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也结了,程亦铭还以为今天的行程就要结束了,坐在车上就困得直点头。
没想到明锦开着车,径直把他带去了一家好评如潮的高档餐厅。
吃饭的时候有人在远处拉提琴的那种。
从吃饭的地方往玻璃窗看下去,能看见脚下金双市的车水马龙和繁华市景。
程亦铭隐约预感到什么。
果不其然,他从饭后甜点的蛋糕里切出了一枚戒指。
明锦求婚了。
周围没有其他人,整个吃饭的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
明锦拿着戒指,穿着一身难得穿一次的西装,宽肩窄腰,整个人已经褪去了最开始的青涩,显得沉稳又内敛。
他说:“我欠你一次足够郑重的告白,也欠你一场认真的求婚。”
他说:“先生,现在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好像没有意义了,所以我只想说,我会让你未来的日子过得很开心,很幸福的。”
“——不是我想,是我能。”
“所以,别后悔和我结婚,好吗?”
程亦铭坐在椅子上,细细看了他半天,才笑起来:“好啊。”
明锦粲然一笑,垂眸认认真真地给程亦铭戴上戒指,又笑着抬起自己的手,露出手指上那一枚程亦铭之前给他定做的戒指,和他的手指贴在一起,轻声道:“真好看。”
程亦铭收回手,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自己的戒指,闻言邹了邹鼻子:“又不是一对,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明锦握紧他的手,坚定道,“虽然款式和模样完全不一样,但都刻了我们的名字……代表了同样的真心,不是吗?”
就像他们如今,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对方其实和自己曾是一个人。
程亦铭想了想,心情很好道:“好吧,你说的都对。”
……
结婚了,当然也得正式回家拜访一次。
趁着程家夫妻这次还没出门旅游,程亦铭领着明锦回了趟程家。
得知两人已经领证,还吓了他们一跳。
程夫人是个追剧狂魔,一早就很中意明锦,明里暗里催了程亦铭好几次,从一开始的别扭到现在,对这个儿婿满意得很。
程家主虽然仍然板着脸,倒也没有第一次见面那样黑气沉沉了。
特别是明锦表现得乖巧又积极,主动帮忙去做饭,程夫人怎么拦着都没用。
在家负责掌厨的程家主便更满意了,只是面上不显,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内敛地称赞:“好小子。”
明锦十分傻白甜地嘿嘿一笑。
趁着明锦不在的功夫,程夫人收回目光,朝程亦铭眨了眨眼,小声道:“可以啊你小子,搞老牛吃嫩草,还真让你吃到了。”
程亦铭默了默,被女性长辈这样调侃,不免耳朵有点红。
他咳了一声,嘴上轻声反驳:“您儿子哪里老了?”
心里却想:……到底是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其乐融融地吃完一顿饭,程夫人和程家主都给明锦塞了一个红包,就当改口费了。
她笑眯眯地让两人留下过夜,明锦还没说话,就被程亦铭不动声色地打断了:“不了妈,我们回去还有事。”
其实没事。
就是如果留在程家……刚新婚燕尔的小两口不好意思贴贴罢了。
程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程亦铭一眼,随即也不为难,又拉着明锦的手热切地问:“既然都领证了,那婚礼什么时候办?是不是该提前见见亲家母亲家公,一起商量一下啊?”
此话一出,客厅里的氛围就有些凝固了。
程夫人茫然地一眨眼,察觉到几分不对劲:“怎么……是不方便吗?”
他们夫妇不在意家世,也就没特意查过明锦的背景,并不清楚上流圈子的那些八卦。
明锦笑笑:“婚礼还没打算,先……哥说,不想影响到我们的事业,所以暂时不能公开办。”
“至于见我父母……”明锦默了默,余光看见程亦铭脸上还带着几分浅笑,手里茶杯却放了下去。
他收回视线,垂眼道:“家里关系不好,我早就不是明家人了……见面就不用了。”
程夫人和程家主对视一眼,连声应好,一扭头,就看见明锦坐到了程亦铭旁边,在低声跟他说些什么。
像是在哄人。
而程亦铭……
程亦铭怎么看着,气压比明锦还低沉?
两人从程家出来,程亦铭才慢慢恢复了平时的正常气场。
坐上车后,程亦铭看着窗外,突兀地开口道:“下次他们再找上门来,不准见他们。”
明锦帮他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了下,随即:“好。”
“就算路上遇到了,也不准跟他们说话。”
“好。”
“……”
程亦铭偏过头,看向他,“婚礼的事,我想等过段时间拍完电影,然后公开,之后再办。”
“好。”
明锦说完,正要坐回去。
程亦铭忽然捏住了他的下巴。
动作其实很轻,明锦完全可以扭头挣脱,但他没有。
甚至在程亦铭手里挪了挪下巴,试图让他捏下巴的姿势更舒服一些。
程亦铭:“你怎么什么事都说好?”
“因为我确实你说的都对,”明锦缓缓眨了下眼,“所以,都听你的。”
程亦铭眯了眯眼,忽然问:“你刚刚……在我妈面前,怎么喊我的?”
明锦眼睫一动:“……哥?”
程亦铭勾了下唇,明锦便试探地问:“你喜欢我这么叫你?”
“还行,”程亦铭松开手,懒散地支着脸颊,“没听过你这么喊,有点稀奇。”
“你喜欢,我可以天天这么喊。”
“那倒也不用,”程亦铭想了想,“还是你平时的称呼更顺耳。”
明锦眼神微微一动,低声道,“那先生怎么不问问,我想让你叫我什么?”
