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凡和严路一起从教室外进门,远远就看见润雪和周梓雅面色通红地对视。
“我靠，周梓雅和润雪不会在搞暧昧吧？”
段凡一脸震惊,“怪不得我看学委她今天脸上像藏着事情要说。”
四中抓早恋全看教导主任的心情,每年一到圣诞节和来年的二月情人节，他就会饶有兴致地抓几个典型。
而平时，老于和其他各科老师都没怎么管早恋，只要学习不下降,一切都好说,老师好像对成绩优秀的学生有格外的优待。
严路抬眸轻睨,脚步不自觉顿了下,嗓音漫不经心：“不会。”
段凡双手插兜打趣：“你就知道不会了？我看他俩蛮像,怪不得刚才周梓雅老在我身边转悠。”
严路喉结轻滚,远远望着润雪额发下清澈透亮的双眸,很确定：“反正不是,你别乱想了。”
“所以,难道你和润雪还来真的？”段凡无比八卦。
严路轻挑眉梢，有些不解：“什么来真的？”
坐在段凡座位上的周梓雅看段凡和严路要过来了,起身给段凡让位置。
她有些不好意思刚才那番误会：“咳咳,那我就先回去了。”
润雪点点头：“好的哦。”
……
段凡抓抓头发，鼓起勇气问出来：“就是你和润雪在一起的事。”
还没等严路回答,段凡又局促地补充了一句：“我看校园帖子里都在猜,润雪就是因为你才转来学校的。”
听闻，严路表情没太大的变化，心尖却像被什么很轻地挠了下。
“那些都是乱说的。”
“这样。”段凡说。
想想也是。虽然现在这个社会里还挺多同性恋,但怎么可能身边就有啊,校园贴里好多女生都还说帅哥和帅哥果然都内部消化了。
要不是他和严路、润雪认识，差点就真信了。
“我就说呢,帖子里还说得真像那么回事——”段凡瞳孔缩了下。
吊在天花板上的风扇摇摇欲坠，猝不及防，以飞快的速度坠落。
“润雪，风扇掉了，你快躲开！”段凡发出惊呼。
教室里的学生全都下意识往后面看，有几个女孩子惊慌地尖叫。
润雪坐在位置上，表情呆愣了两三秒，来不及躲开。
“嘭——”的一声巨响。
润雪抱着头弯下腰，把整个身体埋在座位里，作出防御的姿势。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润雪反而听到一声低哑难受的闷哼。
太过熟悉这个声线，抱着头的润雪紧张地松开手，抬起头。
严路压在他身上，展开的双臂护着他。
“严、严路。”润雪眼眸微怔，声音都还带着惧意。
男生锋利流畅的下颌线映入眼帘，双臂撑在润雪的桌面上，手臂肌肉绷得很紧，青筋脉络浮凸。
他紧紧地蹙着眉，呼吸一起一伏，表情痛苦。
当听到润雪关心他的声音时，严路立马紧绷起唇角，表现出完全没什么大碍的淡定模样。
“严路，砸得疼不疼啊。”
润雪眼睛微微泛红，一想到严路是因为护着他才受伤，心脏更是酸涩。
严路起身看了眼砸落在地面的风扇，“不是太疼，没受伤就行。”
他不甚在意脊背那股隐隐的疼，有条不紊地让围过来的同学帮忙收拾一下。
所有学生都有些惊魂未定。
段凡捡起风扇扔到教室角落，又拿起扫帚和撮箕将地面扫干净。
坐在后门门口的一个男生连忙站起来，“我去喊于老师。”
……
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都没什么人。
在于老师的同意下，润雪陪着严路去校医务室。
值班医生对润雪有些印象，见他脚步有些不稳地走进来，关心道：“这是不小心脚拐了？坐过来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还沉浸在严路受伤的悲痛中，润雪有些哭笑不得。
“谢谢医生关心，我没事，是我的同学要看病。”
值班医生扬了扬柳叶眉，看向身形颀长的男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问题啊。”
