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仪想不明白,穆铮就算再不喜欢她绘制的绣样,也不该如此生气呀。
从前,她给穆铮绣的香囊,无论绣样多么离奇荒诞,光怪陆离,穆铮都欣然接受。
而且,还总是喜不自胜,爱不释手。
这一回,她难得正经,穆铮怎么反倒不喜欢了呢?
“王爷,您可是觉得那绣样太过张扬,还是……太过贵俗?我只是觉得,四爪的金蟒威武霸气,也配得上你的身份。若是您不喜欢的话,那我这就……”
“与纹样无关!本王怎么听说,你亲手为萧余安缝制了一身衣裳?”
“不是我自愿的,是我娘亲!萧余安去我娘面前卖乖讨好,我娘逼着我赔给他一身衣裳,还必须是我亲手做的!我也是没办法,我若是不给他做的话,他还得去我娘面前串闲话!”
“所以,你给他亲手缝制衣裳,却只是敷衍的找绣娘给本王缝制斗篷?”
“哦……原来,王爷您心里面不宣愤的是这件事儿呀!”
林幼仪终于反应了过来,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嘴角含笑的看向穆铮。
“王爷,所以,您夤夜亲自驾临,就是专程来兴师问罪的?”
“小丫头,你这副模样,还觉得是本王小题大做了不成?”
“没有!当然不会!那您是已经给小女定罪了,还是想要听小女垂死挣扎的给您解释一番呢?”
“臭丫头,本王现下正在气头上呢,你想清楚了再开口!”
“好吧……”
林幼仪悻悻的撇了撇嘴。
“其实,那日我是被萧余安生拉硬拽着才上街选布料的,谁知道,我看到那匹玄色宋锦的第一眼,就觉得它只有穿在您的身上,才会相得益彰,分外出彩!我这才虎口夺食,从萧余安的手中将那匹宋锦抢了过来!”
“至于亲手为萧余安缝制衣裳,一是为了圆我娘答应他的事情,二是为了拿他那件衣裳练练手。正是因为试过了,我才知道,我这手艺,真真是配不上那么好的料子,更枉费了那么好的绣样!”
“我请云霞苑的绣娘来,就是为了绣制出一件尽善尽美的衣裳来送给王爷您。我的女红,王爷您也是知道的,小的绣囊您还能揣在衣裳里头,不让人瞧见。可是,大的衣裳,若是有任何差池的话,那丢的……可不止王爷您脸面。”
穆铮的面上,看上去好似终于缓和了一些。
毕竟,能让林幼仪如此好言好语、好声好气的哄着说了这么多话,已经实属不易!
林幼仪这小丫头,穆铮最是了解。
她一肚子的鬼心眼儿,最会看脸色下菜碟了。
不过,穆铮还是端着一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模样。
林幼仪说的口干舌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可是,等她放下茶盏看向穆铮的时候却发现。
她方才情真意切、苦口婆心的说了那么多,但穆铮却好像是一副完全不为所动的模样!
这个铁石心肠的活阎王!
不禁让林幼仪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穆珩时,他那副生人勿近,令人望而生畏的神情。
看来,不使出杀手锏,今夜是很难打发穆铮了!
想到这里,林幼仪几不可查的清了清嗓子。
“王爷,您有听到我刚才说了什么吗?我说……您若是真的穿着我亲手缝制的衣裳出门的话,那丢的可不止您一个人的颜面!人家定然会说,瑞亲王的新妇不但女红差强人意,而且……”
“你说什么?”
穆铮乍听到林幼仪说的话,激动的快速伸出手臂,一把就抓住了她瘦削的双肩。
“我说……给您丢人了……”
“谁?谁给本王丢人了?”
“我……”
“不对,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
“您的……新妇。”
“小丫头,你这分明就是吃定了本王!”
“那王爷您的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原来,你只是为了哄本王才这么说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只不过,这实话也能哄王爷高兴,也算是意外之喜!”
“小丫头,这回,本王且饶了你,再有下一回……”
“绝对没有下一回了!”
穆铮威胁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林幼仪便满脸堆笑的按下他的手,赶忙开口表忠心。
“好吧,今儿个就先饶了你!”
穆铮说完,抬起手在林幼仪的眉心点了一下。
“今夜,本王来的仓促,不知你府上有喜。明儿个,我让四喜备下大礼以示祝贺。”
“不用了王爷,您忘了,您之前送给我的那床价值连城的陀罗尼经被,已经算是提前祝贺了。您的心意,老夫人和侯爷都心领了!到现在,那床陀罗尼经被还被老夫人高高的供着,不敢擅自铺盖呢!”
“小丫头,本王听出来了,你这是在嫌弃本王送的礼物华而不实,不趁心意呀!”
“王爷,您这可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您忘了,那床陀罗尼经被,是我张嘴问您要来的!”
“呵,这话说的,越发像是在怪本王,不仅不会送礼,而且,还没有眼力价儿!”
林幼仪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穆铮说的没错,她好真的就是这个意思!
【哎,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一点就透,毫不费力!】
“得了,时辰也不早了,那本王就……”
“王爷是要回了吗?那我送您出去!”
林幼仪没等穆铮把话说完,就倏然站起身。
穆铮不悦的微微蹙眉,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林幼仪。
“你这是巴不得本王快些离开是吗?”
“没有!我只是……想要表达一下殷勤的态度而已!”
“本王不走!本王要看着你睡熟了再走!”
“啊?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本王又不是没看过!”
“王爷,哪有您这么信口开河的!”
林幼仪羞红了脸,快速低下了头,紧着小声嘟囔了起来。
“之前,那是没人瞧见不是!今儿个,您自己个儿站了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萧余安看着好像是走了,可他指不定在什么地方偷偷监视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