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开运动会的前一天晚上,润雪给父亲说了这件事。
“这两天学校也开放，你要不要抽空来学校随便看一下？”
书房里,润凌琛轻轻地阖上笔记本电脑,忽地想起今天秘书还给他说，四中的校领导邀请他最近去学校回访下。
之前捐赠的实验设备、万册图书、还有给优秀学生的资助已经纷纷落实。
最南边连接学校操场的空置地皮也热闹起来，施工队和车队已经进场开始前期建设了。
润凌琛还没回学校那边消息，刚好可以趁着去看儿子运动会去学校再看看。
“可以。这两天我也有时间。”
“嗯,那到时候你就在跑道上欣赏我英勇的跑步身姿吧。”润雪放下大话。
润凌琛有些不可置信地挑眉：“这么有信心啊,上次你早上慢跑也没跑过我啊。”
润雪：“有一句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好不好？！”
润凌琛胸膛发出低哑的笑声,深邃的眉眼变得温柔了许多,他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捏了捏眉间：“可以啊,那到时候我去给你加油。”
“我约你阮阿姨和糖糖去看,行吗？”润凌琛问。
润雪：“行啊,怎么不行啦。都可以来。”
润凌琛微笑：“好。”
第一天邀请阮田有些太急，心想干脆定在第二天下午一起过去。
明天下午倒可以先去四中随便参观一下。
“你和严路都报了什么项目？”润凌琛好奇地问。
润雪：“长跑的话我1500米,他3000米,我还有一个100米接力赛，他50米接力赛,100米接力赛,200米男女混合接力赛，还有跳高、跳远。”
“没看出来他像是对运动会这么热情的学生啊？”
润凌琛下意识觉得严路是喜静，不太爱凑热闹。
“他同桌是我们班的男体育委员,抱着他大腿求来的。”润雪笑着说。
听闻,润凌琛唇角弯了弯：“原来如此。”
***
运动会第一天早上，因为不用去上早自习,润雪和严路在家里一直学到八点半才去学校。
运动会正式开始前还要举行简单的开幕仪式和升旗仪式。
运动会两天自由活动，学校并没有强制要求一定要穿校服。
老于让班里要参加项目的学生换上最舒服的运动鞋和宽松的衣服，争取拿个名次。
校门外，润雪突然发现来来往往的女孩子们都变得漂亮了许多。
平日里随便扎的马尾辫换成了柔软的披肩散发，脸蛋和嘴唇很有气色，元气满满像化了妆。
有些女生还穿着过膝盖的格子裙或者一整套的JK制服。
裙摆摇曳，在校门口站岗的教导主任脸色都好像变青了，女孩们就像是在挑战秃头的底线。
“好多女孩都化了妆。”
润雪凑到严路耳边说悄悄话，“你快看秃头的表情，有一种想抓违规校风校纪又没办法的憋屈感。”
严路顺着润雪的视线方向看过去，唇角忍不住勾起：“确实。”
“不过……你竟然看出她们有化妆？”
“废话，她们都很漂亮啊。我又不瞎。”润雪说。
严路挑眉：“有多漂亮？”
润雪眨眨眼：“反正就挺漂亮的。”
“喜欢看？”严路随意问。
润雪：“喜欢看……个毛线，我喜欢看你。”
严路那双黑沉如墨的眸子里掠过浅浅的笑意。
“所以，什么时候和我一起洗澡，给我看看你？”
润雪眼巴巴地望着严路，又有意无意地扫了眼男生的腰腹。
严路后颈发热。
润雪扒拉着严路的手腕，笑着调侃他：“你又不理我了，不好意思了？”
严路喉结滚了下。
“都是男生，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有的我都有。”润雪继续调戏某人。
严路眸色深了一瞬，低着嗓音说话：“确实。”
老城区那边有公共澡堂，小时候严路被带去男浴里泡过澡。
隔着白茫茫的热气，男人的身体也相差不差。
“不过虽然都是男生……”严路捏了下润雪的脸蛋，“可是你对我心怀不轨。”
“我对我男朋友心怀不轨怎么了，你可真小气。”润雪瘪瘪嘴。
他是不是应该学习一下上辈子严助理在床上的强势，直接对严路霸王硬上弓，看严路还羞不羞。
“有那么想看？”严路低着声音说。
“也不是想看啦，我们哪天一起泡澡吧。”
润雪有些怀念坐在严路的怀里，肌肤相亲的感觉。
“说起来我好久都没泡澡了。”
最近忙着学习，泡澡这种动则就大半小时的休闲娱乐活动，对每天都有许多学习任务的润雪来说，很奢侈。
