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雪睡了一个好觉,睁眼看见陌生华丽的环境时还愣了好一会儿。
两件薄薄的面料挂在衣架上,晾在窗边。
尺寸还不一样……
咳咳。
润雪蓦地脸色一红。
宿醉过来,脑子还晕乎乎,一团浆糊般,昨晚的事记不起来。随意动了下,忽地,整个人愣住,好像空荡荡。
对哦,穿过的内.裤都被严路昨晚洗了,现在可不没穿。
浑身上下只套了一件衬衣,还是昨天宴会上穿的那一件。
润雪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腿,又发现严路抱他抱得紧。
彼此的长腿都扭在一起,跟拧麻花似的。
润雪无意间瞥见严路眼下明显的乌青黑眼圈,心里掠过一丝心疼。
昨晚严路应该一直在照顾他,才没有睡好。
尽量不打扰严路睡懒觉,润雪扭动腰身,一点点地,想要从严路的怀中退出去。
“想跑去哪?”
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倏地在耳边落下。
严路紧抿着唇,神色阴郁,修长有力的手臂将润雪搂得更紧。
也没顾上润雪都还没穿裤子。
彼此贴合得紧密,不经意又被严路碰到,润雪浑身立刻紧绷。
“没、没跑。”
说话吞吞吐吐的润雪面色臊红,双手推攘着严路的胸膛,小声小气地说,“我就是想起床了,本来不想吵醒你。”
润雪很主动地亲了下严路。
这个轻柔宠溺的早安吻在一定程度上抚顺了严路烦躁的心情。
昨天的事情,严路可没忘记,此刻便将润雪牢牢地锁在怀中,不想放手。
“你……别碰我……那么近。”润雪抬眸看了眼罩在身上的薄被,耳廓通红。
薄被之下,严路的手都还紧扣在少年纤细的腰上。
面对着面,太过容易擦.枪.走.火。
“碰不得?”严路声音阴恻恻的。
这语气也不像作为男朋友的理直气壮,听上去反而阴阳怪气的。
润雪迷茫地轻眨眼睫,觉得严路表情和态度很奇怪。
会不会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现在有些起床气。
“能碰呀,你是我的男朋友呀。”润雪抱住严路的胳膊,软声软气地哄着严路。
先发脾气还被哄着的严路:“…………”
他低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少年小巧昳丽的脸蛋,心里闪过一丝怪异。
自己好像不应该把气撒润雪身上。
不对……明明是润雪把他当做替身,抱着目的才来接近他。
可恶至极。
严路呼吸都变得急促,想到这里,眸中的光晦涩不明。
润雪说不要,他偏要。
一想到润雪还和“他”结婚领证,在无数个夜晚和清晨相拥而眠。
心脏仿若被一只手攥住,掐得生疼。
“……”润雪感觉到严路的血气方刚,又不禁红了脸。
他张了张唇,雪白的面颊晕开薄薄的红色,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会尴尬。
“你这样抱着我,不难受吗?”润雪紧咬住唇低声呢喃。
怎么会难受?
