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上的时候, 楚清一直沉着脸,方池有感于气氛的压抑,没有说话。
他想到,他的罪足以论死,既然被楚清抓到了, 那也没办法, 什么后果他都承担。
处斩还是流放?事实上这对方池而言还构不成威胁, 他在受罚之前可以选择离开。
他感到棘手的还是楚清本人。他, 还有他的态度。
方池有点犯迷糊,难道他不恨他做下了丢楚国颜面的事吗,再见他,不说如何如何惩治他, 蒙头就亲上来算怎么回事……
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些年过去, 他还一心念着他, 不过这么想似乎不大妙……楚清也二十好几了,拖家带口的很正常。
古代人都早熟,他还是储君……
马车终于停在一座宅院门前, 楚清掀开车帘,先一步下车,方池跟在他后面, 也下了车。
方池没想到他准备的这么充分,在历城已经有自己的住所了。
楚清走进宅门,方池跟了进去,马夫和侍卫则留在门外, 等候差遣。
走着走着,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方池有些尴尬,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
——“进去。”
楚清忽然停下脚步,方池不留神差点撞到他的背,楚清的手指着一间房间。
方池率先迈进房门,楚清跟上。
方池坐到椅子上,楚清回头关上房门,然后看着他。
今天天阴阴的,门一合上,就只剩窗户纸还在发白,除此之外,室内是一片昏暗的。
楚清的身影像个黑影般杵在门前,方池一眼看去,竟觉得有些可怖。
“我……不想再等了。”楚清说道。
方池心头急剧一跳,然后紧接着,眼皮子也跳个不止,身体比思维反应还快,简直就像在跟他说,接下来会发生让他意想不到的事。
楚清手从腰上一拉,腰带一松,外衫掉落在地,然后一步步朝方池走去。
他走了三步,方池才反应过来。
方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撑在桌子上,全身开始流汗。
楚清想走到他身边,方池躲,两人围着桌子走了半圈,方池简直懵了,他这是要?……
“我心里烧得厉害,所以脱衣,你怕什么。”楚清眉皱得死紧,说道。
方池闻言松了一口气,不是真的……千万不要吓他。
“想跟我谈谈的不是你吗,谈什么,说来听听。”楚清停下脚步,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
“……逃走实在情非得已,”方池观察着楚清的表情,看他没有不耐,才道:“但是损了两国的和气,酿成千古罪案,是我的不是,我听从发落。”
“我本意只为解救孟申,他身为男子,万万不能入宫,因此我带他离开楚国,我和他只是旧识,这些年除了一起生活也没有别的什么……”
方池说着说着,忽然住嘴了,因为楚清猛地站了起来,还掀翻了桌子,方池没有料到突如其来的状况,中招了,被压在下面,正想爬起来,就被楚清赶到身边,一拽,拽进了他的怀里。
这……这太卑鄙了。
听他说话是假,引诱他放松警惕是真。
“哼,你和他只是旧识,你以为我会信?”楚清刚把他人制住,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当人人都像你吗。”方池无奈。
“是,没人像我一样,也没人敢对我这样,只有你……”楚清说着,就势把方池压向床铺。
方池这下真的慌了,说:“你可不要乱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堵回嘴里,楚清俯身吻住他,方池头动来动去,想躲开。
楚清分出一只手固定他的头,方池一手被他压在胸前,一手还空着,伸了出来朝他脸上抓去。
楚清嗤了一声,将他翻了一面,行凶的手被压在身下,无法再动,楚清双手从后环住他,嘴唇靠在他的脖颈上啃咬。
脖颈的皮肤很细,还有脆弱的脉管,楚清伸出牙齿啃噬,方池有种会被他从后咬断脖子的错觉。
他头埋在锦褥里,想说话,但嘴巴只能闷闷发声,说不出。
楚清的头往下移,牙齿撕裂了他的衣服,靠在他肩胛骨上吮吸,方池背部不屈地起伏着,表达不满,楚清趴在他背上,低沉地笑起来。
方池勉力侧过头,说道:“你可该够了。”
楚清看他露脸,又凑上来亲吻他,方池甩也甩不掉,咬了他一口,楚清嘴唇破了,动作也忽然停止了。
方池本以为咬他有作用,但下一刻,他僵住了,他发现顶在他身后的东西硬了。
楚清的脸醉红,叹息了一声,扳过他的头,似乎不想他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他炽热的怀抱禁锢着他,呼吸时轻时重,过了很久才平稳下来。
方池一动不敢动,怕触动他哪根神经。
楚清静静搂了他一会儿,然后起身,说:“你的话我听进去了,你既不会死,也不会下狱,父皇还护着你,但是你不能以原来的身份回到楚国,你要以我的门客的身份回国。”
回国?这是方池从没想过的事。毕竟,他无法预料到楚清会找来。
“而且,你不可能再一次从我身边逃开了。”楚清说着,转过了身。
方池脸上还有些烧,从床上坐起来,慢慢恢复了冷静,他拍了拍衣服说:“门客?太子不只想让方某当你的门客吧?”
