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铺的后院不大, 大约也就七八十平的样子,院子靠右侧有棵大枣树,上面七扭八歪的吊着几棵大枣。
“当家的, 当家的,你快看看谁来啦!”离枝娘对着屋里喊道。
“快到饭口了,不去照顾生意在这瞎喊什么?”屋里传来许父的声音。
“我找到二丫头了, 你快出来,你二丫头回来了。”离枝娘又喊道。
屋里的许父听到二丫头找着了, 连鞋都没顾得上穿,直接下了地向屋外快步走去。
“在哪呢,二丫头在哪呢?”人还没出来, 声音先到了屋外。
“这呢,在这呢!”离枝娘拉着她给许父去瞧。
“爹,我是离枝啊!”看着脚上踩着一只鞋的许父,离枝先开口叫了声爹。
“二丫头,真的是你, 还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许父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
“说什么呢!说点好听的!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 呸!呸!呸!”离枝娘一听这话当即纠正道。
“对对对, 是我不会说话。二丫头快进屋晚上让你娘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啥都行,现在咱家日子好过了,不像以前了。”说着想到了卖女儿去做丫鬟这事,许父有些不敢看女儿。
“爹, 娘, 我就在这陪你们呆一会,晚了还要回去看孩子呢!”离枝道。
“啊?还要回去啊?在这住两天不行吗?”离枝娘又开始抓着离枝的胳膊不放, 用商量的口吻问道。
“我也想跟你们呆几天,可是孩子自己在家也不行,孩子他爹去了琼州,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们。”离枝说道。
“等过几天,我领着孩子们过来认认门。到时候娘你再给我做好吃的。”她又说道。
“那成,到时候我让你姐跟你弟弟都回来,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吃顿饭!”听离枝要带孩子回来,离枝娘脸上从新又有了笑模样。
在馄饨铺呆了一个时辰,天色也不早了,想起雇的马车还在巷子口等她呢,就与父母告别后出了院子。瞧见还在门口望着她的二人,离枝叫他们别送了回屋吧,然后直奔巷子口走去。
今天为了出门方便,她特意穿的朴素,还化了妆,让自己看着就很粗糙。没想到在这遇到了原身的父母,她都快把他们忘干净了。
看着临出门前,离枝娘硬塞给她的几块碎银,想必她今天这妆容定是化的很成功,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生活窘迫,独自带娃的苦命人设。
攥着手里的碎银,想起那年原身姐姐给的一串铜板,离枝心里暗想试着与她们相处也许并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临安县吴家大院内,五六个乡绅土豪围坐在一起。
“我说老吴,你说这新县令能来吗?”王老爷问道。
“他刚到我们临安县,还想直接摆官老爷的谱不成,想要在这里混下去,还不得要靠我们哥几个。”贾老爷挺着酒囊饭袋的肚子,不在意的说道。
“一个小小的县令还不足为据,我到要看看他究竟有何能耐在我们临安县作威作福。”米粮铺的少东家钱少爷跟着附和道。
“大伙稍安勿躁,人还没见呢,你们怎知这新来的柳县令定是个油盐不进的主。”王老爷插嘴道。
“都说财是下山猛虎,色是刮骨钢刀。这次我都已经安排妥当,定叫他逃的了金山银山,也难过软玉温香。”吴员外眼神向门外望去,淡定的说道。
在坐几人听了都是心领神会的表情,道还是吴爷有手段。
正当在做几人聊的起劲时,外面有小厮来报,说是县令大人与陈主簿到了门外。几人一块起身来到门口迎接。
今日这场宴席,是陈主簿在中间牵线搭桥安排的。来了这些时日也是时候与这临安县的土皇帝们互相切磋切磋了!