“不然这样，要是我这次长跑真的跑进了前三……前五吧，你就答应我，我们一起泡澡。”润雪亮着眼睛提出了奖励。
听闻，严路轻抿起了唇。
总觉得润雪在这方面好像要大胆许多，真不怕到时候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如何收场。
盯着润雪澄澈透亮的眼睛，严路轻咳一声。
“如果只是泡澡的话。”
润雪瞬间有了点动力，先骗到手再说，到时候再逗逗什么都不懂的严路，想想就刺激好玩。
“当然，我肯定不会对你伸出魔爪的。”
润雪趁着上楼梯时的拥挤，手心绕到严路的身后，捏了捏男生的屁股。
严路：“？”
有一种被男朋友突然袭击的荒诞感，莫名脸热。
“嘿嘿，手感真好。”润雪紧贴着严路走。
“什么手感好？”看见严神和润雪，走在楼梯后面的段凡一口气挤了进来。
严路表情冷淡，无法回答。
“他的肌肉。”润雪认真地说。
“哪里的肌肉？”段凡说，“肱二头肌啊？严神让我也摸摸看？”
严路挡开段凡的手，冷冷地说：“臀大肌，你也要摸？”
段凡彻底傻住：“臀、臀大肌？”
不就是屁股吗？
润雪居然敢摸严神的屁股？我靠。
“你也要来？”严路冻着脸问。
段凡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润雪在一边忍不住笑。
看他乐成这样，严路决定在今天运动会期间，找个机会好好地挼润雪的脸。
一路说说笑笑，他们三人走进教室，其他学生都来得差不多了。
等全员满座后，老于让大家套上校服外套，下去参加升旗仪式和开幕式。
升国旗，奏国歌。
庄严又隆重。
接着，按照班级顺序排列成方阵，由高一牵头，每个方阵绕跑道走半圈。
十班领头举牌的人是女体育委员章可欣。
伴随着嘹亮又热烈的进场音乐，四中秋季运动会正式开始。
上午的项目不多，就几个偏趣味性的小游戏和拔河比赛。
小游戏包括用嘴叼着纸传面粉，用筷子夹乒乓球，还有三人两足。
不过这些都是热身活动，就算赢了也没有积分。
上午的重头戏在后半场的拔河比赛。
高一、高二、高三同时进行。
按照抽签顺序，几个队伍过后，便轮到二班和十班比赛。
“还好我们班长运气好，没抽到体育班。”段凡想到前面那场文科班对体育班，实力相差太悬殊，惨不忍睹。
文科班女生要多一些，好多女孩子小腿都还没体育班的男生胳膊粗。
高二有3个体育班，某文科班就和单独出来的体育班撞上。
“班长，签抽得不错。”段凡拍拍周霖笙的肩膀。
周霖笙：“不过就算我们这场赢了，肯定也比不过体育班。”
没办法，四中运动会总不能让体育班也不参加。每年班级总积分的前几名，几乎都被体育班包揽。
“没事啦，只要我们能多拿一点儿积分就好。”章可欣鼓励大家，“这次国庆放假作业的多少，就看这次运动会了。”
“大家加油！”章可欣脸上洋溢着笑容鼓励大家。
拔河比赛正式开始前，段凡还拉着整个班级的人，说拔河的秘诀，错位站立，重心下沉，齐心协力，一股劲往后拉。
润雪作为班里还算比较高个子的男生，和严路、段凡、周霖笙站在绳子的末端。
用来拔河的粗麻绳特别粗，摸上去也很硌手。
润雪轻蹙眉间，垂眸看着自己拉住粗麻绳的手。
“怎么了？是不是绳子太粗糙了？”严路说。
周围几个男生听见，心里条件反射性地想，要多细皮嫩肉才会嫌着绳子粗糙啊。
一扭头，看见严路在对着润雪说话。
瞥见润雪在阳光下白得发光的皮肤，顿时哑然。
这样看上去……润雪确实挺细皮嫩肉的，他的皮肤比班里一些女生都还要细腻。
“没什么。”润雪捏紧绳子，努力将重心往下压。
拔河裁判握住绳子的中间，中间绑了个红领巾，只要谁能先把红领巾拉到自家队伍前面的那条线内，就算赢。
“各就各位，预备——”裁判一声口哨吹响。
两个班级各自有人带头撕心裂肺地喊一二、一二。
段凡脖子都红了，筋脉也因为发力紧绷起来。
润雪闭上眼睛，他的胳膊和严路的胳膊相互抵住，都使出最大的力气往后拉。
等再次睁开眼睛，已经赢了。
润雪手心又红又热，他将手掌合在一起搓了搓，手腕被严路握住。
“红了。”严路低头吹了吹。
余光里瞥见有人看向这边，润雪耳朵微红，羞赧地想收回手，却又被严路拽得紧。
“没事，就是刚拔完河这一阵子热。”润雪无所谓道，“而且你看也没有破皮。”
严路盯着少年几秒钟，扫视操场一周，最后从周梓雅那里借过来一只便携装的护手霜。
