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干什么?”祝骏德发问。

  莫文俞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在月光下咧嘴一笑,“赏月啊。”

  闻言,祝骏德看了看那缺掉的半轮月亮,警惕地看着莫文俞,明显是在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

  “你听到了什么?”

  莫文俞顿了顿,下意识用指腹摸了摸手里的蒜瓣,掂量着自己是该说都听到了还是该说都没听到。

  他方才不过是绕近路去取蒜瓣,结果路过这个院子的时候发现祝骏德蹲在一朵花的面前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本来他也不打算过去,但转念一想,说不定能趁机搭个话和祝骏德聊个天什么的,左右他脸皮也够厚,也就过去了。但没想到,祝骏德是在对一株花说着心事呢。

  他一时之间被这老丈人稍显反差的举动震惊到忘记走掉。

  所以他一字不落地,从头听到尾。

  不过在今天观察了一天后,他发现祝骏德是个好面子的人,所以他也不打算戳穿祝骏德,以免对方一不高兴把自己给丢出去了。

  改善父子关系这种情况,还是得慢慢来,不急于这一时。

  想了想,莫文俞尴尬地笑了笑,用指尖比划了那么一点长度,“我就听到了一点点”

  又怕祝骏德觉得丢脸,故意把手放在耳朵旁边,故作好奇的模样,“其实我听不清啊,我刚才只顾着看月亮了,您在说什么我都不知道呢。老丈人,刚才您在说什么呢?”

  “......”祝骏德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动了动嘴唇,祝骏德想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只哼出来一个气音,“哼。”

  啊?

  莫文俞顿了顿,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老丈人这是“哼”了一声?特别无奈却又倔强的......“哼”?

  还未等莫文俞反应过来,祝骏德就一甩袖子,走了。

  莫文俞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祝骏德手里拿着一个燕子纸鸢,再结合他刚才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这纸鸢是送给谁的不言而喻。

  “老丈人。”犹豫了一会儿,莫文俞还是追了上去。

  “做什么?”祝骏德瞥了他一眼,继续走。

  莫文俞用余光看了眼纸鸢,“老丈人,如果您不告诉对方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对方很难猜出来的。”

  话音刚落,祝骏德就立刻瞪圆了眼睛,胡须被自己的鼻息吹得飞起。

  正要发作,却看到莫文俞眨了眨眼睛,故作单纯道:“比如老丈人您这个纸鸢是送给我的吗?”

  说着,就看到莫文俞咬了咬牙,伸手要去拿。

  即将要碰到纸鸢尾巴的时候,“啪”地一声,莫文俞的手被祝骏德一巴掌打掉了。

  “谁说是给你的?”祝骏德把手伸进衣兜里,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

  莫文俞摸摸自己拍红的手背,心里小声嘀咕,他又不是傻,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给祝舒的,他只是想装傻让祝骏德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而已。

  不过看情况,这条路似乎并不太顺畅。

  就不能再加上一句”这是我给我儿子“的吗?那样他就能借此机会缓和缓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墨竹卤味也能不用看着祝骏德的脸色而缓个十天半个月的。

  还银子帮着祝府度过难关这事儿,可是他答应过祝舒的。

  正心里懊恼着,却看到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块用纸抱着的白糖。而纸的下边,是一个宽大的手掌。

  莫文俞纳闷地抬起头,却看到祝骏德板着的脸。

  “这个才是给你的。”

  ?

  莫文俞愣住。

  还真有他的啊?不过为什么是一粒……白糖?

  他是小孩儿吗?

  *海量小说每日梗薪不断来裙里娶 伽徽:858301399

  听说家父和家母已经回来,正好米铺最近也不忙,祝山洲便抽出了时间,拎了好几袋米线回去。

  “大哥!你过来啦!”莫文俞首先迎了过去,在看到祝山洲肩上装着米线的袋子之后,眼睛都亮了,“大哥你还拿了米线过来呀。”

  “你小子。”祝山洲乐呵呵的,“上回你问我铺子里有没有米线,我记着呢。这回我带来了,你看看,够吗?”

  莫文俞惊喜地笑了笑,估摸着这几袋能做好些时间米线了,直点头,“够的,这下就能看看大家伙喜不喜欢卤味米线了。”

  “谢谢大哥,我就是偶尔提了一句,大哥还挂念着呢。”莫文俞将米线接下来,笑道,“大哥,这些米线多少钱?”

