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天,他唯独吃了一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只有孕果。
想到这儿,谢佳恨不得将原山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关键时刻掉链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喘了一口气,视线在白色雾气中连眼前一尺之外的地方都看不清楚,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人影走了过来,站在他的面前。
他捂着腹部努力站起来,但在地上挣扎了一下,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肚子痛能卸掉他所有的战斗力。
那个人影弯下了腰,谢佳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觉得非常高大,看起来跟黑猴子没什么区别,他连忙退了一步,手里攥着木矛刺了出去。
只听一声闷哼,谢佳觉得不对劲儿,但肚子里新一波疼痛再次袭来,他挪到一棵大树边,硬撑着树干,勉强站了起来。
手里攥着木矛,死死盯着前方的人影。
当他的目光不留神落在刚才他待过的位置上,他发现那里居然有一摊红色的血迹。
他下示意就摸了摸身后,感到黏糊糊一片,那……那是他流的血吗?
谢佳顿时懵了,然后被人捉住了手,抢过了武器,谢佳本能回击,使出擒拿手。
那人压住谢佳的手,与他近身搏斗,“别动,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还是用谢佳更为熟悉的普通话说的。
如果声线可以模拟,那在这个世界上会说普通话的,也就只有自己和……原山了。
谢佳顿时松了那股劲儿,紧绷的弦一旦松弛下来,整个人都脱力了,他禁不住腿软直接往地上倒,原山扶住了他。
“你怎么来了?”原山扶着他坐到地上。
谢佳看不大清原山的脸,“你小子没死在这里啊,真是命大!”
原山默了片刻,“你现在不宜走动,不然身体受不住的。”
“呵。”谢佳冷笑,“我这副样子,究竟是谁干的?”
原山不说话,谢佳冷冷看着他,“等走出这片林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两人索性就坐在雾气之中,谢佳还是疼得只想骂人,原山将他抱在怀里,搂着他的背,发现谢佳的背上一层冷汗,亏得这人刚才还有力气捅自己一下。
原山看着胳膊上血流如注的伤口,再看看谢佳大汗淋漓的脸,突然觉得这人好像永远都不可能驯服成为自己的奴隶。
他太过坚韧,太过强硬,太过孤注一掷。
原山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心里忍不住生出一种失落感。
服用孕果七到十天后会产生剧烈的腹痛,没有人能生生扛过去,多数人都痛得晕过去,或者在巫医的帮助下缓解疼痛,但像谢佳这样痛得半死不活,却还保持着清醒状态的,原山是头一个见。
他抱紧了谢佳,好像觉得这人一旦看不住,就要飞走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原山的手掌被谢佳抓得乌青,胳膊和肩背自不必说。雾气渐渐散去,谢佳脸色惨白地倒在原山的怀里,他连动一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原山,连张张嘴巴说句话都不行。
原山环顾了周围,警惕地说:“我们现在要赶紧走,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谢佳点点头,“好。”
原山将谢佳抱起,行动十分迅速,他的方向十分明确,丛林对他来说没有丝毫难度。
谢佳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原山道:“我闻到了你的味道。”
“我的味道?”谢佳觉得奇怪了,“你鼻子这么灵?”
原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因为你吃了孕果,会散发一种吸引同类雄性的味道。”
谢佳一脸卧槽,“这特么……”无语了。
“那我刚才是怎么了?”谢佳看到地上那一摊血的时候,下意识就觉得自己要挂了,但好歹没挂,随即就想到了孕果的作用,他该不会真的怀孕,然后流产了吧?
只要原山说出这个答案,谢佳绝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刀劈死这丫的。
就算劈不死,也要把这丫废了,让他再乱日试试看!!!
原山当然看出了谢佳眼里的杀气,他心里一怵,话在嘴里拐了个弯,又听到谢佳道:“说实话!我不打你!”
原山只好坦白:“孕果可以改善人的体质,你是男人,但吃了孕果之后,也可以怀孕。”
谢佳又是一脸卧槽,“真的假的?”
原山道:“真的。”
“那这么说来,可以治疗不孕不育啊,要是带回现代,不知道能卖多少钱呢。”谢佳听到这红果子的功效,就觉得这是一桩大商机。
转念又一想,盯着原山的脸,“你要是吃了孕果,是不是也可以怀孕啊?”
原山语噎了片刻,“不行!”
“什么不行?是你不能怀孕,还是你不接受怀孕这件事?”谢佳好奇地看着原山,原山脸色僵硬,“不行就是不行!”
“呵,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人大男子主义!谁跟你谁倒霉!”谢佳白了原山一眼。
原山紧绷着嘴角,不说话。
谢佳又道:“我的身体该不会被改造了吧?”
“我不知道。”原山确实有些不确定,因为谢佳的反应跟常人不一样,谢佳流血了,流了大量的血,量多到原山以为谢佳要死了。
见到原山那副面无表情地死样子,谢佳索性不问了,但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自己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怀孕向来是女人的职能,这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由大自然法则限制的规则,如果自己身为一个大男人也能怀孕,那他还算什么?
男人还是女人?如果都不算,那岂不是一个怪物!
谢佳不肯接受这一点,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好受。
原山带着谢佳很快走到了丛林稀薄处,离那片幽深恐怖的林子逐渐远去。
偶尔能听到一两声鸟叫,不知道是什么鸟这么扛寒,也许不是普通的鸟,而是一种凶神恶煞的鹰类。
“我另找到一处温泉,先带你去清洗身体。”原山熟门熟路地抱着谢佳走到一处露天洞穴,才刚到洞口,就感到一阵暖暖的热气铺面而来,让人整个身体都舒畅起来。
“你昨晚上就在这里待着?”谢佳泡在水里,刚才那种腹痛感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浑身的暖意。
原山摇摇头,“不是,我在林子里迷住了,要不是你过来找我,我可能走不出去。”
谢佳翻了个白眼,“谁他么是来找你的?别自作多情!”
说了一个成语,原山就露出茫然的神色,“我听不懂。”
“听不懂个屁!你丫精着呢!”谢佳才不信原山这一套。
原山果断不再说话了,他望着温泉池里热腾腾的水,“我也想泡一下。”
谢佳背靠着石头,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你泡你的,还需要跟我请示?”
原山一听这话,立马脱了兽皮跳进温泉池里,谢佳嫌弃地想,这丫连反话都明白着呢,怎么可能有听不懂的时候?
索性他也不跟原山计较了,反正都要分道扬镳的,多说无益。
反而是看到自己这双一如往常的手,谢佳心里纳闷了。在林中白雾里,谢佳分明看到自己的双手变成了黑色,如同黑猴子一般,怎么出来之后,一点事情都没有?
谢佳自己琢磨不透,就问了原山,原山跟黑猴子接触了几次,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我怀疑是那雾气的问题,可能会造成幻觉。”
“但在雾气中,黑猴子也不见了。”谢佳回忆起那林子中的情形,白雾升起之后,他就再没有碰到过黑猴子,不对,还是碰到过的,他还杀了两只!
原山道:“黑猴子其实不是一个族群,而是所有走失在白雾中的活物,都会变成那个样子。”
“什么意思?”谢佳惊了一着。
原山继续说:“那些白雾在不断向南推进,所以这让老鼠头他们很不安,想要逃离。”
谢佳点点头,总算明白了老鼠头想要离开的目的。
“说到这个,我有件事想问你,那只大尾巴猫真的是你从林子里带出来的?”谢佳心里有怀疑,要跟原山对质清楚。
原山回忆了一下,“其实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