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茧

  “哥哥呀。”

  阮诺用手指头轻轻地摸了摸傅远舟手上半新半旧的厚茧,忍不住戳了又戳,最后劝道:“若是不行,哥哥还是放弃学武吧!”

  傅远舟抬眼。

  他的眸色很浅,看人时总是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阮诺却从他的眼底看到了落寞。

  她叹了一口气,老天何其不公!

  傅远舟这样努力的人难道不应该得到应有的回报吗?!

  咦?

  等等……

  她为什么要站在傅远舟这一边?明明他以后是要和阿姐分庭抗礼的!他若是努力了,就得到回报,那阿姐还怎么对付他啊!

  阮诺又叹息了一声。

  “阿阮为何会这样想?”

  傅远舟垂着眸子,似乎是想掩住眼底的落寞:“学武绝非一朝一夕,怎能轻言放弃呢?”

  唉……

  你好执着……

  阮诺看向傅远舟的眼神难免怜惜。

  “哥哥开心就好。”

  她拍了拍傅远舟的手背,说道。

  傅远舟:“……”

  啧,笨小鱼。

  只不过阮诺说完了这句话,却依旧没有放手的意思,那双白嫩嫩的小手紧紧地握着傅远舟的指尖,像是在抱着什么稀奇的宝贝。

  事实上,元气对阮诺来说,远比宝贝什么的重要太多。

  感受着元气不断地涌入身体,阮诺的脸蛋儿漫上了些许的红晕,没一会儿,她就小脸红红了。

  殿内伺候阮诺的人不少,但敢抬起头的却一个没有,整座宫殿除了隐藏在暗处保护傅远舟的暗卫和傅远舟本人,再没有其他人可以看到阮诺两人略显亲密的动作。

  至于暗卫,他大抵也是震惊的。

  毕竟他家殿下是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曾见过爱洁如命的殿下和谁这般亲密接触过——除了那条小鲛人。

  说起小鲛人,暗卫不由得啧了一声。

  也不知道小鲛人又躲到了哪里去,他又好几日不曾见到它了。

  唉,他要是不是暗卫该有多好。

  到时候他也能从房梁上跳下来,亲手投喂那条胖得圆滚滚的小鲛人……

  傅远舟并不知道自家暗卫对小鲛人的觊觎,他正浅笑地看着他和小鲛相握着的手上。

  即使知道小鲛人另有目的,他也还是忍不住心中欢喜。

  啧,黏人的小鲛。

  他忍不住用指腹轻轻地扫过小鲛嫩生生的手背,只觉自己握住了一团柔软的云,不敢重握,更不敢弄脏,只能小心地护着,一动不动地守着。

  但这朵云却是爱动爱闹的,小小一团很不老实,时不时地勾一勾自己的掌心,弄得他心尖儿发痒。

  “哥哥,你用过午膳了吗?”

  阮诺想了想,说:“我差人给你准备些好吃的,如何?左右我也饿了,我们一起用膳吧!”

  傅远舟虽然是用过午膳才来的,但还是点了点头,浅笑道:“那就麻烦阿阮了。”

  “不麻烦不麻烦……”阮诺连连摇头,然后一手牵着傅远舟,一手抱着蜜饯糕点,大步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她与傅远舟虽然亲近,但也不会无礼到将傅远舟带入自己闺房的地步,刚一入外殿,阮诺就停下了脚步。

  “花花!你差人帮我和三皇兄准备午膳吧!”

  花花应是之后,阮诺才拉着傅远舟坐下:“哥哥,你坐。”

  傅远舟含笑落座,动作却比往日慢上些许,但阮诺并没有注意到。

  “哥哥呀……”

  阮诺拉着傅远舟的手,感受着元气不断涌入,可嘴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傻兮兮地对着傅远舟笑:“哥哥!”

  “怎么?”

  傅远舟看向她,眼底带笑。

  “没事……”阮诺捂嘴笑:“只是想叫叫你。”

  傅远舟失笑。

  他发现只要是阮诺在他身边,他总是心情很好,哪怕对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他也会觉得放松,就好像他习惯于这个人出现在自己身边一样。

  当初小鲛被养在王府,她也总是不见消停,每日不是乱叫,就是用尾巴拍打水面制造噪音,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升起过将她赶出王府的心思。

  在那个时候,他的潜意识里就接受了小鲛人的存在。

  “哥哥,还有几天就是除夕了!”

  除夕是大渊人最盛大的一个节日,阮诺自然早有耳闻,当下也是想寻个话头和傅远舟说说话罢了,不然总这么呆坐着,也是有些尴尬。

  “阿阮想要什么礼物?”傅远舟轻轻地别过阮诺耳边的碎发,有些薄凉的唇瓣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嗯?”

  “我吗?”

  阮诺有些脸红:“我不是想管你要礼物……”

  “那阿阮想要什么?”傅远舟笑。

  阮诺扣了一会儿手,小脸儿红红地说:“想要肉肉、蜜饯、果干和糕点,还想要一个大大的糖罐子。”

  傅远舟:“……”

  你是真不客气。

  但小鲛人也就这么点爱好了,吃的这些小玩意儿可比胭脂水粉、发簪首饰便宜多了。

  只不过傅远舟对小鲛向来大方,哪怕她没有主动开口,他也早早就准备了头饰手镯。

  不过……

  小鲛似乎没有用过胭脂水粉吧?

  傅远舟微微侧目。

  身侧的小姑娘离他很近,脸蛋儿有些肉,白皙间带了点点粉嫩,却不见毛孔,即使凑近了看,也只能看得细软的绒毛,看上去可爱的紧。

  这是一个顶漂亮的小姑娘。

  不需胭脂点缀,也美的浑然天成。

  不过傅远舟还是忍不住会去想小鲛人面带红妆时的模样,想来那时的小鲛也是一顶一的好看……

  他心中微动,道:“阿阮可曾用过胭脂水粉?”

  “胭脂?”

  阮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要!太麻烦了!涂一次要弄好久!”

  她记得阮长歌光是修眉、点唇、上妆,就需要整整一个时辰呢!有这个时间,她用来睡觉不香吗?

  所以即使是册封公主那日,阮诺也不曾上过真正意义上的妆。

  “这样吗?”

  傅远舟不觉意外,但难免有些失望。

  “那阿阮可想试一试?”他问:“阿阮生的好看,若是上了妆,想来会被很多人喜欢的。”

  不知怎的,这话脱口而出后,傅远舟又有些吃味。

  小鲛是他一个人的,即使是最好看的模样,也应该被他一个人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