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吗?”
谢佳仿佛听到原山再问了一遍, 每一字都像是一把锤子, 砸着他的心口,又像是一把刀, 割着他心上的肉。
他觉得喉头发痒,好像有什么堵在那里,半晌, 彼此都没有声音。
谢佳还能听到原山的呼吸,却不敢看原山的眼睛, 他害怕看到那样一双期盼的眼睛。
原山对他的情谊, 他不是不知道。
但他自己, 他自己……
他扪心自问,他如何担负得起一个垂死之人的请求?
谢佳紧紧抱着原山,紧紧抱着原山,感受到这个强大的男人逐渐逝去的生命,他闭上了眼睛, 心口一阵一阵发疼。
他又如何能忍心拒绝一个垂死之人的请求?
更何况, 这个男人, 是为了救他而死的, 这世上,大概再没有人会为了他而死吧。
“老原,”谢佳颤抖地开口,原山似乎没有回应。
“我愿意。”
一旦那三个字说出口,巨大的情绪便涌动而出,他再重复了一遍, “我愿意,我愿意……”
“你刻都刻上了,我还能不愿意吗?你是不是傻???”
傻到要命的原山没力气辩驳什么。
黑衣少年站在旁边许久,喃喃自语道:“镇墓兽只听命于公主,为什么还会听命于原山……”
这些疑问谢佳虽然听见了,却不想再去管了。
他曾经想要去了解这些,是因为原山的缘故,但现在原山都这样了,他还去想这些做什么。
在这世上,唯一让他亲近的,不过原山一人罢了。
没有了原山,他在这个世界,不过活着罢了,什么天罚,什么白卵,什么蛇母,什么公主,什么镇墓兽,都管他屁事啊!
想到这儿,谢佳抱起了原山,原山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公主陵,我们不去了,你自己去拿长生珠吧。”谢佳对银风说。
银风想要拦住谢佳,但又好像没办法拦。
谢佳看了看黑衣少年,“他应该知道长生珠在哪里,你让他跟你同行,找到长生珠不是难事。”
银风看向黑衣少年,目光冷冽。
黑衣少年下意识想逃,被银风一把抓住,谢佳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没意思,这么久以来,他奔波这些是为了什么?
“他是黑铁城的人。”谢佳道。
银风问道:“是黑铁城拿走了长生珠?”
“应该是。”谢佳低头看看原山,原山正痴痴看着他的脸。
“但你却不是白银城的人,你不属于五大城,为什么要拼了命拿到长生珠?”不等银风回答,谢佳又接着问:“你说你是为了白银部落做事,但白银部落似乎并不信任你,就在我们走的那一天,白沙地又来了新人,你匆忙催着我们走,实际上是害怕被那些人发现对吗?”
银风冷冷地看着谢佳,沉默不言,暗地里已经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
谢佳自然看出来了,他冷笑道:“你不必忌惮我,我伴侣都快死了,我还有什么心思管你们那些破事?我只是想弄清楚,你究竟是什么人!”
银风犹豫了片刻,最终道:“我们白银部落,是很多个寒雨季前,从白银城逃出来的奴隶,首领来到这蛮荒之地,建立了新的部落,从而苟活于世。这么多个寒雨季过去了,我们早已经跟白银城脱离了关系,只是不久前,一个自称来自白银城的神秘人来到了我们部落。”
“只是一个人?”谢佳问道。
银风点点头,“是一个人,他跟现任首领谈了许久,最终被首领奉为座上宾,部落里所有人都要尊敬他,还要听从他的命令,我……我不过是个弃儿罢了,其实我并不是白银部落的人。”
谢佳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游荡在部落之间的赏金猎人,只不过我的母亲,是白银部落的女人,我的父亲……”银风叹息道,“这些都不用多说,首领用我只是为了满足那位客人的要求,我不听命于任何人。”
“但白银部落并不信任你,对吗?”
银风冷哼一声,“我用不着他们信任,他们都是一些虚伪的人,表面和善,实际肚子里全部都是坏水,这种人根本不配跟我为伍!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蛇母花的种子,就是那位客人带来的,首领倾尽全力,甚至拿部落里的活人去饲养它们,只可惜最终也没有一株成功。”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白银部落,为什么还有替他们做事?你大可不必再去冒险拿长生珠了!要知道能从那些镇墓兽手中拿走长生珠,战斗力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
银风对此根本不屑一顾,“我无所谓替谁做事,我说了,我是赏金猎人,自然谁给我钱,我就替谁卖命!没有谁跟钱过不去,既然拿了首领的报酬,我就要拿到长生珠!”
谢佳哦了一声,神色意味不明。
“那你知道,你们的马都被白卵侵蚀了吗?”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通过刚才的对话,谢佳怀疑银风还被蒙在鼓里,果然银风一脸茫然:“什么白卵?”
大尾巴猫听了半晌,突然叫起来,“你不知道白卵?”
“到底什么白卵?”银风不耐烦地问。
谢佳摇摇头,对大尾巴猫说:“他不清楚,你跟他讲吧,我要走了。”
“谢佳……”大尾巴猫想说什么,谢佳询问地看着它。
它指了指蛋蛋道:“也许这个小孩能帮助原山,比如把他吃了,你试试看行不行,毕竟蛇母蛋的传说,从来都没有断过。”
谢佳嗯了一声,实际上却没有当回事,吃人治病这种事,他又不是愚昧封建,怎么可能会信?
原山一个大男人,谢佳抱起来还是有些吃力,但他却没有放手,这里也许并不安全。
他带着原山往回走,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同原山说话。
原山说:“很遗憾,没能让你给我生个孩子。”
谢佳气笑了,“生孩子,想都别想,你给我生还差不多!”
原山不说话了,谢佳继续道:“我这就去找孕果,找到孕果就给你吃了,然后让你给我怀孕生个孩子,怎么样?”
原山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不要。”
谢佳笑呵呵地说:“我偏要。”
原山撅着嘴,一副面瘫脸,惨白,但很明显地不开心不情愿。
谢佳故意逗他:“你要是愿意生孩子,我就让你上我一辈子,怎么样,这个交易划算吧?”
原山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点点笑意,他看向谢佳的眼神是那样温柔,那样深情,那样美好。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完结了可以吗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