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脸色苍白，眸底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血雾，漆黑的翅膀扇出强烈的飓风。
宴会厅中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浓稠的黑暗似乎要将这里的所有生物都吞噬殆尽。
鹿溪吃力地攥着他的领带，手背上黛青血管微微鼓起。
那些凄厉的声音犹如实质般钻进耳中，十分具有冲击性，似乎一一加诸在自己身上，把本就虚弱的身体折腾得愈发萎靡。
所幸赫尔曼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敌人身上，他把想要趁机冲过来的吸血鬼们冲开，陡然抱着少年飞到窗外。
简逸尘骤然回神，愤怒地追了过去：“把溪溪还给我！”
赫尔曼带着鹿溪一路飞到了一幢新的城堡，那里还未完全建成，在霜白的月光下显得凄冷寂寥，但却无人打扰。
他把少年安置在床上，修长的身躯覆了上去，尖锐的牙齿陡然刺进白玉般的后颈。
追进来的简逸尘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脚步一滞，闭上了湿润的眼眸。
再睁开时，里面已经是一片清明。
“你安心为溪溪初拥，我会帮你守好这里，绝不会让任何生物闯入！”
说罢，他就掩上门，落寞地靠在外墙上。
虽然溪溪现在的身体状态进行初拥成功率并不高，但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蝙蝠的利爪贯穿了他的胸膛。即便送去医院，把最昂贵的治愈药剂全都用上，也很难让他起死回生。
·
突如其来的刺痛唤起了鹿溪渐渐涣散的意识，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赫尔曼，我要死了……”
伏在身上的吸血鬼始祖喉结滚动，咽下一口鲜血：“不会的，如果你死了，我就把你制成傀儡，无论如何你都要待在我身边！”
好霸道啊。
鹿溪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笑弧。
“或许我死了之后，咱们还会碰面呢……”
系统说，他如果没有完成任务就死掉，会一直堕入这个轮回。
只是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事物都会和他一起回到以前吗？
听起来他这个炮灰好像蛮有排面的。
但他不喜欢这种兴师动众的感觉，别的生命都有资格走自己的路，而不是要和某一个人的命运绑在一起。
“你也受伤了，如果费功夫救我，又救不回来，岂非耽误了疗伤的机会……”
“闭嘴！”赫尔曼声音凶狠，却隐隐在颤抖。
克勒斯还在宴会厅中抵抗叛乱的吸血鬼与趁火打劫的血猎，他所受到的一切伤害，尽数反馈到本体身上。
一旦分身死亡，对本体来说也是不小的伤害。
他感觉胸腹、手脚、脊背都传来了骨裂般的疼痛。可如今最令他害怕的就是眼前少年的死亡，甚至恐慌地眼眶都干涩起来。
明明……明明最初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逗弄的小宠物，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他就陷得这么深了……
吸血鬼固然拥有长生不死的能力。但也会定时出现虚弱期，需要休眠以养精蓄锐。
即使身为始祖血脉，也不例外。
赫尔曼全名是克勒斯·赫尔曼。但作为神秘又有野心的吸血鬼始祖，他仅有姓氏流传了出去。
自古以来，吸血鬼多在黑夜活动，而人类占据着白日。
可赫尔曼觉得人类的血液既然是吸血鬼的食物，那他们便应该沦为吸血鬼的奴隶。
所以在沉睡前，他将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二，由克勒斯潜入人类世界，为自己苏醒后的统一大业做准备。
赫尔曼的沉睡时间本是五百年，但却因克勒斯在狱中发现了娇弱的小甜点而被强制提前唤醒了。
他的血液散发着独有的香气，是其他人类所无法比拟的，令克制又隐忍的吸血鬼始祖不自觉地变成蝙蝠，偷偷潜入他的牢房，舔吮少年的手腕与脚腕。
借着典狱长身份的便利，他也查清了鹿溪的身世。
可怜的小家伙因为出生时母体受到攻击，染上了吸血鬼病毒。因此患有嗜血症，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视为怪物，关在地下室里整整十八年。
好不容易逃出来，还被误认为是吸血鬼送入了监狱。
他就想趁这个机会，为少年初拥，把他带回自己的城堡。
反正他患有这种病症，在人类世界是不可能受到善待的，还不如成为他的同类……
赫尔曼当时想，就算有朝一日自己不喜欢他了，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同胞。
他会给鹿溪划出一块领地，让他成为领主，自由自在一生……
但是越接近他，就越是控制不住被他吸引。
明明像个小笨蛋，有时候却挺聪明的。
他的心柔软得像是棉花，让他既喜欢又厌恶。
或许是一个吸血鬼往往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所以他爱鹿溪纯洁无瑕的心灵，同时又恨他过于善良而分散给其他人的注意力。
而鹿溪就像一个真正的天使，他漂亮、单纯、好学又悲悯，只是不通情爱。
让他控制不住心底滋生的恶念，想把他染脏，想狠狠地占有他，让他为自己而倾倒。
但是好像上天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了……
换血的过程太过漫长，赫尔曼感觉到少年渐渐冷下来的身体与越发虚弱的呼吸。
他用尖锐的指甲在自己脖子上划出一道十字形的伤口，猛地凑到少年唇边。
“溪溪，张嘴！该你喝我的血了！”
鹿溪的眼睫无力地颤了颤，睁开眸子推开了赫尔曼的脑袋。
“不要白费功夫了，帮我喊哥哥进来，好吗？”
他的声音低弱得仿佛奶猫的吟叫。
赫尔曼心口一紧，就听到他继续说道。
“我想求你们一件事……”
是让他放过简逸尘吗？吸血鬼始祖眸底陡然掠过一丝杀意。
他不该利用鹿溪去引出简逸尘。但若不是简逸尘，他怎会被那群叛徒掣肘，也不会伤了溪溪！
简逸尘一直在关注房间内的动静，听到赫尔曼的声音不对劲，就立刻闯了进来。
“溪溪！”
“哥哥，我走后，你们要好好的。”
“可不可以不要打仗，相安无事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