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空气逐渐变得粘稠起来。
纪新雪清晰的感受到下唇被轻吮了下，顿时生出下半张脸瞬间被酥麻彻底侵占的错觉。他眨了眨眼睛，正想‘报复’回去, 忽然听见不远处响起压抑的惊呼。
‘666’、‘实验高中’等词汇争相在纪新雪的脑海中浮现。
似是感受到纪新雪的抗拒, 虞珩主动退开，垂在身侧的手却无视主人的慌张，擅自做主，以坚定的力道，牢牢紧握纪新雪的手。
纪新雪僵硬的抬起头, 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搭建的舞台，终究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探究之前听见的惊呼声源于什么。
连正在直播的九鼎电影节开幕式, 也失去了对他的吸引力。
可惜迎新晚会完美落幕, 猝不及防地被如潮水般汹涌的掌声淹没时, 纪新雪却茫然四顾, 对整晚的节目没有任何印象。
两人保持十指交握的姿势, 沉默的起身，纪新雪忽然说了句, “我当然、没有不高兴。”
.
正在国际会展中心参加九鼎电影节的虞渊, 同样没能对任何节目，有哪怕一丁点的印象。
作为本届九鼎电影节最受关注的存在，他几乎成为移动的景点。但凡受邀出席电影节的人，都有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 神色各异的打量他。
好在虞渊虽然在行业中仍旧能算的上是年轻人，但已经兼备奖项和实力, 站在大部分同行的头顶。他本人更是因为早年的经历，心理素质绝佳。才能在风暴中心, 依旧保持从容。
高压环境可以让虞渊长时间的保持兴奋，后期压力越大，他的韧性就越强。
回到车上的虞渊，非但没有因为终于能喘口气变得萎靡，反而条理清晰的与郑书、郑棋梳理在开幕式上得到的信息，精准指出他们疏忽的地方。
戚无畏转头看了眼，容光焕发的虞渊与已经面露疲态的郑书、郑棋坐在近处，像是用不同分辨率拍摄的照片。
怪不得圈内出了名的天价美图师，都将虞渊当成财神爷拜。
每次虞渊出席大型活动，都是他们开张的好日子。
虞渊也发现了郑书、郑棋的疲态，意犹未尽的闭上嘴，给他们留下喘息的时间。
眼角余光瞥见工作室中唯二没被名为‘忙碌’的小妖精吸干精气的脸，虞渊立刻转过头，狐疑的问道，“你笑什么？”
戚无畏一本正经的道，“我忽然觉得，你和小虞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身上多少有些一脉相承的东西。”
这种话，虞渊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圈内不少人都知道他有个关系亲近的侄子，寒暄时少不得要夸上几句。
因为武力值加的太满，天生缺乏某些神经的戚无畏却是第一次说这种话，虞珩饶有兴致的追问，“比如？”
“都有财运。”戚无畏沉吟片刻，展开解释，“小虞的财运旺自己，你的财运旺别人。”
“......”
虞渊冷笑，阴阳怪气的嘲讽，“我的财运旺到你了吗？”
戚无畏拿出手机，给虞渊看工资条。
九鼎电影节入围名单公布之后，疯狂围堵虞渊的私生粉和极端不知名属性粉丝立刻多了好几倍。戚无畏作为虞渊的安保负责人，短短半个月，绩效和上个月相比翻了近乎两倍。
即使低情商如戚无畏，看到六位数的工资，也无师自通的学会恭维老板，“不仅旺到我，我家的武馆也计划开分馆，从前无奈改行的师叔和师兄都被老爷子召回......”