润雪一股脑把刚才教室发生的事情讲了。
“这样，擦点儿药就应该好了。”医生看着润雪泛红的眼睛，“他不会有什么大事，别担心。”
医生弯腰从药柜里拿出一瓶涂抹的药水，让严路坐到休息床上把衣服撩起来。
话音落地，一位女学生来医务室，着急地说同学上体育课好像中暑了，值班的女医生把药水和棉签给润雪：“小同学，你帮你朋友涂药吧，我跟她去看看。”
“好，医生你先去帮忙吧。”润雪接过药水。
他和严路坐到里面的休息床位上。
润雪拉上周围用来遮蔽的淡蓝色布帘，再回头时，严路已经把上衣脱了。
后腰肌肉线条紧实，身材劲瘦。
冷白肌肤的后背上被风扇砸出一片青紫色，颜色对比明显，看上去很严重。
润雪眼睛一下又红了，琥珀色的眼眸闪过心疼，他嘟囔着：“刚才我躲好了，应该不会被砸到的……”
他有护住脑袋。
严路曲着长腿坐在医疗床位上，瘦削的手腕轻搭在膝盖。
见润雪红着眼睛自责，严路唇角勾起浅笑安慰他：“只是被砸一下，其实不怎么疼。”
润雪微微嘟着唇，拧开药水瓶盖，当沾满药水的棉棒抵在受伤的位置上，严路没能忍住很轻地嘶了声。
“你都受不了叫疼，才不是没事。”
润雪盘起左腿坐在严路身后，边上药边吹风来缓解严路的疼痛，“谢谢你护着我。”
微凉的风减轻了后背的疼，严路扯了扯唇角，淡淡地说：“不用谢，顺手的事情。”
他顿了下，又解释道：“我不挡着，要是砸到你，本来就不太聪明的脑袋……”
“岂不是还雪上加霜？”严路打趣。
润雪涂药的手指一顿，霎时间想打他：“没你这么损人的。”
严路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也跟着润雪笑。
等后背的药水干了，严路才套上衣服，和润雪结伴回教室。
当节课已经上了快二十分钟，老于点了点头，让他们回座位上。
中午也没去食堂吃饭，润雪喊阿姨煮了许多好吃的，还炖了补汤一起送过来。
托严路受伤的福，段凡又一饱口福了一顿。
晚上，严路本来想好今晚回自己家。
润雪以他后背受伤了的理由，邀请严路一起回别墅。
“你后背有伤，一个人洗澡会不方便。”
润雪自告奋勇地说，“晚上我可以给你擦背，还可以顺便给你涂药。”
严路轻挑眉梢：“不用，我又不是手断了，自己能行。”
润雪微微一愣：“对噢。”
他的声音似乎透着一点儿失落。
“那、那你也住我家嘛，要是你负伤回家，你爸趁你受了伤又和你起争执的话，你打不过他。”润雪说。
严路忍不住笑，于是顺着润雪的话走：“也是，受伤估计还真打不过。”
“嗯嗯嗯！”
润雪眼睛一亮，“跟我回去最好，还可以撸露露。”
“心情好有利于伤口治愈。”
连这样的理由都被搬出来，一时间，严路忍不住笑。
最后一节晚自习铃声打响，润雪摸出手机让陈叔今晚在后门等他。
“怎么要去后门。”严路想到学校后门晚上各种路边摊，“饿了？”
润雪摇摇头：“不是，我文具有些不够用了，想再买一些。”
严路想起润雪课桌上五花八门的文具，没看出来文具有像少了的样子。
他抿起唇角，沉默地跟在润雪身后走进精品文具店。
女孩子比较喜欢逛这边的文具店，放了学，文具店里一眼看过去女生要多些。
一见到校草，结伴而行的女生互相扯了扯对方的衣袖，示意偷偷往后看。
文具店灯光明亮，严路身形颀长高挑，极惹眼。
“这是不是严路一次逛文具店。”一女孩很小声地说。
“陪润雪来的吧。”
润雪高高兴兴地挑了好几支外表精致的中性笔，他问严路哪个花纹好看。
严路盯着少年白皙的手指，淡声道：“不都是零点五毫米的黑色中性笔？”
润雪：“…………”
他扭身重新看向笔架，小声嘀咕：“还是那么无聊。”
严路察觉到他有些不高兴。
在润雪纠结另外两支笔时，严路给了建议，“这个吧。”他指着一支浅蓝色带有云朵图案的中性笔。
