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青练字的事, 让家里人知道了。
宋家人很好奇,谁教的青青认字写字。宋青青最开始还想瞒,后来被她三哥和大哥联合询问, 她实在撑不住了才漏了嘴。
宋家人都晕乎了:“三丫教的?”
他们怎么那么不信呢。
毕竟人们都觉得, 饭都吃不饱了, 谁还能认字念书啊。
宋青青不想家里人质疑三丫, 忙道:“三丫姐姐说,她爹以前念过书, 认的几个字。”
宋青青此话一出,宋家兄弟还不信,但宋家双亲脸色有些微妙。
宋起安试探道:“秦择不会真念过书吧。”
宋齐河蹙眉:“别一口一个秦择,你该叫叔, 没大没小。”
宋起安偷偷撇嘴,然后问:“秦择…择叔,真的念过书?”
宋齐河跟老妻对视一眼, 然后点点头:“你秦择叔的爹娘都是好人, 又踏实又肯干,他们疼儿子, 所以在秦择小时候, 咬着牙攒了钱把人送去学堂。”
孙氏接茬:“不过秦择贪玩,学了半年左右就没学了。”
宋齐河忽然愣住,对女儿道:“青青,你把你学的字都写给爹看看。”
宋齐河是赤脚大夫, 总要看一些浅显的医书的。所以他认的字。
家里三个儿子也学了点儿,他原本打算等翻年后,就教青青认字。
宋青青握着毛笔,挨个写下宋家人的名字, 还默写了一段三字经。
宋起安凑近了看,惊讶道:“居然都是对的。”
宋青青有点高兴,还有点小得意,“我还会算数。”
她自己出题,一百内的加减数,很快就算出来了。
宋起安有点恍惚:“这不会也是秦择…咳,秦择叔教三丫,然后三丫教的你吧。”
宋青青用力点头。
宋起安:……
别说宋起安,宋家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王氏嘴巴张的能吞鸡蛋。
宋青青这个时候又道:“三丫姐姐说,她爹以前混在赌场里,如果算数不好,会让人坑。”
宋家人:居、居然有两分道理?!
宋家陷入沉默中,良久,宋齐河叹了口气:“秦择当年不去上学,或许不是贪玩。”
孙氏眼神微动。
秦家是外面来的宋家村,要比宋家村本地人更拼命干活,才能勉强活下来。
宋齐河想着,都过了这么多年,秦择还记得当年在学堂学的内容,说明秦择这孩子是真有天赋。
最后为什么不去念书了,贪玩或许只是个借口。恐怕当时还小的秦择已经知道家里窘迫。
自认为触摸到真相的宋齐河心情又复杂,又难受:“秦择他爹娘若是泉下有知,不知该如何心疼。”
他摇了摇头,背着手进了正屋,晚饭都没出来吃。
宋起安他们的情绪就没那么弯弯拐拐,他们就觉得,秦择会念书这件事,怎么就那么迷幻呢。
那可是秦择啊,村里公认的混混。
宋齐河见青青跟着三丫认字写字,于是给她们重新做了毛笔,格外用心。有时还会指点一下。两个小丫头进步飞快。
不知不觉,年关就到了眼前。村里其他人家都是热热闹闹的,买各种各样的东西。
只有秦择家里,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过大丫二丫尽可能用家里有的东西做了零嘴。
红薯干和炒黄豆,炒花生。
当初三丫听秦择的,去秦文山家用卤肉换来的小鸡小鸭都长大了。
四姐妹特别用心照顾,所以哪怕是冬天天冷,养了几个月后,近两日也有鸡下蛋了。
三丫跟姐姐们商量着,要不要过年时候杀一只鸭子,但是三人其实都有些舍不得。最后三丫干脆让她爹拿主意。
她爹嘴馋,肯定会让杀鸭的,她们,她们就听爹的了。
腊月二十九的早上,秦择吃了饭就出门了。临走前还说他会离开好几天,别等他。
三丫都懵了,等她回神,她爹就跑没影了。
三丫:可恶啊。
三丫气的不行,又无可奈何。
过年时候,村里人闲,很快村里人就知道秦择跑了。
村里人纵然知道秦择不着调,但是大过年跑了,也太那啥了。
秦家家里气氛肃然,四丫也不闹着吃东西了,每天在院门口转悠,一错眼,人就没了。
