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淼已经听明白了,不管他们两个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现在的结果只有一个:老大不想再看见他,只想让他滚蛋。

  于是,她不再多问,抱拳道:“老大,我明白了,我这就将他丢出去,丢远一点,绝不让他再碍您的眼。”说罢,她就叫人准备将肖旸昔扔出山寨,随便扔在哪儿任其自生自灭。

  肖旸昔这下急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莹莹,绝不能就这样被扔出去!

  这要是被扔出去了,他要多久才能化解与莹莹之间的误会?又要猴年马月才能与莹莹和好如初?

  眼看着一脸疑惑的李垚走向自己,肖旸昔再也顾不得其他,脸面什么的都不要了,豁出去了。

  他拐杖一丢,整个人往前一扑,趴在地上,顾不得肚子上的伤口压在坚硬台阶上,强忍下剧痛,一点一点地爬向沐莹羽那里,死死地抱着她的椅子腿,仰起不断冒冷汗的脸,目光凝视着沐莹羽,眼中写满了恳求。

  “莹莹,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我求你,不要赶我走!我知道你对当初那件事耿耿于怀,这之中是有误会的,但是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伤害已经造成。我不奢望你能待我如初,只求你能让我留在你的身边,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也给我一个解开误会的机会。求你了!”

  沐莹羽的脸色很不好。她习武多年对迅速靠近自身的人或物都很敏感,天知道肖旸昔刚才扑过来的时候,她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没有条件反射地将他一脚踢出去。

  这要是一脚踢出去,他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霍淼和李垚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这男的好卑微啊。

  不过,她们好像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看着趴在地上努力仰着头的肖旸昔,沐莹羽不耐烦了,从语气中就能听出她此时正压抑着怒火,然而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的。

  “你这是做什么?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会耍无赖了?不过你以为趴在地上就没事了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恩?是为了‘婆娑花’的果子?"

  沐莹羽问完就紧紧盯着肖旸昔,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得表情变化。

  “啊?什么花?”肖旸昔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植物,一脸茫然。

  沐莹羽瞧着他这表情不像是装的,心里的疑惑更多了:

  不是吗?

  那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吕婧央让他来迷惑自己?已经不可能了。

  来下毒的?呵,我从小泡毒药浴,早已百毒不侵。

  来杀我?以他的能力要杀如今的自己……他实在做不到。

  那他来做什么?我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看他那么想留在自己身边,不如就先顺了他的意,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想到这儿,沐莹羽心中有了主意,但她还是危险地眯起眼睛。

  “我再问最后一遍,你到底想做什么?”看向肖旸昔的眼神中充满了警告。

  “我真的是来赎罪的,也是来解开误会的。”肖旸昔迎着她那警告的眼神,一脸诚恳。

  “是吗?”沐莹羽勾起了一个邪恶的笑容,“那你就留下来。当我的……小厮吧,当然,你要是受不了了,欢迎你随时滚蛋。”

  说罢,她利落地站起身,一边走一边对站在一旁看八卦的霍淼说道:“你都听清楚了吧,人你安排,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到这儿,沐莹羽已经要走出屋子了,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停了下来,站在那里背对着她们,“对了,先送他到孟白心那儿处理一下伤口,三天之后再出现在我眼前,别每天一身是伤,在我跟前装可怜。”

  当然,这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肖旸昔的。沐莹羽说完,就快步走出了屋子,不再犹豫。

  肖旸昔的目的终于达成,松了一口气,多日以来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了下来,紧接着,他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闭,沉沉地睡去,终于睡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安稳觉。

  “是,沐老大,我这就送他去治伤。”霍淼领命。

  等霍淼和李垚走到肖旸昔跟前一看,无语了:呵,这家伙心真大,这样都能睡着……

  两人将地上的肖旸昔抬起来,朝草药屋走去。

  屋子里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唯留有地上的那摊血迹证明了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呦,稀客呀,向来不踏入我草药屋的霍领队,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做客了?莫不是突然想通了,看出了我药草的价值……”

  孟白心这人很是自来熟,逢人就有话说,一说起来,不说一大段不会自己停下的,除非……

  “停!你还好意思说?我一来,你就这嘴巴就和装了烟花弹一样,‘突突突’个没完,我敢来吗?”霍淼抱怨着。

  “我……”

  “打住,我来是有正事的!老大交代,这个人你来给他处理伤口,他即将成为老大的小厮,三天之后要他能行动自如、不影响干活儿。”霍淼见她又要开始长篇大论,赶紧出声打断。

  孟白心这才注意到,远远站在院子门口的李垚,肩上扛着一个人。

  “哦,好。是个生面孔诶,他是怎么来这里的,……”

  孟白心的脾气是寨子里最好的,说话被人打断了也不气恼,欣然应下。

  “停!我还有事,我得先走了,你忙你的吧!”霍淼说完,赶紧冲李垚招手,等她将人放下,两个人不敢再多呆一秒,撒腿就跑,那速度快的就像是在拼命。

  孟白心在弯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后,还想说点什么,一抬头,眼前空空如也……

  咦?人呢?

  霍淼边跑边感叹:孟白心是沐老大带回来的人,而且两个人关系还很好的样子……现在一想到沐老大的耳朵以前饱受摧残,就止不住地心疼沐老大。

  她那样清冷的一个人,是如何忍受孟白心那“魔音贯耳”的?

