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老师在讲化学动态平衡的知识点,黑板上画满了公式和例题。
润雪经过这段时间的补课，明明已经很习惯静下心地学习听讲,收到消息,得知严路听到了自己的告白，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所以……严路的回答是什么呀。
润雪的脑袋有些控制不住地去想，雪白的脸颊泛着薄红，瞥见讲堂上认真讲课的闫老师,又觉得自己胡思乱想对不起化学老师的教导。
润雪低垂着眼睛,睨了眼前座严路的脊背,随后做了两个深呼吸,等他再次望向黑板时,眼神坚定,琥珀色眸底倒映着各种化学平衡公式,没再想念严路。
四十五分钟说长也不长,一溜烟下课铃声便打响。
铃声洪亮,一被这么打岔，润雪的脑子又从化学课直接切换到了严路身上。
有些不好意思问。
严路扭头看了眼后排,只见趴在桌面上偷偷看的某人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把头埋进课桌里，还碰得板凳叮铃咣当响。
润雪尴尬到脸红：“……”
只能看见润雪毛茸茸的头顶。
严路：“。”
他没这么吓人吧。
“报名单呢？”严路问段凡。
段凡疑惑地挑眉：“严神,你要报名单干什么。”
“我改一下。”严路。
段凡以为严路是不准备参加1500米跑步了,眼神带着哀求：“别啊。”
“不是要取消，我想和润雪换一下。”严路说。
藏在桌子里的润雪耳朵动了动。
段凡：“什么换一换？你跑3000米，润雪跑1500米么？”
严路颔首：“对。”
“不、不用换,我就要跑3000米。”
偷偷听他们讲话的润雪也不躲藏了,立马抬起头。
润雪和严路对视，眼神交汇。
段凡则狐疑地看着他俩,又劝润雪：“小雪，严神既然都说了要换，你还是换吧。”
“虽然我很感激你帮我解决这个最难的长跑，不过……”段凡看了眼润雪的细胳膊细腿，觉得真的叫润雪去跑3000米，好像有些欺负人了。
“没有不过，我不换。”润雪眼巴巴地看着严路。
严路轻轻地睨了他一眼，直接修改了报名单。
划掉润雪的名字，在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在1500米长跑那栏写下润雪的名字。
润雪的字迹清秀端方，远不像严路字迹那般恣意。
“反对无效。”严路低哑的声音在润雪的耳朵扩散开。
润雪鼓了鼓脸颊：“……”
他觉得自己亏了，因为跑3000米是为了让严路当他一日男友，那严路现在让他跑1500，自己岂不是又没有奖励，还要长跑？
越想越气，润雪看向严路的眼神都充满了幽怨。
段凡自然以严神为主，没别的，他主要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严路好像可以把润雪管得服帖。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听严路的决定为妙。
……
越想越觉得亏，中午润雪也不跟着严路去吃饭了。
他抱着陈叔给他带来的美味佳肴，舌尖味蕾满是幸福。
吃完午饭，润雪又捧着冰淇淋吃起来。
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严路说跑步这件事。
段凡也没和严路一起吃食堂，他去外面餐馆吃面条了。
午间，教室里也没几个人，有学生大着胆子摸出手机玩，还有同学打开了多媒体，选了部战斗场面激烈的国外片子在教室里看。
润雪一口一口咬着雪糕，浅粉色的唇变得冰凉且软。
像是若有所感。
当他抬眸往前看时，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前门，严路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朝这边款款走过来。
润雪眨眨眼，停下吃冰淇淋，一抹奶油在他的唇角逐渐化开。
“要喝吗？”严路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了润雪的桌子上。
润雪又眨了眨眼，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严路见少年一直抿唇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于是抬手揉了揉润雪的脑袋。
