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我在宅斗文里修仙>第68章 何去何从

  ◎江芙嘴角微抽,仿佛手臂上纹了条龙。◎

  小和尚再也忍不住了,哇哇大哭。他捧着净明的骷髅头,摆放在尸骨之上。

  年老的住持手脚僵硬,他缓缓褪下把身上的法衣,覆在白骨上。他闭眼道:“阿弥陀佛。”

  江芙伏首给尸骸磕了一个头。

  净明看似年纪不大,实则已至衰老之年。江芙于情于理都该以长辈之礼待他。

  只是净明素日表现的年轻风趣,让她忽视了他年纪。

  江芙后起身四顾,有些茫然,她望着手里的琉璃珠。同伴归于家,净明归于尘。她又该去哪里?

  江芙将手里的珠子给住持:“这是净明师父留下的。”

  住持双手颤抖,接过珠子:“师兄的舍利子。”

  他摩挲着,道:“多谢姑娘。”

  江芙颔首,最后看了一眼法衣之下骨骸,她走出门口。

  住持叫住她:“江檀越且慢。”

  “师兄既然把他的舍利子留给你,我就不能私藏。”

  珠子温澈透明,让人联想到净明。

  接着住持又道:“师兄让我转告檀越。”

  江芙有些激动:“净明大师有何事交待我?”

  他凝视树无花的玉兰树:“他说,若江檀越无处可去,便去巴蜀之地——青城山。”

  净明当年神魂未灭,为躲避外祖一家,游历四海,在川蜀地留居多年。

  江芙张口附念:“青城山。”

  而与此同时,宫内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内外,官宦乡民的大事。

  天子驾崩。

  举国哀嚎,挂白巾,着素缟,一年内不得嫁娶,不得穿艳服。

  江府内早已是白晃晃一片。

  二房夫人悲痛焦急不已,几近晕厥。当然不是和无亲无牵的圣人难过,而是为她的唯一的女儿。

  “我们的女儿不见了!”卫芷指着丈夫道,“你作为父亲,为什么不多派几个人去找。”

  江柏皱眉,凝重地坐在圈椅上。他道:“圣人驾崩,我们家又是官宦贵族之家,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大肆派人搜查。”

  “岂不是嚣张跋扈,授人权柄。”

  谁知他的妻子没有听进去,反而啐了他一口:“装模作样,都是千年狐狸,玩什么端庄。”

  “你大侄子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还打死了人家未婚夫。上堵衙门,下堵贫民,怎么也没人说他嚣张跋扈?你哥哥也没被人抓权柄。”卫芷怒气冲冲,也顾不得那么多,什么腌臜事情都说出去了。

  江柏脾气虽好,但也容不得妻子指上鼻头。他道:“卫氏,你别忘了,你兄长犯事,是谁给他转圜的?!”

  卫芷哇哇哭泣,眼泪决堤,妆容全花了,没有任何美丽和仪态可言。

  “我的芙姐儿,养那么大,素来恭敬听话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她绝望道,“她的爹爹也不管事。”

  “难不成她就是个命该绝的?”卫芷冲着江柏道。

  江柏吓了一跳。

  江芙是他的长女,生于他青春念年。那时夫妻感情甚好,一家子同欢乐同患难。

  且女儿小时就懂事可爱,很多时候都关心他。

  江柏可从不敢想,女儿年纪轻轻就去了。他只是自信以江家的能耐,对京都有绝对把握。

  他道:“你不要乱说,我亦是十分忧心芙儿。这等谶语,万一应在芙儿身上怎么是好?”

  江柏拭去眼角的水渍,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或者皆是。

  他扶着妻子入座,劝慰道:“圣人离世,城门肃严是应当的。你不要担心。”

  他嘴角一扬:“只要有可疑人物出现,咱们就抓那他,也就把芙姐儿给救回来。若是他们没有行动,咱们就诫守城门,等到圣人下葬后,再慢慢搜寻京都。”

  这么听下来,卫芷心里安稳了许多。她又吩咐道:“那你可要让大伯好好留心城门边的事。”

  “还有……”她柳眉有萧杀之气,“围住大觉寺,他们一日找不出人,一日别想好过!”