等姐姐们找过去,才发现这丫头在村口徘徊。
大丫抱她回家,小丫头忍不住抹眼泪,小小声道:“大姐,我想爹。”
大丫不说话。
三丫走在旁边,脸色难看。
秦择再不靠谱,也是她们爹。而且这大半年来,虽然她们爹又懒又馋,可对她们还是凑合的。
没打没骂,她们不时还能吃上肉,田里的重活,她们爹也是请人做了。还教她们写字算数。
平时不觉,如今一思量,怎么越想越觉得她们爹好。
宋家村的大人们还好,虽然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测,但是没对四姐妹说。
村里的孩子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虎子那群人,那跟秦择有大仇。
这臭小子躲在秦择家旁边,看到三丫出来打水,心里一喜,立刻带人跟了上去,围着三丫团团转。
“秦择跑了,秦择不要你们了。”
“你们都是拖油瓶,赔钱货。”
“你们爹不要你们了…”
三丫阴着脸,看着这群熊孩子,攥紧了木桶。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就拿着木桶砸上去。但是现在…
她脑海里闪过一张小白脸,欠兮兮的语调:“敌弱我打,敌强我跑,跑不掉就耍赖撒泼,傻子才硬碰硬。”
三丫不想撒泼。
她嘴巴一张,哇的哭了,她爹说跑就跑了,四丫人小,可以哭。
她不能哭,也不甘心哭。她为什么要哭,她爹那么坏,跑了还好了。可是,可是她现在只是为了脱困。
她在智斗熊孩子,不是她真的想哭的。不是。
三丫哭声极其响亮,有大人跑了来。
竟然是秦文山。
他看到虎子带人围着三丫,再联想虎子跟秦择的恩怨,他心头一咯噔,厉声喝道:“你们干什么!”
秦文山是猎户,身板高大结实,板着脸吼人的时候特别凶,村里的孩子就没不怕的。
其他孩子见秦文山大步过来,头也不回的跑了。虎子作为孩子王还想撑一会儿,但腿肚子发抖,还是没撑住,他也跟着跑了。
讨厌的熊孩子跑走了,秦文山看着还在哭的三丫,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饴糖递过去:“三丫头,别哭了。”
那糖还是家里娃给他的,如今有了用。
三丫抬手擦掉眼泪,委婉拒绝了。秦文山抿了抿唇,强行把糖塞三丫手里,然后拿过木桶,大步朝河边走,看样子是要帮着打水。
他不会说安慰话,但是他可以直接做事。
秦择不是个玩意儿,几个女娃却是好的。好歹也姓秦,他这个当伯伯的,哪能什么都不管。
他今天也是凑巧了,想过来看看孩子,正好碰到虎子带人欺负三丫
今日运气好,他能解围,以后呢?
秦文山眉头皱的更深,此刻居然无力的意识到,秦择再混蛋,可只要秦择还在村里,多少都能护四姐妹一二。
之前老实了大半年,这混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
“阿嚏——”
秦择揉了揉鼻子,“肯定有人骂我。”
系统:“正常。”
秦择噎了一下。不跟系统说话了。
他背着手在大街上走,嘴里还叼着根野草,衣服也不好好穿,十足混混样儿。
很快他进了一家大酒楼,小二见他打扮,面上不显,心里叫苦。酒楼最烦混子了。
消费低,屁事多。还容易闹事。
偏偏他们还不能把人往外赶,否则没完没了。
大堂中间的一张桌子,客人刚走,小二还在收拾,秦择立刻跑过去坐下,还左右望望:“这地儿好。”
这话一出,周边几桌客人脸色就有点不好了。
小二哄劝道:“客官,这地儿闷,不如…”
秦择打断:“我觉得不闷,这位置好。”
小二梗住,改口问:“客官今儿吃点什么啊。”
秦择大手一挥:“先来一壶好酒,再来只烧鸡,一盘肘子,弄点花生米,没有花生米,喝酒都不够味儿。”
小二脸都快僵了,没喝酒都这模样,喝了酒还了得?