“气还没消吗？我以为我换了3000米，你跑1500米会轻松和开心一点儿，不是这样的吗？”严路低声问。
他侧身坐在位置上，线条锋利的喉结滚了滚。
他身上穿着清爽又干净的蓝白色夏季校服，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的一道阳光落在严路笔挺的鼻梁上，衬得他眉目深邃。
那双如墨的眼眸动了动，好似装着一汪水，泛着柔情。
透过这双眼睛，润雪一下就看到了常常哄着他的严助理。
润雪被严路低哑性感的声音问得有些脸红。
他舔了下冰淇淋勺，很小声地嘟囔：“要是没有那个奖励，你和我换，我当然开心。”
“可是说好的……你来当一日男友。”润雪定定地凝视严路。
听闻，严路喉间漾开一声轻笑：“那是女生报名长跑1500米才有的……咳，段凡开玩笑说的奖励。”
“而且，本来我也没同意这件事。”
“之前高一，我就没答应。”
高一那会儿没答应？
润雪恍然大悟地眨眨眼，想到严路并没有成为哪个女孩子所谓的一日男友，他心里开心得冒泡。
“反正我不管，那我现在跑1500米的话，也要有。”润雪小声哔哔。
严路好以整暇地问：“要有什么？”
润雪的声音很轻，他轻颤着眼睫有些心虚：“一日男友的奖励。”
严路：“可以。”
润雪唇角忍不住上翘，他紧张地蜷了蜷指尖，忍不住又问：“那这个一日男友能不能争取一下，再转正什么。”
严路挑眉看着润雪。
润雪雪白的脸颊晕开一片薄红：“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呀？”
“你喜不喜欢我？”
润雪以为严路还会再好好想一下才回答这个问题——
“喜欢吧。”严路语气轻快。
顿了下，严路薄唇唇角上扬很小的幅度，修长的手指撕开奶茶的吸管，把吸管插好，主动递到润雪的嘴边。
“不是喜欢吧，是喜欢。”严路漆黑的眸子深处倒映着润雪精致昳丽的五官。
润雪心脏简直不听话，乱跳如麻。
他张开唇吸了口奶茶，只觉得这奶茶甜得要腻死人：“这奶茶多少糖啊，怎么感觉比之前甜了好多。”
润雪咂巴咂巴嘴唇。
严路眯了眯眼睛，淡声道：“为了你的健康考虑，我没让店员加额外的糖。”
润雪手里的奶茶并不是植脂末做的，而是红茶加纯牛奶，唯一的甜度来源也就是糖浆浸泡过的小料。
润雪：“……”
他又吨吨吨地喝了两口品尝，好像是没有那么甜，但是叫润雪承认是不可能的，他于是硬着头皮反驳，还把奶茶递给严路：“真的很甜，不信你尝尝看？”
少年的唇瓣还沾染着些微的奶茶渍。
他伸出软红的舌尖舔了干净。
吸管上也还残留着润雪的气味。
换成以前，严路在学校里，或者校外看见共同喝一杯奶茶的小情侣，他没什么感觉，因为不关他的事，真说自己有什么想法，大概就是觉得不卫生、腻得慌。
可当润雪递过来奶茶……
不仅没有嫌不卫生、腻得慌，严路甚至觉得喉间有些渴。
甜甜的奶茶在此刻好似拥有无限的吸引力，诱惑着严路去共尝。
严路喝了，就着润雪的手，薄唇轻轻和含住了吸管的尖端，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冷白且性感的喉结滚了两下。
润雪逐渐紧张起来，因为严路要是喝了，肯定就能知道，他那是嘴硬了。
低沉的声音撩拨着耳膜。
“好像确实……甜过头了。”
润雪倏地睁大眼睛，连忙接下话茬：“是吧，肯定是店员做错了，做成十二分糖了。”
严路狭长清冽的眉眼有些难以忍住笑了。
远在奶茶店勤勤恳恳工作的店员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
下午课堂结束。
晚自习结束，严路拎起背包，跟在润雪身后一起回去。
车上，润雪晃着小腿，嘴巴里还轻轻地哼着歌，开心得不行，要是有电影特效在，少年周身都应该洒满了花。
陈叔都看出润雪心情很好，随意问了句。
润雪也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拐到老公了：“也没什么啦，就是今天作业不多。”
陈叔哪能看不出来这是随便找的理由，既然小少爷不说，陈叔也没有侵犯隐私追问。
车稳健地停在小区门口，制服裹身的保安前来核对人员身份信息。
