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唐墨州摆摆手，“我以前可能喝了。”
齐慕照一愣：“以前？”
唐墨州很认真地点点头：“以前和同事们出去吃酒我都没醉过。”
“什么同事？”
“哎就是一起当体育老师的人嘛……”
齐慕照看他面色有点潮红，只当他在胡言乱语，便笑道：“一看你就是醉了，我刚刚提醒你你还不听，等下太子哥哥要给每桌敬酒，你赶紧清醒下。”
一听“太子”二字，唐墨州的状态瞬间又恢复过来了，其实他虽然会醉，只是会容易说点不该说的，意识上还是清醒的，他拍拍自己的脸：“我刚刚没说什么吧？”
齐慕照脸一抽，但还是说：“没。”
“那就好那就好。”
虽说唐墨州对齐时锦那天说的话没有什么别的感受，但他其实也有点怕再见到他，这时身边有个人，心里突然觉得安定多了。
没过多时齐时锦就来了，他着一身大红喜袍，面上带着标准的笑容，神色自若，仿佛那天威胁唐墨州的人不是他：“小王爷、唐兄，谢谢你们来。”
唐墨州一扯嘴角：“恭喜殿下，听说新娘子很漂亮，殿下有福哦。”
齐时锦轻笑一声摇摇头，没说什么，直接去下一桌了，齐慕照小声道：“为什么我感觉太子哥哥不是很开心呀？”
唐墨州一噎，正想着该怎么解释，就听他接着道：“你说，他不会是喜欢男人吧？要说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个姐姐，可我也没听说他喜欢别的哪个姐姐呀。”
唐墨州吓了一跳，敲了下他脑袋：“这话你也敢说。”
齐慕照委屈道：“我就是猜猜嘛，而且喜欢男人这事又不稀奇。”
唐墨州没想到他居然还知道这个，忍不住问：“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因为前朝就有这样的人嘛，我看过一点杂史，就……就这样知道了呗。”
唐墨州听他言语间也没有对同性恋的歧视，神情自然，倒是比现代一些人还想的通透，在古代这种封建社会实在是很难得。
他小心试探着问齐慕照：“那……你对这样的事不觉得”
齐慕照打断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觉得喜欢男子有什么丢人的，这跟喜欢女子不都一样吗，只是喜欢的那个人刚好是男人罢了。”
唐墨州一怔，没想到这样的事齐慕照看的还挺开，要知道他只有十五岁啊。
齐慕照看唐墨州没说话，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先生，怎么了嘛？”
“没什么，”唐墨州又继续喝起来酒，“只是有点意外你的思想还挺成熟。”
“咳，成熟？还好吧，我一直这么想啊，可能因为我确实单纯一点，很多事想的也简单嘛。”他托着腮看唐墨州，“先生，我……我能不能问你，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啊？”
“我没什么看法，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别人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又与我何干。”
“噢。”
“阿照，”唐墨州忍不住提醒他，“这样的事你同我说就可以了，还是不要轻易和别人说，明白吗？”
“明白明白，你怎么跟我父亲一样话多啊，这事我以前根本没和人说过，这不是今天碰上了吗，而且刚好也是你在，换成别人我也就不说了。”
唐墨州失笑：“你还嫌我话多，好吧，那我不说了，来，喝酒。”
东宫果然是壕气逼人，这酒简直比在酒楼喝的还好喝，唐墨州甚至觉得比那天秋狩的都更美味，他没忍住便又多喝了些，数不清又喝了多少了。齐慕照也跟着他喝了几杯，正喝的上头就听到有人喊：“咦，外面在放烟花！”
想来是贺齐时锦新婚所放，一时间大家都纷纷跑到外面去看烟花了，齐慕照推了下唐墨州：“先生，外面在放烟花，去看吗？”
“走走，咱也去凑凑热闹。”唐墨州站起身，歪歪扭扭地走了出去，齐慕照暗叹一声，跑上前扶住他的身子：“先生，你真的醉了。”
“我没有！”唐墨州否认，齐慕照也懒得跟他计较，带着他寻了个空位，两人站定，齐慕照看着烟花璀璨，在空中绽放着绚丽的光芒，忍不住赞道：“好美啊。”
唐墨州这时在烟花的轰声下也稍清醒了些，听齐慕照叹烟花美，他道：“是很美，但是……转瞬即逝啊。”
“嗯？”
“有些东西很美，但你很难把它留住，不过……能享受到这片刻的快乐，也是值得开心的。”
齐慕照有点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唐墨州见他半天没吭声，便转头看了过去，见他额上发丝有点乱，貌似是因为自己方才想扶他时手不小心碰到了。
唐墨州不自觉地拿手替他捋着头发：“阿照，你头发有点乱了。”
齐慕照一愣，此时唐墨州靠的有点近，他方才喝了好多酒，身上酒味很重，但他却不觉得刺鼻。明明不过是个小事，但唐墨州却一脸认真，齐慕照微抬着眼看着他，竟觉得此时醉了酒的唐墨州比平时多了几分可爱。
这时还在放着烟花，齐慕照脑海中则忍不住想着其他事，想方才和唐墨州说起喜欢男人的事，现在他又这样……他的心跳突然加快起来，只是和着烟花声，这点小小的变动并不明显。
唐墨州很快就给他整好头发了，这也不过是片刻间的事，但齐慕照却觉得仿佛过了很长时间，隐约间好像也悟到了什么。
“但是，”他轻声开口，唐墨州没想到他还会接自己这句话，便好奇地看着他，想听听他会说什么。
齐慕照眼中带着轻浅的笑意回视唐墨州：“我想把那些美好的事物，尤其是……美好的……人，尽我所能留住。就算最终留不住，我心间也会永远给它留一个位置，这亦是永恒。”
*
宴席结束时唐墨州已然走不动路，倒不是说他有多醉，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困意早已远远大过了醉意。
齐慕照觉得自己应该把唐墨州送回家，绝不能这样让他一个人回去了，但看着大块头的唐墨州也不忍犯了难。
搀扶回去？抱回去？
齐慕照起初尝试着扶着他走，这样的结果就是俩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磕磕绊绊走了半天，还没走出多远。
齐慕照心一横，好吧，时势如此，怪不得我！
“先生，要不……我背你吧？”
唐墨州眼皮沉沉，哼唧了一声，没说话，齐慕照就当他是应了，倾下身，唤道：“你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