润雪眼睛一亮：“那我就拿这支浅紫色的。”
他把浅蓝色的笔放了回去。
严路喉间一噎：“。”
润雪眼睛透着有意无意的笑：“你喜欢的，肯定是不好看的。”
严路这次没忍，抬手捏润雪的脸颊，手感一如既往的绵软。
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女孩子小声地啊啊啊了两声，捂着嘴唇偷笑。
润雪听到她们的笑声，连忙挪开严路的手，捂着泛起薄红的面颊：“不准捏我，我说得又没错，你选的肯定不好看——”
严路似笑非笑。
润雪轻咳一声，抿抿唇不敢再乱说话。
润雪抱着一堆文具去结账，也拿上了严路选择的那支蓝色的笔。
他报了名字和手机尾号。
店主麻利地拿出可爱的包装纸袋，把一大把文具装里面。
润雪拿出那支浅蓝色的中性笔，丢到严路牛仔裤口袋里。
“这支笔送给你用。”润雪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严路的大腿。
隔着一层不算厚的面料，触感清晰。
触碰转瞬即逝，润雪收回了手。
严路漫不经心地挑眉：“不用……我有笔。”
润雪：“你用嘛，这个好看点儿。”
严路：“好。”
润雪很小声地耶了声，别提有高兴了，他早就看严路那只其貌不扬的笔不顺眼了。
往前走了几步，润雪的后颈忽地一凉，浅栗色的发丝哆嗦了一下。
他扭头，严路修长的手指伸进了他的后领，像是拎起他。
“你刚才没给钱，而是报了电话尾号。”严路垂眸道。
润雪眼睛里露出迷惑：“？”
哪里有问题吗？
“所以，你还是充值了么。”严路问。
润雪眨眨眼，想要装傻，后颈还被严路拎着呢，他小声地说：“充了一丢丢。”
“毕竟充值真的有优惠嘛。”
严路觉得他的表情挺好笑，明明之前还告诉过润雪，充值这种方式有些不靠谱。
“一丢丢是多少。”
润雪舔了下干涩的唇，热着脸说：“就……只充了三千。”
严路：“很好。”
润雪后背一凉。
回到家里，坐在书桌边，润雪看着严路给他安排的学习任务，有点想哭。
他怀疑这么多任务，肯定是因为严路趁机惩罚他充太多钱！
公报私仇，太可恶了。
***
深夜十一点半，今天的学习任务才总算结束。
润雪拿着毛巾钻进严路的客卧，硬是要给他擦背。
“只是擦背？”严路像是看穿了某人。
润雪发誓：“不然还能干什么，真的就只是擦背哇。”
严路同意后，润雪不知道从哪里搬出来一个小板凳，他让严路坐上面。
……
浴室里的热水氤氲起白茫茫的水雾。
润雪轻颤着眼睫，右手捏着湿毛巾，避开严路看上去有些吓人的瘀青，一点点地擦拭男生宽阔的脊背。
左手不知不觉就摁在男生的腹肌上面。
严路：“。”
他双腿岔开坐着，低下眼眸，无奈地握住润雪不安分的手。
“这么喜欢的话，不然明早起来我帮你练？”
润雪身形清瘦，稍微一练腹肌就会很明显。
想起锻炼后惨无人道的肌肉酸疼感，润雪手指一僵，他默默地收回了手，只敢擦严路的背了。
退而求其次，养养眼也是很不错的福利啊。
……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严路和露露身上的伤都好了。
晚上两人通着视频写作业。
中途累了，润雪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衣摆往上掀时，露出一截柔软白皙的腰腹。
他抱着趴在桌面上陪他写作业的露露，仔细地确认猫咪的后腿是否真的痊愈。
“喵呜～喵喵。”露露很亲近润雪，舔了舔主人的手背。
润雪的笑容有些变态，抱着猫就把猫摊在书本上，怼着小猫柔软的小腹吸。
“喵喵喵！”
露露软乎乎地叫了两声，尾巴一甩一甩，也没跑，被彻彻底底占了个便宜。
吸猫吸得无比爽，润雪抱着露露，冲摄像头嘚瑟：“严路，我有猫，你没有哦。”
