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火葬场文攻二稳拿带球跑剧本(穿书)>第29章 去.你.妈.的戒断

  楚闻朝的声音顺着微凉的风一起灌进封修景的耳朵里。万籁俱寂, 四周所有的声响都在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天地之间只剩下楚闻朝,眉眼含笑的楚闻朝。

  他背着手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封修景, 眼睛像是长了钩子, 一丝一缕一颦一笑都踩在封修景心跳加快的鼓点上。

  缤纷的花瓣簌簌落下,有一片几乎擦着楚闻朝的鼻尖跌落,封修景眼疾手快抓进手心里, 他手心发着烧,灼热的就像是从泛着火焰的岩浆里刚捞出来。他虚虚拢着手心,似乎是怕把花瓣烧着了。

  “怎么不说话,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思考吗?”

  杏眼翘起的弧度弯下来,一点点拉直,楚闻朝背着的手渐渐松开,屏住的呼吸悄无声息呼出去, 手指蹂.躏过的衣角皱皱巴巴,其实,楚闻朝远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平静。

  “不是难思考, 我只是在想我应该直接揍霍声箫一顿,后悔没出手。以后离霍声箫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闻朝哦了一声, 唇角上翘,若无其事地拉伸着发紧的肩膀。

  这一条路上覆盖的全是粉红色的花瓣,楚闻朝轻轻踩在上面, 总觉得力气大一些就要破坏这份美感。

  楚闻朝一颗心如同飘零的花瓣, 高高悬在心口, 他捏着发麻的指尖,沉默地踩在嘎吱作响的花瓣上。旁边是一伸手就能够的到的封修景, 楚闻朝却时刻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有些话一开始说不出口,越是拖沓就越是难以启齿。

  楚闻朝余光时不时就要扫一下封修景,他犯病的频率更高了,上瘾的窒息感无时无刻都包裹着他,想发疯,想不顾一切就粘在封修景身上。

  人之所以成为人,跟野兽区别开来,大概就是因为人懂得什么是克制。

  “我有一个朋友……”

  封修景一愣,这熟悉的开头。

  “嗯,那个朋友怎么了?”

  “他必须要麻烦另一个朋友一件事,有些僭越,甚至可能会踩在另一个朋友不舒服的点上,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办?”

  其实已经不仅仅是不舒服了,他现在单纯的牵手已经不能满足了,心里防线一崩再崩,开了闸那些渴望争先恐后涌出来,他看封修景就像是肥美的鱼肉,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我会询问另一个朋友的意见,如果他愿意,并且不介意那些让他不舒服的点,这样不就行了。朝朝,如果,我是另一个朋友,你是你的朋友,不论你有什么样的请求,我都可以接受。”

  清澈赤城的眼神被深邃的眸子吸进去,楚闻朝心跳漏了一拍,他牙齿咬在鲜红的唇上,慌乱地移开视线。

  恍惚间,他似乎已经被封修景一整个看透了。

  楚闻朝一颗心酸胀异常,封修景要是直接拒绝他,他心里还能好受些,偏偏是这样不顾一切也要为他着想,哪怕会让自己不舒服,觉得冒犯。

  过分的要求楚闻朝再也说不出口了,对封修景来说太过自私了,只是有些小问题,他还受可以忍受的。

  “所以,朝朝,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有资格可以成为你愿意麻烦的人吗?”

  封修景几乎把话挑明了,没有那个朋友,他知道楚闻朝指的是自己,也愿意成为“另一个朋友”。

  毫无保留成为他的后盾。

  楚闻朝笑了一下,其实道:“你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

  封修景勾起的唇角霎时间拉平,连做出冷静都表情都格外勉强。他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所以,他只是一厢情愿,楚闻朝嘴里那个人压根就不是他。

  手指攥在一起发出咔嚓声,封修景把所有不满的情绪都压下去,尽量心平气和道:“我以为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回应他的是楚闻朝的沉默。

  封修景自嘲笑了一下,他第一次试图接近一个人,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之前那些……”

  “之前那些都是正常的朋友来往。”

  呵,正常的朋友来往。

  “楚闻朝,你会和一个普通朋友牵手拥抱,会在喝醉了无意识依赖普通朋友,撒娇让他给你洗澡、陪你睡觉吗,会没有负担会毫无保留地对他好吗?”

