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拉着少爷去逃荒(穿越)>第七十八章

  寅时, 天还未亮,年少的柳寒时睁开眼睛,看着周围一片漆黑。心中没来由的烦闷, 怎么也睡不着了。

  可这会又不能干什么,就闭上眼睛假寐。

  “大少爷,大少爷, 全家都逃难去了,你快醒醒啊!”钟伯年迈的声音响起。

  听到全家都去逃难了, 柳寒时愣了一下。

  “钟伯,进来吧。”柳寒时道。

  钟伯直接走到他床前道:“少爷现在外面都在逃难,说是流民从后面追来了, 我们也快去躲躲吧。”

  “父亲他们呢?”柳寒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哎,老爷他们昨天夜里就走了,临走前叫我来找大少爷你。老奴年迈,走不动了,只能回家去躲躲。”

  “这柳府太大了, 容易招来流民, 我们不好藏在这里。”钟伯又接着说道。

  柳寒时听到父亲走了, 没带着他, 一时竟然愣在了那里,他这是被抛下了吗?

  “别愣着了,我们也收拾东西走吧。”钟伯催促道。

  尽管柳寒时心中悲戚,可看着一大把年纪的钟伯,还在忙前忙后, 他也只能打起精神, 与钟伯一同去收拾。

  角落里的阿飘,一直在那里看着, 直到钟伯出现的那一刻,才彻底死了心,阿枝是真的不会来了。

  两人一飘,在柳府找到粮食,可是两人没办法带走,只能每人在身上绑了十斤的粮袋子。

  从卧房走到这里,又找了粮食,柳寒时力气已经用尽了。他浑身冒着冷汗,虚弱的坐在地上。

  “这些粮食,我们拿不走了,我找个地方,藏起来点。”钟伯说着,将一袋粮食拽到了别处。

  钟伯虽然住在府上,可在隔着两条街的地方,却一直有个小房子,后来他的家人都不在了,他也就不怎么回去了。

  柳寒时比六十的老人,还不如。手里拿着拐杖,走一会歇一歇,原本半个时辰不到的路程,二人硬是走了一个多时辰。

  房屋破旧,坍塌的院墙,掉落的房门,就连流民看到了,都不会进来的程度。

  在一顿忙碌中,柳寒时忘记了悲伤。虽然对于以后要住在这里,感到震惊,可终归还是有个伴不是。

  空中飘着的柳寒时,看着破旧的老房子,想到的竟然是,肥臀会不会还在柳府?

  一主一仆就在这里住下了,钟伯平时里像个老黄牛一样,每天都去柳府背回来一点粮食,还带回了两床被子。

  柳寒时在家里,学会了生火煮粥,也会打扫房子,每天干干力所能及的活。求生的欲望,促使他努力适应,身体也在渐渐适应。

  虽然还是很虚弱,可走一段路,却不会在气喘吁吁。

  随着后面大批的流民,陆续的冲进了清远县,挨家挨户的一顿翻找。镇上大户们逃跑时,多多少少都能剩下点带不走的食物,可那点食物远远不够流民充饥。

  看见提前听到风声,连人带物一起逃了的清远县,流民们终究是没在这里停留在久。

  柳寒时与钟伯,在地窖躲了十多天。地窖寒冷,二人也不敢明着开火。等到流民终于没了动静,他们才从地窖中爬出来。

  钟伯年纪大了,在地窖中躲避的这些日子,受了风寒,身体支撑不住倒下了。

  柳寒时也咳嗽不断,可他到底年轻,钟伯倒下了,他必须努力支撑起两个人的生活。

  整个清远大县,十室九空,没剩下什么人,周围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钟伯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值了,临了临了竟然让大少爷给他送终了。

  “大少爷,老奴快不行了,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我在柳府……的门房炕洞下,藏了白面,都……都仔细的包好了。你用白面做成干粮后,就离开这吧!……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钟伯躺在炕上,费力的断断续续说道。

  “一路上,人心险恶,自己的盘缠要贴身放好,……财不外露,……老奴这一辈子没什么好牵挂的,知道少爷平安,就能闭上眼了。”好像知道自己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钟伯一直在嘱咐着。

  “我知道了,钟伯你放心吧!以后年节,有空我会记得给你烧纸的。”柳寒时望着弥留之际的钟伯说道。

  “哎,好…………好……。”钟伯的脸上露出了意外又高兴的神色,然后虚弱的身体就再也不能做出什么反应了,闭上了眼睛说睡一会,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柳寒时与钟伯相处的这段时间,学会了脚踏实地的生活,不在伤春悲秋,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他将钟伯,埋在了自家的院子里。一番乔装打扮后,带着干粮,贴身的盘缠上路了。

  此去京城的路,并不好走。他一路躲避着人群,走的很慢。最后还是一个好心的车夫捎了他一段,才勉强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的柳寒时,没打算去找柳家人。而是租了一个偏僻的小房子,在里面准备过两年的科考。