拧开盖子，将柑橘味的护手霜挤在润雪的掌心，不紧不慢地搓揉。
两只手都是这样处理。
借了护手霜，走过来看的周梓雅又磕到了，使劲摇晃着温芸的肩膀。
这次温芸也品出来点儿磕点，她脸蛋微红激动地说：“严神居然这么贴心地给润雪揉手。”
“是吧，我说是吧，你终于能get到了！”周梓雅恨好姐妹这么迟钝。
严路微垂薄白的眼皮，薄薄的T恤因微弓的站姿，被肩胛骨凸起一些线条。
也不知道和润雪说了什么。
仔细看，就能看见润雪的脸蛋微红。
……
“好了。”严路两只手的拇指轻轻地搔刮过润雪细腻的手心。
段凡在一边感叹：“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童话故事书里的豌豆公主。”
“身娇体软。”
润雪被调侃得耳红：“倒也不至于……”
段凡：“哪里不至于，之前我就说你是白雪公主了。可惜你不喜欢这个外号。”
润雪脸都红了：“我一个男生，怎么可能喜欢这种外号。”
严路轻轻地扫了眼段凡，段凡立马用手指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拔河比赛暂时取得阶段性的胜利。
很快，十班又和另外一个在上一轮赢了的班级拔河。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坚持，最终还是十班拔得头筹，直接进入下一轮。
输了的班级之间还要比出名次。
第三场又要抽签，这次抽签就有些凶多吉少了，因为很大概率和体育班的人撞上。
轮到班长周霖笙抽签，他直接不敢了，把命运交到了段凡手里。
段凡也不敢啊，他哭着嚷嚷：“我昨天抽宝箱都还满出才抽出来呢，我非死了。”
他看了眼润雪，直接让润雪来抽。
拔河命运忽地就交到润雪手里，润雪顿了顿，有些懵逼地随便选了个纸条。
“快拆开看看。”段凡激动地说。
润雪点点头，拆开纸条，一片空白，“什么意思，没有啊。”
话音落地，十班同学们就一阵欢呼，段凡更是跳起来紧紧地抱住了润雪。
“可以少比一次，直接进决赛啊啊啊啊！”
“你运气也太好了吧！！！”
润雪见大家这么高兴，也不禁跟着笑：“那就好。”
段凡双臂都还紧紧地抱着润雪，脸颊通红，兴奋得停不下来。
直到他的肩膀被拍了下。
“你还要抱他抱多久。”严路眼神古井无波，却又仿若透着一股寒意。
段凡脊背一凉，松开了手。
润雪直接又抱住了严路，蓬松的头发轻轻地晃动，脑袋上的呆毛都炫耀地立了起来。
“我运气也太好了吧。”润雪眸底倒映着细碎的阳光。
严路点头，继续撸了撸润雪的头发：“确实很厉害。”
“嘿嘿嘿，直接抽中了最好的签条。”润雪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五官精致又漂亮。
严路又揉揉润雪的头。
站在一边围观的段凡觉得他俩之间的气氛有些怪。
不对劲，哪里有些不对劲。
特别是刚才严路看他的眼神……
十班直接进入决赛，还能趁着这个时间休息，养精蓄锐。
和预想的一样，最后进入决赛的就是三个体育班和十班。
又抽完签条，体育班的周野望看见润雪和严路，还凑过来打了个招呼：“希望一会儿我能和你俩比最后一场。”
严路：“借你吉言。”
段凡：“就是有些难搞啊。”
他看着这次的竞争对手，体育班人人都是高个子，肌肉鼓鼓囊囊，蕴着极强的爆发力。
严路思忖片刻，想了个办法：“我们现在体力比他们好，到时候估计可以僵持一会儿……不然……”
听完办法，段凡心跳得有些快，又觉得这个方法有些大胆。
但这样做，还有机会搏一搏。
俗话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段凡和章可欣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招可行，又赶紧讲给其他同学听。
……
比赛快要开始。
十班的对手站在对面那头，说说笑笑，仿佛没把十班看见眼里，毕竟在体育生眼里，成绩最好的理科班也都是些书呆子，在体力方面肯定比不过他们。
就算他们十分钟前才和另外一个班级拔河，消耗了体力，也无所畏惧。
裁判握住绳子中间的红领巾，一声令下，十班全体人员全部往后仰身，重心比前两场压得都还要低。
