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松了松, 谢凌途道:“过来。”

  过来?实则两人没离得多远,杨风晚僵了会,为了蒙混过关, 不惹人怀疑, 还是磨蹭着靠了过去,谢凌途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倾身而来。浓烈且熟悉的气息, 杨风晚僵硬的张开嘴,双侧的手紧的握成了拳。

  须臾后,被亲到整个人发软。

  唇瓣莹润红泽, 留有涎渍。

  两人的距离拉开些许,谢凌途指腹轻轻摩挲他的脸颊,一副没吃够的样子。

  “晚晚,不要什么都不做, ”,目光直视,谢凌途话里有话, 似要教会他某些东西。

  “………”

  什么都不做……指的是他的不回应。

  但为何不回应,还不够清楚吗……傀儡对这种事回应本就奇怪。

  再者,他也很清楚谢凌途在书中的角色定性, 这人纯粹是为了乐趣玩乐,他不想配合这份怪异的趣味。

  不然……根本就不用教。

  “困了、”,避开人的视线, 看了眼床, 杨风晚没再让事态乱下去, “我要睡了,好困、”

  眼眸微阖, 攥住人的手,对谢凌途之前的话装的没听进去,杨风晚索性靠在人肩头,懒散着再说了遍,“睡觉、”

  声调发软,谢凌途收回手环过人的腰抱住,杨风晚不再乱动,呼吸声渐渐落下,宛若真闭眼睡了过去。

  如此刻意回避。

  也只能慢慢来了。

  *

  又做了梦………

  杨风晚睁开眼,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纵然是有些写话本子的爱好没错,但这梦境的频率也太频繁了些。

  而且翻来覆去的,怎么全是那么一张脸。

  他是有多贪恋大反派的美色?

  侧头一看,身边没人,杨风晚坐起身,寻着屋子里扫了一圈后,脑袋的思绪从梦境中拉回了现实。

  换了条新的亵裤,施了小洗涤术清洗过下身和衣物被单,杨风晚收整完,疾步出了门。

  没门禁,没束缚,人还不在……

  奈何一开门,杨风晚跑路的心思又焉了下去,谢凌途不在房间内,却在屋子外。

  一身繁丽的红,尤其显眼。

  杨风晚在门口站着,和谢凌途对上视线,只得跨过门槛,走了过去。

  贴近人身侧,一双眼睛先是打量院内多出来的绿植。四下花花草草不知何时种的,将这光秃秃的院子,映衬的十分漂亮。

  几日前他还在抱怨,没想这么快院子就变了个样。

  杨风晚回过头,还发现谢凌途怀里有一只毛绒绒的白团子。

  “兔子?”

  “怕你无聊,养了几只,风诀还带了稀奇的民间物件,一会带你看看。”

  若不是被囚着,深知谢凌途的恶趣味,他还真要觉得这人对这壳子有几分好了。

  不过这兔子……杨风晚倒是不讨厌。

  “想抱。”

  说着伸出手,谢凌途将怀里的兔子递了过来。

  漂亮的红色眼睛,蓬松发卷的白毛,看着几个月大。顺毛时很是乖巧,似没睡醒的,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又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口。杨风晚唇角抿着浅淡的笑,谢凌途静静看着,寻着人手指滑过的痕迹,也摸了摸那白兔。

  谢凌途:“去屋子里看看别的东西吧。”

  杨风晚道:“好。”

  在北陆山一个人时,杨风晚也会下山去寻些人市好玩的物件,只是谢凌途让人寻来的东西,他多是没见过,更为新奇。

  玲珑锁,机关弩,珠宝裴……

  杨风晚望着桌上一大堆的零散玩意,与人一同坐着,忍不住每个都上手试了试,有这些东西打发时间,他倒就不觉得无聊。杨风晚甚至于忘了他跑路的事,一门心思全转移在了这些新意的物件上。

  指尖灵活摆弄着怪异的方形木阶,食指探入,不知怎么卡在了里面。杨风晚再一用力,抽出的指腹就划破了一道血痕。

  正冒出了血来。

  傀儡是会出血的吧?

  书中没有谢凌途造傀儡的戏码,同样也没写有过此类秘法。傀儡的弊端,特性,等等,杨风晚一律不知。

  盯着指尖愣了下神,杨风晚试探的将手递到了谢凌途眼下。这人倒是没说什么,攥住他时,仅是俯下身含住他的伤口。

  “………”,湿润,温和、

  手往后微缩,谢凌途紧握着他的手腕,须臾后才松开,淡声道:“我去拿伤药。”

  指腹酥酥麻麻,杨风晚脑子宕了会机。这举止过于色/情,比起谢凌途直白的吻,所带来的冲击更甚。

  偏偏谢凌途还一脸的淡然,倒显得是他有问题。

  心绪乱飞,一阵胡思乱想,等人过来上药,也是三心二意。指尖涂着凉凉的药膏,他的注意点却没在伤口,全寻着谢凌途的脸看了去。

  描摹着人的眼睫,鼻梁,还有那张薄唇……

  谢凌途涂着药,凑近着帮他吹了吹。

  面对其赤/裸裸的“美□□惑”,杨风晚很难完全抵抗的住,长久的待在魔渊,与谢凌途日日在一起,受些影响必不可少。

  “三少爷……”

  谢凌途松了手,顿了顿,“还觉得疼吗?”

