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果然是朋友。

  启耀笑了出声,忽然道:“我没有参加艺考,对不起。”

  “我知道。”两人踱步到了校区不允许车辆经过的后街,这里有一座小酒店以及几栋学生宿舍,胥泺放轻了声音,“你的事情,秦耐都有发短信和我说,他觉得,我能劝你。”

  一时不知作何言语,启耀反调笑道:“看来秦耐和你关系还不错。”

  胥泺正经地说:“他是你的朋友,他觉得你身边只有他了,得加倍关心你。但我帮不到他......”

  启耀脸上的笑容僵住,叹了一口气,而后道:“果然,你也觉得是我太任性,放弃铺好的路,走了杂草丛吗?”

  “......其实吧。我这个人挺没耐心的,再来让我做一次,我不见得会有第一次那么好了,既然不能保证百分百顺利,那我还是自己去摸索小路吧,况且,这片杂草丛,我也不是第一个走进来的。”

  胥泺很认真地听完,道:“那今天过后,你还愿意走吗?向着你说过的,星辰大海继续前进?”

  启耀没有笑,可眼神却是笑时那般坚定,一改他踏上这片校区前的迷茫退缩,“如果没有认识过方缘,或许会,但是现在就算是为了完成她的夙愿,我也会向着那个地方不断前进的。”

  胥泺道:“可是,像今天的事情,绝对还会再发生,你又该怎样做?”

  启耀道:“我已经绕过一次道了,如果说,这也是一条道,那我绕过它,再寻路就是。”

  “还和我绝交嘛?”

  胥泺笑了一下,启耀看见他难得笑,还不带讥诮和嘲讽,愣了一下,而后使劲摇头,“不会了。”

  胥泺恳切地看着他,像是诉说一句誓言般道:“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帮你,只是,你不要让我失望。”

  启耀慢慢地眨眼,笑了笑,想到了从前自己的那些豪言壮语,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任何路,只有他一个人,都是无法顺利走下去的。就算只是朋友伙伴的关系,但他话里的那个“一直”,让他不能更满意。

  他一个人第二天就回了玉湖,在列车上和秦耐聊天时,启耀才从他口中得知,原来当初他请求胥泺劝说他复读,胥泺说他帮不了他的原话是什么。

  “......我帮不了你,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如果承担不了,那也是他自找的。但我相信他,既然选择了,就会好好走下去,如果他真的是与生俱来就该属于那个地方的人,那他绝不会妥协。换一种方式,尝试另一种途径,只要他觉得可行,他没有放弃,他就不会失败。”

  启耀关了手机,眯了一会儿,脑海里,全是这一句话在重复。他勾了一下嘴角,心中感慨,胥泺这个人,真的是,又残酷又温柔。

  他真的很庆幸自己是唯一发现这一点的人。

  不愧是他拉拢到身边的宝贝,从今以后,他绝对还会是自己最好的知己和兄弟。至于他心里那点不该存在的念头,或许只是他青春期荷尔蒙爆炸下的错觉吧。

  经历了这么一些事,他想要舞台想要曝光,已经不再是为了有途径去寻找他想念已久的脑海中的那个父亲,亲情和怀念都可以消失,更何况是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必然也能在时间的长河中消弭。

  回了家,启耀找了个借口,在家里宅了一个星期,平时除了吃喝拉撒九就是睡觉之外练练简单的歌舞,以免经常下楼找他的吴玫发现什么端倪。

  快开学的时候,胥泺给他打来电话,说他那边已经帮忙解决好了公司的事情,让他找时间跟家里人说,为了配合总公司那边的安排,要搬到首都去的事情。启耀无比钦佩,连连问他是怎么解决好那件事情的。

  徐导虽没有道歉,好在单方面毁了约,取消了他的角色,好在按照合同赔了新艺几万的违约金,新艺总部当作补偿多给了他两成,另外,夏导是最正式的,胥泺代替了启耀,接受了他的登门道歉,还帮他应下了下一步电影的一个角色。启耀心有余悸,但胥泺眼光很少有错,说可以就可以,最主要的是,夏导当场答应的是让启耀做下一部电影的男主角,这个歉道得实在太诚恳,太有分量,像是害怕启耀他们说出去给他丢人。

  胥泺觉得他还要脸,不至于太险恶,便答应下来,却说启耀不是那种贪附权势的人。想要靠自己的努力慢慢成长,这便让夏瀚放弃让他担当主演,但怎么也得是个男四号。

  启耀砸吧砸吧嘴,很无所谓地说男四号就男四号吧,只要平安还有钱赚有事做,男十四号也行。

  胥泺骂他还没出名就开始没有上进心了。他问:“你在夏导面前这么夸我,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你觉得我在夸你?”胥泺忍无可忍,面对启耀这个人,不说点狠话,他永远不清醒,“你上部网大我看了,那个演技生硬得像块风干牛肉,让人捉摸不透。你直接去演主角,不会有人相信你没有金主的。”

  化悲愤为微笑,启耀隔着电话和千里距离,练习一个偶像必备的表情管理。

  不过,他被骗到潜规则的场地,但到底是半点损失都没有,充其量算个精神损失他俩都搁不出证据,所以这件事情,胥泺竟然能够和两家导演以及公司协商好,真的是不可思议。

  胥泺被他缠得没办法,一通通挂了又打挂了又打的电话,最后还是把他的话逼了出来。

  “我兼职的学生会里面,有个学姐家里是开律师行的,和圈里的人常有往来,我找她帮了忙。”

  “哦...”启耀紧张巴巴地问,“那你也要感谢人家吧。一报还一报,这么大的忙,你不会要以身相许吧。”

  “她帮的是谁?你怎么不自己以身相许呢?”胥泺在院会办公室走廊,哪怕压低了声音说话,好奇的老师和干部还是看见他黑了脸,众人都好奇,这平时看起来缄默淡然能力高的副会长,怎么突然露出这么个窘迫懊恼的神情来。

  两人又吵了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停歇了一会儿,启耀小心翼翼道:“那个啊,胥泺,你真的要来当我们公司的经纪人吗?”

  胥泺移开手机看了一眼学生会的辞职信,继续道:“学校事情没什么事情,我说来就会来,新艺那边也同意了,有何不可。”

  最多的会长秘书听到这里忍不住凑上来说:“哇!不是吧,忙完这个学期会长就要给你让位,你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你有空,你是骗你女朋友,还是真想丢下我们一走了之啊!不行的,学校里面谁有你做数据写报告快啊!你不能走啊!”

  “别乱说,进去。”简单冰冷的一句话夹杂着隐忍的怒意,比起直接对启耀用的闭嘴、滚,更能起到鲜明的效果。大三的秘书学长很没有脸地悄然退场,进办公室和别人吐槽胥泺原来就是个见色起意见异思迁肩负不了重任的凡夫俗子。

  对面声音大,启耀听到了大半内容,急迫地说道:“你犯不着为我这样的。你想帮我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可以啊。”话说得轻却快,听起来有点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