  “这……”江柏是真的头痛,大觉寺身为名寺,与京中许多达官贵人都有牵连,而且深得后宫妃嫔的照拂。

  但是女儿的失踪确实和大觉寺脱不了关系。

  那什么净明还死了,断了线索。

  他咬牙道:“好,让那大觉寺的和尚们受教训。别平白无故的招惹良家女子。”

  这届皇帝年轻却病弱,如今离世,大局由首辅江松主之。

  他在内阁和群臣为立新帝的事操持,又接到家中急报,说自己的侄女儿丢了。

  他气得直拂茶杯,把宫里的小太监吓得脸色煞白,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阁老息怒,奴婢知错,奴婢改之。”

  江松叫他起来,道:“正值国家重事之际,汝应该稳重自持。下去吧。”

  小太监擦擦额角的汗水,连忙磕头告谢,然后退下。

  江松把那纸条揉成团,扔回袖子里。

  这世上总是有不听他话的人,愚蠢愚昧,而且烦人。不过比起立新帝之事,这些都是小事。

  几位内阁学士进来了。

  他们都觉江松说的有理,陛下只有个几岁的儿子不要紧,国统还能保住。

  传位给别的王爷,根基就不正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朝政是江松说了算。他们真正的上司,领头人可是他。他的意见才是最主要的。

  在飞檐斗拱,即使素缟也掩饰不住豪华的英国公后门庞,有个穿道袍的少年。

  出家人自然是不用太受影响。

  少年莲花木道冠,玄纱道袍,脚着白长袜、黑纹浅口鞋。他眉目清朗极了,神姿肃肃,令人见之忘俗。

  “走走,哪来的道士,晦气!”不一会儿有小厮来赶了。

  “道士,怎么晦气了?”少年嗓音微哑,不难听反而有股清酒沉淀的独特。

  “嘿!”小厮挽了挽衣袖,却没有对他动手,一则是看他容貌不错,二则是大夫人说了最近不可惹事。

  他道:“我家二夫人可不喜欢道士和尚之流。你若是不听,恐怕会落得大觉寺和尚的下场。”

  “大觉寺和尚。”江芙惊讶不解。

  原来少年不是少年,而是江芙装扮的。她运用的现代的化妆术和一些手法,加之平日就和正常女子不一样,有现代深入骨髓的记忆。

  她模仿男子走路,待人接事都很是自然。

  而那净明不知是不是算到了,给她留的东西里面,竟然还有道袍。

  果然有个师父是很好的。

  只可惜……她神色黯然。

  她扫过绣槛门楣,雕梁画栋,深深凝视二房的院落位置。

  她行了俗家男子礼仪,垂首作揖:“抱歉,搅扰了。”

  见他如此大礼,神态虔诚悲伤歉。小厮只觉是不是自己说重了,他摆摆手,笑呵呵道:“兄弟不用自责,你也不知嘛。小兄弟如今住在哪里?我在江家做事,也能帮得你一二……”

  江芙袖子里,净明留下的珠子发烫,灼她皮肤红热。她心中对这人起厌恶之心。

  她观他气息不纯,面堂发红发黑,恐怕有夺人性命之事。

  她甩袖离去,却在三步之时回首,拱手道:“小弟自幼与师父在山间修行,今下山游历,听闻京城繁华富贵,特此前来。”

  “又闻京都之中,英国府最繁华气派。”

  小厮点头,嘿嘿一笑:“小兄弟,那你可算来对地方了。天下繁华非燕京,燕京繁华非江府。”

  “小兄弟,我诨名江三,父母祖辈都在江府当值,所以赐了主家姓氏。是彻彻底底的江家人。”他又道,“你初来京城,肯定没有落脚地。我给你寻住处。”

  少年道士感激道:“多谢江兄。”

  有婆子们出这边的后门办事,听到二人说话。都相互对视,一笑。

  这江三又不老实了。

  几人从后门出去,走了一二百米。一个捂着嘴小声道:“这江三也是造孽。才和成哥儿好多久,就见异思迁了。”

  “说来怨江三没用,谁让成哥儿不走水路走旱路,非要傍上人家。”

  “……还是有个好老子好,整天无所事事,到处闲逛也有月钱和前途。”

  江芙是筑基之身,耳聪目明,听闻方圆百里的动静,不在话下。

  江芙动神色,道:“不瞒江大哥,我师父和大觉寺的师父有交情,这次也是让我前来看望。”

  “不知大觉寺犯了什么事?”

