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 在经历了上个世界的摆烂后,如今晏麟在做任务的过程中,也是颇为佛系, 不像以前兢兢业业地努力完成任务, 结果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
现在嘛, 完不完成任务两说, 主要是以自己的舒适为主。
说白了,晏麟就是看开了而已。
这就导致了在这个世界走剧情线的时候,晏麟本身亦乐在其中, 并有些乐不思蜀的感觉,于是在迷惑皇甫砺之际, 所无意中露出来的轻松愉快, 可一点都做不了假。
落在皇甫砺眼中,自然是青年已然终于接受自己的表现。
也就是说, 皇甫砺之所以会重新提起立他为皇后这件事,亦是情有可原。
“……”好吧,自己的锅。
晏麟承认了,他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在走剧情期间, 顺便让自己舒服一点难道还有错吗?
没有错。
理不直气也壮。
但随即, 想到自己真要当皇后这件事,顿时就泄气了。
不管怎么说,如今势都打出去了, 空前绝望的盛大生辰之宴, 说明皇甫砺这次是认真的, 但他绝对没想到,此惊喜对晏麟而言, 只有惊没有喜罢。
“陛下这么做,可想过后果?”
是的,晏麟在试图挣扎。
而古往今来,从未有过先例说男子入宫为妃,更别提是立男皇后,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可想而知,此事一经开口,必然群臣惊哗,所要面临的压力更是无法想象。
青年的眼眸微微睁大了一瞬,随即好看的眉微微蹙起,然听着青年并未第一时间拒绝的皇甫砺,内心早就被惊喜淹没了。
他开怀大笑,环抱着青年的手臂微微用力,便好似拥住了一整个世界般。
“朕的皇后无需担心,只管交给你的丈夫,我便是了。”
颇有种任身后洪水滔天,他亦巍然不动的傲然气势。
说到底,其实就是独断专行,并将我行我素贯彻到底吧?
那么,那些大臣估计有的头疼了。
不过,作为一统天下的乾帝,先不说是否是明君,但绝对的杀戮果断,踩着无数的尸骨登临皇位,其一身气势绝非寻常人所能比拟。
这么说来,若皇甫砺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力排众议也要立晏麟为皇后,说不定真的会让众臣妥协。
而皇甫砺如今正在做的,则说明他已然做好了这个准备,正如他此刻大笑着向青年保证的那样,最终的结果只会是青年凤冠霞帔,站在他身侧与他一同君临天下的场面。
皇甫砺伸出手,微微挑起青年的下巴,又用指腹抚平青年依然微蹙的眉,笑颜逐开道:
“朕的皇后还有何担忧呢?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麟儿成为我皇后的画面了。”
晏麟:“……”
得,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晏麟确实没想到,就连第一周目的摄政王都与他失之交臂了,竟然在第二周目里还能感受一下当皇后的滋味,难道是在弥补?
……这种弥补,他可宁愿不要。
然而,依照如今他对皇甫砺的态度,却是不好拒绝,只能无奈地点头。
其实抛开心里的障碍不谈,当皇后的好处显而易见,反正群臣那边有皇甫砺顶着,他亦不必放在心上。
晏麟心下略微算计,便也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至于之前谁说坚决不当这个皇后……嗯,真香。
得到青年的准确应许,皇甫砺的好心情则更加无与伦比,上扬的嘴角几欲要咧到了耳根,怎么都合不拢嘴。
目前这个情形,怎么说也算是得逞所愿了,又如何不让他激动与兴奋。
只可惜,这份好心情在某个不孝子的突兀闯入中……依然没有打破。
“发生了什么,竟惹得父皇这般高兴?”
缓步走入的少年,一袭玄黑色的衣袍并不复以往的朴素,所谓人靠衣装,见着此时气势凌人仿佛与乾帝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九皇子,绝对无法想象当初那胆怯与懦弱的模样。
噢,是九皇子伪装出来的,那就没事了。
但细看之下,这九皇子终究还是与乾帝有着本质的区别,无论是外貌上的,又或者是气质,若形容乾帝是一只霸气凛然的威猛狮子,则九皇子在继承了乾帝的这一方面之余,更多了一种难言的阴戾。
此刻,少年的眼神仿佛似有若无地落在皇甫砺正环住青年腰肢的胳膊,不由微微眯起。
晏麟自然也是要点脸的,很快便从皇甫砺的怀抱中挣扎出来,想要坐回轮椅上。
失去知觉的双腿终究还是有着诸多不便,无法如原身一般习惯,因而动作不免有些踉跄。
时刻注意着的皇甫砺正要搭把手,然另一双手却比他更快的扶住了青年,行为流淌熟稔仿佛已然做过了千万遍般。
顺着那双手看去,是一身奴仆模样的人,面容平平无奇,却也是成功令皇甫砺眯起了眼。
而将青年扶上轮椅后,那奴仆模样的小厮便也退至后面,仿佛只是单纯见到主子行动不稳而下意识扶了一下似的。
自一进来便面色有些阴郁的少年顿时笑了,赶在皇甫砺开口之前,又再次说道:
“父皇还未回答儿臣,怎如此高兴呢?”
