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说我们的主人是南宫沁！”
六欲真人嘎嘎的笑道, 得意的看着屏幕另一端的正道盟等人表情扭曲了起来。
即使是排行前列的几大仙门掌门，也鲜少有机会能这样正面怼正道盟吧！更别说一个行将就木的金丹修士了。
六欲真人觉得自己到达了人生巅峰。
其实在一个时辰之前，这个老骗子还被关在天街的禁制之中。
他整整被关了三天。
那日六欲真人在被天街的禁制关住, 在和人工智能进行智障对话的时候, 他心底就隐隐有了觉悟——东窗事发了！
做骗子, 最重要是能审时度势。
六欲真人在搞清楚渡口和天街的状况后, 就知道自己的风险并不是来自他企图诈骗的那些小商户或者各大仙门，而是渡口和天街的主人。
能够制造出如此壮观的街道，还制定出如此严密的规定的渡口主人绝不是省油的灯！
光是一个禁制就能把他关到天荒地老！
所以六欲真人在理解了自己的立场后非常乖顺，哪怕最后见到的“渡口主人”只是个筑基期，他也没敢多说什么。
但那个自称叫做“严真”的青年似乎对六欲真人也没任何兴趣。
他既没有打听六欲真人的来历，也没追究六欲真人的“贼赃”。
“既然你自称天街主事, 我就给你这个身份好了, 接下来我需要你用这个身份去跟正道盟的盟主谈判！”
“严真”冷漠的说道, 他的口气像是在说一件没有意义的小事：
“谈判的结果决定我对你的处理办法。”
“唉哟，您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六欲真人的眼珠子转了两圈, 很快想通了关节, “只要我干了这个事，立刻就会成为整个修仙界的敌人。”
废话！
现在准备干的事就是拿着核武器堵门, 不拉仇恨才怪！
——臻言倒不怕正道盟搞暗杀什么的，而是怕正道盟调查他的祖宗八代, 问题是他又不是真正的南宫臻言，要是在这种地方曝光了真是得不偿失。
所以臻言就找了个替死鬼。
“如果你拒绝，现在就是我的敌人。”臻言微笑道。
胜遇在他身后威慑的张开了红色的翅膀。
六欲真人立刻怂了：“为了这条街, 我愿意和天下为敌！”
于是六欲真人坐在了这里。
甚至从这件事中找到了些许乐趣。
*
正道盟这边却没想到所谓的“天街主事”是个随手捡来的老骗子。
他们还试图从六欲真人这里套话：“那么说，渡口的主人不是南宫仙人吗？”
“我也没说不是啊！”六欲真人满脸贱贱的笑容。
“你这是在戏弄我们？！”
那护法终于忍不住怒吼道。
他是个合体期的修士，此刻身上散发出恐怖的灵压，让他周围的人有些难受。
不过影响力也仅限于这个程度了。
强大的禁制立刻缓冲了灵压造成的压迫感，使之无法造成实际上的祸害，更别说六欲真人就没有真正出现在正道盟等人面前，而是将老脸挂在了巨大的屏幕上。
单论颜面压迫力，谁压迫谁还不好说。
六欲真人也是知道这点，才敢在正道盟盟主面前这么嘚瑟。
“就是在戏弄你们了又怎么样呢？”六欲真人说道。
小老头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那严肃的表情倒真有了‘天街主事’的威严。
他并不跟对方去掰扯那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而是从大的层面上直接质问道：“正道盟有什么资格对我家主人的行事指手画脚？！你们连入驻白鹿山脉的资格都没有！
“在白鹿山脉被妖灾侵蚀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在南宫沁和妖魔作战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在白鹿城毁灭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等到妖灾退去，白鹿山脉恢复和平的时候，你们倒是一个个跳出来了！老朽不跟你们计较过去的事情，只想好奇的问问，你们之前的行为，若不是在挑衅我们，又是为了什么？！”
被老头儿一连串的质问砸在脸上，正道盟的诸位脸上都不太好看。
没有阻止妖灾这件事，确实是正道盟的责任。
但话不是这样说的！
修仙界那么大，仙门那么多，哪次妖灾魔灾不是要打个几百年几千年的？光是召集各大仙门做准备工作，花上几百年是常见的事，至于期间灭掉一两个凡人国家，根本不值得一提！
唯一的意外，是突然出现了南宫沁这个妖孽。
他的存在让正道盟还有其他仙门的准备像是笑话一般。
可如果以此去指责南宫沁，就太过于没有道理了。
“所以说，这是个误会。”九鼎天君温声说道。
他飞了起来，悬浮在楼层六七楼的高度，和天街琉璃楼的大屏幕同一高度，属于能直视六欲真人眼睛的位置。