  江三着急,情真意切道:“大觉寺的和尚可不是好人来,里面的水深着呢。”

  江芙问:“怎么水深?”

  江三凑近她:“我们二夫人不喜僧道,可不是天生的。只因她独女失踪了,恐怕和大觉寺的和尚有关。”

  江芙悄悄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些距离

  “所以,他们才责难大觉寺。”江芙道,“女儿丢了,与和尚能有什么关系。”

  江三让她小声:“千万不要让其他人听到,否则就坏了。”

  江芙道:“我还是要去看看我师父的朋友。”

  江三道:“那你看到有官兵围守,不要莽撞进去。”

  他掏出腰间一块牌子:“你就说是大房叫你问和尚们话。”

  江芙神色晦明的接过牌子,问道:“江兄与大房的贵人们交往很好?”

  江三笑笑:“我家兄弟受大公子依仗,我娘在大夫人那里当差。”

  她感觉手里的牌子,沉重,滚烫。

  他上下打量这白净秀骨的小道士,越看越漂亮,越灵气。

  他伸出手拍拍他:“小兄弟,你看完和尚,三日后来太白楼等我。为你接风洗尘,给你找住处。”

  可惜拍空了。江三有愠怒了。

  小道士拱手道,一脸感激和单纯:“多谢江兄,三日后相见。”

  江三的怒气一下子消散了:“好兄弟,在京城要小心。若是遇上难事或者不长眼的,就报江府的名头。”

  江芙低头:“好。”

  江芙转回大觉寺,寺院外果然被围了一圈官兵,好在并不严密。

  她拿着江三给的腰牌,进去了。

  官兵虽然好奇,一个道士怎么还进寺庙,但是他有江府的牌子就不能怠慢。

  江芙步入大觉寺,里面的僧人俱是正常活动。

  念经、洒扫、植花。

  江芙问一个僧人:“住持在哪儿?”

  那僧人道:“在大殿。”并且待她入了大殿。

  江芙犹疑着进入正殿,殿里释迦牟尼佛的佛像肃穆,檀香袅袅。下面蒲团上坐着一位年迈的长者,正是住持。

  僧人双手合十施礼,然后道:“住持,这位道长找您。”

  闭眼的住持张开眼睛,他扫了一下江芙点头,让僧人退下。

  他起身道:“江檀越。”

  江芙感叹是与净明同门果然不同凡响,她的男装打扮,这些日子还没人窥破。没想到第一个看透人,是住持。

  她屈膝欲行女子礼,又觉得变扭,才拱手行礼:“大师,是我连累里佛寺。”

  住持摇头:“此乃一劫数,本就该应,怨不得任何人。你也不必自责。”

  江芙道:“待我与家人修书,解去寺院周围的官兵。”

  住持道:“不必了,他们很快必须放人。大觉寺在这点俗事上,还是不会受气所困。”

  住持踱步,望向南方:“只是施主要尽快动身了。”

  “若是不走,恐怕就不好走了。”心越留恋,越不好脱身。

  江芙道:“多谢大师指点。”

  她望了眼住持:“在下会尽快走。”

  住持走到她身侧,朝面部挥袖。

  江芙摸摸自己的脸,感觉没有什么变化,待摸到下方时一怔。

  她长喉结了,不过再摸去,江芙便察觉出了是幻术。

  住持咳嗽几声:“江檀越,老衲就不送客了。”

  江芙深深施了一礼,退下了。

  她捏着腰间的牌子,嘴角浮现淡淡的嘲讽。

  江府气焰之盛,一仆人都能拥有权势之柄。令人惊悚。

  此非家族上升兆。虽然以往她有所察觉,但亲眼所见毕竟不一样。

  江芙按照约定,三日后到了太白楼。

  她刚踏进门槛,就被小二热情拉住,问道:“道长是否与江三公子相约。”

  她点点头。

  小二引她上楼去雅间。

  那里已经摆了前菜和果品。见到她来了,江三的眼睛都直了。

  “道长,你师父朋友可还好?”