  两天后,肖旸昔醒了过来。他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陷入了短暂的迷茫,等回过神来,猛然坐起,立马就想下床去找沐莹羽。

  “欸欸欸,刚给你药剂加了量,伤口虽然结了一层厚痂,但是你也不能这样折腾你的身体啊,小心伤口再次崩开!虽然我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不会不管你,但是……”孟白心半天没说话,这一说又情不自禁地开启了“演讲”模式。

  肖旸昔:……

  当肖旸昔耐心地听女子“演讲”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肖旸昔感觉,就她这本领,一个人对着墙说话,说不定也能说到嗨起来!

  “你是谁?是你救的我?莹莹呢?就是沐莹羽。还有,我睡了多久了?”肖旸昔本来想一个一个地问,但是又觉得就她这种本领,四个问题说不定等她说完就半天后了,还是一口气问完,一次性听她讲完吧。

  “我叫孟白心,是我治的你,我女神忙去了,我配的麻醉药剂是两天的量,所以你睡了2天。”

  说到这里,孟白心一脸自豪:自己在麻醉计量的控制上很有天分,配出来的麻醉药剂,我说会昏迷几天就会昏迷几天。

  肖旸昔等了半天,心里诧异:诶?怎么不“演讲”了?难不成,是自己问的问题太分散,影响她发挥了?

  肖旸昔躺在床上又养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在霍淼的带领下来到了沐莹羽的小院。

  “沐老大,人我已带到!”霍淼复命。

  “嗯,很好,你带他去后勤院熟悉一下,那以后是他领任务的地方,然后你就可以忙你的去了。”沐莹羽看着书,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是。”说罢,霍淼就将肖旸昔带到后勤院,简单地与管事的交代了一下就离开了。

  肖旸昔悄悄打量着管事的女子,她看起来是个极其古板的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她的头发打理得光光的,一根碎发都没有,仿佛是带了一顶假发。宽大的衣袍熨烫的极为平整,再加上她本身就瘦,像极了一块儿可以行走的板儿砖。

  管事的也打量着肖旸昔:这是什么发型,头发乱七八糟的,身上的衣服也有好几个褶子……啧啧啧,除了这张脸还能看,其他方面都不合格,看来这是个“问题人物”,需要格外督促!

  “你好,我是肖旸昔。请多指教!”

  “嗯,很好,你很有自知之明,你是需要多指教指教。”管事的女子又瞥了一眼了肖旸昔,“我姓田,你可以叫我田管事。我带你去熟悉一下这里,希望你能尽快熟悉你每天的任务。”

  肖旸昔:……

  你是不是对我打招呼的内容有什么误解?还是说,这就是Z国和月瑶大陆文化上的差异?

  “还有,为了便于管理,这里的小厮名字都是一个字,你也如此,以后就叫你‘昔’了。”

  肖旸昔:……

  对方还站在你跟前,你就这样随便给对方起名字真的好么?

  肖旸昔将这里的流程熟悉完,已经是中午了。

  田管事一脸严肃地对他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带你去伙食房吃饭,顺便认识一下其他的人。”

  伙食房内,小厮们边吃饭边小声交谈着。

  “大家停一下。”

  田管事说完这句话,那些小声交谈的小厮立刻噤声,所有小厮放下手中的碗,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人,昔。”

  肖旸昔看着屋子里这十几、二十个人的反应,心里感叹:看这架势,已经能够想象得到我以后的日子得多难了,这莫非是古装版的军事化管理?

  田管事扫视了一圈屋里的人,最终在右边的角落里看到了她要找的两个人,对他们说:“风和双,他以后就和你们两个一起负责沐老大的屋子,你们两个多带带他。”

  被突然点名的两个人心里一紧,赶紧恭敬地回应她,“是,田管事,我们会的。”

  在田管事与二人交谈的时候,肖旸昔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男子:

  他们脸上的皮肤看起来好粗糙,都是暗黄色的,也就那两个名叫风和双的男子皮肤还白一些,看起来没那么的缺水。

  至于长相么,都很普通,基本都是放在人群中找不出来的样子,那两个叫风和双的男子还好看一些。

  这些人的头发看起来枯黄又毛躁,还是风和双的头发好一些……

  肖旸昔打量到这里微微一愣:等等,他好像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能负责莹莹的屋子了,心里好不爽!

  在肖旸昔打量他们的同时,风和双也在打量他:

  这人哪里来的,为什么皮肤这么白?虽然发型有点奇怪,但是头发看起来好好,又黑又亮的。还有他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风和双早在肖旸昔出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他俩能负责沐老大的屋子,而且长相都比其他人好看,已经慢慢萌生出了一种优越感。结果这个叫“昔”的人一来,就撼动了他俩的这份优越感……两人对视一眼,无形之中达成共识。

  “嗯。昔,你去那边领了午餐就和他们两个坐到一起去,下午开始做工。”田管事对风和双的态度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吩咐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田管事已经离开,但是众人还是盯着他一个劲地猛瞧,肖旸昔无奈,只能顶着众人的目光领完午餐,再顶着众人的目光,乖乖地朝风和双那边走去。

  等他将午餐放在桌子上,准备坐下来时,一抬眼,又对上了十几、二十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