露露的腹部和爪爪是洁白细软的毛，看上去很柔软，像云朵和奶油。
刚才润雪伸懒腰时，露出的腰也挺白，严路想起以前搂住过的手感，好像也挺软的。
严路放在手中的笔，觉得润雪炫耀的样子太过幼稚。
“这样看我干嘛，你就是没猫猫啊。”润雪嘿嘿地笑着。
严路：“之前谁还说我是露露的……家人。”
“你是露露的妈妈。”润雪很不给面子地拆台。
严路唇角勾起薄凉的笑，深邃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摄像头，像是在说：你行。
吓得润雪立马不敢嘚瑟了，要是严路又公报私仇，疯狂给他发卷子怎么办！
“英语课文背完了？”严路问。
润雪点点头：“差不多吧。”
严路：“明天早自习是英语，去学校前我们先一起背语文，早自习再巩固英文。”
润雪用手指比了个“OK”。
……
英语早自习过后，第一二节课是英语课。
英语课上，英语老师赵玲踩着高跟鞋，她不紧不慢地翻开课本，“昨天说了要背诵的内容……抽背吧，开火车。”
“就选……”赵玲扫视一周时，全教室的学生都低下头。
润雪以前还以为，像那种学生成绩都很好的重点班，这种背诵任务肯定胸有成竹。
他转班进来才知道，就算是尖子生，在面对老师抽背时，也会天然心生惧意。
众人躲开老师点名的眼神，在心里暗暗祈祷别被抽中。
“就这组吧。”赵玲随便点了列，“每个人背一个自然段。”
“内容最多的四、五、六自然段，两个人背。”
“张涛，开始吧。”
没被抽中的组齐齐地松了口气。
润雪和严路刚好就在这组，润雪昨天背过英语课文，心里完全不虚。
不过他一数在他前面的人，轮到他这里时，严路刚好背最后一段。
“这么算来，我岂不是就不用背了，好耶。”
润雪戳了戳严路的背，“刚好到你这里就背完了。”
润雪以为作为监督他学习的老师，严神自然是背了课文，却看见严路薄唇不断地张合，眼神也聚精会神地扫视着段落。
“不是吧，严神，你昨天居然没背？”段凡和润雪一样惊讶。
严路抽空看了眼段凡；“现在背也来得及。”
段凡：“……”
白白担心，还被凡尔赛了一次。
润雪在心里哇了一声，想想也是，严路记忆力好，又坐后排，临时背也来得及，底气不要太足。
背诵顺序终于到了严路前面那人。
老师目光也扫了过来，严路轻抿起唇角，继续默默地看。
前面的人背完了，严路正要起身，赵玲：“还剩最后一段落，就润雪来吧。”
前一秒还笑嘻嘻的润雪，下一秒他瞳孔震惊。
“……”
不带这么玩的啊？
赵玲瞥见润雪的眼神：“没背？”
全班同学都转头看热闹。
润雪站起来，有些紧张地说：“背、背了的。”
早知道刚才就随便多看几眼了，润雪扫了眼最后一自然段，抬头开始背。
段凡扭身斜睨着润雪，有些担心。
严路也看着润雪。
润雪最初难免紧张，背得有些磕磕巴巴，后面越来越流畅，他的口语也还不错。
顺利背完课文，赵玲眉开眼笑，挥手示意他坐下：“不错，继续努力。”
被夸奖的润雪面颊通红，心里有些骄傲。
……以前还没被老师表扬过呢。
坐下后，润雪踢了踢严路的座位，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求表扬。
严路：“……”
他好像看见了润雪不停摇晃的尾巴，跟期待主人夸奖的小狗似的。
摸了摸抽屉，终于找到两颗糖，严路抓着糖从润雪的书桌下伸过去，碰了碰润雪的膝盖。
润雪膝盖微微酥麻，他也一瞬间明白，连忙把手钻课桌下，去牵严路的手。
就这么一直摸了好几秒。
润雪摸得面红耳赤，没想到严路居然这么上道？
严路：“……”
他有些无奈地扭头，说悄悄话：“我是让你接糖。”
“不是给你手牵。”
润雪眨眨眼，耳朵蹭地一下烫红，连忙抓过严路手里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