虞渊捂住戚无畏的嘴，后知后觉的感受到疲惫。
终于想起他凌晨三点就被郑书叫起来，已经精神抖擞二十个小时，无论怎么算，都应该累了。
戚无畏翻出张薄毯盖在虞渊身上，先给手机静音。然后联系在锦绣小区的人，检查虞渊的住处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房门是否有打开过的痕迹。
一时之间，保姆车内只剩下偶尔从外面传进来的风声。
虞渊虽然从亢奋的状态脱离，但也不至于能在车上睡着。
他想到虞珩，脑海中立刻浮现眼睛亮晶晶的喊他哥哥的身影，下意识的拿出手机，点开通讯软件。
【渊：追上了吗？】
【渊：再不回话，我直接去问小五。】
【凤凰：告白的礼物没准备好，虞梦千年招的新人将我定做的半成品当成废品拆了。】
【凤凰：[]】
【渊：哦，没追上。】
【凤凰：......】
【凤凰：梦姐答应我，会加急重做玩偶，最多七天。】
【渊：直接将你的玩偶送给小五。】
【渊：如果没有把握，我上次说认你做儿子的承诺依旧有效。】
【凤凰：......】
【凤凰：我最新定制的玩偶和之前的玩偶不一样，全新设计，冰蓝色的凤凰，蛋壳上还有雪花纹路，里面手工绣制我和他的名字。】
【凤凰：[]】
【渊：看你追男朋友真费事，是不是不行？】
【渊：如果实在没有把握，将小五带回来，舅舅帮你说好话】
【凤凰：......】
【凤凰：仪式感懂吗？】
【凤凰：哦，我差点忘了。你没谈过恋爱，不懂也正常。】
【渊：？？？】
[消息发送失败，请添加好友或七日后再与对方交流。]
虞渊冷笑着放下电话，朝戚无畏伸手，“电话给我。”
【戚无畏：七天之内，你再追不到，我就再认个儿子介绍给小五。】
【戚无畏：不，谁能追上小五，我就认谁做儿子。】
【凤凰：[]】
戚无畏仗着身高优势，将虞渊发送的文字尽数收入眼底，迟疑着开口，“其实......”你可以直接认小五做儿子。
虞渊猛地抬起头，危险的眯起眼睛，“什么？”
戚无畏立刻摇头，“没。”
“我没不让你说话。”虞渊双手抱胸，不冷不热的道。
戚无畏试图以沉默蒙混过关，最后与之前无数次一样，败在虞渊的目光中。好在他经验丰富，深知这个时候要顺着虞渊，提议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在小虞告白那天，去给他们个惊喜。”
虞渊的目光和善了些，若有所思的看向已经熄灭的屏幕。
他觉得戚无畏的主意不错，但也有顾虑，“凤凰蛋可能会不高兴。”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这颗憨蛋非常不满小五对他的亲近。
呵，什么醋都吃。
早晚腌入味，变成醋溜蛋！
戚无畏只想哄虞渊，虞珩开心与否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对虞渊道，“小虞是不是很看重仪式感？”
“小五那么喜欢你，你又是小虞的舅舅。如果你能亲自见证他们是如何在一起，无论对谁来说都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戚无畏得出结论，“小虞的仪式感得到满足，没理由不开心。”
虞渊被戚无畏说服，重新拿起电话，找到虞梦千年工作室，问虞珩最新定做的玩偶什么时候能送到山岚市。
然后让郑书和郑棋尽量空出那天的档期。
他要去山岚大学，亲自看望两个大一新生。
马上就要睡着的虞珩突然连打两个喷嚏，顿时睡意全无。
想起虞渊对他的无情嘲笑和威胁，虞珩默默坐起来，点开购物软件。
原本他打算在今天，借着迎新晚会和校庆的气氛告白。可惜作为定情信物的玩偶出了岔子，告白计划只能推迟，时间也变得充裕起来。
足够他另外寻找有意义的场地，稍作布置。
一墙之隔的519寝，纪新雪正与虞珩以相同的姿势盘腿而坐，面对纪妈妈突如其来的关心。
【妈：你是不是要军训？别忘记买防晒。要不我帮你请假，别军训了。】
纪新雪早就习惯了纪妈妈的延迟关心，完全不会有失落的感觉。
【小五：军训已经结束了。】
【妈：哦】
【妈：宝贝是不是二十岁了？】
【妈：我和你爸遇到个特别好看的混血小伙子，比宝贝大六岁。宝贝是不是颜控来着？要不要认识下。】
【妈：去年出柜的人，是宝贝吧？】
即使纪新雪足够独立，也不期待父母的关心，也沉默了一会才回答纪妈妈。
【小五：下个月过二十岁生日。】
【小五：颜控的是小姨家的妹妹，去年出柜的人是三叔家的哥哥。】
【小五：而且、】
【小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想到仓促结束的初吻，纪新雪的脸越来越热，切到网购页面，给还没到手的鲜花打了个五星好评。
[雪：原本打算用做告白，没想到刚下单不久，我们就在一起了。]
他主动吻虞珩，虞珩不仅有回应，还牵他的手。
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妈：恭喜宝贝。】
【妈：下个月我和你爸爸要去画展，可能没办法给宝贝过生日，但是会有能带给宝贝惊喜的生日礼物，希望宝贝不要怪爸爸妈妈。】
【妈：如果宝贝愿意给妈妈看看你男朋友的模样，妈妈会很高兴。】
纪新雪从来没期待过爸爸妈妈给他过生日，见到早有预料的结果也称不上失望，他将虞珩请假带他去医院那天，回到寝室之后给辅导员拍的合照发给纪妈妈。
【小五：[]】
【小五：他叫虞珩，有个很可爱的小名，以后你就知道了。】
【妈：不愧是我儿子，有眼光！】
【妈：爸爸妈妈会在邮给你的生日礼物盒子里加上给你男朋友的礼物。】
【妈：希望宝贝的初恋能给你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妈：我要去参加聚会了，下次再聊。】
【妈：宝贝再见。】
【小五：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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