秦择摸了摸下巴:“对了,我突然想吃鹌鹑,再给我来盘酿鹌鹑。还来盘大虾。动作快点,老子饿死了。”
小二欠了欠身,然后立刻往后厨去。
这儿是府城,秦择费了番功夫才来,过年时候,府城十分热闹。
他挑挑选选,才选了这家酒楼,规模大,听说东家还是个厚道人。
他最喜欢厚道人了。
很快酒菜上桌,秦择敞开了吃喝,吃到兴起,还哼一段小曲儿。
周围桌的客人本来很烦他,但听着听着居然觉得还不错。
一段小曲哼完了,秦择喝尽杯中酒,又给自己满上,用筷子敲着酒碗打节奏,继续哼哼。
他虽然坐没坐相,但吃东西的时候并不粗鲁,这会儿单手托腮,另只手敲碗,哼着轻快的不知名的曲儿,其他人也没那么反感了。
小二和掌柜也偷偷松了口气。
等到秦择吃喝的酒足饭饱,脸上晕红,一看就是喝多了。
小二试探道:“客人,您吃好了吗?”
秦择点头:“吃好了,你们这儿的厨子不错。”
小二讪笑,随后又道:“客官,你今日吃喝一两十八文,零头给您抹了,一共一两银子。”
其实菜价还好,贵就贵在两壶酒了。嗯,秦择后面喝上头,又叫了一壶酒。
三丫扣扣搜搜,统共都没半两银子呢。
秦择一顿饭就消了一两银子。
这会儿他听到小二的话,秦择茫然道:“一两银子?”
小二陪笑:“是的。”
秦择乐了:“我没钱啊。”
他把自己的兜翻出来:“看,兜比脸干净。”
小二的表情裂了。
旁边传来阵阵笑声,他们不认识秦择,但乐于看笑话。
小二匆匆去找掌柜。
“掌柜,这是个吃霸王餐的,您看”
这要是换了其他酒楼,早把人往死里打了。然后再送官。
但他们酒楼的东家是厚道人,底下人心也不坏。
掌柜试图跟秦择说道理,想让秦择家人带钱赎他。
秦择摆摆手:“别了,我家里就四个女娃,比我还穷呢。”
周围人听了,思维顿时发散。有些人家里儿子多,此时对秦择莫名优越了。
掌柜耐着性子道:“客官,如果你拿不出饭钱,那老朽只有把你送官了。”
掌柜的到底还是没让小二把秦择揍一顿。至于送去了官府,秦择会如何,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了。
掌柜话落,立刻有两个小二来捉秦择,秦择嚷嚷道:“别啊。”
“我没钱,但我有方子。”他委屈吧啦道:“我跟你们换。”
不管是原主,还是秦择,都没干过重活,所以皮肤白,原本显凶的三白眼这会儿半合着,倒衬出了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
仔细一瞧,居然还挺俊的。
虽然老了点,不过卖去某些地方,还是有人愿意花钱玩。
能在这种大酒楼消费的,多半也有钱去风月场所,其中有那么两个看秦择的目光就微妙了。
掌柜听到秦择的话,颇为头疼。
这种借口,他听很多了。
秦择道:“真的,不骗你。你带我去后厨嘛。”
“我又不跑。”他咕哝着。
小二愤愤:“掌柜,您别跟他浪费时间了。”
这会儿过年忙的要死,谁陪这个醉鬼混子胡闹。
掌柜想了想,最后还是让小二把秦择带去了后厨。他不喜欢把事做绝,如果秦择能拿出方子,哪怕稍微有点用,他也就顺势把人放了,彼此都好。
见此,大堂里原本吃完了饭要走的客人,又重新坐下。今天这事还挺有趣,他们想等个结果。
闲着也是闲着。
那厢秦择被带去了后厨,还嚷嚷着要了个椅子,小二都想揍他了。屁事真多。
秦择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哼唧两声,然后道:“花好月圆,神仙教我的方子。”
掌柜:……
小二趁势道:“掌柜,我就说您被他给骗了吧。”
掌柜刚要开口让人把秦择送官,秦择慢悠悠道:“猪皮刮油和水蒸,然后…然后去皮留汤…”
小二嗤笑一声,皮冻的做法早已有之。不管秦择说的再好听,也不能掩盖这没什么用。
秦择继续:“弄个鸡蛋形,再再…”他缓了一会儿,才清晰说:“再把空针里弄进调色的牛乳,然后戳鸡蛋里。外圆内花,就是…就是花好月圆,嘿嘿。”
掌柜若有所思。他在酒楼已久,知道很多菜品都是在陈上加新。
如果秦择说的是真的,不管是成品,还是寓意,都可以让他们酒楼在今年出风头。
一个酒楼不能在保持好味道的同时拿出与众不同的菜,不能创新,那么这个酒楼是做不大的。
掌柜立刻让人去准备工具,两个时辰过去,秦择饱饱睡了一觉,酒也醒了。
掌柜问他:“公子,所有东西准备好了,只是怎么用空针在皮冻中弄花。”
秦择伸了个懒腰:“什么花?”