小区安保做得极好，就算车牌号录入在系统里，保安还是要见见车上的人，以免发生什么纰漏。
润凌琛还在集团加班，快要下班了，他给陈叔发消息，陈叔这时要掉头去集团接润凌琛。
于是车也没开进去，陈叔问润雪和严路是下车走一段路，还是他送到别墅门口。
正值夜晚，小区的夜景极漂亮，喷泉汩汩地流动，反射着照耀的橘黄灯光，虫鸣热闹。
“不用麻烦进去了，刚好在学校里也坐了一天，我和严路随便走一走。”
“就当放松身心了。”
润雪都已经做出决定，才记起要问问男朋友这件事。
“严路，你觉得呢？”
严路有些惊讶，收敛起眼神里的意外，表情又恢复平时的安静。
“我都可以，这种事你说了算就好。”
陈叔下车给润雪拉开车门。
润雪、严路挥手与陈叔告别，低调又奢华的豪车隐隐和黑夜融为了一体。
小区绿化做得很好，花园里也盛开着各种花。
一到了晚上，夜风刮起时，满鼻的清香。
两人行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一起欣赏着璀璨又幽静的夜景。
润雪心跳得有些快，这样挑破关系，各自喜欢后，仅仅是这样并肩走路，心里就忍不住欢喜雀跃。
“严路。”润雪忍不住叫他。
“嗯。”严路应声回答。
润雪害羞地问：“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都互相说喜欢了……总不能还是清清白白的同学关系吧。”
听到清清白白四个字，严路喉间漾开一声轻笑。
低低的，哑哑的，格外撩动润雪的耳朵。
光是听严路这样含笑的声音，润雪心尖就酥酥麻麻，快不能自已了。
“之前同学关系的时候，也不见得是清清白白吧。”严路说。
润雪侧眸，对上严路饱含深意的眼神，顿时红了脸。
好吧，是不太清白。
毕竟又是摸腹肌，又是抱腰，还夺走严路的初吻，还钻严路的被窝。
从这些细枝末节看来，他对严路确实有一些欺负小娘子的霸道。
不过！
那些接触也仅限于摸摸啊，超级单纯纯粹的摸，他还没胆子大到干什么呢。
“那反正也没真的把你怎么样了啊。”润雪支支吾吾地说。
严路挑眉：“我挺想知道，你有想过把我怎么样么？”
话音落地，润雪被调侃得说不出话。
半晌，润雪又才继续问：“所以，刚才我问你的回答呢？”
严路倏地停下脚步，低着漆黑的眉眼：“我是喜欢你的。”
“不过……”
润雪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知道，但凡是这种话，重点都在后半句。
“不过什么？”
严路轻抿薄唇，习习晚风扬起严路的纯黑额发，五官完全露出，俊眉朗目。
这么一刻，他可以把之前担忧的事情抛之脑后。
比如他家里情况复杂，家庭背影实在算不上好，比如被严一平知道，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心动令他冲动，也让他克制。
就算可以暂且不管门不当户不对，光是润叔叔对他这么关照，作为润雪的辅导家教，又怎么可以趁着相处的时间，对润雪动了心思。
要是让润叔叔知道，定会怒发冲冠骂他是个薄凉的白眼狼。
“我不能对不起润叔叔。”严路垂眸说。
就算真要和润雪谈恋爱，那至少也要等到他完成润雪的升学任务，这样润叔叔至少会开心些。
严路这么想着。
等到了大学……到时候再追求润雪，自己优秀的同时，尽最大的可能获得润叔叔的同意。
尽管他知道润叔叔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走上同性恋的道路。
但严路还是想试一试。
为了配得上润雪对他的喜欢，他就不能只想着眼前的开心。
润雪一脸懵逼：“我和你……为什么会对不起我爸？”
他爸爸肯定同意他和严路在一起啊，上辈子都这样了。而且之前他爸就知道了他喜欢严路。
他爸还很过分，居然还说他和严路也不一定走到最后。
不太看好他俩。
“我要是和你谈恋爱，对不起润叔叔。”严路解释道。
“…………”
润雪瞪大眼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严路：“都这种时候了……”
每个字几乎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的道德感就不能再低点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