  到最后封修景几乎是吼出来的,他自持冷静端方,到了这个时候也绷不住脸上的温柔,眼睛里压抑着怒火,动作却又极端克制。

  封修景揉了一把脸颊,无奈地看向楚闻朝道:“朝朝,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如果有需要……”

  “不用,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不需要。”楚闻朝急吼吼的打断封修景的话茬,他只是不想利用封修景。

  说到底有病的是他,他凭什么要求封修景给他的病买单。

  “封修景,我这个人对朋友向来如此,就是再有别的朋友,我也是一样对待。”

  违心的话说出来跟刀子一样扎在心口,楚闻朝心口钝疼,干涩的喉咙像是塞了沙砾,他恍惚都尝到了血腥味。

  “好,你好的很,楚闻朝,普通朋友是吧,再见。”

  封修景扭头就走,怒气冲冲之下,脚底带起来大片大片的花瓣。

  楚闻朝呆呆地望着封修景离开的背影,酸涩感涌上来,他大喊道:“这边不好打车,你怎么回去啊。”

  “我走回去。”

  楚闻朝烦的要命,把人气跑的是他,现在担心封修景安危的还是他,有毛病。

  他跟着封修景走了一段,再长的花路也有走完的时候,十字路口处已经没了封修景的影子。楚闻朝气喘吁吁地叉腰站在原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神情落寞地踢着小石子发呆。

  哼,封修景腿上是绑了飞行器么,跑那么快。

  陷在情绪里的楚闻朝压根没发现他背后的大树边上露着一块衣角,封修景一个跨栏躲在树后偷看。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理,他好像是怕楚闻朝真的要让他一起坐车回去,本来他态度就不好,万一又让楚闻朝更生气怎么办。

  偷看了好久楚闻朝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封修景抿着唇,几次抬脚就要出去,最后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刺啦。

  迅速刹车带起的声响把楚闻朝从失落的情绪里扯出来,李四把车挺稳,下车。

  “老板,上车吧。”

  别墅位置偏僻,别说是车了,就是人都没有一个。

  楚闻朝捏着手机沉默地上车,和封修景的聊天框打开又退出,反反复复。

  “车子开慢些。”

  想回别墅就一条路,车子开出去老远还是没有封修景的影子。

  **

  “那个老板,人已经走远了,车尾气都看不着了。”

  封修景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一想到自己此时此刻偷偷摸摸的狼狈处境,他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助理的指责就是好好工作,而不是看见老板像贼一样躲在树后面突然出现吓唬他,哦,还有嘲讽也不行。

  “老板,我跟着楚总的助理过来了,我很谨慎的,没人发现。”

  封修景蹙眉,漫不经心整理了一下衣服,大长腿迈过路边栽种的灌木,冷酷道:“咱们是贼吗,说话都那么小声,生怕我听见啊。”

  “不敢不敢,老板,咱们要不要追,我看楚总车子开的不快。”

  合格的助理,就是要时刻准备着微老板排忧解难,老板明显有难,而且追上去解释啊,老板也真是的,躲起来了。

  “不用追,开你的车去。”

  早晚得把这个助理换了,正经工作不上心,八卦的时候倒是格外有力气。

  叮咚。

  [小花:我打到车了,不用担心。]

  硬邦邦的一句话让楚闻朝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龟速行驶的车子渐渐提速,楚闻朝犹豫半晌,只回复了一个嗯。

  半开的玻璃把呼啸的风尽数扑在脸上,楚闻朝闭着眼睛,耳畔全是封修景的控诉,歇斯底里的控诉。

  楚闻朝心底的烦躁层层叠叠涌上来,半个胳膊开始发麻,哪怕是卸下全部力气靠在后座上,还是止不住的痒。

  从后腰开始,痒已攀升到脖颈。

  楚闻朝死死攥着手指,牙齿把薄唇都要咬破来才压制住伸手去挠脖颈的渴望。

  口袋里早就没有味道的丝帕此刻被楚闻朝捏着,指腹绕着翠绿色的花纹打转,热意几乎要把后背浸湿。

  楚闻朝自嘲一笑,他好像真的疯了,只是离开封修景半个小时而已。

  泛着红意的手腕抵在鼻尖,楚闻朝试图嗅出来清冷的薄荷香,到最后却只有车内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老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咱们用不用去医院?”