言语中,却是略过了那小厮,返回到最初的话题。
倒不曾想,皇甫砺的脸色亦由暗转晴,被这一打岔的好心情重新恢复过来。
对他而言,倒是没有什么比青年终于接受自己,答应成为自己的皇后更来得高兴了。
于是皇甫砺也扬起笑脸,那种由内而外的愉悦是怎么也掩盖不住,浓密的眉头微挑,便靠坐在椅子上,语气带着些微揶揄的意味儿,笑道:
“九儿来得正好,这儿有件喜事你要不要听一下呢?”
且先不论主角的反应如何,听着这话的晏麟便率先躁得慌,虽说他接受了当皇后的事实,但却没想到皇甫砺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这才过了多久就迫不及待想要昭告天下了。
所以晏麟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拧住皇甫砺的后腰肉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嘶~麟儿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这点力道其实还不足以让皮粗肉厚的皇甫砺感觉到疼痛,却不代表他不能为此做出反应。
正如上面的那一句话,包括现在的反应,或许连皇甫砺自己都不甚清楚,内心涌出的下意识的表现,并不仅仅只是独占欲在作怪那么简单。
总而言之,在这个老是打扰他与青年独处的儿子面前,不可否认有种宣誓主权的意味。
况且退一步来说,能得青年如此主动,哪怕在多拧几下,皇甫砺的心里亦是感到甜蜜蜜的。
毫无疑问,这一幕代表着亲密的画面,落在皇甫陌眼中,理所当然眼底一瞬间变得阴鸷下来。
晏麟似乎听见空气中传来某种咔嚓的声音,却找不到声源在哪儿,索性皇甫砺已经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不打算再继续那个“喜事”的话题了,虽然眼里隐藏不住的笑意依然存在。
不着痕迹地瞥了少年宽大的袖子一眼,而在青年面前,皇甫砺暂且不想追究那么多,便主动开口道:
“九儿到此,所为何事?”
似乎已然站立在明月宫另一位主人的角度,与以往青年尚未接受他时,终究是有着不同的意义。
此时,刚刚踏入明月宫殿内,单独伫立在殿中央的少年,与另一边相邻而坐的男人与青年,可谓泾渭分明。
半响,他才轻轻一笑,眼神微抬,缓慢地掠过青年,随后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比起这个,儿臣倒比较好奇,您方才所说的喜事……究竟是什么呢。”
……
当着晏麟的面,皇甫砺自然没有再得意忘形,立他为后这件事也就没有能够透露出去。
不过,回想起当时主角的神情,晏麟不由内心一突,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他总觉得,主角似乎已经猜到了。
不期而然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以前与主角的那一次,关于“母妃”的羞耻度爆表的对话。
……怎么说呢,一切都是自己的锅?
晏麟拍了拍微微发热的脸颊,试图降下温度。
总的而言,不管此次举办的隆重生辰之宴如何不合理,在一众大臣反对失败并抱着未解的疑惑之际,时间亦在悄然流逝,朝贤王世子生辰的日子不偏不倚地靠近着。
只是,未等所有人迎来这个生辰之宴,乾帝皇甫砺却突然病了。
来势汹汹的病情卷席而入,即便是强悍如乾帝,依然抵不过疾病的入侵。
或者说,有着功力再身的乾帝已然许多年没有生病过了,如今一经爆发,便如星星之火燎原,这不就倒下了嘛。
数名太医诊断的结果亦是如此,说是圣上早年征战受伤落下的隐患,也一并爆发了出来,于是病来如山倒,即便是大象都扛不住。
有理有据的病情摆在众人面前,因而并未有人去怀疑什么,只盼望圣上的病情能够尽快治愈。
然而,却是一连好些天都不见好转,甚至是有加重的迹象,严重时候更是陷入昏迷之中,不省人事。
这可吓坏了朝中的一众大臣,数名太医亦是忙得脚不沾地,神情凝重,切夜未眠研究病情的治疗方法。
所幸,半个月后乾帝的病终于好转过来,令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感到一阵后怕,还好陛下福大命大,终是挺过来了。
坐在龙床之上,背靠枕头而坐,听着耳边一群大臣叽叽喳喳的声响,面容尚且苍白无色,然一双深沉的眼眸锐利惊人。
“呵,鬼门关内的阎王都不敢收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