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蠢的时候，张晓贤能想到最切实可行的方案就是先走。看了一眼黑的愈发深沉的天空，张晓贤打着哈哈说道：“我好像记得家里的煤气灶还没有关。哈哈哈，既然柳总醒了，那我也放心就先走了哈。拜拜。”
说罢，张晓贤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溜走。
在她走后，柳茗言的助理阿三悠悠感叹：“第一次见到有人家里煤气灶没关还能笑着回去。”
面对这个智障加表弟的助理，柳茗言表示自己也很惆怅。
当张晓贤走出来的时候，恰巧抬面就看见了自己的经纪人基哥。
基哥正拿着电话走来走去，嘴巴里面不知道在说什么，但看上去好像很忙的样子。张晓贤不想打断她，默默地打开车门的副驾驶坐了上去。
基哥看到她以后，立刻果断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拜拜也跟着坐在驾驶座上面。
“怎么样？”基哥手撑方向盘问道。
张晓贤支支吾吾，才漫不经心地转头看向车窗外说道：“也就那样吧。”
“那样是哪样？”基哥有些急了。
张晓贤没了耐心，哎呀一声，“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基哥不再说话，只是挠了挠头发，脚踩油门打着方向盘说道：“先回去吧。”
一路无言，这种压抑的氛围直到张晓贤回到家中才算有真正的缓和。
韩雪雪是一个人居住。房子不算小，但没有张晓贤想到那样衣服夸张地挂满壁橱或者墙上大面积张贴自己的海报。更让张晓贤感到出乎意料的是，客厅角落里面还安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小书架。
张晓贤来了兴趣，蜷起脚坐在书架面前。一本一本，目光从上面游走而去。大概作为一个小明星，韩雪雪的日子过得也算是简单纯粹，除了最上面装X摆了基本大部头式著作，下面的书籍全部都是正中张晓贤的口味。
《霸道总裁吻上瘾》、《前妻惹火》……张晓贤兴奋地摩拳擦掌，这可是打开她小说新天地的启蒙读物啊！
绿绿：“终于知道为什么你的三观能歪到大西洋那边去了。”
张晓贤：“你现在是越来越能够煞风景了。”
被绿绿泼了盆冷水，张晓贤拿小说的手又讪讪地缩了回去。目光再次下移，书架最低端刚好就一个小抽屉。
这是什么？张晓贤从小就对抽屉或者柜子一类的事物有浓烈的兴趣，因为这些地方都是装载着人们最为重要的秘密。韩雪雪始终是一个扁平化的人物，至少在张晓贤的笔下。她不再压抑自己的好奇心，拉开抽屉，看到抽屉一堆堆各色资料的时候，张晓贤才知道自己对韩雪雪的创作有多么的浅薄。
原来从一开始接触柳茗言，包括撒谎欺骗她的好感和到后期为了挽留她所做的一件件蠢事，不是因为韩雪雪贪慕柳茗言的金钱而是一种真心实意的喜欢——就像小女孩爱慕自己的偶像一样。
张晓贤拉开抽屉，关于柳茗言的各类报道剪纸和照片海报如同瀑布般泄了出来。在这中间，张晓贤还翻找到了一个本子，粉红色的封面暴.露少女所有的小心思。
心下感动，张晓贤最后还是把这些海报杂志塞到抽屉里面。至于那个本子，张晓贤因为无聊便留在外面随手翻看看看。还没有几页，因为困顿张晓贤最终深深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日上三竿。张晓贤摸到旁边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这到也好，只吃一顿省了两顿的钱。
就在张晓贤还在纠结外卖要点什么的时候，手机不合时宜响了起来。张晓贤拿起来一看，刚好是经纪人基哥的电话。
“喂？”
张晓贤刚开口问一个字，旁边就如同连环炮般哄哄发声，“喂，雪雪，今天下午你好好准备一下。我今天晚上好不容易跟李刚导演约好见面，他有部新的电影正在筹拍中。”