  后视镜里,楚闻朝面色潮.红,头发湿答答地贴在脸颊,豆大的汗珠汇聚在鼻尖,要坠不坠。

  李四慌乱地移开视线,他不敢根楚闻朝湿漉漉的眼睛对上,迷蒙的神情似乎在诱人犯罪,他居然敢直视老板的眼睛,罪过罪过罪过!

  楚闻朝唔了一声,用丝帕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珠,又小心翼翼吧丝帕叠起来攥再手心里,手腕上的痒意消下去,意识渐渐清明。

  “不用,有点胃疼,回家吃个药就行。”

  “好的老板。”

  眼看着楚闻朝难受的冷汗直冒,李四不敢磨蹭,在限速的最高范围内把车速提到最高。

  前后不过十五分钟,李四就赶回了别墅。

  “老板,需要我扶着你一点吗?”

  “不用,你回去吧,辛苦了。”

  楚闻朝一进屋就吧碍事的领带扔出去,脖颈红了一大片,手指轻轻一碰整个人止不住的战.栗。

  粗重的呼吸没有压抑,楚闻朝抹了一把汗津津的脸颊,急匆匆洗完澡就埋进小熊的怀抱里。

  毛茸茸的触感让楚闻朝焦躁不安的情绪稍稍缓解,屋里没有开灯,楚闻朝大片皮肤露出来,跟小熊严丝合缝贴合着。他手里攥着封修景送的小猫玩偶,眼前一阵阵发晕。

  楚闻朝的身体像虾米一样蜷缩着,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盖在火山上的雪一点点融化,翻涌的岩浆喷发出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悦耳的琴声环绕在耳朵里,极大地安抚了楚闻朝的情绪,手里的猫猫恢复成正常大小,他慢吞吞起床,临下床时被床边丢着的玩偶绊倒,整个埋进去。

  楚闻朝茫然地在地上趴了好久,这才想起来要把灯打开。脖颈上的红意下去很多,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粉红,在大敞开的睡衣领口刺目异常。

  AD钙奶滑过干涩的喉咙,楚闻朝拿着喝空的瓶子发呆,封修景说家里还有一箱,他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喝了。

  断断续续的琴声吸引着楚闻朝,他从楼上下来循着声音走过去,在一楼的拐角,透过玻璃望见谈钢琴的封修景。

  楚闻朝的唇抿起来,他抱着胳膊倚在玻璃前正大光明的偷看。

  别墅的布局正好让楚闻朝把阳台到客厅的一小片地方尽收眼底,他此刻非常感谢自己5.2的视力,连封修景谈钢琴带着的怒气都看的一清二楚。指尖狠狠敲击在琴键上,舒缓的音乐硬生生多了萧瑟和背弃感。

  不对啊,他怎么从来没注意封修景家里的钢琴在客厅里。

  难不成还是晚上刚搬出来的?

  时间回到一个半小时前,封修景回到家里满身的情绪无处发泄,撸铁跑步出了一身的汗,满脑子还都是楚闻朝。

  他瘫在沙发上,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到。

  于是怨种助理半路又赶回来,顺道带回来一个跑腿小哥。

  助理看见封修景靠在钢琴上,顿时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老板,您该不会要移钢琴吧。”

  这钢琴在琴房呆的好好的,干嘛要移位置啊。

  “嗯,移到客厅的空地,直线距离也就五六米。”

  助理:“……”

  老板原来也知道就五六米啊,都是一楼,隔了一道门而已,还用得着费劲搬出来嘛。

  “老板,你觉得我们两个能搬得动吗?”