“你……”楚清的声音有些嘶哑,转过头来。
“当初你跟我说的话我还记得,”方池说:“我也不是不给太子机会,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只是有一样……想让我留在你身边的条件是很苛刻的。”
比如如果你已经有孩子了,我就不奉陪了,方池想想便沉下了脸。
还有,情感的克制是必须的,霸王硬上弓以及任何疑似如此的举动都是不道德的。方池很想补充。
楚清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愣了一下,说道:“我们之间只有你我,没有其他。”
“我的就是你的,我能给的,全都归你所有。你有什么条件,不妨说来听听。”楚清以澄澈而专注的双目看着他。
方池被他说得呆住……专情的道理,似乎不用他去教,他自然就懂得。
而且,能说出这样打动人心的话。
“……我以为你会暴怒,没想到你挺平静的。”方池最终说了句不着调的话。
“方才……你不是看到火熄了吗?”楚清粲然一笑,说道。
方池怔住,他到底在说什么……火熄了是什么意思……
待明白过来,方池的脸噌的一下涨红了。
楚清看见他害羞的样子,大笑着走出了房间。
……
那之后,楚清似乎挺忙。
方池从下人耳里听到,他此行是来和秦国、幽国结好的。在幽国的事情才处理了一点,他就匆匆跑到了秦国。
他留在幽国的亲信现在在替他接待幽国贵族,幽国人看他早早离开,心里自然不会好受,所以楚清忙于安抚他们。私下送礼、慰问信等等,有他忙的。
不过他人还没有离开历城。
两人住在同一所宅子里,方池发现楚清不是每晚都回来,他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楚清回来时总会来他房间报到。
夜已经深了,楚清一身重衣,站在床前看着他。
方池先开始只是模模糊糊地感到床前有人,但意识还游离在睡梦里,无法明辨。直到有一晚,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楚清就站在床前,默默地看着他,方池吓了一跳,身体明显动了一下,楚清应该察觉了,但是他没有开口说话。
方池悄悄朝他看了一眼,楚清脸上有些疲惫,但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嘴角还挂着一丝笑。
方池本想说什么,但是还是住口了。
这样被他盯着,他只觉得很害羞很害羞。最终,他用手盖住有些发热的脸,撇过头去,命令自己入睡。
过了一段时间,楚清在幽国的事似乎已经处理好了,他开始盘算回国的事。
他镇日待在宅里,但是依旧很忙,宅院开始频繁有人到访,方池从远处打量那些客人,看面孔,竟然都是楚国人。
方池先开始不知道楚清和他们商量些什么,有一天他在花园的草地上躺着午睡,忽然一阵脚步声传进耳中。
“无稽之谈!太子,姓屈的谁不认得他,做门客,太子当大家眼睛都瞎了么?!”
那人情绪激动,对着楚清甚至忘记了该有的礼数。
楚清说:“所以才叫你给他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份。”
“不可、万万不可,”那人语带急躁:“即使大家信了他是别人,但与屈良筠长得如此之像,而屈良筠又是个断袖,这么做一定会引来诽谤,此事关乎太子清誉,太子要慎重啊!”
“什么诽谤,”楚清似乎轻笑了一下:“左右事情不过像他们想的那样子罢了,我也不需遮掩。”
方池大惊,这竟是要和群臣坦白吗。
两人走着走着,向他藏身的地方走来。
方池从草地上爬起来,跨过灌木,绕到他们的后面去。
然而耽搁了一会儿,不知就这一回儿楚清又说了什么,方池最后只看到那客人气愤地甩袖,然后走掉了。
楚清一个人往前走了一段路,方池下意识地跟着他。
楚清越走越快,方池跟在后面,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这是往他房间走。
方池忙从楚清身后撤离,再次绕道,一路狂奔,在他之前回到了房间。
他前脚刚到,楚清后脚就进了门,方池心脏还在怦怦跳。
楚清见状问他:“方才难道去哪儿转了一圈吗?”
“嗯,”方池有些口干舌燥地说:“就是随便走走。”
他暗骂自己蠢,有什么必要跑回来,慢慢走不也行吗。
“回去的日子定下了,你做好准备吧。”楚清说。
方池点了点头。
楚清手向怀中一探,摸出一张羊皮纸来,方池心想这是什么。
楚清把羊皮纸平摊在桌上,说:“这是漯河地图。你还记得你去接我的时候说的话吗?”
方池看着那张只标了地名,连比例尺也没有的古地图,说:“大略记得。”
“漯河水口,紫菱第一……听说那里集市很多,住户全是商人,和运货经过的商船互换商品,发展得很是富庶。我想回去的时候,到紫菱口看看。”
“可以啊,”方池说:“在我印象里,那里确实很繁华,因为迎风,又近水,经常下起淅沥小雨,街面都是撑着红绿油伞走来走去的窈窕女子,看去甚是秀丽,你去了不会后悔的。”
“……”楚清闻言先是不说话,接着才说:“你这话是在试探我吗?”
什么?方池一惊,他刚才说了什么?
楚清看他表情,面露愠色:“那么你是说来气我的,你说窈窕淑女、风光秀丽,故意气我对不对?”
方池傻眼。
楚清闷闷地说:“罢了,不去紫菱口了,我们去津口吧。”
方池:“……”
“能和你二过津口,也不错,日后想起,亦会觉得难忘。”
作者有话要说: 日3000次数多了,字数很难上去,我已经萎了_(:_」∠)_然而多几百字也是多啊!么么哒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