小二噼里啪啦一通说,他真的很看不惯秦择这种混子。
秦择愣了愣,然后道:“这个啊,简单。”
他洗了手就上手干活了。
众目睽睽之下,秦择拿着盛牛乳的针,快速对着鸡蛋形的皮冻戳戳。
小二白眼翻上天。
然而掌柜看着看着,眼睛都瞪圆了。
秦择把鸡蛋放盘里,远远望去,当真如晶莹的鸡蛋里开了一枝娇艳柔嫩的花儿。
秦择哼哼:“没骗你吧。”
掌柜连连点头,他算是明白了,这方子没用,有用的是秦择的手艺啊。
掌柜想法转过,笑道:“不知公子姓名是?”
秦择警惕:“干嘛?”
掌柜笑道:“公子手艺极好,若是愿意授予,老朽自有厚报。”
秦择微微后仰,睨着他:“真的假的?”
掌柜:“比真金还真。”
秦择挠了挠脸:“好吧。”
于是当天晚上,酒楼后院灯火通明,秦择打着哈欠教酒楼厨子怎么在鸡蛋皮冻里戳出花儿。
酒楼东家也赶了来,他觉得挺简单,也上手做了,然后就没然后了。
东家想花十五两买断,以后秦择不能再教其他人,不能自己做。
秦择还口就是二十两:“我那可是神仙教我的。”
“还得把之前那顿午饭钱免了。”
东家没答应,两人讨价还价,最后十六两成交。秦择那顿午饭钱免了。
主要这做法不好算作方子,但又确实有那么…咳咳,一丁点儿的技术量。
也就秦择赶在过年时候来,不然这价钱还要往下压。
次日,秦择拿着十六两银子回家了。顺便买了只烧鹅,路上吃。
从府城往宋家村赶,也得两三日功夫。
当他到了镇上,在路边摊吃了碗面。然后去买了两包精致点心。
结果让人拦住了。
“这不是择哥吗,怎么许久不见人。”
秦择抬眸,来人是赌场里的混子。老熟人了。
秦择瞥他一眼:“最近没空。”
“别啊择哥。你不知道最近有好多人赢了钱。”混子游说。
秦择不吭声。
混子又道:“有的赢了十几两,有些赢了四五十两呢。”
秦择闻言一副意动模样,还强忍着。
混子见好就收。
秦择回村了。
系统问:“你怎么处理。”
秦择笑道:“过年了,得送他们份大礼。”
而宋家村里,秦择家安静极了,跟热闹的其他人家形成极其大的明显对比。
宋青青来找过三丫她们,要陪她们,不过让三丫劝回去了。
这几天,大丫二丫她们面上坚强,晚上睡觉时候,还是会偷偷哭。
她们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或许又会被人欺负吧。
大丫在厨房里做蛋花汤,往里丢了青菜。
院子里,四丫坐在秦择平时放躺椅的地方,认认真真剥花生米,剥一会儿又抹抹小眼泪。然后又接着剥。
三丫心疼她:“外面冷,进屋吧。”
四丫摇头。这丫头少见的固执。
三丫拿她没法,只好进屋拿了件衣服出来,结果披到四丫身上,才发现是她们爹的外衫。
四丫看了一眼,哇的就哭了。三丫气鼓鼓的把衣服扔地上,抱着妹妹哄。
“三姐,我想爹呜呜…”
“想我干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姐妹俩都呆住了。
院门没拴,秦择直接进来了。
秦择动了动鼻子,打个喷嚏:“冻死我了,三丫头,去给我端碗热汤。”
秦择刚抬脚往屋里走,四丫突然从三丫怀里挣开,朝他扑过去,抱着秦择大腿嚎啕大哭。
“爹,你去哪儿了啊。”
秦择把她拎起来,晃了晃:“别哭了,爹买了好吃的。”