张晓贤皱眉回忆，说道：“可是李刚的特点不是拍什么，什么就成功扑街吗？”
“话是这样。”基哥也稍稍难堪，“但当前的情况是你自从拍完那部电影就没有工作找你了。跟李刚导演这个，还是我厚着脸皮要到他的联系方式。虽然他现在拍的电影经常扑街，但早年还是有一定代表作的。”
张晓贤还在犹豫当中。
基哥继续劝道：“雪雪，我跟你说，你拍电影拿钱养的不止你自己还有公司的各口人。现在娱乐产业本身就不好做，饿的饿死，撑的撑死。口碑拿奖这种事情我们过几年不饿肚子了再去考虑，现在只要我要求不多，至少能吃饱饭就行。”
听到基哥这可怜兮兮的语气，张晓贤还是软下了心，“好吧，就像你说的那样。”
挂断电话之前，基哥又多嘴交代了几句。比如中午别吃饭，少喝水，敷张面膜睡半个小时的午觉保持肌肤的良好状态。如果实在饿不住的话，就吃点水果什么的。反正别吃含糖量太高的食物。
越听到后面，张晓贤的脸越是愁闷。等挂断基哥电话以后，张晓贤像丢了魂般瘫软在地上。
“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天，现在过的是什么非人哉的生活啊！”张晓贤仰天抬头痛哭，愤怒捶地咆哮，“这明星果然不是人过的日子。”
绿绿：“你是人？”
张晓贤；“……”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各条街道在晚上也开始沾染上热闹。张晓贤挑了条纯白及膝裙，简单大方的设计布料是怎么穿都不会出错也不会出彩的保守服装。简单地化了个裸妆，张晓贤便出门去了。刚从楼梯上面下来，张晓贤便看到了一辆车停在自己面前。她还在纳闷究竟是哪家姑娘惹得这么一辆低调豪车等待，包包里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喂？基哥我已经下来了。”张晓贤立刻说道。
“我知道，看到你了。”
“哦，那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别，千万别。看到你前面的车了吧，知道那里面坐的是谁吗？”
“？？？”
“就是柳茗言。”
张晓贤还是不解，“这跟我找你有什么关系吗？”
“傻，你住在这破地方。柳茗言莫名其妙地驱车前来通常有三种情况：要么她脑子瓦特了；要么她有什么穷亲戚住在这里等资助；要么就是专门开车来找你的。你觉得上述三种情况哪种看起来可能性最高？”
张晓贤认真思索一番，“好像除了最后一种，前面两种的可能性都挺高的。”
基哥：“……反正我不管，抱紧了这个大腿你还怕什么资源不主动找上门啊！”
张晓贤表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想到李刚导演她还是问道：“那李导演那边怎么交代？”
“诶，那个拍片次次扑街的low货，得罪他怕什么。”
张晓贤表示男人翻脸果然比脱裤子还要快。
“反正你就安心上战场，后勤我来负责保障。”基哥说完便直接挂断电话，留下张晓贤独自一人在风中兀自凌乱着。
就在张晓贤发神的间隙，前面车窗已经摇下来，露出柳茗言的脸，“请问韩小姐愿意跟我一起吃饭吗？”
在资.本和强.权面前，张晓贤只能老老实实点头。
两人驱车来到了一家西餐店面前，大概是提前订好了在二楼的座位。两人一进店便有人把她们领上了二楼雅座。
璀璨的灯光照射在桌上，张晓贤抿了口酒，红色的酒精沉淀在玻璃杯中，折射出好看的光芒。柳茗言望着她，黑夜带来温柔的错觉，白天看起来干练精神的她在这个晚上也沾染上了些许柔和。
“难得能跟柳总吃饭，这杯酒该我敬你的。”两人干坐着，就必然需要一人先行开口。张晓贤就算再笨，也拿捏得好地位分寸，她端起酒杯，褐红色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也跟着在透明的容器内不规则地荡漾。将红酒放在鼻下，隔着层岁月的醇厚香味透过感官而来。