  不是助理含糊,那可是钢琴,又不是摆在角落里的古筝。

  “我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你俩到这头,我这头。”

  见封修景下定决心,助理和跑腿小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距离不远,饶是如此,三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封修景从抽屉里拿了一千块递给跑腿小哥,又给助理拿了一千五。

  “辛苦了。”

  “哎呦,老板你这说的什么话,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

  “嗯,冰箱里有水,自己拿,AD钙不许动。”

  助理唔了一声,他老板什么时候喜欢AD钙了,不都是苦咖啡嘛。

  冰箱上层除了AD钙还是AD钙,满满当当两层,助理从夹缝里翻出来两瓶矿泉水,递给跑腿小哥。

  “小哥辛苦了,你回去吧。”

  助理把水喝完,把封修景家里的垃圾一起打包带走,走之前他老板的眼珠子还盯着阳台,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等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封修景认认真真洗完手才开始弹琴,他就不信了,窗户都开着,楚闻朝听不见他的琴声。

  这才有了楚闻朝隔窗欣赏的一幕。

  琴音愈发急促,封修景的手指几乎要在空中秀出残影。

  一曲毕,楚闻朝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再抬头时封修景已经出现在阳台上。

  巨大的落地窗前,封修景的视线直直地扫过来,落在虚空的某一处。

  楚闻朝呼吸一窒,搭在窗台上的手指蜷起,他慌乱地移开视线,哪怕隔着挺远的距离,他都产生了封修景在看他的错觉。灼热的视线穿透玻璃,直直落在泛红脸颊上。楚闻朝慢半拍拢了一下衣领,欲盖弥彰似的。

  封修景确实再看楚闻朝,准确来说是他的剪影。借着月色,投映在玻璃上的剪影。

  修长的手指拢上领口,封修景喉咙一紧,眼神暗了暗,这人,怎么连睡衣都没有好好穿。

  他们谁也没有开口,等窗户上的人影离开,对面的琴声却再也没有响起。

  与此同时,屋里的楚闻朝回味着慷慨激昂的琴声,慢慢睡去,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唇角是勾着的。

  ***

  翌日清晨。

  楚闻朝从小熊怀里艰难爬出来,习惯性看了眼手机,发现有一条消息,他清了清嗓子,兴冲冲打开。

  [xx新闻娱乐三十分持续为您推送。]

  今天没有封修景的早安。

  楚闻朝叹了口气,他怎么忘了,昨天已经把封修景给彻底推出去了。

  另一边,封修景几次想给楚闻朝发消息,都被那谁给拦下来了,人家是主人格,有强大意志,他压根拒绝不了。

  [傻子,人家都把你当成是普通朋友了,能不能不要再找人家了,哪个普通朋友上赶着早安早安的。]

  [别跟我说什么你收了钱要给他做饭,你自己清楚他为什么要给你钱。]

  [今天不许和他有接触,听到没有!]

  [还有,工作就是工作,公事公办,不要有私人情绪,更不要趁机接近他。]

  封修景每翻看一张便利贴就难受一次,那谁完美预判了他接下来所有活动,把所有退路都堵死了。

  [我就知道你不老实,认清楚普通朋友的位置,别老想些没有用的。]

  [最后说一次,不要让他讨厌你。]

  本来还蠢蠢欲动的封修景看见最后一句直接呆愣住了,也是,他不能让闻朝讨厌他。

  气死了,怎么每次那谁出来都要惹闻朝生气啊,他跟着受了多少次牵连了,哄人都没办法开口。

  今天还有去剧组指导礼仪的工作,要是直接走了楚闻朝会不会更难受,要是不走万一他去了公司没看见自己怎么办。

  算了,不管了。

  等楚闻朝收拾好出来,一眼就看见站在大太阳底下的封修景。不知道站了多久,他额前已经有了细汗,笑意盈盈看过来,楚闻朝当时心脏就被扎了一下,酸酸涩涩。

  这傻子。

  他以为封修景不会再理他了。

  楚闻朝迟疑着要不要走过去,脚下像是扎了钉子,迈出去一步半步都异常艰难。

  封修景的嘴唇嗫嚅着,抬起来的手臂又颓然放下,到底还是没有打招呼。闻朝看起来不太想理他了。

  失落的情绪蔓延开来,封修景低着头,不知是汗还是泪,哒的一下掉下来。

  楚闻朝烦闷不已,他慢吞吞走过去,别扭道:“一起去公司吧。”