严路对此甘之如饴。至于身体自己的反应,那也该是应该受着的苦。
在清早睡醒后能拥抱到润雪纤细柔软的身子,难受又如何。
以往,严路或许还会热着耳根,再说一些会让润雪脸红心跳的话,一起赖在床上瞎混。
现在,严路一看见少年琥珀色的眸子,脑中就会想起润雪昨天所有的话。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严路低声道。
润雪微怔,觉得严路话里有话,昨天晚上……
忽地,他瞪大眼睛。
严路心里咯噔跳了一下,不自觉捏紧拳头。
“我喝醉吐你身上了?”润雪羞愧地紧咬住唇,“不会吧,我喝醉了还算比较乖的呀。”
呜呜呜,难道是他昨天在晚宴上吃太多,闹出不太好看的事。
“……”严路一颗心脏被高高地吊起,又被嘭地一声砸到地面。
“不是。”
润雪凑到男生的颈窝,呼吸之间满是馥郁的香气,浑身都带着酒店浴室沐浴露的香甜气息,让严路着迷。
“那是什么,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忘记了……
严路轻蹙着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直接说破这件事,还是继续装傻不知道。
“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醉了又嫌弃醒酒汤难喝。”严路忍不住捏捏少年的脸蛋。
润雪这时也看见放在床头的冰淇淋纸碗,立马联想到昨晚自己肯定是仗着醉酒,非要严路给他买冰淇淋吃。
“咳咳。知道了。下次我少喝一点。”
话音落地,严路这才松开润雪,润雪套了件松垮的衬衣,磨磨蹭蹭地坐在床上。
洗净晾干的内.裤就挂在窗台边。
怎么取下来再穿上是个问题,总不能就这么直接起身过去拿。
“要不要我帮你取过来?”严路在他耳边低声问。
润雪笑着弯唇,心满意足地说好。
严路不紧不慢地起身,他身上也只穿了一件长度过跨的衬衣。
衣摆堪堪遮住腿根,随着步伐轻晃,两条修长有力的腿倏地映入润雪眼底。
润雪莫名地咽了咽喉咙,像被吸引住往某暗处看了眼,脸颊瞬间滚烫,眼神立即飘忽到上面。
衬衣纽扣也没全部系到顶,松开了两颗,凌乱的衣领下是线条锋利的锁骨和冷白性感的喉结,极具成熟男性的荷尔蒙。
一切都让润雪看得脸红,他蜷了下脚趾,连忙又低头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不敢再乱瞥了。
接过严路递过来的内.裤,润雪在被窝里穿好,又拿起随意放在旁边椅子上的西装裤。
严路也换好衣服,两人一起去浴室洗漱。
早起后和家人一起去楼下吃早餐,和裴爷爷和裴秀珠告别,他们乘坐最近的航班飞回燕市。
今天一整天,润雪都觉得严路好像有些奇怪。
非要说哪里有不同的话,严路的话比平时要少很多,虽然他以前就很高冷寡言……但近段时间,严路和他感情好,绝不是像今天,只是看着他和沈阿姨、父亲聊天。
严路还时不时睨过来一眼,黑眸沉沉,透过他像是在思考什么。
而等润雪一问,严路唇角又会挤出浅笑,摇头道:“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严路能有什么瞒着他的……润雪想不通。
想到昨晚晚宴上那么多女孩子和严路谈笑风生,润雪蹭地瞪大眼睛。
该不会是什么裴爷爷私下非要逼着严路和某千金大小姐联姻,现在严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不可能这么狗血的啊!
-
飞机准时抵达机场。
润凌琛提前通知司机过来接送,上了车,润凌琛吩咐司机,还是照旧,先送沈小姐和严路回去。
“你今天……要回自己家睡觉吗?”润雪纤长白皙的手指放在身下皮质座椅上。
再靠得近就能触碰到严路的指尖。
沈阿姨坐在副驾驶位玩手机。
父亲也在打电话。
润雪刻意用指尖轻轻地戳严路的手指,一双水润澄澈的眸子眼巴巴地看着严路。
严路心里微痒,不自觉抿紧干涩的唇,“嗯。今天回去。”
润雪重生的事情,他还需要再理一理,回家后刚好趁着这个时间消化下。
“可是我还有些题不会……”润雪小声嘟囔着。
他邀请严路今晚回别墅住。
严路差点就屈服在少年乖巧的请求下。
“今天还是算了。”严路话音刚落,沈桉笑着扭头,“小雪不是说还要问你几道题,今晚不然还是去他们家?”
