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凤翎话一落地, 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顿时有些心虚的看了崔明宣一眼,见他脸色不太好看,赶忙改口道:“口误, 口误。不是怕你讹上我, 而是怕守活寡。”
只是这改口的话显然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崔明宣的脸色沉得更加的厉害。
虞凤翎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得有多愚蠢,她尴尬的笑了笑,干脆闭口不言了。
崔明宣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看像虞凤翎的眸光实在是让人难以招架。虞凤翎缩了缩下巴, 暗自腹诽道:口误便是口误,怎么还不信呢!
崔明宣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抬眸问她:“你在嘀咕些什么。”
虞凤翎“啊”了一声, 糊弄道:“药凉了,该喝药了。”
崔明宣眉梢挑了挑,“用过饭后, 再喝也不迟。”
虞凤翎一副看穿他把戏的态度,“你该不会又想偷摸着把药给倒掉吧!”
崔明宣眉心一跳, “怎会,汤药伤胃, 不易空腹喝。”
早膳崔明溪熬的红薯稀饭, 每人煮了一个鸡蛋, 下饭的小菜是虞凤翎泡的泡菜。饭后虞凤翎准备把西墙下的那块空地给收拾出来,尽早把买的蔬菜种子给种下去。
她这通忙活起来, 自然就顾不上去盯着崔明宣喝药的事情。
崔明宣心里惦记着去暗巷那头一趟, 便也没有在意喝汤药的事情。
之前屋后种下的那些菜种,涨势不怎么好, 虞凤翎估摸着是没有进行催芽的关系,灶台的锅里就有温水,她往木盆里倒了一些温水进去,接着把买回来的那些菜种尽数倒了进去。
浸泡的时间段里,虞凤翎拿上锄具把院墙下的空地给松了松土,顺带规整成一垄一垄的,她把每垄之间留出一条垄沟来,这样便于大雨后及时排水防涝。
菜地收拾到一半的时候,虞凤翎把浸泡在温水里的菜种给捞了出来,铺在吸水的软布上,放在温暖的地方开始催芽。直接放在日头下怕温度过高,虞凤翎放在抄手游廊下进行晾晒。
虞凤翎这头刚把菜种给种下去后,便想起和裴筱筱有约的事情来,她赶忙回屋拿上钥匙急慌慌的朝着铺面的位置走去。
临水镇瞧着不大的一个小镇,因着地理位置的优越性,各类商铺应有尽有,自然也少不了妓·院·赌·坊这种供那些有钱人消·遣的地方。这一类的营生都在西市那头,远离了衣食住行的主街道。
距离西市不远处有一条幽静暗巷,崔明宣顺着暗巷往里走去,大小不一的宅子隐蔽在这幽静的巷子里,他在一户宅院门口停住脚步,这时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斜照进小巷内,落在崔明宣的眉峰上,让他看起来寒气逼人。
他不过在宅院门口停留了一瞬,屋内便有动静传来。不大多的功夫一个脸盘瘦长,眼神迷离的男人走了出来。
崔明宣剑眉一皱,眸光冷冽的看着对方。男人一副似醉非醉的模样,本没有留意到他,直到周身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时,这才留意到抱胸靠墙的崔明宣。
他抬手揉了一把眼睛,再次看过去的时候,一脸谨慎的道:“是你,你为何知道这处地方。”
崔明宣维持着靠墙的姿势,声音微凉的开口,“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他的话音一落地,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的看向崔明宣,“你来此地找我,意欲为何。莫不是为了崔家大房父子?”原本还想着借着二人敲上一笔,却不想眼下被对方给堵住去路。
崔明宣冷呵了一声,声音里却透着几分慵懒,“崔家大房与我何干,我的来意你不会不知。”
男人闻言一愣,只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明明心里有预感,却不接茬儿,企图就这么蒙混过去。
显然,崔明宣不是好糊弄的。他剑眉深拧,也不和对方多费唇舌,直接道:“不要企图蒙混过去,背后示意之人是谁。”
男人听罢,忽而皱眉看了他半响,方才道:“无论是谁,于你一家老小而言终归是好事一件,何必去寻根究底。”上封当时可是提点过他,万不可把这事儿给泄露出去。
崔明宣剑眉一皱,这番话在他这里不过是空谈,见他不识相便道:“我想刘员外,很有兴趣知道自己的妾室和野男人珠胎暗结,企图谋夺他家产的事情。”
男人闻言,心跳莫名滞了一瞬,一脸的紧张,“胡说八道,根本没有这回事儿。”
崔明宣转头看向躲在院子口的女人,唇角微勾的道:“我有没有胡说,你自是清楚。”
男人顺着他的眸光也看到了方才和自己在屋内云·雨的女人,见事情依然败露,男人也不在嘴硬,只好把崔家一行人流放到此地后,有上封暗示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他。
崔明宣听闻后,压着声问:“你可知对方是何来历!”