  “闻朝,早上好,那会没来得及跟你说。”

  草。

  楚闻朝别开眼,封修景怎么这样啊,但凡他对自己横眉冷对,还能稍微好受些,现在不仅笑脸相迎,又在大太阳底下暴晒。

  烦!

  “你站在外面干嘛?”

  “我等你,我怕你直接去公司了。”

  “长了嘴也不知道问,上车。”

  封修景委屈,他现在已经属于是违背跟那谁的约定了,本来就心虚的不行,眼看着楚闻朝坐上了副驾驶,他心里更是难受。

  是觉得后座地方太小了吧,不想跟他有别的接触。

  楚闻朝冷着脸系上安全带,借着闭目养神的功夫给自己下了病危通知书,肯定是病入膏肓了,要不然怎么一见到封修景指尖就开始发烫,压抑了一夜的渴望跟着翻涌,想贴贴。

  楚闻朝不禁啧了一声,往后的日子可怎么活。

  “老板,是空调开太低了吗?”

  “没有。”

  李四今天大气都不敢喘,平常恨不得贴到一起的两个人疑似吵架了,今天还没有和好,已经开始保持距离了。

  车内的气压低到了极致,李四从后视镜只能看见封修景的侧脸,他几乎一直把目光投向楚闻朝,眼睛一眨不眨的,就是块冰也应该被这个眼神融化了,奈何老板眼睛是闭着的,拒绝接受外界一切信息。

  化身盯盯怪的封修景并没有因此放弃,一直盯到公司门口。

  “李四,你直接送他去影视基地,还有半个小时就开拍了。”

  “好的老板。”

  “闻朝,你还是好好休息,黑眼圈都出来了。”

  楚闻朝哼了一声,腹诽道,也不知道是谁黑眼圈比他还严重,快要和眼袋融为一体了。一想到封修景还有靠药物才能睡觉,他又跟人家生气,楚闻朝更难受了,自己真不是人啊。

  楚闻朝第三次恍惚差点把文件签错,他把文件分门别类整理好,无奈地揉着额角,一天了脑子里还是那些事。

  纯白的A4纸上写满了封修景的脑子,在背面楚闻朝用力透纸背的力道,一笔一划写了十个戒断。

  纵然上瘾之后戒断非常困难,只要成功就好了,从今天开始不能再想封修景了。

  一连三天,封修景果然没有再出现再他的视线里,每天固定的早安没了,时不时要发来了的猫猫头委屈表情包也没了,就连他最后用来分享生活的博文都没了。

  第四天早上。

  楚闻朝忍耐值已经到了巅峰,在衬衣隐藏之下的皮肤上全是蹭出来的血痂,哪怕每晚都睡在玩偶堆里,焦躁的情绪还是满值了。

  他已经连着三四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吃了安眠药还是会半夜惊醒,指甲每天都要磨平,却还是在胳膊上挠出来红印子。

  脑袋里仿佛塞了一个超级大功率的发电机,嗡嗡嗡的声音压的楚闻朝喘不过起来,每呼吸一次,肺里的空间就稀薄一次。

  接连几天睡不好,浑身开始泛酸,肌肉酸疼的手不想抬,饭不想吃。

  “老板,你要不要休息一天。”

  这个话本来不应该他这个特助去说,可是楚闻朝这个周都没有休息过,天天加班到十点,早上九点又准时上班,眼底的血丝几乎遍布整个眼球,疲惫感愈发明显,他都担心老板会不会直接倒下去。

