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 这处小小的院落里聚集了不少人，众人手里的手电筒将围墙那儿照得亮如白昼，程盛一看连在上轮比赛中见过自己的茶楼老板都来了, 顿觉大事不妙，直接将小锦鲤从墙上推了下去。
小锦鲤被手电筒的光照的什么都看不清，眼前一片白色的光点, 正低头揉眼睛时, 背后突然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一惊之下根本保持不了平衡, 从墙上摔了下去。
“小心！”
茶楼的围墙建的很高，要是摔下来肯定会受伤,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程盛会突然卖队友, 小锦鲤摔下来时，反应最快的是肖扬, 直接扔了手电筒去接住那一抹红影。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青烟四起, 红衣小美人在他面前化作了一只被水球包裹住的金红色小锦鲤。
水球外层下像是包了一层透明的胶状物一般，捧在手心里软乎乎的。
肖扬当场愣住, 看着水球不知所措。
这只小锦鲤……被吓回了原型？
沈则宁捡起手电筒打开灯往围墙的方向看去, 程盛早已不见人影，推下小锦鲤趁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后就赶紧逃跑了。
“老板, 要追吗？”沈一走上前问道。
沈则宁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既然已经确认了是临仙楼的少东家，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他还会再回来的。”
“先看看那只小妖怎么样了。”
*
装着小锦鲤的水球被送到了餐厅的桌上。
锦玉缩在水球的一角, 鲜红的鱼尾不安地抖动着, 在明亮的LED灯下就如同摇曳的裙摆一般, 边缘泛着些许金色。
他一抬头就发现周围站了不少人, 对于变回原型的小锦鲤来说，周遭的一切都放大了几十倍，围在桌边的人也是，看得他又往里缩了缩。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都凑那么近，站远一点。”沈则宁劝了一下围观的员工们。
肖扬接住锦玉后，一路将人，啊不，鱼，捧到了餐厅桌子上，此时正坐在桌边。
薛芸牵着小黑也跟到了餐厅里，担忧地看了一眼小锦鲤。
沈一沈二，还有两位外国主厨也跟着走了过来，拉斐尔还在餐厅里走来走去，打开橱柜找容器装小锦鲤，结果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一口大锅，正要往桌上端时就被阿莱西奥拦了下来。
白泱站在沈则宁边上，身后蓬松柔软的大尾巴晃了晃，好奇地看了一眼小锦鲤，扯扯沈则宁的袖子，“这只小妖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其实也谈不上处置，在围墙那儿的时候沈则宁就看出小锦鲤是被程盛强行带过来逼着干坏事的了，而且最后坏事也没有干成，反而因为拒绝程盛而被打了一巴掌。
沈则宁对小锦鲤说，“你是被迫的，翻墙这事我不会追究，你变回人形后可自行离开。”
锦玉一直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个茶楼老板会不会找他算账，而且他一见到这座茶楼的老板，就感到了一股来自血脉上的威压，差点将他吓哭。
听到可以放他走，锦玉立刻松了口气，在水球中吐出一了个可爱的小泡泡。
程家他是绝对不会回去了。程盛那人凶得很，一个不顺心就会对府中的小妖动手，锦玉也不是第一次挨打了，他现在只想离程盛越远越好。
可他身上没灵石，修为也很低，只能用一些水系的小法术而已。离开，又能去哪儿呢？如果回到朔望城里，不知道会不会被程盛派人抓回去。
锦玉烦恼地蹲在了水球底部，鱼鳍在灯光之下几近透明，透着浅淡的金红色。
锦玉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泡泡，才鼓起勇气，变回了人形，“……谢谢您。”
正值深夜，茶楼外一片漆黑，除了朦胧的月光之外再无半点光亮。锦玉怯生生地往外面踏出一步，看着深沉的夜色，刚迈出的脚又缩了回来。
“我……我可以留下来吗？”锦玉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见沈则宁没有立刻回他，急忙说道，“我会一些水系的小法术，也会跳舞，不要工钱也行，我实在是没地方去了，也不敢回朔望城里……”
锦玉的声音越来越低，垂下头，眼眶一红，眼泪又要憋不住了。
在水里的时候还好，没人能发现自己那么爱哭，可现在在岸上，听说一般人都讨厌爱哭的男孩子，程盛就很讨厌他哭哭啼啼的模样，还说他长得像个小姑娘似的，这次不会……又要被人嫌弃了吧……
锦玉越想越难过，几乎已经认定了他不能留在茶楼，正要吸吸鼻子离开时，沈则宁开口了。
“你说的水系小法术，可以演示给我看看吗？”