  少年道士点头:“还好。多亏江兄借我的牌子,现在完璧归赵。”

  江三却是一动不动了。

  原来小道士的双手,白皙细腻,犹如根葱般,把那玄纹腰牌称得更加古朴。

  他上下观瞻小道士,心里不由赞叹极品。

  “江兄,江兄……”

  被唤了几声后,江三才回过神来。

  他忙道:“小兄弟快入座。”

  “饭菜厨房这就在做。我没有让他们先上,怕你来时再晚了。”江三又道,“不知兄弟姓名?”

  江芙看向这些茶盏,她道:“师父说我出了家,就舍弃了俗家事。姓名不念了,我道号……无恒子。”

  “无恒子……”江三细细品味,“倒是独特雅致。”

  说话间,各色菜系被端上,有荤有素。素菜被放到江芙面前,荤菜被放置江三面前。

  少年道士道:“多谢江兄照顾。”

  这是江芙这世第一次单独和外男用食。

  还是一个居心叵测的的人。

  她并不害怕,感觉很新奇,又有些久违的自由感。终于,她自己能做作她的时间和人生了。

  江三几杯酒下肚:“小兄弟不要担心,大觉寺之困很快就解了。”

  “本朝信道信佛,我们大老爷心里有分寸,不会真正和大觉寺置气。”难得有个乖顺,好看的听众,他不由说出心里牢骚,“你说做江府的小姐不好吗?怎么就老往寺庙里钻。”

  他嘿嘿一笑:“兄弟,是不是和尚怪厉害,很能制人。”

  他笑得淫·邪,令江芙十分不舒服。

  他喝得眼热脸红口干,遂摸少年道士的手。只是还没碰上就被甩出去了。

  江三脸色一变:“道长莫不是忘了,我是哪个府里的人,又是怎么帮得你。”

  江芙冷呵。

  江三一时脾气也上来了,他要的还没有弄不到手的。

  他扑上来:“小兄弟跟着哥哥好,哥哥教你什么叫人间极乐,出家苦修有什么好的。”

  江芙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掌。

  江三倒在地上,痛苦不已。

  她又从宽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喂到他口里,看着他扭曲的面孔,道:”此乃我师父我独门毒术,你若不乖乖听话,只怕……”

  江芙抽出袍子下面,腿绑的匕首,拔出寒光的短剑,指向他的腹部,慢慢向下到裤裆。

  “只怕你就要完了。”

  “你这之前还能用,现在就不能用了。”

  “而且每到阴天下雨,你浑身上下的关节就剧痛无比。一年不吃解药,就要衰老短寿十年。”

  人都是怕死的,听江芙说得这么可怕,江三下面早就软了,冷汗淋漓,甚至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了。

  他连忙求饶:“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神仙。”

  “还请您饶过小的,我上有老下有小。”

  江芙问:“你逼死过几个人。”

  此话一出,江三彻底服了,想着果然不能惹道士和尚,都是有玄术,说不清道不明的本事的人。

  他伸出两根手指:“就两个人而已。”

  在床上弄死一个少年,跟着大少爷逼死其外室的未婚夫。

  江芙低笑,眼底是满满的冷讽:“就两个人。”

  男子咽了口唾沫。

  江芙起身,拨动被外袍遮挡的玉佩。

  里面有条小青龙在欢悦的跳动。

  自从她的筑基,心境跟上后。她能看到许多以前不能看到的东西。

  她很喜欢这条青龙,毕竟他们曾游历地府,共患难过。

  只是她不想带走玉佩。

  江芙凝神思索。

  地上的江三不敢催促,不敢起身。

  她指尖逼出一些灵气,散入玉佩。

  那小龙果然跳得更欢了。

  江芙心中问它,愿不愿意跟着自己。

  不过她还只自己的话她能不能听懂。

  下一秒,青龙从玉佩中飞出,围绕江芙转了好几圈,有些好奇地望着她。

  江三是看不到这一切的。

  他不是对她外貌的变化好奇,而是对她心境实力提升的好奇。

  慢慢青龙坠下,落在她手臂上。

  江芙嘴角微抽,仿佛手臂上纹了条龙。

  “花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