  求学的过程中,认识了一个叫淮生的人,两人偶尔也会一起做文章。淮生比他在家京城呆的时间长,一些文人墨客爱去的地方,他都知道。

  空中的阿飘,看着这个装的人模人样,实际一肚子坏水的淮生。每天都要对着年少的自己,说上许多遍,不要同他来往。

  可他如何的焦急,也无济于事。一是那人装的太好,没有破绽。二是年少的自己太孤单,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朋友,许是注意不到太多的细节。

  这天让阿飘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那淮生,没事就往学子多的地方,去凑热闹。而实际上是在给,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拉皮条。

  大宅院里,有那没了丈夫的夫人,或是那房中寂寞的小妾姨娘。只要是使了银钱的,他都能给人家安排相好的,连幽会的地点都可安排妥当。

  在柳寒时第一次,来到聚贤楼时,他一眼就盯上他了。要是能将他拉上贼船,那这银子还不得像流水一样,进了他的腰包。

  那淮生将柳寒时,当做了家里贫寒的学子。总是若有若无的在试探他,柳寒时心中亦是有所警觉。

  而往常讨论的文章内容,也渐渐便成了,若是得了那个权贵夫人的帮忙,那仕途上定是顺风顺水,诸如此类的话语。

  柳寒时听的皱眉,觉得这人最近好像要走什么歪门邪道。

  柳寒时在衣着上并不招摇,这日那淮生竟然给他送来,一件锦袍,说是有个难得的文人聚会,要在湘平夫人处举办。

  他好不容易拿到了请帖,要带柳寒时一起过去。

  可为什么,一群男人要在一个女子的住处,开什么诗会呢?柳寒时将疑惑埋在心里,没问出来。

  他本不想去,可淮生告诉他,这次有一位大文豪也要来,他催促的又急,柳寒时竟然被他推上了马车。

  可到了湘平夫人处,就只有柳寒时与淮生二人,哪有其他人的影子。

  “二位公子,请先在此饮茶,我这就去请我家夫人。”婢女给二人送上茶水,眼神打量了一眼柳寒时后,嘴角牵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柳寒时好像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越想越不对劲,他告诉自己先不要慌。

  “淮生兄,你看你这急匆匆的将我带来,我这家里的门还没锁呢,这可如何是好啊!”他站起来,搓着手,焦急的道。

  “你那破屋子,锁不锁的有什么打紧的。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怎会没有,那破屋子里,我可是还藏着五百两黄金呢,那可是我老柳家最后的家底了,这要是让贼人摸去了,我就得摸脖子上吊了。”柳寒时急的直跺脚。

  那淮生听后哈哈大笑,道:“柳兄,你是疯了吗?还是出了癔症,你知道五百两金子是多少吗?”

  “淮生兄,我真诚带你,你竟然不信我。我只是财不外露罢了,你若不信,你看……”说着在怀里掏出了一对镶着大宝石的金镯子,份量十足。

  给淮生看的眼睛都花了,说道:“当真这般有钱?”

  “我还能骗你不成?”柳寒时微怒道。

  淮生将此事,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拉起柳寒时的胳膊,就将他牵出大门。

  “告诉湘平夫人,今日在下家中出了大事,我们改日再来。”不等那门房反应,二人自己开了大门,直接走远了。

  逃出来的柳寒时心里突突的,看着眼前还在打听钱财的人,面目可憎。

  是啊,湘平夫人,他想起来了,就说着名字听着耳熟。

  据说她看上的男子,没有一个能逃的掉的,眼前这人,原来一直都是靠这种手段糊口的。

  那湘平夫人有权有势,今日之后,定会来找他二人算账的,而淮生常年做这种缺德事,也定不会是个心慈手软的。

  他必须马上想出办法,将他解决。

  “柳兄,你也真是,这般的家大业大,竟然还藏着掖着。那黄金放在哪了,为兄帮你去拿出来,放个好地方。”淮生兴奋的往柳寒时的屋里走去。

  “就在床底下,你能找得到吗?”

  “这有何难,你瞧我的。”说着便弯腰找去。

  这一会他要是,两手空空出来,估摸这事就不能善了了。

  柳寒时拿起旁边的砚台,看准时机,对着淮生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淮生没有准备,在被砸了一下时刚想说话,就见柳寒时又给他来了两下,彻底的晕死过去了。

  为今之计,他就剩下跑路这一个办法了,淮生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他只能赶紧收拾东西,先跑了再说。

  离科举还有二三年,大不了以后再来就是了。

  柳寒时迅速雇了一辆马车,离开了京城。

  阿飘跟着命运多舛的自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在往后的岁月里,柳寒时依稀知道,年少的自己在一个小镇上,当了教书先生。

  他好像适应了,这种平淡温馨的日子。在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中,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他也渐渐的,再也感受不到那个自己,他想自己许是快要回家了。

  一阵大风吹过。吹散了嘴角还带着微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