“啊，好的，当然可以！”锦玉惊喜地抬起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指尖泛起微光，水珠像被看不见的手托着，从他的指尖一点一点流到了半空中，逐渐凝结成一个拳头大的水球。
水球中的水随着锦玉的动作上下翻滚，不断冲刷着内壁，还起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沈则宁在水球旁边走了一圈，仔细端详了会儿，问小锦鲤：“这个水球，还可以弄得再大一点吗？”
锦玉忙不迭回道：“可、可以的！”
越来越多的水珠从小锦鲤的指尖渗出，汇聚成了一股水流融入水球之中，将水球撑大了好几倍。
水球越来越圆，越来越大，直到变得可以塞进去一个人之后，沈则宁才终于叫了停：“够了。”
锦玉的脸色越来越白，他被饿了一天，又受了惊吓，正是虚弱的时候，上面被程盛打出来的红肿的印子看起来更为可怖了，这个人都透着一股可怜兮兮的感觉。
他费力维持着大水球，身子一晃，下一秒就被人稳稳扶住了。
肖扬扶住他的肩：“你还好吧？”
“谢谢你，我没事。”锦玉小声道了谢。
沈则宁看锦玉脸色不好，便让他将水球收了。
水球很大，足够将厨房水槽里的碗筷和锅一起装下。就算厨房里有了洗碗机，也不能全靠机器，总要有人专门看着。再说了，满是油污和剩菜的碗筷放进洗碗机前还得用水冲一冲呢，小锦鲤的水系法术和这项工作简直是绝配。
虽然不用直接上手洗，但也要面对脏兮兮的盘子，小锦鲤长相柔美，手指纤细，说自己会跳舞，看起来也没怎么干过活，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做这个。
“茶楼缺个洗碗的，你的法术正好可以用上。”沈则宁对锦玉说道，“我这儿包吃包住，工钱也不会少你的，你愿意接受这个工作的话可以留下来。”
“我愿意的！”
锦玉一个激动，眼中又泛起了泪花，鼻子哭得红红的。
白泱给他递了张纸，“别哭啦，以后你就是我们茶楼的一员啦！那个讨厌的少东家再也欺负不到你了！”
看着同样身为妖族的少年，锦玉用力点点头，总算放下了心，正想说些感谢的话语时，却没成想肚子里突然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闹得他一下子红了脸。
“噗。”薛芸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其他人也都善意地笑了起来。她拉着锦玉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多久没吃饭了呀？有没有想吃的，姐姐给你做。”
小黑狼走在两人身旁，轻轻“呜”了一声，摇起了尾巴。
“它好可爱啊，我可以摸摸吗？”
“可以呀，小黑脾气很好的，随便摸！”
“……”
薛芸带着锦玉离开之后，肖扬主动说要帮锦玉收拾房间，抱着沈则宁发给他的被褥就走了。
两位外国主厨围观了全程，见识了神奇的东方法术之后，打了个哈欠回去睡觉去了。
此时餐厅中除了沈则宁和小狐狸外，就只剩下了沈一沈二两人。
游戏面板中的种植系统不仅出售灵草的种子，还会出售其他出自系统的植物的种子，什么样式的都有，药用的，观赏的，五花八门，只不过除了灵草之外，其他的植物都不含灵气，不像灵草一样有土地限制，可以随意种在修真界的泥土里。
沈则宁打开种植系统的界面翻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他之前见到过的草。
这种草名叫德曼草，长得和一级灵草极为相似，也是深紫的颜色，经常有人将两种草搞错。不过灵草的叶片是光滑的，上面也没有任何斑纹，而德曼草的叶片边缘成细小的锯齿状，不拿个放大镜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叶片上面还有隐约可见的稍浅一些的圈状纹路，肉眼很难看出来，除非是对色彩特别敏.感的人。
一般人鉴别两种草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拿放大镜仔细观察叶片边缘，如果没有放大镜，则尝一下就能将德曼草分辨出来——德曼草的味道巨苦无比，就算只吃了一片叶子也是常人无法忍受的苦味。
沈则宁从种植系统里兑换了一颗德曼草的种子，拿了个花盆当场种上。
德曼草生长的速度非常快，今晚种下明早就会发芽。
沈则宁将花盆交给沈一和沈二，“你们从明天开始，每天都要把这盆德曼草抱到大堂门口晒太阳。放到门口时，再说一些‘这盆灵草的蕴含的灵气比其他的要多，长得也快，需要单独照顾’之类的话。”
茶楼门口每天来来去去的人多得数不胜数，客人们不会注意到一盆小小的草，而这盆草就算是丢了，一时半会儿弄不清是谁拿走的，程盛那种人偷鸡摸狗的事情做惯了，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今日想闯进茶楼被逮个正着，不得已还损失了家中豢养的一只小妖，绝对咽不下这口气，不是明日就是后日，一定再回来的。
鱼饵已经放下了，就等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