  “不用休息,你要是累了自己休假,一周哪天都行。”

  李四摇摇头拒绝了,他哪里比得上老板四分之一啊。唉,自从老板跟封修景闹别扭就这样了,一个躲着不来公司,另一个嘴上说着不让来,其实每次比谁都期待。

  “李四,你忙你的去吧。”

  特助的工作繁忙,绝不仅仅是给楚闻朝当司机那么简单。

  办公室安静到窒息,楚闻朝这两天耳鸣加剧,眼前更是出现模糊的重影。他勉强站起来出了办公室,在长廊尽头的玻璃前俯瞰帝都。在最繁华的路段,寸土寸金,四处是高楼大厦,楚闻朝像是被困在了方寸之地,哪怕今天凭空长出翅膀都飞不出去。

  蚂蚁一样密密匝匝的人群移动着,楚闻朝看了几眼又把眼睛闭上。

  他的手指在虚空描摹,一笔一划到最后都汇聚成一个名字,他想提又极端克制着不提的名字。

  缓了好久,楚闻朝呼出那一口浊气,这才打起精神往办公室走。

  办公室大开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楚闻朝回忆了一下应该没有开窗户吧。

  咔哒。

  实木的大门打开,楚闻朝猝不及防和鬼鬼祟祟的楚天阔对视上。

  他刚拧完抹布的手指按在办公桌的文件上,全神贯注记录着,被开门的声音吓到,撕拉一声,那一页纸被楚天阔撕坏了。

  “你在干什么?”

  猩红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楚天阔,不怒自威的压力让他呼吸困难,那人满身的戾气,拳头攥起来嘎吱作响,巨大的压迫感袭来,楚天阔慌慌张张从办公桌前移开。

  他心虚道:“没,没有干什么。”

  呵,冷笑声加上楚闻朝要吃人的眼神,楚天阔心脏都要蹦出来。

  “李四,你来一下。”

  “老板。”李四边走边跑,急匆匆赶来。

  面对办公室突然出现的楚天阔,李四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楚总的办公室不让外人打扫我第一天就说过了,你进来干什么的。”

  一来公司的机密文件都在这个办公室,二来楚闻朝有严重洁癖,从来不让外头打扫办公桌,每天早上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擦桌子,谁知道今天被人钻了空子。

  “李四,你把监控调一下,看看有没有少什么机密文件,这人有没有复印拍照。”

  “楚总,我真的没有,我就是看办公桌上有灰尘,我给您擦一下,没有干别的。”

  楚天阔还不至于蠢到直接到办公室偷文件,他就是好奇,好奇这个人每天都在干什么。

  都是楚钦的儿子,凭什么他就得累死累活干保洁,楚闻朝就能舒舒服服坐在办公室吹空调,他心理不平衡,极度不平衡。

  “你拿什么保证,是被你撕破的文件,还是扉页上的黑指印,办公桌我一天擦无数次,哪来的灰尘。我觉得有必要报警处理,偷窥复制机密文件是要坐牢的。”

  楚天阔急了,他立马跑到楚闻朝身边,把手机相册打开。

  “楚总,您亲自检查一下,真的没有。”

  楚闻朝随意一瞥,相册最上面是一张楚天阔和楚钦的合照,两人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有些相似的脸颊都笑眯眯的,他们比任何时候都亲密,真是感天动地的好父子。

  时间是两天前,从那之后的相册里再没有别的照片。

  楚闻朝眉峰挑了挑,嗤笑道:“所以,你该不会是为了让我看这个吧,怎么着,楚钦答应把你认回去了。”

  楚天阔一愣,他没想到楚闻朝直接把话挑明了,都已经撕破脸到了这个程度,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是又怎么样,这个应该和你没有关系吧。”

  “呵呵,是没有关系,你既然一天是我公司的保洁,你就得守我的规矩。你撕毁的文件也是机密,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或者干脆一点,你直接给楚钦打电话,让他教训我。”

  楚天阔有苦说不出,他真没想要把文件撕了。

  “我赔偿。”

