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小口小口地喝着粥,不理会贺遵直白的目光和等待,等一碗粥下肚,他才慢悠悠地说:“玩玩是不可能的,本王没这个嗜好,至于你说的男妃,大燕王朝有这样的先例吗?”
贺遵摇头,“自然是没有的,王爷若是真如此做了,注定与大位无缘的。”
李煦表示理解,哪朝哪代也没听说过有男皇后,虽然他可以开先河,但那也是坐上皇位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是不可能的。
他这几天,慢慢理顺了自己对寇骁异样的感情,好感肯定是有的,但应该还没到非卿不娶的地步,如果寇骁同意和他谈一场看不到希望的恋爱,他还是会同意的。
不知谁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李煦无所谓流氓不流氓的,怕就怕这感情一开始,什么时候结束怎么结束都由不得自己了,所以,他不会轻易地开展一段恋情。
男人身体易冲动,刚才寇骁抱着他的那一刻,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两人的身体变化,那是一种恨不得立即就和对方开房的激动,但冷静下来后,会觉得那也没什么,五指姑娘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寇骁那蛮牛,只要他点个头,对方肯定跟饿狼扑食似的扑上来,李煦一想到那画面就不寒而栗,所以身体上再冲动,也要控制思想上的冷静。
没多久,严琛端着一碗药进来,李煦一口喝完便倒下睡觉了,管他寇骁不寇骁的,先睡觉再说。
不知道是不是寇骁交代过,营账附近都没什么人走动,李煦安安静静地睡了半天,起床时已经是下午了。
贺遵坐在门口的木头桩子上,银色面具在阳光下反着光,把四个守门的亲卫照的不得不闭上眼睛。
他像是找到了好玩的游戏,偏偏故意挪动位置,就对准他们的眼睛照,没多久就把人惹毛了。
“穆侍卫,您能换个地方坐吗?”亲卫之一提醒道。
“不能。”贺遵心里对寇骁有气,对他撒不得,对着这几个小兵还是能为所欲为的。
亲卫之二偏开脑袋,恶狠狠地问:“想打架吗?”
“随便,要打也行。”他好久没动手了,也想找人切磋切磋。
亲卫之二看了眼门帘,又低下头,暗暗告诫自己忍他,要是敢走开一步就是玩忽职守,被寇将军知道了必定逃不了八十军棍。
贺遵有些失望,见激不怒他们,也觉得没意思透了,他一把掀掉面具,随手丢在地上,把一张伤痕累累的脸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他的真面具,吓是吓不到他们,但震惊还是有的,之前还怒不可遏的亲卫们纷纷转变了想法,觉得自己和一个毁容的人计较太不应该了。
亲卫一捡起地上的面具走过去递给他,“穆侍卫武功高强,我等四人一起上也不是你的对手,您就不要拿我们开玩笑了。”
亲卫二立即附和道:“是啊是啊,卑职开玩笑的,哪能打得过您啊。”
亲卫三打趣道:“这面具是银子打造的吗?得不少钱吧。”
亲卫四反驳说:“你傻啊,之前穆侍卫还戴着金面具呢,那个更值钱。”
贺遵把面具递给亲卫三,“你喜欢就送给你。”
亲卫三连连摆手,“不不,我不……”他想说我不需要,但考虑到对方的心里感受,改口说:“我脸大,这个不适合我。”
众人憋笑,连贺遵都乐得勾起了唇角,然后把面具戴回脸上,不再逗他们玩。
李煦听了一会儿墙角,又回忆起贺遵出宫前的模样,那时候的贺遵不仅一表人才,而且性格豪爽,和现在阴沉的性格完全不同。
李煦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吃下去的药起了作用,出了一身汗,他行李还在县衙里,这会儿想换也没衣服。
怕等会儿被风一吹又感冒,李煦干脆披着寇骁的披风出门,门口五人看到他出来急忙行礼,亲卫一说:“王爷休息的可好?刚才将军回来看过您,见您睡得香又走了。”
李煦自然问起他们:“城里什么情况,百姓们都回城了吗?”
“一大早将军就带着一百人和县衙的二十衙役进城查看情况了,等到午后百姓们才回去,具体情况卑职也不得而知。”
他刚说完,李煦就看到寇骁骑着马回来了,马还是之前从北地运回来的那匹,比本地马儿高了许多,而身形高大的寇骁骑在这骏马背上,更是气势逼人、令人侧目。
他飞快地跳下马背,大步跨到李煦面前,虚虚地行个礼,急切地问:“王爷身体可安好?”