  疼不疼的不重要,三少爷这称呼是许久没听到了,一下醒了神。来魔渊后,谢凌途除了“晚晚”,对他就没其他的叫法。

  不过晚晚……皖皖??

  杨风晚恍然了下,想起几个月前,谢凌途曾对他有过这个称呼。

  晚晚不是皖皖吗?现下的晚晚,是在叫他没错。

  谢家屠门,谢皖看着没能活下来,总不能是借着他的脸在叫皖皖。若是另一个皖皖,为何不造一具谢皖的壳子呢?

  只是这么一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谢凌途对谢皖有过那方面的感情,怎么造傀儡要造和他造的一模一样……这事不想还好,突然灵光乍现,思索起来,一时之间哪哪都不对头。

  谢凌途喜欢男子……早前叫也过他晚晚,若当时不是为了谢皖,而是在叫他呢……

  这么想下去,某些推测就得全部推翻。

  谢凌途说仙门笔考时期,明白了喜欢男子……但没明说到底是哪位男子,他先入为主的推测为谢皖……是毫无根据的。

  而与其说是喜欢谢皖,两人在杨家见面时的表现倒更像谁都看谁不顺眼。

  “………”,可否决掉谢凌途喜欢谢皖……,那个男子又能是谁?

  谢凌途造了一具他的壳子,亲昵的唤他晚晚……

  “三少爷……是晚晚?”

  谢凌途摸了摸他的头,“嗯。”

  “那你……”,杨风晚凝眉,想通了些事,“……喜欢,我?”

  准确的来说,是谢凌途喜欢杨家的三少爷。大脑短路伴随着声音卡壳,杨风晚不知自己怎么问出口的,换种思维,得出另一个结论,再去证实。

  “嗯。”

  “………”

  谢凌途道:“现在才明白?”

  “!”

  杨风晚觉得他不明白!!谢凌途的回答的和从前有所出路。这次是直言不讳,那过去所谓的对男子感兴趣,说来就是对他感兴趣………

  不是谢皖,一开始就是他???

  造傀儡,与傀儡成婚……每日亲昵,不仅是恶趣味,还夹杂着人所有的情爱。

  越是清晰的认知这一点,越是冲击世界观。杨风晚盯着受伤止住血的手指,再次看向谢凌途,心境一变,五味杂陈,整个人就不对味了。

  得知谢凌途喜欢他,似乎不是件好事。接受大反派的喜欢,比起接受大反派的恶趣味,杨风晚更认可后者。

  喜欢这张脸和喜欢这个人,他还是分得很明白的。美色可以随意的贪恋,人却不可以。他都死了,这人还能费尽心思造出一具傀儡来放在身边,倘若是知道他还活着,就在眼前,怕是要永远困住他,不让他离开魔渊。

  病娇类爱恋。

  话本里看看还好,现实碰见就得躲。

  谢凌途喜欢他………冲击太大……杨风晚不适应到胸闷。

  “这些东西都放在这,等你伤好了再碰。”,谢凌途看了眼桌上搜集来的玩意,一脸的平静。

  杨风晚点头。

  比之前还想溜。

  得知谢凌途对他有感情,和得知谢凌途是个大变态两者互不冲突。

  奈何这地方除了房间,就是院子,能避的地方根本没有,杨风晚看着门,跑也不敢跑。

  修为差了几个阶,一跑就是被抓回来,还会暴露身份。

  先找个地方躲着吧……

  “我要喂兔子。”,杨风晚说道,祈祷着谢凌途能让他自己待会,一个人消化这件事。

  最好的,就别来院子里。

  谢凌途:“想喂兔子?”

  “嗯。”

  “除了院子里,不许乱跑”,运气尚可,谢凌途同意了。

  杨风晚起身往外走,又被揪着后衣襟抓了回来。

  “不是说……”,说让他去的吗???

  杨风晚话说了一半,谢凌途站了起来,扶着他的肩转了个身。面对整整高了一个头的身形差距,杨风晚喉结一滑,开不了口了。

  “晚晚,”

  “?”

  “还有件事,得适应才行。”,谢凌途莫名其妙说着话。

  杨风晚还在思考着适应什么,这人就抚着他的后颈,吻了上来。亲的炉火纯青,说的适应就是为了这个。

  果然……就和他想的一样,谢凌途是有些病态在身上的。

  变态,病娇………正常人谁会去亲傀儡,还是这么个亲法。

  唇角一松,杨风晚吓得打哽,对上谢凌途意犹未尽的眼睛,转身就跑了出去。

  犹如兔子见了狼,瞬时只留下道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