  “你赔的起吗,还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再打印一份的问题吗?你知不知道那是谁的合同。”

  楚天阔看见名字了,是封修景的,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我亲自去找,我让他把合同再签一份。”

  楚闻朝烦的要命,尤其是看见楚天阔和楚钦相似的侧脸。眸子里的戾气更甚,眼睛四周疼的厉害,他强忍着疼痛直接道:“滚出去,这个月工资扣一半奖金扣了,再有下一次,你就给我滚蛋。”

  楚天阔忙不迭跑了,他心脏还是突突突的,楚闻朝给他的压力比面对发火的楚钦还要可怕,如同沉默的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

  文件上的黑印被楚闻朝蹙着眉擦掉,封修景签名的地方正好被扯破了,中间劈成两半,和他现在支离破碎的心差不多。

  “老板,监控显示他应该是察觉到您出去才鬼鬼祟祟进来的,要处理吗?”

  “你时刻注意一下,这个文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别怕有楚钦压着,我是你老板,不是楚钦。”

  “好的。”

  中午的外卖楚闻朝刻意订了番茄牛腩,色香味俱全,可他吃在嘴里总觉得少些什么。楚闻朝吃了两口胃里又开始不舒服,干呕的感觉冒出来,他只能把饭盒腿远。

  这两天吃什么都想吐,哪怕已经饿的不行了,还是吃不下。楚闻朝掐着手心,湿漉漉的眼睛望向虚空一点,他害怕自己是不是厌食症了。

  下午,晴朗的天一寸一寸黑下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

  五点的天跟夜里一样黑,黑云聚集起来,却没有要下雨的意思。

  楚闻朝呆呆地看着天空,心口空忙忙的,一直提心吊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思绪还没有收回来,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备注是父亲,这是第一次接到这个人的来电。楚闻朝冷着脸挂断,哪成想手机锲而不舍地响起,催命一般。

  啧。

  “喂,什么事?”

  “楚闻朝,你妈妈生病了,你回来看看他吧。”

  命令下属的语气让楚闻朝各位不舒服,他望向窗外快要下雨的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楚闻朝,你个不孝子,你都多长时间没回家了,知不知道你妈就是因为你才病的,你想害死她吗?”

  死这个字眼狠狠戳中了楚闻朝的心,他不可避免想起他妈妈来,心头一颤,尤其是电话那头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让他骤然心软。

  “知道了。”

  再次踏进楚家,还是有无尽的不真实感。

  云雀好整以暇端坐在沙发上,血红色的指甲在灯下闪着光,全然不似生病的模样。

  “不是病了吗?”

  楚钦阴阳怪气道:“不说病了你会回来吗,这是你家,还要我们求着你回来,不孝敬父母就算了,一点都没有感恩之心。”

  砰的一声,楚闻朝把被子狠狠砸在茶几上,他眼中的血丝遍布,周身弥漫着无语的气息,他直愣愣看向云雀,“所以,你也陪着他骗我回来?”

  “闻朝,确实是有事情找你,我们的联系方式你都拉黑了,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真的是逼不得已吗?我看你愿意的很。”

  楚闻朝怎么都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淡漠的父母,他满是疲惫看不见,急匆匆赶回来额头上还有细汗看不见,因为有事,就骗他生了重病。

  “什么事?”

  “你舅妈家侄女明天要来帝都,你负责接待一下。”

  只一句话楚闻朝就明白了楚钦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云家重男轻女,矿上的产业和云雀没有半毛钱关系,舅舅家只有一个女儿,有些事情还要倚仗舅妈家的势力。侄女过来,让他安排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我在你们心里就是可以衡量的货物吗?”