  祝山洲连忙摆手,“都是一家人,不用给钱。再说了,做米线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说什么也不愿意收银子,说急了,还跳开了捂紧自己的口袋,生怕对方塞钱过来。

  莫文俞只好没提付钱这事儿,记下大哥这一次的帮忙。在这个世界,磨米浆做米线花的银子不多,但是个功夫活,得用心看着等着。

  不过若是改进一下就速度很快了,自然,现在还想不到那儿去。

  上回莫文俞知道祝山洲是开米铺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铺子里卖不卖米线,想着能不能再加些早餐主食的品种,也好供人选择。

  不过后来又忙着准备卤味小吃的食材,也就忘记了,没想到祝山洲倒是记住了。

  又聊了几句,祝山洲主动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爹的反应怎么样?”

  莫文俞愣了愣,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啥反应?”

  “就是看到你们摆摊呀,有没有动怒有没有喊人砸摊子什么的。”祝山洲又摸了摸下巴,“不过我们家的伙计经常去买你们的小吃,回来偶尔提起你们也没说你们出什么事儿,就说你们最近这几天没出去了。”

  莫文俞抽了抽嘴角,原来这老丈人是个会喊人砸摊子的角色?

  “爹打小就约束小弟,总是不让小弟出门。现在看到你们摆了摊,估计会大发雷霆,又该说些让人不舒服的话了。”祝山洲低声道。

  不,已经说了。莫文俞在心里默默接话。

  但这事儿告诉祝山洲了让对方担心也没什么好处,于是莫文俞便也就着气氛压低声音,撒了个小谎,“那倒没有,就是感觉闷闷的,也不生气。”

  闻言,祝山洲先松了口气,从自己带来的小包裹里抽出了工具,咧嘴一笑,“那就好,我还想着万一爹真的动手了,就过来帮你修修那车呢。”

  “咱没那个胆儿对峙,可有一份好手艺啊!”

  就算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拦着自家那略微暴躁的爹,但是偷摸着帮忙修一下还是可以的。

  ?他在说啥?

  莫文俞没反应过来。

  看着那一袋子又是翘板又是刀子的工具袋,莫文俞彻底服气了。

  看来都是深藏不漏的一把好手啊!

  知道莫文俞没事,祝山洲也就放心了,留下米线就去找祝骏德。

  虽然最近几天不用出去摆摊,但莫文俞也不喜欢闷在宅子里,也没个说话的人,便总是会到处走走。

  也好顺便看看这个世界的人喜欢吃什么,出个新做个新的卤味都是好的。

  看着看着,他就发现这里的人很喜欢吃用米浆做的东西,不仅仅有米糕和米饼,还有米线类的食品都喜欢。

  许是因为吃惯了清汤寡水米线,面食摊上吃米线的人各个都不亦乐乎。

  莫文俞将祝山洲带来的米线搬去灶房,打算处理一下。刚打开,就被这米线的质量感动得一塌糊涂。

  细滑劲道,放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而且米香味很足,还是他很喜欢的细米线。

  不得不说,大哥的米铺做得可真是太棒了,日后得好好和大哥商量一下在米铺里卖米线。这米线是祝山洲特意为莫文俞做的,铺子里就卖米,这些米制品是不卖的。

  灶房里祝舒正在调料,看到莫文俞对着米线笑的样子,也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唇角,”在做什么?”

  莫文俞拍拍米线袋子,和祝舒说了自己的计划。

  “可以,但一次最好不要带太多,还不确定大家的口味。”祝舒说。

  “好嘞,听容辞的,我们先做个几碗试试味,到时候也不做太多,瞧着大家喜欢再多卖些。”对于生意上的事情,两个人向来都是互相商量。

  祝舒点点头,舀了一勺调好的味就要尝。

  莫文俞眼疾手快直接拦住,转手就把勺子往自己嘴里塞。

  小公子的调味手艺真的不是一般地奇特,若是被小公子自己吃了,肚子和心里估计都会难受好一阵。

  那样小公子对日后开卤味摊子这事儿不就失去信心了吗?所以莫文俞下意识夺了过来,全然没反应过来或许小公子自己先前就试过其他奇怪调味了。

  入口的一瞬间,酸的辣的苦的充满口腔,差点把莫文俞呛得眼泪都飙了出来。但为了避免眼泪的出现,莫文俞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跟个胡桃核一样。

  结果这样的效果更诡异,眼睛眉毛鼻子都挤到了一块儿。

  “……”祝舒盯着莫文俞的反应,如白瓷般的脸浮现出一丝红晕。

  “我不小心放多了点醋。”祝舒清了清声音,淡然道,“还有辣椒和苦瓜压的汁儿。”

  “本来想做面给阿朗吃的,但是糊了,就想着自己调些味吃掉,不要浪费。”说着,祝舒的耳根子转变为嫩红色,如刚出水的荷花,鲜艳欲滴,“但好像调得太……过了。”

  阿朗是门口的流浪狗,因为总是在祝府门前讨食,所以大家伙给它取了个名字。

  说不出话的莫文俞:可以自信地把“好像”两个字去掉的。

  差点替代了莫文俞位置的阿朗:?谢谢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