这杯酒，张晓贤还没有正式下口，便感到丝丝醉意。这人，张晓贤也只是接触过两三回，便觉得心不在自己身上。她笑了，精致的五官搭配在这张脸上使她再小的动作都透着股难掩的风情。
柳茗言看着她，仿佛受了蛊惑般，也跟着端起自己的酒杯与她相碰。
“这次来，我是打算报答韩小姐的。”
张晓贤拿着酒杯在放下来的时候轻轻抖了抖，幸好动作不大，酒精也没有洒落出来。
然而，就像这样细小的动作也没有逃过柳茗言的眼底。她轻轻开口问道：“韩小姐，这是怎么了？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能不惊讶吗？
张晓贤很快便恢复如常脸色，笑着说道：“的确感到有些出乎意料。毕竟真正从您把火场当中救出来的人是温暖，我只是在事后照顾了您一段时间而已。道谢已是多余，更不要说报答了。”
“温暖小姐那边，我已经派人跟她道谢并对她这样的行为给予嘉奖。”
所以，今天这顿饭……张晓贤迅速从脑子里面折算成金额，数字的增加间接致使手中餐具显得愈发沉甸甸。张晓贤不安地看了柳茗言一眼，难道她想用这顿饭把自己打发掉？难道自己打算曲线救国的方案还没有实行就这样胎死腹中？
一时之间，张晓贤的脸色很是难看。
柳茗言看到她的脸色，关切问道：“韩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张晓贤随意找借口敷衍道：“大概是没有休息好。”
“真是不好意思，在你还没有休息好的情况下就这么贸贸然把你叫出来。不过聊到这里，我还不知道韩小姐希望获得怎样的回报？”
“啊？”原谅张晓贤脑回路一时之间没有跟上，“你不是打算用这顿饭把我打发掉吗？”
柳茗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还是被张晓贤无厘头的话逗笑，“究竟是什么错觉让韩小姐觉得自己那么不值钱？”
什么错觉？张晓贤有些心虚地随处乱撇，她觉得自己吃这顿饭还是贵了去的。
“韩小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柳茗言再次提醒道。
张晓贤回过神，嗯了几秒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决定把这个权利交给柳茗言，“还是柳总您决定吧。反正在我看来，今天能跟您吃这顿饭已经是我三生有幸了。”
这马屁总该拍得好吧。张晓贤想，可是有规则有计划表达自己对她合理的爱慕之情啊。
“嗯——在我看来吧，做牛做马是不太现实……”
张晓贤点头称是。
“结草衔环也太过遥远……”
张晓贤一万分同意并且喝了口酒。
“不然，我就以身相许吧！”
“噗——”
忽然之间，张晓贤感觉空气并不太友好。微微颤颤抬起头，张晓贤却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自己——她的红酒成功弄脏了柳茗言的白衬衫。
“柳总，对不起，对不起……”张晓霞立刻站起身，抽了好几张面纸手忙脚乱地擦着她的衣服。刚动弹几下，手腕却被人用力抓住。张晓贤咽了口唾沫，抬起头，刚好对上柳茗言的眼睛。从这双黑得深沉的眼睛里面，张晓贤可以想象自己是如何从天堂跌到地狱的。
“你还没有说同不同意呢？”柳茗言一字一句说道。
“什么同不同意？”
“以身相许。”
张晓贤看了看柳茗言的衬衫，又在看了看柳茗言的眼睛，张晓贤觉得自己如果说不的话好像下场会变得更加惨烈。
如今万般保全自己之策，张晓贤只能双眼含泪，大有英勇就义模样说道：“我同意。”
“哈——”这回是柳茗言笑出了声，“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绑了个压寨夫人。”
这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