养精蓄锐的他们在前几秒钟能和体育班一搏。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十班的力气要消耗完毕，平衡的局面即将被打破时。
段凡大吼一声：“放————”
十班所有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了高度的一致。
全员松手。
惯性使然，体育班的许多人都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
段凡又连忙叫大家快拉。
裁判吹响口哨的那一刻，围观这场比赛的所有学生都在欢呼。
十班竟然赢了体育班！！！
体育班的班长眼神都呆了。
段凡还十分臭屁地指了指脑子。
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老于也没想到他的班在这一场比赛中竟然能赢过体育班，愣了好几秒才和其他科任老师笑起来。
就连教导主任脸上都难得地挂上了笑容，直夸老于带着这个班确实名副其实，对得上高二最聪明班的称号。
老于谦虚了几下，胸膛却挺得比之前高出一些。
……
赢了这一轮确实靠的技巧。
接下来争夺前三名，十班彻底比不过体育班了，不过能拿到高二拔河第三名，已经是格外优秀的成绩。
两天的运动会按照总积分来排名，每个项目前六名分别是654321分，后面的名次没有分。
而第一天上午的拔河比赛，十班第三名能拿到16分。
十班狂喜，整个上午简直不要太开心。
其他的项目接着在下午举行。
现在回教室也还没到放学时间，老于又不许大家随意出校外，同学们便回班里一起看电影。
并不是所有学生都回到了教室里，还有学生在校内闲逛。
润雪和严路的座位空着。
***
两人在校园的某个角落，树荫下。
润雪又可怜巴巴地搓了搓烫红的手心，一上午拔了四次比赛，手心都磨破皮了。
严路也是真正地见识到，他男朋友好像确实是个生娇体弱的豌豆公主。
毕竟……男生拔河手心居然会破磨皮，太罕见。
两人坐在长椅上，严路拿着湿纸巾轻轻擦了擦润雪微微破皮的手心，还低头吹了吹。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形状不规则的光斑映照在严路的脸上，眼睫投出了一片扇形的浅影。
他低声问：“还疼不疼，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涂一些碘伏。”
只是皮磨破了，并没有血丝，手心有些火辣辣，但是能忍。
润雪摇摇头，说：“不用。”
“不过你要是能亲一下我的手心，就说不定要好些了。”
严路漆黑的眼眸掠过一丝无奈，觉得润雪可爱又好笑。
怎么这个时候了，还能想着要他亲他。
但严路还是低头照做了。
润雪两只手的手心，各吻了一下。
“还疼吗？”严路抬起下巴问。
润雪微微咬着唇，脸颊泛开薄红，纠结了一会儿，他又指了下自己的嘴唇：“最后再亲一下这里……肯定一点都不疼了。”
“还在学校里。”严路说。
润雪眨眨眼，看了下周围空旷无人，更加跃跃欲试。
严路心间微痒，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少年白皙小巧的下巴，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两下润雪柔软的唇。
“万一被看见。”
润雪在心里唉声叹气，以为这一次索要的亲亲真没戏了。
“好吧，那就不亲……”
“找个没人看见的地儿？”严路说。
润雪心脏又怦怦怦地跳了起来，眼睛转了转，迟疑道：“教师楼的厕所？”
干净又卫生，还有隔间。
严路：“…………”
他没忍住使劲捏了捏润雪的脸。
润雪的脸蛋就跟个包子似的，被严路各种揉捏。
最后，严路带着润雪去了校医务室，和值班女医生说了有些头晕，想要休息下。
值班女医生笑着点了点头。
润雪被严路拉到了医务室休息间的最里面的床位。
润雪脑袋晕乎乎的，他小声小气地说：“你撒谎了。”
严路还牵着少年的手腕，他扭头淡声道：“还不是因为要找个没人的地儿……亲你。”
听闻，润雪脸颊连着颈侧顷刻间漫开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