柳寒时身着玄色绣金纹锦缎长袍,头戴青玉发冠,大气稳重的衣衫硬是将他如玉的容貌往下压了两分,看着倒也有几分官老爷的派头。
众人瞧见柳寒时的到来,也觉得眼前一亮,这个新来的县令还真是长着一副好容貌。
“县令大人肯赏脸前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吴员外上前弯腰行礼,将人请进内堂。
“吴员外客气了,今后本官在临安任职,还要仰仗各位的扶持才是!”柳寒时客气的回道。
“本不该劳烦大人前来的,可到了临安县,我等想着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给大人接风洗尘才是!”吴员外又道。
“有劳各位了!”柳寒时向几人点头示意。
“大人里边请!”说着几人将柳寒时与陈主簿让到中间位置,向主院走去。
柳寒时暗暗打量着吴员外的府邸,大三进的宅子,宽敞气派。对比原先的柳府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见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小县城,日子过得是相当的滋润。
几人落座后,随着官家的吩咐,一群打扮俏丽的小丫鬟们,端着盘子鱼贯而入,叫人看的赏心悦目。
饭桌上气氛还算和谐,大家互相恭维着,谁也没提增加税收的事情。这时坐在吴员外旁边的贾老爷有些坐不住了,在桌子底下碰了碰吴员外。
“柳大人,听闻今年的税收要比往年涨两成,可确有此事?”吴员外看像柳寒时终究还是问出了今天的目的。
“哎,说起这事本官也是为难啊,临安县从前的税收都是前任县令私定的,虽说那时朝廷无暇顾及各个州县,偏远一些的也可自给自足。可如今已是国泰民安,又逢陛下推行新政,这从前不符合律例的做法,本官是不敢再延续的。”柳寒时轻皱着眉头,为难的说道。
“况且,张县令与各位定下的税收本就与律例出入较大,本官要是装作看不到,那真是没法交差!”柳寒时又道。
“柳大人,这你不说我们不说,这朝廷如何能得知。你给我等行了方便也就是给自己行了方便吗!来人……”这吴员外说着拍手将外面的管家叫了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两个手捧箱子的小厮。
几人直接走到柳寒时身旁,就听吴员外说道:“还不快将我给县令大人准备的见面礼奉上!”
柳寒时侧头看了一眼陈主簿,那人立马低头不语,他又将目光放在那两个不小的箱子上面道:“吴员外这是合意呀!”
只见那两个小厮一起将两个箱子打开,整整两箱的真金白银,顿时屋子都被照亮了许多。
“柳大人,这是我等的一点心意,请大人莫要推辞。”吴员外带头劝道。
柳寒时将目光停留在那两箱金银上片刻后,故作为难的说道:“几位的好意本官心领了,可眼下正是朝廷要来巡察之际,这些本官是万万不敢收的,还请吴员外收回去吧!”
“这有什么,这里就我们几人,你收了也就同我们是朋友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见外的。”钱少爷瞧着柳寒时年纪与他相仿,便不客气的说道。
柳寒时表现出一副有点怕事又迂腐的样子。
”各位莫要在劝了,这银子我是万万不能收的。今年的农税定是要按照朝廷的规定行事,到时还望几位能支持在下的职责。”说着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柳大人,您这就是不给面子了?想从大伙的手里抢粮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贾老爷是个脾气暴躁的,见柳寒时拖拖拉拉就是不肯收银子,还是要加税,就忍不住的呛声道。
“哦?各位是不打算按照朝廷的指示来办了?那本官也无话可说,到时候就只能公事公办了!”柳寒时收起客气的样子,正色说道。
“哎……大人莫怪,老贾就是这个直性子,老贾还不快给大人陪个不是,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好商量”吴员外在中间打着圆场。
前头的县令太好拿捏,让他们有些飘了,谁知这个小白脸一样的年轻人,还是个不好啃的骨头。
“来,老贾还不快敬柳大人一杯?”说着让丫鬟去外面取酒水。
不一会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容貌艳丽身段出挑的小丫头,拿着酒壶来到柳寒时身后给他倒酒。柳寒时注意到这酒壶跟刚才拿出去的酒壶在颜色上有着细微的差别,丫鬟也不是刚刚的那个,顿时心生警惕!
“来,柳大人刚刚是在下莽撞了,还望大人莫要怪罪。”说着端起酒杯与柳寒时敬酒。其余人也都看着他,好像他要是不喝了这杯酒,就是不原谅贾老爷一样。
柳寒时无奈只得将丫鬟刚刚给斟满的酒饮进。这时那艳丽的丫鬟又立马给他斟上一杯,纤细的柔荑在柳寒时眼前上下翻飞。
看着在旁边来来回回的女子,他有些走神。想起临出发前他家娘子好像变成了刚下山的狐狸精,变得热情又勾人。波浪一样的卷发,蓬松的打在光滑饱满的肌肤上,晃的他目眩神迷。
风停雨歇后,趴在他耳旁温柔的与他说,要是他在外面贞洁不保,就将他的三条腿一起打断。他听明白后,身子一僵连忙抱着娘子说道一定会保住自己的每一条腿!不叫娘子担心。
想到这,他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没注意到其他几人的神色。
吴员外看着神色缓和的柳寒时,心道鱼上勾了,就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这柳大人还不算是个英雄!
“莲俏,还不快给柳大人布菜!”吴员外给那丫鬟一个你明白的眼神。
“是!”莲俏柔声的应到,目光向县令大人的脸上飘去,尽是掩饰不住的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