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澄踩着青色碎石,浅紫色的齐胸襦裙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一步一步迈到他身边。
水洺斜侧躺在地上,腰窝下咯着两三块尖锐的石头,女孩的气息越来越近。
他艰难地转动酸痛的脖颈,努力昂头做出仰视的动作,“盯”着站在他面前的北澄,天空如同洗过般的蓝,阳光背在她身后亮的格外刺眼。
虽看不到,却灼烧得他眸子格外的疼。
水洺忍着胳膊处的疼痛抬起手,手指微微蜷缩,半拢着想要将阳光遮住些,好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气息。
“啪——”
还没等他将手覆在额头之上,手便被重重踢开了,略带坚硬的鞋尖恰巧碰到合谷穴,掌心一阵钻心的疼。
“水洺,你最好别再给我惹麻烦。”
北澄半蹲下身,浅粉的舌尖轻舔干涸的唇瓣,五指发力,再一次攀上了他的脖颈,黝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暴戾而又疯狂的凶光。
“否则,现在我想杀你轻而易举。”
随即,她手一松,扯着水洺银白的发,发泄似的将他的后脑狠狠撞向一旁滚落的碎岩之上。
这一撞用了八分力道,结结实实。
“唔……”,水洺痛苦的闷哼出声。
明明可以躲开,可他却纹丝不动,任由北澄摔打。
水洺的长及臀部的银发彻底乱成了一团,被北澄胡乱抓起一把扯在手中。
嘴角溢出的血珠顺着天鹅般线条流畅的脖颈滑落,隐没入锁骨之中。
无神的冰绿色眼眸半阖着,却不知怎么,无端端透露出可怜模样。
他额角是被落石砸过的红肿,包裹在薄薄白衣下的胸膛因为痛苦而在不断微喘。
不知怎的,他这副狼狈模样却引得北澄骨子里的暴虐更加蠢蠢欲动,提着他银白长发的手不断向上、再向上。
他愈是痛苦模样,北澄就愈是兴奋。
想看不可一世的水洺仙尊堕入他曾经最痛恨的泥潭之中。
想看他一身傲骨却被迫低贱到尘埃里。
想看……
“大橙子!”
北澄猛地清醒了过来,触电般的缩回手指。
手一松,水洺再次重重磕在了碎石上。
“何事?”
她裙边一旋,倏地从水洺身边转身退去五步,手指轻轻向上一勾,调动魔气,把嘻嘻从地上拽到了手心里。
“不谦和向晓让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出发,时辰快到了。”嘻嘻顺着她的胳膊一溜烟爬到了北澄肩膀上,“哼,两个胆小鬼,还不如个小蜥蜴呢。”
感受到身边一空,水洺手指颤抖着,想要抓住匆匆的、像一股流水一样的小徒弟,却只触碰到了她凉滑的裙边从指缝间划过。
北澄宠溺地敲敲小蜥蜴白白净净的脑壳,不慌不忙的往前院走,都弄着嘻嘻,
“最厉害的小蜥蜴,那你为什么天天赖在我肩上?”
“什么你的肩?”嘻嘻傲气的甩甩大尾巴,“那明明是嘻嘻的专属小窝!”
不知是注意到了这句话里的那个字,水洺心口处又是一阵刀剜似的酸痛。
他突然攥住手边一根坚实的树枝,支撑着地面,艰难的撑起半个身子,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阿澄,我与你一同,可好?”
北澄忽然停下了,讶异的转身看他,双臂斜斜抱在胸前,“你说去就去?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是你师尊。
水洺下意识想说这句,可话到嘴边,才发觉它有多无力。
“小五、小六,把鸾公子关回地牢,严加……”
“你的魔教困不住我。”
水洺喑哑的嗓音刻意放大了几分,直挺挺的杵在那里,到是恢复了些仙尊的气度。
他不急不缓继续道,“我虽被封了灵力,但毕竟是个仙尊,他们还拦不住我。”
“凭这一点,够么?”
“好、好、好……”
北澄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嘲讽还是戏谑,手指合拢,素白的双手掌心相碰为他鼓了几下掌。
“敢问鸾公子是自己跟过来呢,还是本教主来帮你?”
水洺沉默不语,见北澄默认了,顾不让腰间的疼痛,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只距她两步远的斜后方。
北澄的飞行灵器可大可小,到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只是这可苦了随行的不谦、向晓二人。
水洺在他们眼里毕竟是外人,有些话当着他的面还真不太好说,魔教怎么说也是以一己之力对抗了大陆全部仙家门派对吧?
当着仙家第一仙尊的面坠了自家的面子就不好看了。
一路上就连向来话痨的向晓都成了哑巴,北澄又是个冷清性子,憋得嘻嘻干脆跑进传承空间不出来了。
水洺看起来到是不甚在意这许多,一个人盘腿坐在角落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