开眼睛,顿感惊悚。

卧槽,怎么老是你?!?

这一下没绷住,脸上就表现出来了。梵修凝视他,看着他脸上闪过惊惧,嘴角提起一个阴森的弧度。

对方似乎很不想见到他。

“看来尚峰主对魔的怨念很大呢。”

白劲:“……”拜托不要随便偷听别人讲话好吗。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说得真好听。”梵修猛地逼近,暗色的眸子染上嘲讽的色彩,“可你能拿我如何?”

头下意识往后仰,避开陌生的呼吸,白劲低声警告道:“梵修,你可知这是苍岚派!”

又逼近一分,让对方无处可逃,梵修低笑,“你以为我会怕?”

白劲屏住呼吸,心说你当然不怕,你日天日地日空气,你怕过啥。体会了一把当初楚念面对他时的感受,他一掌拍过去,皱眉:“你难道都习惯凑这么近跟人说话的?”

梵修轻松避开那一掌,顺势抓住他的手,手腕用力把人拉近了,“不习惯……可我习惯跟你这样说话。”

魔修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又做着这样暧昧的动作说着这样暧昧的话,白劲承认他有点被撩到了,然而梵修以为他是妹子吗?有什么可撩的。

白劲道:“我竟不知道你有这嗜好。”

一向只混迹于花丛却片叶不沾身的魔修不明白白劲的意思,眼睛盯着他,白劲挤出一个冷笑,暗示性地看向被抓住的手,道:“你这样抓着我的手不放,难道不是断袖?”

说这话纯粹是恶心来梵修的,毕竟据自己的了解,梵修是一个直得跟钢筋似的人,只是平时无拘无束惯了,行为肢体动作总是令人莫名其妙。

被禁锢的手得到解脱,白劲还来不及进行下一步动作,眼前投下一片阴影,然后他就被梵宇直床咚了。

白劲: ex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