程亦铭扫他一眼:“你猜我给你的备注是什么?”
“什么?”
程亦铭的声音隐约有笑意:“小狗。”
明锦:“。”
他有点愣,随即又不是很意外的样子,笑着咬了下程亦铭的唇角:“这样吗?”
程亦铭偏头躲了躲,转移话题:“所以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嗯……”明锦佯装思考了下,“既然结婚了,那,是不是也该叫夫夫之间该叫的称呼了?”
程亦铭挑眉,心想原来在这儿等着我?
他偏偏不接茬,假装不懂:“比如?你举个例子给我看看?”
他想看明锦扭扭捏捏的害羞样子,谁想平时比谁都纯情的小狗这次却没怎么犹豫。
他贴着程亦铭的耳垂,毫不犹豫低声喊了一句。
“老公。”
程亦铭:“……”
他想,一定是明锦贴得太近,气息太烫,烫得他耳朵都烧了起来。
耳背到后颈处一整片皮肤,全因为这一句话起了一层小疙瘩。
正晃神,明锦低头一扫,倏地笑了一声:“看来先生很喜欢这个称呼。”
程亦铭难得尴尬地合了合腿,羞耻地伸手将他的脸扭过去:“别说了,开车吧。”
“不要。”
明锦把头扭回来,俯首去亲他,含糊着撒娇:“我叫了,那先生也叫一叫好不好?”
程亦铭不说话,也没推开他。
“好不好?”
“……”
“好不好嘛……先生,就一声。”
“……”
“求你啦——”
“行了,”程亦铭微微喘着气,张了张口,半晌,还是垂眼,略有些羞赧道,“……不亲算了。”
明锦眼神暗了暗,没再说话,低头继续吻他。
在两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角落里的相机角度刁钻地对着半开的车窗,轻轻咔嚓一声。
……
这一趟下来再回家,程亦铭明显感觉到明锦情绪似乎低落了一些。
不用说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就是因为一个称呼的事。
他以为只是小事,没想到明锦情绪这一低落,直到第二天都没恢复。
做早餐的时候甚至把盐当成了糖,倒进了牛奶里。
“真这么想听这个称呼?”
明锦抿了抿唇,眼神飘忽:“也没有很想……”
“我说过了,有矛盾要说出来,所以,说实话。”
明锦眼巴巴道:“我说实话你就肯叫了吗?”
程亦铭:“……”
明锦眼神又是一暗,故作轻松:“你看,反正说出来也解决不了,那还不如……”
“……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准备。”程亦铭艰难地打断了他,随即避开他期待的视线,起身匆忙道,“我去工作了。”
然后飞快上了楼。
明锦看剧本看不进去,坐在客厅发呆发了半天,没忍住打开了手机聊天软件。
他看了一会儿程亦铭的头像,随即郁闷地点进了明斐的聊天框。
他简单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陈述了一下事情经过,随即苦恼道: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为什么会叫不出来呢?
明斐那边很快回复:……
第一句就是省略号,足以见得他有多无语。
[明斐]:你说的那个朋友和他对象,就是你和程家那位吧?
明锦说:你别管,帮我分析一下,到底为什么
明斐循循善诱:你想,他叫不出口,有没有可能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羞耻呢?
他如是道:一个性格冷清的人,要开口叫小自己近十岁的人这么亲昵的称呼,肯定会有不适应吧?
明锦若有所思:你说得对。
他满意了:看来先生还是爱我的,他还说要准备一下,没有直接拒绝我。
明斐再次发来一句:……
[明斐]:大哥,别秀了,你考虑过我一个牡丹的心情吗?
明锦很无辜:我看你每次都替我分析得很上头的样子,还以为你乐在其中呢
[明斐]:……
[明斐]:拳头硬了
明锦跟他插科打诨几句,又正经道:我们结婚了。
[明斐]:???
[明斐]:不是,这么快的吗???
[明斐]:所以你们互相叫老公不是南通的情趣,是合法夫夫的称呼是吧?草啊!!!
明锦忽视他的震惊和满屏幕问号,愉快道:你明天没课吧?准备一下,我明天带先生跟你一起吃顿饭。
他和明家夫妻没什么好说的,可明斐于他而言还是不一样的。
[明斐]:行
[明斐]:啊啊啊啊不行,这也太突然了!大哥,那可是乘上集团现任总裁!你真跟他结婚了?!!
他还以为这两人只是玩玩呢!!!
明锦才不管他有多震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收了手机继续看剧本去了。
程亦铭虽说要准备一下,但一直到晚上,明锦都没有听到那一句想听的称呼。
期待落空,难免还是有些失望。
是以晚上做日常运动时,明锦都一反常态没怎么说话,只埋头干活。
程亦铭手指抓着他的肩膀,不断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抓出糜红的指印。
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他才求饶般,低低喊了一句明锦。
明锦一顿,没听清,抬眸看他:“……什么?”
程亦铭失神地微微张着嘴,耳朵通红,又羞赧般地闭上眼,低声重复了一遍:“……老公。”
明锦喉结的弧度起伏一下。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了,随即低头亲了程亦铭一口:“我在。”
【叮咚!】
许久没吭过声的系统突兀地响了一声。
【自救进度90%】
程亦铭已经有些犯迷糊了,听见这声音,又一言难尽地心想:不是吧?
明锦执念是有多强?怎么一句老公就能减这么多黑化值?
作者有话要说:
就爱让攻叫受老公,互相叫!!!不要叫老婆!!!不管!!!(叉腰)