而作为正道盟的盟主，九鼎天君也比其他人有耐心许多，像是对待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正道盟有义务调查妖灾造成的损失和祸害，并且给当地提供合适的援助，所以当日在入驻白鹿城之前，是有给南宫仙人发出照会的，但是很遗憾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南宫仙人并没有回应，我们又不能不管，所以只好贸然入驻了。”
这是个很合适的理由。
如果换做个人，恐怕还真被唬住了。
“呵呵，然后调查的结果是妖灾自然退却，南宫沁欺世盗名？！”六欲冷笑道。
“没这回事！”九鼎天君义正言辞的否认道：“谁敢污蔑抵抗南宫仙人，是会被天罚的！”
盟主所说的是客观事实。
妖魔是修仙界乃至真仙界共同的敌人。
为了对抗那些属性相反的怪物，各种义务权利写进了天条之中。
因此不说南宫沁是实际意义上的击退了妖魔，单单他在妖灾最前线战斗了两百年这一点，有任何人敢公开颠倒是非，都会在物理意义上的被天打五雷轰。
不过私下总有些谣言是难免的。
就算是天条也没那么苛刻。
“也就是说，正道盟承认南宫沁的功绩？”六欲真人奇怪的问道。
“我们从没否认过！”
“也承认他对白鹿山脉的统治权？”
“自然是承认的！”九鼎天君说道，“如果南宫仙人对我们有误会的话，我们也可以号召各大仙门退出白鹿城，但我并不建议这么做，白鹿区域已经足够荒芜了，排斥其他门派会让它更加衰弱……”
六欲真人并不理他：“他建造的渡口和天街也是完全合乎规定的吧？”
“……这是他的自由。”
这句话，九鼎天君说得格外艰难。
对于空中渡口还有天街的超电磁炮，正道盟的盟主有无数话想说。
他既想要质问对方这些东西是不是从凌霄殿得到的，又想要怀柔对方将法器交出来。
但正道盟没有这个立场。
即使南宫沁真的搜刮了凌霄殿，那也是“正义”的。
一报还一报，这是修仙界默认的规则。
既然凌霄殿灭了南宫家，那么南宫沁砸了凌霄殿完全程序合法。
南宫沁报仇的时候甚至没有牵扯任何人，那么即使凌霄殿残存的门人弟子想要报仇，也只能自己变强了去找南宫沁。
也因此，凌霄殿的残存势力找上正道盟，也只敢说打捞凌霄殿，不敢说帮忙报仇。
九鼎天君自然也无话可说。
当然，人家都把炮口怼到他脸上了，他就算真有什么不满也不能说。
可今天臻言指使着六欲真人找上门，自然不是简单的要让正道盟承认他们的“合法性”而已，而是为了做更过分的事才来的。
“既然南宫沁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这条天街也没有丝毫的问题，”六欲真人愉快的说道，“那么礼尚往来，我们把渡口开在正道盟门口……不，我们把渡口开在各家仙门的门口，也是完全可以的吧？”
“什么？”九鼎天君顿时愣住了。
他刚刚好像听见对方说了什么很恐怖的事？
天道盟盟主终于忍不住扭曲着表情，瞪向了那糟老头子：“你们准备长期停留在正道盟门口？！”
“不止是正道盟，还有其他仙门，作为你们照顾的回馈！正如你说的，故步自封不是个好习惯。既然你们入驻了白鹿城，不会不欢迎我们来你们这儿吧？”
“……你！”
“再说，渡口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呢？”
六欲真人大笑道。
他的影像却从屏幕上消失，徒留下正道盟的人们面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却空有一身修为却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做——毕竟人家的炮口还对着正道盟总部呢！
说到底，这本来就是“告知”，而不是询问。
九鼎天君看着自己在黑色屏幕上的倒影，脸都气青了。
偏偏还有不会看脸色的问道：“盟主大人，我们该怎么怎么办？”
“当然是捞凌霄殿！至少要找到能克制他们的法宝！”九鼎天君顾不上隐瞒自己情绪，愤怒道，“难道你准备被炮口怼一辈子？！”
这么说着，他从云间身边走过，却看都没看云间一眼。
云间低着头，煞白了脸。
虽然没有人在这个场合提起梅社，但既然连天街渡口开到了正道盟门口都无法阻止，那么更别说追究梅社的站队问题了。
她又一次的，输给了优昙祖师。
*
另一边，六欲真人结束了通话，就对着修为远远低于自己的“严真”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少爷，我表现得还好吧？”
“……你认识南宫沁吧？”臻言却奇怪的多看了对方几眼。
他虽然给出了要求，却没想到对方会站在袒护南宫沁的立场上说话。
看起来倒是他们这边的了。
但六欲真人却干巴巴的笑道：“老朽怎么有资格认识那种大人物呢？”
“嗯，我觉得也不像。”臻言点了点头。
他家祖宗和这老骗子才没有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