李煦见他目光焦灼的看着自己,歪头想了想,“寇将军可否去县衙帮本王拿行李,本王想换身衣裳。”
贺遵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见李煦朝他使了个眼色。
寇骁自然乐意跑一趟,把李煦送进营账内就急急忙忙走了。
贺遵不解地问:“王爷,行李老七已经拿回来了,您要衣裳属下帮你拿过来就是,为何要让寇将军白跑一趟?”
“我看他精力太旺盛,多跑跑有益身心健康。”免得精虫上脑又在人前做出不得当的事情来。
贺遵居然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很赞同地点头,“理应如此。”
“军中可有不好的流言?”早上两人当着几千人的面抱得那么紧,寇骁有亲自抱着他回营,这寇家军上下肯定都知道了。
“您放心,大家只当您与寇将军感情好,将军护主心切,得知您生病难免激动过头。”
“那就好。”
贺遵接着说:“但纸包不住火,寇将军是光明磊落的小人,一旦您点头,他肯定闹得人尽皆知。”
李煦哭笑不得,“你这话是褒是贬?”
“在某方面上,属下还是很敬佩寇将军的,他一点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如果是他毁容,肯定能顶着这张脸站在世人面前,而不像属下这般遮遮掩掩。”
“其实你也可以的,过去大半年,伤痕已经平复了许多,看着没那么吓人了。”
贺遵从外头那四名亲卫的目光中看到答案了,如果换做半年前,大家看到他的脸都能直接吓晕过去。
寇骁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而且半路上就知道自己被李煦耍了,非但没生气,回来时还笑呵呵的,给李煦带来了一包糯米糍粑。
“昨日原本有户人家办喜事,做到一半就出城了,今日回去后发现房子安好,东西也都齐全,于是就把喜事简单操办了一番,这是用糯米做出来的糍粑,外头滚了糖粉,挺好吃的,您尝尝。”寇骁直接用手拈了一块塞给李煦,后者张开嘴巴接下,仔细品味了一下这个时代的糍粑。
“怎么样?好吃吗?”寇骁期待地问。
“你没先尝过吗?”
“还没来得及。”说完他自己吃了一块,皱着眉头说:“不够甜,看来是没舍得加糖,等回府后末将亲自做给你吃。”
李煦却觉得甜度刚刚好,否则就太腻味了,不过他一点也不相信寇骁会亲自动手做,他一个糖盐不分的人,知道怎么做才怪。
李煦问了他城里的情况,寇骁今天在城里逛了好几圈,把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了,“房舍倒塌近半,连县衙也损毁了大半,好在粮食和钱财几乎没丢,暂时还能维持生活,这次运来的赈灾物资还没使用,总能让他们安然度过这个月。”
没有地震仪,李煦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判断不出震源在哪,但相比上杭县和永州县,这边震的更厉害些,“可有派人去附近查看?县城都这样了,底下的村镇还不知会成什么样。”
“已经派人去查了,近的地方已经来回复过了,受灾程度差不多。”说起这个,寇骁也就把他们前些日子查探的结果告诉李煦,比起这边的财物损失,那才是真正的惨绝人寰。
“一个活口都没有了?”李煦震惊地问。
“反正我们到了那片地区是没看到活口,不知是逃走了还是躲起来了,这一路末将绘制了详细的地图,可以交给县衙慢慢巡查,一时怕难以查清。”
“也只能这样了。”李煦揉揉眉心,听到这样的噩耗,他实在开心不起来,心里像是挂了一颗大石头,沉重的很。
“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王爷。”
“你说。”
“上午入城巡查时,发现了几伙贼人,这些人趁百姓都聚集城外时做了些偷鸡摸狗的事,有些运气不好被倒塌的房屋压死了,剩下的那些,情节严重的末将直接斩杀了,小偷小窃的都交给官府处置了。”
李煦心下一动,问:“可有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昨日有个老者说他孙女被贼人掳走了。”
“那应该是末将今日最早碰到的那伙人了,五个年轻混子,抓了三名少女,性命是保住了,但都受过凌辱,恐怕活不过明天。”
李煦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沉声问:“一定要死吗?”
寇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除非远走他乡,但一个年纪尚小的女子,出了远门也是死。”
“你找个人私下去问问,可愿意到闽州做工,本王可以安排她们到外地重新开始,过个几年,就说是死了男人的寡妇,重新找个人嫁了并不难。”李煦如是说。
这样的安排确实是最好的,寇骁听完就安排人去做了,至于能不能劝得动也只能听天由命,并非所有人都能走过这个坎,重新开始。
李煦心情不好,头晕嗓子哑的毛病又来了,说了几句话就觉得喉咙痛,看寇骁都快有重影了。
寇骁见他眼神涣散,也不找他多说话,压着他去床上躺着,好吃好喝地伺候了一顿,然后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