男人冲他摇头,崔明宣黑眸直直地看着他,男人被他这幅不怒而威的气势盯得后背发凉,立马把知道的细节告诉他,“对方未曾透露半分,不过我有偷听到他和同行之人的谈话。”
崔明宣“嗯”了一声,黑眸死死地看向他。
男人顿时不敢有半分隐瞒,“那二人此番似有不同目的,另一人似乎是替主母办事。两人谈话中有提起位于主干道上的琳琅斋。”
崔明宣听闻后,眸子沉了沉。男人见状以为他不信任自己的话,便又道:“此言绝无半点儿虚假,毕竟你手里可是有我致命的把柄。”
崔明宣手里掌握了不少关于男人的事迹,比起另一件事情当下的状况不算什么。即以从对方嘴里知晓了自己想知道的,另一件事情自然不必多言,留待日后若是对方起了别的坏心思,便可一举把对方置于死地。
看着崔明宣远去的身影,男人回到了院子里。他一进门,躲在门口的女人立马扑了过来。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被老爷知道了你我的事情,我怕是没有活路。”
男人那双不大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狠意,他见不得女人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拧眉道:“怕什么,此事暂且不会捅到你男人那里去。”男人虽对崔明宣不了解,但自己到底不是那种乡野村夫,对方想来也不敢随意把这事儿给泄露出去。
但这个把柄被崔明宣给握在手里,终归是个隐患。男人心里起了一些念头,但又害怕崔明宣背后的势力。
女人闻言后,止住了哭声,“那人是谁啊,我瞧着不似寻常人。咱们要不要···”女人话未言尽,对着男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在她看来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男人冷眼看着她,“我自有打算。”
崔明宣从巷子里出来后,径直朝着坊市那处宅院而去,他把从石场工长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给了对方,让其去探一探琳琅斋的底细。
因着和琳琅斋打过交道的关系,崔明宣预备着改日去一趟,看能不能从管事的嘴里发现些什么来。
从坊市出来后,崔明宣直接往家里去。院子里没有虞凤翎的身影,他径直朝着卧房走了过去,屋内也没有对方的身影,只那张方桌上摆着那碗已经凉透的汤药。
崔明宣没有要喝的打算,因着有过一次败露的行迹,这次他没把汤药倒在屋子里,而是倒在了虞凤翎刚刚种下的那片菜地里。
另一头,虞凤翎到铺子上的时候裴筱筱也刚到一小会儿。因着当下还要在崔家住上一段时间,虞凤翎干脆把人带回了东市那头的宅子里,主要是铺子那头空荡荡的,什么物件也没置办,想要做点儿什么,十分不便利。
虞凤翎她们进屋的时候,崔明宣刚从郭飞那屋出来,他瞥见走在后面一些的裴筱筱,问她:“你兄长近来在忙些什么,许久未有他的消息了。”
裴筱筱扬唇,“大哥近来都在书斋里抄书,二表哥若是想找他可去此处看看。”
崔明宣点点头,见两人朝着厨房的方向去,便径直朝着卧房里走去。之前虞凤翎替他弄回来的木材还没用完,得尽快把木簪雕刻出来,好借着卖木簪的机会去琳琅斋走一趟。
虞凤翎觉得之前裴筱筱的吃食摊子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不仅仅是存在竞争对手的关系,仅凭着头脑一热就把摊子给支起来,是行不通的。因着有林氏的捣乱,裴筱筱摊子上定价问题也是多变,高高低低,没个稳定价位。
虞凤翎有留意过,临水镇人流量主要集中在三个地方,一处是菜市场那头,一处是坊市门口,另一处便是渡口码头那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裴筱筱之前的摊子没有稳定的摊位,属于流动性模式,很难有固定的客源。这三处比较下来,虞凤翎更看重渡口码头那处,虽然坊市那头的人流量也不小,但来往客商大多是走南闯北的,什么稀奇古怪的吃食没有见过,这些人不仅是流动性的,且口味也不尽相同,很难抓准这些人的口味儿。
菜市场那头便更不用说了,几乎都是十里八乡的村民和临水镇上的住户,这批人的购买力也算不得大。看来看去虞凤翎觉得渡口码头是个不错的选择。
临水镇这个渡口码头,处于北上和南下的交通枢纽,每天都有大量的客船和商船在此处停靠,一部分是来坊市参展的客商,另一部分则是补给随行物质的权贵,商绅。
虞凤翎之前在菜市场的时候,有留意过,临水镇这个地方豆类作物多,价格也十分的便宜,却没有生豆芽和做豆腐的人家。
她那铺子也可以陆陆续续的开起来,到时候裴筱筱在渡口码头支个摊子卖豆浆油条,或是豆腐脑和茶叶蛋。她的铺子便可以卖豆腐或是其他豆类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