  爸爸是这样,把他当成工具,发疯似的逼迫着进步进步,必须成为最优秀的,绝对不能是几分之一。现在楚钦他们又是,他以为云雀不一样,没想到她帮着这个出轨的渣男一起算计他。

  “闻朝,她家什么势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办事多方便啊。你年龄也到了,也应该讨论了,这是你的使命。”

  “去.你.妈.的使命,凭什么我要按照你们安排好的路走,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物件。”

  “谁让你姓楚,这个家庭里只有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你早就应该知道,享受过了,替家里分忧是应该的。”

  要不是碍于云雀,云家的面子,楚钦都想直接让楚天阔去,好歹也是儿子。

  咔擦。

  骤然出现的闪电把屋子整个映亮,在巨大的雷声下,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劈哩叭啦的声响都掩盖不住屋里的气氛。

  楚闻朝满脑子都是那句谁让你姓楚,耳鸣心慌,眼前出现幻觉。他又回到了二十二岁迟来的叛逆期,爸爸明里暗里打压他的公司,他说谁让你姓楚,姓楚就要担负起楚家的担子,就不能不务正业开娱乐公司,更不能背叛家族。

  楚,你姓楚,楚闻朝,我给了你生命,你就得听我的,我是爸爸,我说什么都是对的。

  “闭嘴,闭嘴,我让你闭嘴。”

  喑哑的声线直接吼出来,楚闻朝浑身又开始发痒,耳畔全是他爸爸发疯一样的低吟,如影随行,他手掌扣在耳朵上,声音却愈发清晰。

  他猛地站起来,朝着沙发上的两个人嘲讽道:“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是上帝,是天神,是掌控一切的造物主吗?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们随意拨弄的棋子,不是你们创造我,我就要永远听你们的安排。我的命运我自己掌控,你们谁都不能控制我。所谓父母的身份不能,道德法律都不能,我是独立人格,是楚闻朝,不是楚家的附属品。”

  楚闻朝呼吸愈发急促,痒意已经从脖颈蔓延到脸颊,他拿起手机就冲出去,在漫天的雨幕里穿行。

  他凭什么就要忍耐,就要克制,就要根据安排好的剧本往前走。

  冰冷的雨水瞬间浸湿了衣服,楚闻朝冷的直打寒颤,他边跑边笑,脸上混杂着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都逃离了那个压抑的世界,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为什么还要折磨他。

  刺骨的痒,手指狠狠捻过手心,莫名的疼痛感还是比不过那个痒意。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爱他,没有一个,他们都恨不得自己是傀儡,恨不得自己按照他们的步骤生活。

  好累啊,真的好累啊,为什么还要活着,真的好累啊。

  楚闻朝眼前的雨幕里出现重影,他呆呆地站在暴雨里自嘲的笑,为什么会是封修景,他眼前的幻觉居然是封修景。

  “朝朝,走,跟我回家。”

  封修景半拖着楚闻朝要走,可他却一动不动。像是被魇住了,傻乎乎的攥着拳头。

  “封修景永远都不会来了。”

  听着楚闻朝发疯的呢喃,封修景这才看清楚他没有焦距的眼睛,封修景心头巨痛,颤抖的手指摸上他的脸颊。

  “朝朝,我真的是封修景,我真的来了,不是幻觉,你摸摸,我是热的,是热的。”

  封修景抓着楚闻朝的手背伸进衬衣里,滚烫的腹肌紧紧贴着皮肤,好半晌楚闻朝眼睛才慢慢聚焦。

  暴雨掩饰着所有悲戚,楚闻朝茫然地捧着封修景的脸,他浑身都在发抖,发紫的嘴唇嗫嚅道:“封修景,真的是你来了。”

  “是我,我来了。”

  豆大的泪珠骤然滚落,楚闻朝心痛的整个人要倒下去。

  封修景,还是封修景,他都吧人家气跑了,结果现在还是他。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心他的,他不能死,不能死。

  去.你.妈.的克制,去.你.妈.的戒断。

  他就是要狠狠放肆一回,哪怕到最后连封修景都没了,最起码他肆意张扬地生活过一次。

  楚闻朝猛地扑进封修景怀里,献祭一般,脸颊贴在他的脖颈,手臂环着他的腰,密不可分。

  在迷糊不清的雨幕里,封修景死死箍着楚闻朝的腰,每一寸都贴合在一起,耳.鬓.厮.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