四丫收势不及,冒了个鼻涕泡,搞笑极了。
秦择看向三丫:“傻了啊,去给爹端吃的。”
然后他拎着四丫进了堂屋。
三丫一口气堵在喉咙,她不想理她爹,但双脚诚实的走向小厨房。
大丫往外面跑:“我听见爹的声音了,是不是爹回来了。”
三丫麻木道:“在堂屋。”
大丫立刻冲去了堂屋。
三丫把锅里的蛋花汤舀起来,端过去。
半途遇到提水回来二姐,二丫手里的水桶都摔了,冲进堂屋。
三丫看着撒了一地的水和空桶,心道:果然她爹一出现就有麻烦。
三丫哼了一声,默默加快步伐。
秦择把两包点心打开,让大丫她们吃,然后又甩出一个钱袋子,笑嘻嘻对三丫说:“打开看看。”
三丫狐疑,还以为袋子里有老鼠什么之类故意整她的。
结果三丫打开钱袋子,里面一堆碎银子吓坏了她,脱口而出:“你去抢钱了!”
秦择一口蛋花汤呛出来,没好气道:“你才抢钱了,你全家都去抢钱了。”
四姐妹:……
四丫小心护着糕点,弱弱道:“爹,你慢点喝汤噢。”
秦择嘴角抽抽。
秦择清了清嗓子,把之前的说辞重复:“算命的说了,我会发大财。”
“前几日晚上,我睡的好好的,结果有个老头跑我梦里,教了我门手艺。”秦择把怀里的水晶蛋拿出来给她们看。
四姐妹都看呆了。
“爹就跑府城去了,把这门手艺卖给了酒楼。那是人酒楼东家给的钱。”秦择哼道:“三丫头,你不要总怀疑爹。”
三丫没说话。
秦择又乐道:“算命的说的真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遇到他。”
秦择眯了眯眼: “他既然说我会发大财,怎么也得几千上万两,这十几两算什么。”
“不成,我还得再忍忍。”秦择说着话,摩挲了一下手指。
三丫太熟悉了,她爹又想赌了。三丫立刻抱紧钱袋子,底气不足道:“既既然这是小钱,不如就给我管吧。”
大丫二丫看着,没有开口。
秦择不干:“你怎么全拿走了,好歹给我几两啊。我还要买酒。”
大丫其实对酒有些恐惧,毕竟刘大郎就嗜酒,然后喝了酒会打她。
但是秦择不会,她爹喝了酒特别老实的睡觉。她慢慢也没那么怕了。
三丫咬了咬唇,道:“我给你买。买酒买肉都可以。但钱得我管。”
说完,她就拿着钱袋子跑屋里,上了门闩。
她把钱藏好后,一直听外面动静,然而都没声。她是真的怕,怕她爹有了钱就去赌。
等了两刻钟,她才出去。
四丫一直围着秦择转,还撒娇要爹抱。
三丫出现的时候,秦择看向她,三丫有点不自在。
秦择哼道:“出来了。”
三丫:……
秦择努努嘴:“喏,给你留的糕点。”
“你要是没吃到,我别想清净了。肯定被你烦死。”
三丫小声说:“我没有。”
她走到桌边,桌上有两种糕点,精致又漂亮,其中一样有淡淡的奶香。
她捻起一块尝了一口,丝丝的甜味弥漫开。
这时大丫二丫端着午饭上桌,秦择嫌弃不已:“大过年都没肉。”
“大丫头手艺又变差了,菜炒老了。”
“鸡蛋炒的好腥…”
秦择挑挑拣拣,大丫静静听着,四丫笑道:“我觉得鸡蛋好吃啊。”
秦择:“去,你个小孩儿不懂。”
四丫嘟嘴,但很快又跟她爹说话。
家里热热闹闹,好像之前几日的安静都是错觉。
三丫眼眶一热,赶紧低下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