润雪连忙接过话茬:“对对对。”
严路:“…………”
“妈妈一个人在家也没事,反正你的作业全都还放在那边。”沈桉又道。
润雪顺着杆子往上爬,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
回到别墅,已经下午时分,阳光并没有中午那么毒辣晒人。
润雪回家后,拽着严路的手腕,迫不及待地跑到猫房。
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简单地消完毒,润雪拿着小玩具逗猫玩,他就站在猫爬架边,手里不停地晃动绑有彩带和小铃铛的逗猫棒。露露闲了一两天,小主人回来后,它也极给面子,追着逗猫棒玩个不停,时不时还发出轻软甜腻的夹子音。
润雪放下逗猫棒,又抱起露露猛地亲。
只能躺着肚子任由主人揉捏的露露:“喵呜……喵呜……呜……”
阳光笼罩,晕开一层金色的光芒。
严路就站在一旁,看着温和又和谐的画面,唇角勾起浅笑。
“你终于笑了。”润雪扭头看见严路笑,精致的眉眼也跟着笑起来。
“你怎么了,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我很……担心你。”
关心的话语落到严路的心间,严路心脏不受控制地感觉到酸涩,垂在腿边的手也不自觉收紧。
又是这样让润雪满头雾水的表情。
润雪不满地嘟起唇,放开露露,走到严路身前,拉起他的手。
“可以的话,我会和你一起分担。”
不管发生任何事,润雪都坚定地想,他会站到严路的身边。
气氛变得沉默。
严路紧绷着下颌线,垂眸看着润雪的眼睛,一直没说话。
润雪也没催,只是心里越发疑惑,到底是遇到什么事情,会这么困扰严路。
“如果你现在不想告诉我的话,我也接受。”
“下次再告诉我就好了。”
润雪很善解人意,越是这样对严路好,对严路温柔,严路越不受控制地想到润雪和“严路”的事。
润雪微微抬起头,耐心地等待严路的回答。
下一秒,清冽的气息扑面,炽热又缠.绵的吻汹涌地袭来。
润雪小巧的下巴被严路的大手钳住,严路歪着头,亲吻的时候用了狠劲,长.驱.直.入,沾满欲.色地搅动,将润雪亲得发出哼唧的讨.饶声。
直到润雪双眸潋滟着水光,茫茫然地看着严路。
严路这才松开唇,急促地呼吸。
缓了片刻后,他低声问:“你喜欢我吗?”
气氛倏地陷入凝滞。
润雪鼻尖都还被亲得通红,双颊也因为缺氧泛着旖.旎的薄红,“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想问,告诉我,宝宝,你喜欢我吗?”严路凑近,额头抵在润雪的额间。
距离极近,润雪清晰地看见严路黑眸里浓浓的占有欲。
“喜欢,我喜欢你。”润雪热着脸回。
“那你是更喜欢我,还是和你领结婚证的他?”严路声音沙哑低沉到极点。
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润雪耳边萦绕,如恶魔低语。
润雪眼睛倏地放大,整个人被这话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没想错,我都知道了。”
严路将润雪的惊讶收入眼睛,“就在昨天,我全都知道了。”
润雪都还没能从惊天动地的消息中回神,好半天才支吾着“嗯”了声。
“我前天还想着……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你这件事。”润雪说。
“原来都是真的。”严路喉结轻滚,声音凝涩。
润雪:“……是真的。”
严路黑眸变得黯淡无光:“所以,你最开始说喜欢我,也是因为他?”
“根本就不是一直……暗、恋我。”语气咬牙切齿。
润雪瞳色微怔。
“是不是?”严路问。
润雪先是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开始我去找你是,我喜欢你也是真的。”
“严路,我喜欢你。”润雪主动抱住严路的腰。
严路做了个深呼吸,看向润雪的眼神都变得复杂。
这么多天的相处,润雪对他的喜欢,他自然能感受到。
“嗯,我知道你喜欢我。”严路淡声道。
听闻,润雪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严路会很难接受这件事。
严路定定地看着润雪的眼睛,又问。
“那你喜欢他吗?”
他?严助理。
润雪没想到严路会问出这个问题,“你就是他呀。”
“我不是他。”严路坚定道。
润雪紧咬住唇:“可是……你长大后不就是……”
“不是。”严路极快速地否定。
“喜欢我,就不能喜欢他了,知不知道。”严路一字一句,说得极清晰。
喜欢严路,就不能再喜欢“严路”了?
润雪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几乎是克制不住,剔透的眼睛就顺着脸颊落下。
他不想不喜欢那个严路。
见润雪哭了,严路一愣,连忙抬起手为他擦拭掉眼泪。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站了好久。
露露像是察觉到什么,从猫爬架上跳下,轻盈地落地,蹭了蹭严路和润雪的脚踝,又喵呜地卖萌,也没人搭理他。
严路只觉得指腹沾上的湿漉水痕灼.热烫人。
心痛到无以复加。
少年眼睛通红,真相昭然若揭。
严路张了张唇,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低沉的嗓音里裹挟着无奈和妥协,“别哭,我知道了。”
润雪要是喜欢……就喜欢吧。
只要也喜欢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